現實世界不是武俠小說，高手打鬥要見招拆招鬥個三天三夜才能分出勝負。
哪有那麼玄乎。
人只要還是人，體力就有極限。這麼慘烈的搏殺，能堅持十分鐘都是體力怪。
任何戰鬥，一旦進入這種近身肉搏，就意味着勝負很快就會見分曉。
慘烈的搏殺，刀刀飆血，刀刀見肉，大概五分鐘後，陸羽單膝跪地，百子切的刀尖點在地上，握着他的手骨節清晰可見。
滴答滴答滴答。
這不是雨點滴在地上的聲音，而是鮮血滴落在積水中的聲音。
他的血。
前胸後背，捱了起碼十刀，沒有致命傷，但單是流血都能流乾淨他本來就剩不了多少的體力。
呂奉先身上同樣傷痕累累。
壓低身體，壓抑的咆哮聲從它喉嚨間響起。
它站到了陸羽身前。
它能感覺到陸羽已經到了極限。
所以它目光愈發森冷。已經下了必死的決心。
它的使命就是守護陸羽。
陸羽說過，狗在人在，狗亡人亡。其實它也是一樣的，人在狗在，人亡狗亡。
它只是不會說話。
武媚娘在低空來回盤旋。
今晚這麼大的雨，妨礙了她的發揮，要不然，陸羽可能還有一線生機。
今晚運氣真的不好。
天時地利人和，哪樣都沒有佔到他這邊。
基本上到了絕境。
陸羽咬了咬牙，站了起來，握緊了百子切。
同樣是死，與其躺着被人砍死，倒不如站着被人砍死。
至少看上去也帥氣一些。
“小子，老子這輩子殺的敵人不少，你是唯有一個能讓老子佩服的。”楊大眼正色道。
沒法不佩服。
加上他足足三十八個人，竟是被這小子幹翻了二十七個。
發自肺腑的服氣。
陸羽冷笑道：“甭，少跟老子套近乎，我還想着臨死前能多拉幾個墊背就多幾個，從孃胎裡出來一趟，總不能虧着回去。”
“好，我跟你單練。”楊大眼冷聲道。
一步一步往陸羽逼近。
陸羽咬着牙揮刀，楊大眼砍出一刀，勢大力沉，直接將陸羽砸翻在地。
強弩之末好歹還有個末。
陸羽現在的狀態，連那個末都耗盡了。
“媽拉個巴子……”他苦笑。
正在此時，一個聲音響起：“兀那小賊，奉孝在此，休傷我阿瞞！”
這聲音挺逗，用的是唱戲的唱腔。
聲音的主人長得就更逗了。
巷道盡頭，出現一個傢伙。
頂天一米六五的個子，穿着一身起碼大了兩號的長風衣，沒穿出些毫霸氣，穿出了滿溢的滑稽。
漢奸頭被雨水浸透打溼，好像西瓜皮一般搭在額頭，綠豆眼酒糟鼻，後背佝僂着，肩膀上還扛着一個編制口袋。
來得不是踏着七彩祥雲的蓋世英雄。
而是怎麼看都像是來逗的王玄策。
“我的小阿瞞喲，你沒事兒吧？”王玄策邊走邊說。
有的人先聲奪人靠的是氣質，王玄策有個屁的氣質，他靠的是滑稽。
哈哈大笑。
楊大眼等人笑得差不多人仰馬翻。
“哪裡來的乞丐，你他媽是來逗得麼？”
“要飯的，滾遠點，要不老子的刀可不認人。”
幾個混子破口大罵。
“我-操-你-大爺，居然敢傷我阿瞞，今兒這事兒小不了，你們全都給給老子交代在這裡，老子要把你們的卵蛋給捏出來！”
王玄策邊走邊罵，破口大罵，氣勢如虎。
“壯士呀。”
陸羽忍不住稱讚。
然後他就閉嘴了。
王玄策走得倒是雄赳赳氣昂昂，可是他氣勢還沒蓄滿就摔倒了，下雨天，路滑，他穿得又是明顯比腳大兩號的大頭皮鞋，摔倒很符合邏輯。
楊大眼等人笑得肚子都疼了。
“要飯的，如果你想把我笑死的話，你已經成功了。”楊大眼冷聲道。
一個人能不能打，是不是高手，看體型看走路的姿勢看眼神基本上都能判斷一個八九不離十。
這個神神叨叨要飯的要是能打，楊大眼自己把自己的眼珠子摳出來都沒意見。
顯然王玄策不這麼認爲。
他爬了起來，吐了口唾沫，罵道：“媽拉個巴子，馬失前蹄，這個不算。”
楊大眼眯起眼睛，冷聲道：“二狗子，你上。拍翻就行了，別見血。”
叫二狗子的大混子點了點頭，提着一把西瓜刀，橫切着亮出刀背，走上前去。
王玄策開始衝鋒，氣吞萬里如虎，嘴裡大罵着：“我-操-你大爺！”
然後這位壯士就被二狗子一刀片子掄倒在地，一頓狠辣的拳打腳踢，基本上把他今晚在晚宴上偷吃的山珍海味全給吐出來了。
陸羽捂着眼睛，完全絕望，苦笑道：“楊大眼，這人擺明是個神經病，我都不認識他，老子給你殺就是了，別爲難他。”
楊大眼正欲說話，叫二狗子的大混子卻突然慘叫起來，翻滾在地上，捂着眼睛，一八尺漢子疼得哭爹喊娘，叫得被真被人捏爆卵蛋還慘烈幾分。
“媽拉個巴子，真是個高手？這什麼套路，扮豬吃虎？”陸羽震驚了。
卻見王玄策爬了起來，吐了口血唾沫，繼續衝鋒，邊衝便從提着的飼料口袋中掏東西，是塑料袋包着的石灰粉。
他手腳倒是利落，劈頭蓋臉就往楊大眼等人身上砸，頓時漫天粉塵飛濺，不少人都劇烈咳嗽起來，捂着眼睛大聲慘叫。
“我靠，好暗器。”
陸羽反應可不慢，趁着這個突如其來的亂象，拉着夏晚秋就跑，別跑邊還不忘把自己又粗又長又大的箭矢給收回來。
他受傷太重，已經不怎麼跑得起來，沒休克都全靠意志力撐着。
夏晚秋只得將他攙扶着跑，速度肯定不快，好在太亂了，楊大眼等人基本上全都捂着眼睛破口大罵，沒人抽得出空來攔住他們，竟是被他們衝出了包圍圈。
“阿瞞，你快跑，路邊有車！”王玄策沉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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