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木幽低垂着眉眼專注而認真的撫着茶杯,門外有小廝輕輕敲門:“啓稟家主大人,門外皇族的二皇子姬堯瞬帶着貢品在門外等候。”
嚥下一口清淡茶水,獨孤木幽才擡起眼徐徐道:“讓他進來。”
小廝卻忽然把頭一低渾身一顫,語氣中滿是緊張和遲疑,他不知道那番話應不應該說出來,一方面害怕面前的家主大人會勃然大怒,一方面要是不說耽誤了事情自己也沒有辦法逃脫責任。
獨孤木幽注意到小廝的神情,眉頭一皺,眼中閃過一絲凌厲,沉下嗓音道:“有話直說!”
“是,剛纔小人前去開門,原本準備讓那二皇子進來,但是他非但不進,反而還要求一定要……家主大人親自出門接見才行。”小廝悄悄擡起頭小心翼翼的觀察着獨孤木幽的表情,看到她臉上和平時並沒有什麼區別,才暗自鬆了一口氣。
‘砰’一聲,茶盞被隨意的放在桌子上,獨孤木幽起身,眉角一擡,嘴角浮起一絲不爲人知的笑意:“有意思,看看他想做什麼。”說着便擡腿出了門,小廝立刻緊緊的跟隨在身後,血狐豎起耳朵,似乎注意到來者的不同尋常,於是放棄了午睡,跟着跳上了獨孤木幽的肩膀。
暗紅的鐵門敞開着,外面站着一個氣宇軒昂的華服男子,看上去約莫二十多歲,臉上帶着桀驁不馴的神情,一雙鷹勾般銳利的眼睛,凡是和他對上視線都會莫名其妙覺察到強大的壓迫感。
此時見到獨孤木幽出門,華服男子眉頭微皺,還沒有說話,男子身旁站立的一個身形有些瘦弱,面相普通的男子嘴角高高揚起,嘲諷道:“我當獨孤家家主是個什麼樣的人物,原來不過是個區區女流之輩,看看你那細胳膊洗腿,能不能打的過兔子啊!”
此話一出,華服男子身後的士兵開始哈哈大笑起來,私下議論符合着,而華服男子的臉上則浮起古怪的笑容,臉上帶着一絲戲虐,此時卻偏偏正色道:“不許胡說,就算是女流之輩也是一家之主,放尊重點!不要傷害了小姑娘的自尊,到時候人家說你欺負女人!”
接着人羣中爆發出更加放肆的哈哈大笑,獨孤木幽眼中閃過一絲嗜血,早就知道對方要求自己一定要出門必然是有所目的,不過還真是幼稚。
衆人終於停止住笑聲,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場景,前一秒面前的獨孤家家主消失不見,下一秒則挾持着二皇子姬堯瞬站在衆人面前。
二皇子可是天階十彩,離踏仙只有一步,怎麼可能這麼輕易的被那個獨孤家主用手鎖喉?而且速度猶如閃電一般,眨眼之間情況便發生了極大的逆轉。有些人甚至迷惑的揉揉眼睛以爲自己看錯了。
沒人看清楚剛纔獨孤木幽是怎麼樣忽然衝向他們,又是怎麼樣把二皇子姬堯瞬挾持了上去。皇族的士兵覺得自己瞬間掉入了冰窟窿了,忍不住從內心開始顫抖起來。他們想象不出面前的那個人的實力,只是覺得剛纔的舉動是在蠢極了。
周圍路過的獨孤城民越來越多,看到這副場景一個一個都憤恨不已,恨不得衝上去把那些人趕出去,而更多的人則殷切的看着獨孤木幽,期待她給那些人一個下馬威,閉上那些臭嘴!
獨孤木幽身後跟着的家僕看到這個場景,也生氣不過,大聲喊道:“閉嘴!你們這些敗寇不是還得給家主送貢品嗎?”
皇族士兵縮了縮脖子沒有敢搭腔,二皇子的脖子正被那個獨孤家主緊鎖着呢。
獨孤木幽手指嘎查響動,清晰的骨頭碎裂的聲音從指縫傳出,手中的二皇子嘴角流出鮮血,身體變得軟趴趴的。皇族的士兵驚詫的看着眼前的這一幕,心中驚駭不已,怎麼回事?二皇子姬堯瞬死……死了?
而跟在獨孤木幽身後的獨孤家的下人也不由的有些震驚,竟然這樣輕易的就殺死了對方的皇子,家主的實力真的非常強悍啊!
“還不出來嗎?”獨孤木幽輕笑,甩開手上的那具屍體,嫌棄的皺了眉拿出手帕輕輕的擦仔細的擦拭了手指,然後把手帕也扔向一邊,同時擡起頭向對面的士兵問去。衆人聽得有些糊塗。
空中傳來爽朗的大笑:“獨孤家主果然名不虛傳,竟然能夠一眼識別真身,還知道我不在士兵當中。”
接着一個和剛纔穿着華服的男子長的一模一樣臉龐的人忽然從天而降。一襲白衣勝雪,上面用銀絲繡着龍的圖案。和剛纔的男子穿着有點不大一樣。
男子落地的瞬間,優雅的對着獨孤木幽抱了抱雙拳,似乎對剛纔的事情有些抱歉,看了眼躺在地上已經被獨孤木幽一擊殞命的男子,心中閃過一絲殺意。但是表面上卻非常誠懇的看着獨孤木幽。
“是我姬堯瞬做的不對,故意找人試探獨孤家主的本領,但是躺在地上的人並沒有錯,雖然不是我殺的,卻是因爲我纔會死,讓我心中非常的愧疚,可否允許我派人將他的屍體帶回家鄉,追加皇族烈士的胸章呢?”
姬堯瞬站在原地,背對着士兵,表情顯得有些痛苦,聲音尤爲遺憾,只是在獨孤木幽的眼中卻是虛僞無比,他的神態體態聲音都很真誠,唯獨那雙充滿了算計的眼睛出賣了他最真實的內心世界。
獨孤木幽看的很清晰,二皇子姬堯瞬眼神在掃到那個華服男子身上的那個瞬間帶着一絲嫌惡。
皇族的士兵們聽到這番話頓時感動的熱淚盈眶,這就是在所有的皇子皇女當中,最沒有架子,最溫柔有禮體貼士兵的二皇子姬堯瞬。這短短几句讓這些士兵們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跟着這樣愛惜士兵的皇子,應該是件比較幸運的事情吧,很多人都有這樣的想法。
獨孤木幽心中不得不暗自佩服,短短几句話一方面收攏了人心,另外一方面則顯得自己不近人情。果然老狐狸的一家都是狐狸,姬堯瞬的弟弟父親都是這幅德行,獨孤木幽早就看的透透的,總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樣。
獨孤木幽站在原地,也不說答應,也不說不答應,姬堯瞬也站在原地,狹長的眼睛眯了起來,不見了裡面的鋒芒:“不知道獨孤家主這是什麼意思?”
“這話應該是我問你纔對,明明你纔是皇族的二皇子,爲什麼要故意找人試探我?還是說我獨孤家隨隨便便都能夠被人褻瀆!”獨孤木幽眼神變得凌厲,提高聲音問道。
姬堯瞬瞭然的模樣,看了看獨孤木幽,半晌才繼續呆着那副招牌式的微笑:“真的很抱歉,沒想到獨孤家家主竟然這樣年輕,能夠把我的父皇還有姐姐打敗,所以產生了試探一下的想法,請獨孤家主原諒我的無理無知。”
獨孤木幽冷笑,勾起嘴角,看了看周圍聚集在一旁的獨孤城族人,緩慢而清晰的開口道:“我獨孤木幽不是心胸狹窄之人,自然不會跟你一般計較,只是你這樣絲毫不把我獨孤家的顏面看做一回事,當面說出那樣失禮之詞,不覺得這樣的道歉太過沒有誠意嗎?”
姬堯瞬不由眼皮一跳,按照一般的人早就把這種小事得過且過,更何況這邊還沒有追究他打死自己人的後果,沒想到反而被拿住了話語權。
“獨孤家主是什麼意思?”沉默半晌,姬堯瞬才吐出這幾個字來,同時那雙銳利的眼睛一動不動緊緊的盯着面前的獨孤木幽,心裡面七上八下的,不知道對面的人會開出怎麼樣的要求,現在他不由的也有些後悔自己的自作聰明。
竟然想要找人試探一下獨孤家主是否有水分,現在就像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打掉了牙齒吞進肚子裡面,活生生的快要憋出了內傷。
獨孤木幽把對面姬堯瞬的反應盡收眼底,如果她沒有實力,她便只能忍,忍到自己有實力必然以牙還牙以血還血,而現在她有這個實力,就絕對不會忍耐!任何膽敢嘲笑她,她的家族的人,雖遠必誅!
她就是這樣一個睚眥必報的人。
“我的意思,身爲皇族二皇子的你應該更加清楚不過了。”獨孤木幽狡黠的笑了下,看着臉變得像通紅的豬肝卻一句也不能夠反駁的姬堯瞬清晰緩慢的說道。
姬堯瞬再次沉默,好一陣纔開口:“追加黃金百萬……”
“慢,”獨孤木有打斷姬堯瞬的話,手摸着下巴繞以興趣道,“黃金我們獨孤家多的是,倒是訓練有素的士兵沒有你們多呢?如果誠意道歉的話,就把這次帶着的這些士兵留下來供我們使用,放心,只是借用你們一段時間,等收拾好了礦山,便放他們回去,這樣如何?”
姬堯瞬眉毛一沉,頓時有些不太高興,臉也不由自主的拉長,饒是他這樣自認爲好脾氣的人也有些生氣了,在外面行走這麼多年,還沒有見過這樣臉皮厚心又黑,又如此不講情面主。若是連押送貢品的士兵也留在這裡,自己豈不是典型的賠了夫人又折兵嗎?
姬堯瞬和皇族的其他人並不是一樣,他雖然狡猾但是並不自大,不會高估自己的實力,況且他非常的熱愛自己的生命,所以這次來的時候,他纔要先派出一個人裝成他的模樣,試探一下對方的實力。
如過對方的實力不高,那麼他就不給那些貢品,如果對方的實力很高,那麼他就裝成溫文爾雅的模樣讓出那些貢品。所以見識到獨孤木幽實力之後,聽到獨孤木幽的這番要求,他倒是很仔細的考慮了一翻。
從那個速度看獨孤家主的實力必然不低,就那一瞬間消失一瞬間手上就多出了一個人的水平來看,比起自己起碼是相當的。而爲人果敢又心狠手辣,就算是發現了手上的人不是真正的二皇子,也立刻殺了滅口。
身後帶着的那些士兵又根本形不成戰鬥力,那麼眼下剩下的最好的做法就是,乖乖的把士兵交給她。
皇族的士兵看到眼前急轉而下的場景,頓時有些驚慌失措,每個人臉上浮現出擔憂猜忌的神色,但是此時,在二皇子沒有作反應的時候,誰也沒有開口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