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明所以的氣氛愈發詭異起來。眼前的這幫人似乎想不通周峰到底在幹嘛,不是說好了特意爲他們解法的麼?
怎地眼下搞的如此‘複雜’!
“仙友,你究竟要我們怎麼做,直說行不?”
這時,張東不由小心翼翼的湊到周峰耳邊說道。
這一說,亦是眼前衆人的心聲,若不說個明白,他們哪裡能搞懂啊!
“我想說的是,人最寶貴的東西便是生命,生命只有一次.一個人的一生應該是這樣度過的:當他回首往事的時候,不會因爲虛度年華而悔恨,也不會因爲碌碌無爲而羞恥……”
莫名詭譎的氛圍下,但見周峰目光灼灼,且套用了下界的一番名言,這番名言放到這裡可能多少有些違和,可卻是他想表達的意思——我可以解救你們,但你們要想清楚今後的路要怎麼走!
“好嘛,我算聽明白了,你還真想效彷彿爺菩薩那套啊!”
只不等衆人回話,劉川似乎品咂出了周峰的意思——他的這番作態,基本跟傳教沒太大區別了。唯一不同的地方在於,周峰傳的,是他自己本心悟出的教義,只是借用了下界的名言……
他是願衆生知苦海,回頭即到彼岸啊!
“若能重頭來過!我願追隨仙友,莫管上刀山下火海,只要是有意義之事,付出一生,在所不辭!”
違和感十足的狀況下,很快有人表態,表態人不是誰,正是之前作爲領路人的張東。
這個時候,他哪怕搞不懂周峰的意思,他還是憑藉本心,且鄭重無比的抱拳於胸,做出了認真十足的姿態。
而直到張東表態,相繼有人琢磨出了周峰的心思,接着,一個接一個抱拳於胸,繼而齊聲響亮的吼道:“我等願追隨仙友!”
霍!
齊聲之下,氣氛爆燃,前一刻還糊里糊塗的龍骨城人士,紛而顯露出不畏生死的神色,緊接着又是不斷衝周峰表態道:
“不求天地造化!但願休慼與共!共創意義之舉!”
一聲接着一聲,聲聲發自內心。
或許他們並不知道,什麼纔是有意義的事情,但困守在這裡,繼續抱着以往求寶的想法必然是不對的。
想來如果沒有那樣的想法,他們也不會淪落到這般地步!
那麼,周峰之所以把簡單的事情搞得如此複雜……
就是要他們悟出這樣的道理麼?
“你厲害!這都行!”
這個時候,眼看着前後截然不同的氛圍,劉川不由瞪大了眼睛,同時對周峰豎起了大拇指!
事實上,他都不知道某人怎麼帶起的這波氣氛,明明周峰想要表達的意思,根本不是這個‘味’好吧……
“若能自識本心,念念磨練;莫住者,即自見佛性也。”
與此同時,周峰卻是沒有解釋過多,他只看着眼前俱有所變化的這一大幫子人,心中不免感慨萬千:
這,也算是佛語的通用性麼?
那番來自下界的名言,只是他想告誡在場諸位,若是有重頭來過的機會,定要摒棄以前的雜念,唯有一心向着有意義的事去行動,纔不至於落得如此田地。
可現在看來,陰差陽錯了不是?
“我不要你們追隨我,只要你們能認清自己,懂得什麼是值得追求的,什麼又是不該思想的,那就足夠了!”
略一思忖,周峰終究沒有再拖拖拉拉下去,說着,他且釋放出了體內的地藏光輝。
那說不出多玄妙的地藏之力,猶帶着和光同塵的森羅白芒,霎時籠罩了在場的所有人,一時間,萬象出!
烏拉烏拉!
只聽一陣陣懾人的鬼叫聲,來自所有龍骨城人士身上的黑色詭記,以神鬼亂舞的形象紛紛呈現了出來。
那縷縷黑氣的蒸發,一如最先得到‘解法’的張東,只換做衆人,又是變得無比深重!
深重之中,有業障出。
業障莫名,弔詭難說,唯以灰暗色氣體的方式呈現,遂覆蓋了龍骨城的天空。
那是在場衆人的罪孽,雖遭驅除卻不得散……
“不要!”
恰在這時,人羣痛苦失聲,繚繞在天空不得消散的罪孽業障,似乎深深桎梏着在場人士的心靈。
這種痛苦,恍若是遭到地藏光輝激發後的體現,一人之業障尚且好驅散,可衆人又是另當別論。
“我去!你行不行的啊!不行就別亂逞強啊!”
兀自無事的劉川見此情景,當場又是跳起來道。
虧得周峰沒有功夫同他拌嘴,只凝眸看了看天際。
那些不得消散的業障,卻是具備着不同於張東手臂上的詛咒之力,齊發之下,便是地藏餘暉都難以完全滌盪,不得已下,他只得咬牙進發:
“自性發時,業識來空!”
進發之言,猶帶升級力量,下一秒,周峰從常境轉化到樂境,一朝遞進,更有千萬道白芒從他體內迸發。
接着,徘徊在天際的深重業障似乎感受到了無盡威棱,繼而匯攏在一起朝周峰襲來!
嚯嚯嚯!
緊接着,只聽一陣‘霍霍’的聲響,漫天業障匯成雲海,旋即滾滾而來——這纔是鬼王詛咒下的終極之道麼?
直至此際,周峰才意識到‘鬼道’的不俗。也難怪李逍遙身爲仙人卻向王鬼道,連同在場這麼多仙者都難以掙脫出來!
那足以吞噬仙王境的業障之力,哪裡是尋常法可超度的?
“自見性者!一切業障剎那滅卻!”
莫名可畏的局勢下,周峰很快止住腦海中的雜念,隨即又是大喝佛偈。
語出有法隨,只剎那間,不見漫天業障煙消雲散,唯一股純粹到耀眼的森羅白芒從他頭頂迸出,繼與業障雲海交接!
隆隆隆!
恐怖而驚人的聲響接着爆出,那一剎,灰暗蒼穹,隱有天雷滾落,好死不死的是,龍骨城衆人齊發倒地,他們看着頭頂不去的業障,不由露出駭然神色——他們的罪孽,終究到‘頭’了麼?
“不!”
駭然之下,猶有他聲,朝夕間,無望業障滅卻,唯有周峰心生不甘,緊接着,他竟是撤下了頭頂白芒,繼而挺身融入業障。
“周峰!!!”
眼見這一幕,劉川卻是沒了玩笑心情,只當場嘶聲喊道。
只是他的這聲呼喚,終究不爲周峰所聞,下一刻呈現在場間的畫面,赫然是漫天業障化身雲海,一股腦進入了周峰的身體!
便在這副畫面中,且見周峰渾身佈滿灰色氣體,連帶着神色,也浮現出了灰暗無望的樣子——他整個人,似被深重業障吞噬……
“周峰?周仙友!”
看着周峰親自代替他們承受了那罪孽深重,龍骨城人們不由順着劉川的呼喊喚道,呼喚之餘,他們還下意識的朝周峰接近。
“不要過來!”
只不等人們湊近自身,周峰強撐心神,陡然疾聲道,
“這些業障有反噬性,你們好不容易脫離了詛咒,再不小心被沾惹上身,我可沒有餘力再幫你們驅除了!”
說着,他面露不忍之色。
旁人難料,原本處於衆人身上的罪孽,輪到他一人承受,卻是無法想象的痛苦。
這些業障,卻是具有吞噬性,眼下正一點一點齧噬他的意識。這種惡果,饒是地藏光輝,都很難做到清除!
該死,玩砸了麼?
感受着身體意識的逐漸剝離,周峰不免心生悲涼。
看樣子,他還是低估了施加在龍骨城人士身上的詛咒,可同時,他也感受到了地藏王的不易——在地獄超度惡鬼,就是要承受這種惡果吧?
“周仙友!你……”
與此同時,遭到周峰斥退的龍骨城人士再次面面相覷。
這次,浮現在他們臉上的神色,除了感動,還有深深的自責!
這便是作孽的代價麼?
不時間,氣氛變得沉重起來,沒有人料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可正是親眼見證了周峰被業障纏身的結果,這幫龍骨城的人士才真正懂得,何爲善惡有報,不是不報,只是時候未到啊……
“告訴我!你一定還有辦法的!對麼!”就在這樣的氛圍下,劉川不畏周峰前言,一步接近下,且神情凝重道。
“辦法?”
周峰咬緊牙關,愣是一動不敢動,可要說辦法,如今他真是束手無策——如果‘前身’還在的話,他或許還有辦法吧……
忽而想到的前身,正是他在秦廣王殿時的經歷,那會,前身藥師佛不惜羽化離去,只爲‘超度’秦廣王將,再到這會,周峰心中已無大乘之佛,又哪還有能力去化解這‘衆生’業障?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果然沒那麼容易?
“不要放棄!別忘了你還傳承了地藏之力!”
就在周峰束手無策時,白玉魂陡然‘清醒’過來。
“白前輩?”
聽聞白玉魂出聲,周峰不覺訝異道,只話音剛落,他又不由嘆了口氣:“總歸是我小覷了這業障詛咒,現我還能保持一定的理智,已是地藏光輝在發揮作用,接下來,只能聽天由命吧……”
“聽天由命?這可不像是你說的話!想想你從下界一路至此,期間經歷了多少磨難?到這,就算完了麼?”
白玉魂聽了周峰的話,卻是一味堅持着什麼:
“你給我聽好了!雖然我太懂因果之道,但不管是在菩提世界還是冥界,這往來變故,都不是命中註定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