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了!
安紫嫣那尖銳的爪就那麼停在了距離沈梵的臉還有0.1毫米那麼近的距離!
一滴硃紅色的液體從安紫嫣的眼眸之中低落而下,一滴,只有一滴,是從他的左眼身滲出的……
緊接着安紫嫣的身體就出現了異樣,全身如電擊般的開始痙攣,面部表情異常痛苦……
沈梵知道,這是安紫嫣殘留的意志在抵抗着侵蝕的魔性,他沒有半分的考慮,而是出於本能的反應,用盡全身的力氣折身而起,一把抱住了自我掙扎的安紫嫣,緊緊的抱住,這一次他環過安紫嫣身體的雙手十指相扣,緊緊的,仿若靈魂之枷鎖,安紫嫣如何的掙扎也不能掙脫分毫……
“桀桀!”
安紫嫣掙脫不下沈梵的擁抱禁錮,仰天發出一聲怪異的尖叫,全身發出一種奇美的香味兒,這是魅惑之毒素,韓東昇見狀緊忙的蒐集地上的黑騷子粉全部推向擁抱之中的二人,尹三三等人見狀,也如實地做着……
此時此刻,他們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沈梵用盡全身的力道,用盡所有的精神,傾注所有的情感,在這一刻,他不要海枯石爛,不要萬載千年,只要片刻的相擁,只要換回原本的安紫嫣,足矣!
安紫嫣被緊緊的緊箍着,全身痙攣不止,這時候沈梵才知道她那原本的白衣是因爲沾染了一種黑色液體而形成的,但是他不知道的是,染黑安紫嫣的是成熟的硃砂珍朵的汁液,她之前聞着香味跑到那硃砂珍朵的花海之中打滾來着,也是爲此中毒太深才被魚雙所控制住……
安紫嫣尖叫,咆哮,撕裂!
她的雙爪胡亂的揮舞,之後好像感覺到這樣並不能掙脫禁錮,勁兒對着沈梵的後背瘋狂的抓撓……
一道道深壑的傷痕,一滴滴鮮紅色的血液從沈梵的背後滲出,最後整個後背,從脖頸到臀部以上都被安紫嫣抓的沒有一塊好地方了,血肉模糊,慘不忍睹……
但是沈梵仍舊沒有吭一聲,就那麼緊緊的抱着安紫嫣,不斷的喃呢着:紫嫣,回來!
重複着這四個字,似乎這就是沈梵一直支撐下去的動力,背後刺骨般的疼痛可以無視,但不能無視的就是眼前的這個佳人此刻的狀態,他似乎能感覺到這一刻的安紫嫣忍受着大於他數倍的靈魂性痛苦,與之相比,沈梵的這點皮肉傷又算的了什麼呢!
對,屁也不算!
沈梵不停地警告自己,堅持,堅持在堅持;努力,努力,再努力!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安紫嫣的瘋狂式抓撓,時而瘋狂,時而停歇,沈梵知道,這是她的靈魂在掙扎!
尹三三不忍目睹這一切,眼中含着心疼的淚水,別過身去,她想去阻止這一切,但卻知道不能去阻止,如果自己妄自插手而給那個女孩造成什麼傷害的話,那麼沈梵會比此刻更加難受的,雖然尹三三確定他不會對自己有什麼仇恨,但是讓最心疼的小師弟心碎,還不如殺了她!
這就是愛,一種超越男女之間的愛,一種偉大母性自我犧牲的愛,與其說尹三三待沈梵像自己的弟弟,不如說是兒子……
一個承受這無限摧殘的男孩,一個失去理智的嗜血女魔。
這一幕,殘忍而又悲壯!血腥而又幸福!
不僅是尹三三,小嫺等五個少女也都留下了爲之心顫的感動淚水。
冷血的巾幗十八騎,殺人不眨眼,卻在這一刻被沈梵那種滔天的愛意震動了心絃……
感情上的事情,常常說不明白。不是不想愛,不是不去愛,怕只怕,愛也是一種傷害。
或許在安紫嫣內心的深處的最真的感悟和憂慮吧。
把愛情存給高山,不如溶進大海,把愛情交給土地,不如刻在天空。
而這時沈梵的愛情觀,他對愛的期望是海的浩瀚與波瀾,天空的廣闊與無垠。
兩個人,一個善於將愛封藏,期望而又畏懼;一個習慣把愛傾訴,狂熱且不羈。
強擁抱,反掙扎。
這令人感動至深的一幕,觸動着在場所有人的心絃。
在這一刻,愛,不需要山盟海誓,不需要蜜語虔言,彼此的片刻擁有,似乎已經足夠。就像西遊降魔篇的真愛宣言一般,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
在安紫嫣尖銳的,猶如利刃般指甲的抓撓之下,沈梵的身體也開始了沒有節奏的顫抖,不疼,真的不疼,如果非得找出點痛楚的話,那無疑是內心對於安紫嫣的了,沈梵的痛苦不在於身體上的傷痕,而是在於靈魂。
靜!
在這墳冢之中,在這充滿死亡氣息的陰森之地,兩人的情感似乎已將一切蓋過。
不知道的過了多久,仿若時間都停滯了一般,安紫嫣對沈梵的抓虐的頻率也逐漸少了,最後居然出現了一種令人震撼的場景。
一隻手利抓襲上,而還沒有碰觸到沈梵的身體的時候,另一隻手就開始前來阻擋了!
這種情況像極了金庸筆下的周伯通自創的絕學“左右互搏術”了。
看到這種情況,衆人都是心理一顫,因爲他們知道,在安紫嫣的靈魂精神頑強的抵抗下,已經佔據上風了。
而接下來的時間內,沈梵再也沒有收到一絲傷害……
“滾……桀桀……啊……哈……”
連續不斷的詭異聲音從安紫嫣的口中發出時而妖邪,時而憤怒,時而痛吟,時而咆哮。
最後居然就那麼無聲無息的癱軟在了沈梵的肩膀上,除了微弱的呼吸外,再也沒有任何舉動了,此刻的沈梵似乎也已經筋疲力盡了,嘴角綻放出一絲欣慰而幸福的笑容……
下一瞬間兩人便雙雙倒去,尹三三衝刺而上,將二人接住……
炎炎的太陽,高懸在世界的當空。
紅的光如火箭般射到地面,地面着火了,反射出油一般在沸煎的火焰來。
蒸騰,窒塞,酷烈,奇悶,簡直要使人們的細胞與纖維不由顫抖而炸裂了。
黑城臨時基地內,冷晴、尹三三兩道亮麗的身影站在一張石牀旁,牀上躺着被繃帶纏繞的猶如木乃伊一般的沈梵,從地穴暈倒之後,尹三三就將他抱了回來,小嫺負責的是安紫嫣,韓東昇負責的是王鼕鼕,再臨出地穴之前,韓東昇尋覓到那片硃砂珍朵的花海一把火給燒了。
現在已是下午三點了,烈陽燒烤着黃沙也燒烤着他們的內心。
“好了!我已經做好了驅毒措施,再過幾個小時,他體內的毒素就會排出,只是身體過於虛弱了!”一個身穿軍醫的老者,面色嚴峻的說道,“需要古武高手對他進行一下靜脈疏通也內力引動,方可無憂。”
“我來!”尹三三等在這裡就是要爲沈梵調息內力經脈的。
軍醫任遠宗目光精爍的看着尹三三點點頭。
“爺爺,您一定要救沈梵啊,硃砂珍朵的毒很可怕的啊!”這時候任家姐妹突然闖了進來,他們剛從安紫嫣的安置處過來,任梓芳跑到軍醫任遠宗的身邊擔心的說道。
“救了,救了!”任遠宗看着兩個寶貝孫女慈祥的一笑,不錯,這個軍醫就是任家姐妹的親爺爺,而且還是古傳盜墓門派發丘門的現任掌門,不過這個掌門似乎已經是形同虛設了,因爲此門在形式上已經不存在了,從派別已經逐漸演變爲家傳了。
任遠宗與王老漢比起來,在技術上部分秋色,但是他優在性格,從不爭強好勝,目光長遠,這似乎也是他進入軍隊系統的主要原因吧。
“真沒想到在黑城的地下有如此的玄機,早知道我也下去了!”任美芳悔恨的說道。
“早知道?”任遠宗看着她,淡淡的一笑,“世上從沒有‘早知道’,只有擺在眼前的機會。”
“爺爺,您是在說我們沒有王鼕鼕那小子優秀麼?”任梓芳很不樂意的聳着小鼻子。
“呵呵,那就看你怎麼去理解我的話了。”任遠宗仍舊是淡淡的笑。
“你們都出去吧,我要開始了!”尹三三才沒時間聽他們在這廢話呢,很不客氣的說道。
任家姐妹撇了撇嘴,隨着任遠宗出去了。
“我能留下麼?”冷晴的目光一直落在沈梵的身上,喃喃問道。
尹三三看了看她,點了點頭,說道:“留下有三不許。”
“嗯!”
“不許出聲,不許隨意走動,無論你看到沈梵有什麼樣的反應也不許上前!”尹三三嚴令道。
“嗯!”冷晴再次點頭。
尹三三爲沈梵運功調節整整七個小時,七個小時冷晴移動未動,滴水未沾,就那麼靜靜的站着,看着……
沈梵或是顫抖,或是瞳吟,或是吐血,她都未曾動彈,只有淚水,默默的淚水……
“你可以動了!”晚上十點,尹三三從石牀上下來,冷晴得倒允許立刻上前扶住沈梵,將其緩緩的平放躺下。
尹三三的面色慘白,虛弱到只能顫抖的站立了。
冷晴安頓好沈梵,轉頭問道:“我服你去休息吧!”
“不用了,你在這裡照顧沈梵吧。”尹三三揮了揮手,走出房間之後,體內氣血一陣翻滾,猛地一口鮮血突吐出,一步步的走向了前方,殊不知在於魚雙的戰鬥之中她也受傷了,又連續七個小時動用內力源爲沈梵療傷,即便是鐵人也不能頂住的,她卻頂住了!
冷晴細心的用溼毛巾爲沈梵擦拭着臉頰、手臂,甚至是微微泛着異味的雙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