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羽被他拍得心驚肉跳,雞皮暴起,不過他明白北公公這一拍的意思——何大人前途無量吶。
何小羽躬身長揖,“日後全靠公公多多提攜了。”
北公公尖聲笑道:“只要大人機靈點,這錦秀前程,榮華富貴,垂手可得。”
這皇族權勢的爭鬥,可複雜得緊吶,弄不好小命難保,他最頭痛的就是這些。
奶奶個熊的,什麼叫機靈一點?
他以退爲進,“還請公公明示。”
遊江在來信中早提到,皇上任免一個臣子,犯得着派出身邊的大紅人不遠萬里跑來這鳥都不拉屎的蠻荒之地麼?
隨便派一個太監來就OK,之所以派北公公來,目的無非是爲了籠絡他。
遊江在信裡簡略的提了一下如今皇都的幾大勢力,最大的一股是由聖門支持的太子殿下,魔門則支持二皇子,一股以威遠將軍許威爲首的軍方忠於皇上,其中還有保持中立的牆頭草。
皇上司徒雄感覺聖門在朝廷的勢力過大,已隱隱威脅到皇族,故而開始扶持聖門的死對頭魔門,同時培植忠於自已的勢力,派身邊的大紅人北公公不遠萬里來到湛水,就是有籠絡何小羽之意。
北公公的話全如遊江與徐三所分析的那樣,確有籠絡他之意。
何小羽把胸脯拍得嘭嘭作響,表示絕對忠於皇上,讓北公公笑得很開心。
百姓們一聽青天大人高升調走,全都涌來送行,一副依依不捨的表情,有的更是失聲痛苦。
好不容易纔出了一個爲民着想的青天大人,如今卻要調走,怎不讓人心痛難捨?
躊躇滿志的杜二公子一身縣令官服,拍着胸脯向百姓保證,湛水縣城會再出一個杜青天!
何小羽與徐三沒有說話,只是拍着他的肩膀——老三,成不成材,就看這一回了!
其實,三兄弟已無須說話,一個動作眼神都已彼此心神領會,一個熊抱,算是祝福與告別。
何小羽與北公公等人在百人隊羽林軍的護衛下,浩浩蕩蕩起程。
這一次跟隨何小羽前往皇都的有莫言、安落舞、布晶兒、徐三、言玉、鐵六叔,布晶兒則帶着三胞胎古氏兄弟與察三叔。
瘋婦阿峰只跟着安落舞,沒有辦法,只能帶着她一起上路。
二十個近衛早在前一天先行起程,分批趕往皇都等候。
如果讓他們跟隨,必讓人起疑心。
一個小小的九品縣令,身邊竟然有二十個武功高強的近衛護衛着,不讓人懷疑纔怪。
這一路上,北公公與何小羽騎馬並行,跟他說了不少宮裡的事兒,總之都牽涉到權勢的複雜爭鬥,讓他頭痛不已。
到了皇都,他必然無可避免的捲入這複雜的權勢爭鬥之中,北公公所說的話不光是提醒他,更透着一種警告,甚至是威脅,必須站對立場,否則的話,我也救不了你。
官場複雜黑暗,權勢爭鬥更加複雜,一不小心,吃飯的傢伙就得搬家,何小羽心中痛苦得直呻吟,嘴上
卻拼命的猛拍北公公的馬屁。
反正馬屁話不花他一兩銀子,拍拍又何妨?沒準以後有用得着這死太監的時候吶。
一路回程,途經的洲府縣衙,那些地方上的土皇帝們無不盛宴款待,大送銀子,何小羽也沾了光,所收的黑銀,比他送給北公公的還要多,反賺回來了。
嗯嘿,都說官場黑暗,只要你會混,白花花的銀子大把你賺,哈。
經過十三天的長途跋涉,前面便是三羊關,過了三羊關,便進入皇都的地界。
走了大半天,人困馬乏,領隊的羽林衛軍官提議在前面的驛站休息。
反正天晚還早,天黑之前足夠趕到三羊關,而且已派出信使通知三羊關的太守關錦鱗,他自會帶兵前來迎接。
北公公本來就是個慢性子,他更不會急,衆人全擠進了小小的驛站裡休息,看守驛站的驛官只有一個人,忙得他焦頭爛額,戰戰兢兢的生恐招待不週。
茶葉的品質屬下乘,不過好過沒有,能解渴便成,而且是粗瓷大碗,連北公公都不在意,一衆羽林軍將士更不會在意。
剛燒好的茶水很燙,不少羽林衛將士可顧不了那麼多,吹了幾口便喝,敢情渴壞了。
北公公慢斯條理的吹着熱茶,淺償了一口便放下。
遠處,一陣隆隆鐵蹄聲傳來,隨後,一個身材高大,相貌威猛,披掛盔甲的將軍在五六個士兵的族擁下大步而來。
他來到北公公面前,躬身抱拳,“下官來遲,請公公恕罪。”
只是煮茶的半會功夫,人便趕到了,已經算夠快了,快得讓人有些吃驚吶。
北公公微微一笑,半眯着眼睛,“關太守?”
那員將官躬身抱拳,“關大人有事外出,不能前來,屬下乃關大人帳下左都尉典敬,特來恭迎公公。”
嘿,別看他外表威猛身材高大如粗人,說起話來是有條有理,讓人滿意。
北公公尖笑點頭,“辛苦了。”
何小羽也感覺口渴,見茶水稍涼,端起大碗欲喝,腳下突然一痛,已湊近嘴邊的大碗不由停住。
看到莫言使來的眼色,他心頭猛然一跳。
這當兒,十幾個喝茶的羽林衛站起,欲去牽馬,皆是身體晃了晃,先後撲嗵倒下。
北公公面色一變,猛的站起,本來就白晰如女子的面龐越發慘白無血,身體晃了一晃,頹然坐下。
一百個羽林衛將士,絕大半人都喝了茶,先後倒下,歪歪斜斜的躺了一地。
剩下二十幾個沒喝茶的駭然色變,紛紛跳起來,抽出佩掛腰間的鋼刀,欲衝上來保護北公公。
寒芒倏然急劇閃動,血光迸現,衝前的兩個羽林軍將士猝不及防,慘呼倒下。
誰會想到常堂的左都尉典敬大人竟然出手殺人?
羽林衛皆是由軍中老兵組成的精銳,負責護衛皇宮,反應很快,皆揮刀撲向典敬與他的六個隨從,雙方乒乒乓乓的殺成一團。
這些羽林衛將士皆是身經百戰的老兵,
但與典敬等人比起來,使然差了一截,混戰中又倒下了五個,但也拼倒了對方一個人,殺傷了一個。
僅剩的十來個羽林衛拼命揮刀撲前,悍勇無畏得令人佩服。
一個羽林衛揮刀砍向典敬,突覺後心傳來錐心劇痛,忍不住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呼,倒下時,圓睜的眼睛裡充滿了痛苦、不解與悲憤。
誰會想到,情同手足的戰友竟然會在背後突然下毒手?死都不瞑目啊!
三個縮在後面的羽林衛突然揮刀殘殺自已的戰友,根本沒有半點提防,剩下的羽林衛被盡數砍倒。
面色慘白無血的北公公尖聲喝道:“你們是誰?”
對方所下的只是低劣下等的蒙汗藥,大意之下,所有人竟然都着了道兒,陰溝翻船,死得太冤了。
他是仗着內功深厚,壓制藥物,纔沒有被迷翻,不過想與人動手也無能爲力。
典敬冷笑一聲,“到了閻羅王那,你自然會知道。”
他面露冷厲殺機,倒提着還在滴血的長劍,一步步逼向北公公,其他人也提着明晃晃的鋼刀直逼向何小羽等人。
這些人竟然想把在場的所有人都殺掉滅口,心腸可真夠狠毒!
不過何小羽並不怪這些人狠毒,換成是他,也同樣會殺人滅口。
北公公認命的閉上眼睛,突覺腳背被人踩了一腳,睜開眼睛,正看到何小羽對他擠眉弄眼,不由得一怔。
莫言、安落舞等人突然暴起發難,本以爲已經控制局勢的典敬等人哪會想到有此意外,措不及防下,他的手下全數被擊斃,典敬本人也斷了一條右臂。
魂飛魄散下,他顧不得斷臂傳來的椎心劇痛,拼命往外逃竄,卻給古氏三胞胎死死困住。
論單打獨鬥,古氏三兄弟不是他的對手,但如今他斷了一條右臂,功力僅能發揮出平時的三分之一,而且古氏三兄弟練就了一套頗爲詭異的合擊之術,始終把他牢牢困在陣中。
這當兒,北公公與被迷翻的羽林衛已被莫言等人用清水潑醒,全都咬牙切齒,殺氣騰騰的站起來。
這種低劣下等的蒙汗藥,最簡單的解藥就是清水往臉上一潑就OK。
典敬也夠狠,眼見無法突破古氏三兄弟的陣勢逃生,左掌猛然一擊自已的眉心,噴薄欲出血斃命。
北公公看着滿地的死屍,還有悲憤又惶恐不安的羽林衛,面色陰沉得可怕。
何小羽悄聲詢問莫言,她是如何看出問題的?
腦門上被狠狠敲了一記,他這才明白過來,老婆號稱神醫,也時常跟毒藥打交道,這等下三濫的蒙汗藥,豈能逃得過她的鼻子?
他只有揉着被敲痛的腦袋乾笑。
鐵六叔擠過來,討好道:“那傢伙自稱典敬,而典敬是鬼宗的人,屬下又剛好認識典敬。”
一個破綻已足以致命,何況兩個?
關錦鱗、典敬皆是魔門中人,兩人的身份是公開的,而假典敬在他們的地頭上行刺北公公,如果成功的話,確是一箭數雕的狠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