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靖天山弟子全都愣在了原地,他們看着那嘴角含笑的年輕男子,目光中流露出的恐懼,恰似身處無間地獄!
何止是惡魔般的微笑,連同周峰的語氣,聰明人都能聽出他並非開玩笑……那麼,他究竟打算怎麼做才能撬開那眼線的口?
“知道麼,對於你們這些不知生有多可貴的人,單純一死,真的太便宜了。或許你不信,我曾去過地府,那裡有一殿,謂之宋帝王,宋帝王殿下設有大小地獄十六層,其一被稱爲搗舂,”
莫名可畏的氛圍下,周峰沒有拖沓太久,只很快笑道:
“哦對!你們可能不知道搗舂的意思,沒關係,今兒個我心情不錯,可以解釋下。這搗舂麼,就是把你拖入一個臼中,然後用石杵搗你的心胸肚腸,直到皮開肉綻,血肉模糊,最後搗成肉泥!”
他面帶清風般的微笑,平淡的說出這些話。
話音剛落,無數弟子再次本能涌動起喉嚨。這不是口乾舌燥,而僅僅是恐怖周峰描述的畫面過於可怕!
不曾想,這還沒完!
“需知在這整個過程中,你的意識是存在的。換句話說,你能感受到痛楚,並且就算被搗成肉泥,你也不會‘死’。因爲下此地獄,你本來就是死人了,所以只會長此以往的感受這痛楚,”
周峰笑容依舊。帶着那猶如來自地獄的微笑,他繼續往下說道:“當然,我沒那本事能讓你長此以往的感受這痛楚,畢竟這裡是現世。不過,饒是一次,也夠你受得了吧?”
說到最後,他的目光集中到了那名眼線身上。這名第一個漏出馬腳的瀛洲堂眼線,此時卻是瞪大了眼睛,一臉說不出的恐懼!
“唔……如果你覺得這太殘忍的話,我也可以換一個。讓我想想啊,那宋帝王殿下好像還有個叫挖眼地獄。這個挖眼地獄嘛,不但包括硬生挖去你雙眼的刑罰,還會捎帶把你的心臟摳出來,”
周峰把這名眼線的恐懼看在了眼裡,同時要說的話還沒完!
“跟搗舂地獄一樣,在挖眼地獄中受到的刑罰,同樣留有你的意識,哪怕你的雙眼被挖去,看不到自己心臟被摳出來的景象,但你還是能感受到那被摳出來的心臟的跳動,是噗通噗通的哦!”
一語甫畢,全場寂靜,靖天山弟子無不張大了嘴巴,同時流露出的眼神是那樣的可畏,更有心理承受能力低者,當場嘔吐起來。
霎時,繚繞在場間的莫名氣氛變得既可怕又噁心……
“不!不要!我說!我都說!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
接着,那名摔倒在地的瀛洲堂眼線,頓時跪地求饒起來。
他或許不怕死,但正如某人所說,相比下地獄要遭受的刑罰,死,真的太便宜了!
“呵呵,你還挺有覺悟的,很好,這樣也省得我動手了。那麼現在,就麻煩你先指出,那些暗藏在這些弟子中的同夥吧……”
周峰見狀,笑容依舊道。
這一道,又不由使得一派弟子吞了口唾沫。緊接着,只見那崩潰了的眼線回頭望了望身後弟子。
在這一眼望去,甚至有些看不盡的弟子當中,到底還隱藏了多少瀛洲堂的眼線,周峰並不知道。但全都揪出來,也只是時間問題!
就這樣,充斥在當場的氣氛從緊張轉變到猜忌。只不等那名眼線指出同夥來,忽然間,人羣中突然飛出幾道人影,紛紛向不同的方向衝了出去!那一剎,半空中至少掠出了不下於十名弟子!
至少十名隱藏的天仙高手?還真是好‘大’的手筆……
突忽其來的狀況着實不在周峰的預料當中,不過不等他做出行動,四方八面陡然顯現出一道道金光障壁!
咚咚咚!
一陣碰壁響,這些忽而飛散開來的弟子,全都被古怪僧結下的無形金光反震到在地上。
可能這些弟子只是抱着嘗試的心理,想逃脫此地,然而那無情的障壁卻打破了他們的幻想……
“‘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你們還真是‘一家人’呢,已經有了前車之鑑,還這麼迫不及待的想要露出馬腳麼?”
周峰見狀,即時笑着說道。雖然跟預想中的狀況不太相同,但眼下這種結果卻是再好不過!
再看那些嘗試不成反遭碰壁的眼線分子,此刻卻是黑着臉,竟連最基本的反抗都忘了。
“看到了麼?這就是你們平日裡信任的‘同袍’,在你們還不知道爲誰賣命的時候,那背後的大人物就已經在你們身邊安插了眼線。或許這些眼線不會對你們怎樣,但你們怎麼能保證呢?”
不多時,周峰斂去了嘴角的笑容,旋即又是冷冷道:
“這羣人,說不定今天是盟友,明天就是敵人!最可悲的是,你們甚至不知道,敵人就藏在你們身邊!在你們只顧着前方的對手時,這些本該與你們一同奮戰的‘同袍’,卻毫無預兆的在背後給你一刀。”
他望着已然驚呆了的靖天山弟子。在這些弟子詫異的目光中,已經沒了之前的恐懼,更多的,赫然是面對目前這副狀況的迷茫——敢情他們一直被矇在鼓裡,根本不知誰會突然捅自己一刀?
這種落差,並非三言兩語能說清的。即便眼前的這幫弟子還不知道,這些眼線是聽命於哪個大人物的。可只要設身處地的想一想,他們都無法接受,自己身邊居然被安排了這麼些不明的眼線!
這算什麼?暗中窺視自己的細作麼?
還是說,連山主大人都不放心自己等人,所以纔會默許這些眼線隱藏在自己身邊,以等着自己有點不對,就‘痛下殺手’?
“還記得我之前跟你們說的話麼?無知者無畏,然而這種無畏精神,恰恰是最可悲的。因爲你永遠不知道,自己在爲誰做事,你以爲你在爲本門利益奮鬥着,其實,這個山門只是在利用你們!”
便在一派弟子面對眼前的狀況舉足無措時,周峰再次開口道:“利用你們的無知,把你們送到前線去做無謂戰鬥。滅掉一個青靈山沒什麼,可你們也不想想,今天會是青靈山,明天呢?”
“看清楚誰纔是你們真正的敵人吧,那些甚至不敢站出來承認自己身份的傢伙,纔會害掉你們的性命。與其把自己的生命浪費在這種地方,不如好好想想,去找回自我,去尋求你們的自由……”
一語接着一語,聽起來很是語重心長。這便是周峰想要表達的意念——他不願意錯殺一千,只要這些人能夠回頭,哪裡都是彼岸!
至於之前被他在山林中滅掉的那幫弟子,某人已經給過他們機會了。明明周峰釋放出了自己的境界,可那幫弟子還是不顧一切的衝了上來。對於這種自尋死路的人,又哪裡需要手下留情?
“爲什麼,爲什麼會這樣?不是說滅掉青靈山,就可以讓山門坐大麼?這樣一來,我們也能有更多的資源。可是爲什麼,山主會默許這些眼線隱藏在我們身邊?難道山主真的有事瞞着我們?”
不時間從人羣中傳來的疑問,當場‘點燃’了無數弟子的怒火。
他們願意爲山門付出性命,去爲山門爭取資源,但無法忍受山主在背後欺瞞着他們。這種背叛的行爲,豈非正是周峰說的利用?他怎能這樣!
“這……”
這個時候,便是王長老也驚呆了。
他看着眼前一大幫留守弟子,從這些弟子眼中,他再也看不到任何奮戰的鬥志。之前山主給大家灌輸的“打倒青靈山,榮耀與爾等共存”的信念,卻是煙消雲散。
“睜大你們的眼睛認清楚吧,天底下的確沒有永遠的朋友。但認清同一個敵人,攜手共進,你們纔有機會存活下去,這個道理很簡單。一旦你們幫助瀛洲堂滅了青靈山,你們也不會好過,”
周峰把衆人的變化都看在了眼裡,說着最後補充道:
“是選擇正確的盟友,共同生存下去,縱使百般艱難,但至少有自尊可言。還是爲了一時的利益,滅掉僅有的盟友,最後淪爲惡人的爪牙,一點一點被利用磨蝕掉。一切,都取決於你們……”
談不上多麼振奮人心的話語,卻是說到了人們的心坎裡。
他之前說的那番名言: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格高,若爲自由故,兩者皆可拋。現在,擺在靖天山弟子面前的選擇,還不夠明朗麼?
“該死的!老子不幹了!在這種山門待下去有什麼意思?連自家山主都欺瞞我們,指不定哪天就被賣了!”
“說的對!我也走!他孃的,虧得小爺爲這狗屁山門奮鬥了那麼久,到頭來不過是人家利用的對象,沒意思!”
“走走走!都走!”
人羣義憤填膺,不一會有弟子盡相表態道。說着,又是一幫人結羣成隊的想要離開此地。
只不等他們走出靖天山,古怪僧來到周峰身邊說道:“這纔是你的真實計劃吧?揪出眼線是假象,”
“實際上,你是想通過這種做法,瓦解靖天山的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