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眼龍盯着陸羽，僅剩的一隻獨眼，俱是陰鶩的光。
他是一個先天高手，雖然不是心與意完全融合的真先天。
但畢竟還是先天。
跟暗勁武者，存在本質上的差距。
練武，本身就是人體再次進化的歷程。
暗勁高手，對於普通人，完全碾壓，相當於另外一種層次的生物。
譬如霍元甲、葉問、李小龍這種級數，都是領悟了暗勁的武者，一個打幾十個，完全不是問題。
而化勁高手，對於暗勁高手來說，其實也是完全碾壓，相當於另外一種更加高等的生物。
也就是說，在獨眼龍看來，低於他一個大層次的陸羽，就是一個低賤的生物，一個螻蟻。
人，不應該把螻蟻放在眼裡。
螻蟻再怎麼強大，再怎麼厲害，人也可以一根手指頭就把它碾死。
然而——
現實完全顛倒了過來。
他被一隻螻蟻碾壓了。
他完全想不明白，憑什麼這隻螻蟻會這麼厲害。
屈辱。
心裡無比的憋悶和屈辱。
但現實不允許他繼續遲疑下去。
雖然想不明白，但他可以感覺得到，自己真的不是眼前這個螻蟻的對手。
差距是全方位的。
他擺了擺手，剩下的三名刀客，圍了上來，手裡的軍刀泛着冷冽的光澤，將陸羽圍住。
“小子，拔刀吧，你一個暗勁武者，能死在四個先天高手圍攻下，也算是雖死猶榮了。”獨眼龍冷笑道。
“說的好像老子已經死了一樣。”
陸羽握着天叢雲劍的刀柄，目光幽澈明淨，平靜如水。
“憑你們，還沒有讓我拔刀的實力。”
他依舊沒有拔刀，只是換了個握刀的姿勢。
反握。
身體微微起伏着，完全跟周圍環境融合在一起。
面臨四大先天高手的圍攻，他絲毫沒有緊張，表情甚至可以稱的上是愜意。
他閉上了眼睛。
天地萬物，四方寰宇，全都消失不見。
他不再用眼睛看這個世界。
而是用心。
用心去感覺，自然的律動，天地的呼吸。
閉上眼睛後，他的世界就陷入了無邊的黑暗中。
意識中，突然就出現了幾個點。
光點。
光點突然變大，變成了人形模樣，準確的顯現出方位。
他沒有用眼睛，但是他準確看到了四個刀客的位置。
或者說，他不是看到的，而是這天地、這自然，告訴他的。
至誠之道，可以先知。
他再次進入了那種玄妙的意境裡面。
“老大，怎麼回事？”
一名刀客問道。
“他……他在悟道？”獨眼龍顫抖道。
他當然知道這個世界上的先天高手分兩種，一種只是力量的先天，體內先天內勁分化陰陽而已。
另外一種，則是心意合一、完全融合的先天。
這種先天，纔是真正的先天。
一百個先天高手，最多隻有一個是真先天。
而要成爲真先天，就需要悟道。
需要明白天地自然的道理，需要自己的心和意完全融合，不再爲外物所困惑，求得內心的大圓融。
而現在，陸羽就處在這個過程。
“老大，這小子是打算拿我們四個做他證道先天的磨刀石！不能讓他得逞，要不然我們都會死在這裡，一起上吧，殺了他！”一個刀客咆哮道。
“上！”
獨眼龍再不猶豫，揮了揮手，四名刀客分東南西北四個方位站立，接着同時發力，化作四道流光，從發一個正方形的四個對角衝向陸羽。
刀風獵獵，交織成網，將陸羽籠罩在裡面。
這四名刀客的刀法，都是登堂入室、有了門道的，看技法，應該是青城派的路子。
跟大衆所理解的不同，華夏武林門派，根本就沒有多少劍客，基本上都是用刀。
劍這種兵器，因爲構造的緣故，在戰場上，並沒有什麼殺傷力。
華夏的武林門派，起先也是用劍比較多，不過在上個世紀那場抗擊侵略者的戰鬥中，這些所謂的劍客們，在日本武者的太刀之下，吃了大虧，再之後，這個江湖的武器就開始側重於實戰了。
陸羽依舊沒有睜開眼睛。
他把自己的性命，交給了自己的感覺。
他邁着小碎步。
他擡手，他格擋，他側身，他躲避。
每個姿勢，看起來都無比慵懶，但又無比自然。
每一個動作都像是帶着一種奇異的節奏，似在嗚嗚作響的山風中擊打着節拍，低吟着、放歌着、舞蹈着……雖只是平平常常的幾個動作——卻蘊含着莊重，抽繭剝絲般的細心，品竹調絲般的精緻，研墨揮毫般的瀟灑。
那已不僅僅是在戰鬥，而是一種將生命供奉於高堂殿宇般的虔誠！
滿地塵土飛濺翻騰。
漸漸地，灰塵在地上，化作了一個大陰陽魚的圖案。
四名青城刀客，越打越心驚。
這小子沒有拔刀就算了，他居然還敢閉着眼！
他閉着眼也就算了，他們四個人，居然連他的衣角都碰不到！
起先，是他們進攻，陸羽被動躲避防禦。
三十招過後，陸羽就不管他們如何了，自己玩自己的。
然而讓四名刀客無比憋屈的是，明明陸羽在自己玩自己的，他們卻好像陸羽手中的提線木偶一般，也配合起他來。
陸羽每一次發力，每一次用勁，都帶上了一種奇怪黏勁，將他們籠罩在裡面。
如果他們不按照陸羽操控走，就會氣血逆行，立馬就得吐血。
“老大，怎麼辦，這小子太邪乎了！”
“是啊，完全在拿我們當猴兒耍！”
“媽的，我怎麼知道，這小子到底什麼來路，他是鬼不成？”
獨眼龍破口大罵。
但凡武者，基本都是無神論者，在武者眼裡，鬼神皆爲虛妄。世界上只有一種神，那就是自己本身。
但此刻的陸羽，已經快讓獨眼龍相信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鬼神了。
要不然，這是怎麼回事？
“不夠。”
陸羽突然停下了動作。
獨眼龍爲首等四名刀客，全都跟着停了下來，氣喘吁吁，汗流浹背。
打到最後，不是他們想打，而是陸羽不讓他們停下了。
他們甚至覺得，如果陸羽不停下，繼續打下去，他們甚至會直接脫力而亡——這絕對是史上最憋屈的死法。
“什麼不夠？”獨眼龍罵道，“小子，你是人是鬼，怎麼那麼玄乎？”
“我說你們是不是沒吃飯？”陸羽嘆了口氣，聳了聳肩，“能不能拿出點力氣，跟你媽打，小爺完全感覺不到壓力，那老子如何才能突破？”
獨眼龍等四人，此刻的表情，很精彩。
他們已經盡了全力，結果換來的，竟然是這麼輕描淡寫的兩個字——不夠。
其實他們猜得不錯。
陸羽就是要藉助他們，拿他們當磨刀石，藉此突破。
但顯然，他們並沒有給陸羽太大的外在壓力。
“我很失望。”
陸羽又是嘆了口氣，“如果只是這樣的話，那就沒有什麼好玩的了。”
獨眼龍等四人，差不多要吐血了。
“老大，怎麼辦？”
一名刀客問。
“看來只有用那一招了。”獨眼龍狠聲道。
“可是——”
“沒有辦法了，不用的話，我們都會死在這裡，這小子，太玄乎。”獨眼龍咬了咬牙。
四人對視一眼，彼此眼中，都有了孤注一擲的狠辣和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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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了，正在趕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