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楓看了一眼裡間的窗戶,窗戶是閉着的,也拉着窗簾。窗臺上很乾淨,看不見有人侵入的痕跡。
佛倫娜也看了那扇窗戶一眼,然後又看着凌楓,“你從京都追到這裡,就是爲了看這扇窗戶嗎?”
凌楓不悅地道:“你知道我的來意,你還要裝到什麼時候?說吧,那個催眠大師是誰?”
佛倫娜咯咯笑了一聲,“催眠大師?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答應過的!”凌楓的心頭升起了一股怒火,不過他忍了下來。
佛倫娜說道:“我答應過你嗎?我只是說等我的電話,我會告訴你見面的時間和地點,我有給你打電話嗎?”
她確實是這麼說的,而她並沒有打電話約見面的時間和地點,這次是凌楓自己追上來的。
凌楓的視線變得冰冷鋒利,語氣也沒有了有好的氣息,他冷冷地說道:“佛倫娜,我感謝你告訴我龍威廉的情報,但你要知道,維岡競技與皇家馬德里的比賽我讓你贏了十幾億歐元,你那點情報就算是鑲着鑽石也抵償不了!”
“你不也贏了我很多錢嗎?”佛倫娜說,並不懼怕凌楓的兇悍眼神。
“我贏你的錢,那是你挖維岡競技的球員在先,而且我們之間並無協議,所以我並不欠你什麼。”凌楓說道:“告訴我那個人是誰,我們就兩清了,不然你走不出西省。”
“你是在威脅我?”佛倫娜的眉頭皺了起來,從來都只有她威脅別人,今兒個被人威脅纔是頭一遭。
卻就在她的話音剛剛落下的時候,凌楓忽然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他的速度很快,佛倫娜根本就來不及避讓,也來不及叫人。佛倫娜的脖子很細,凌楓的右手手掌就如同是鐵鉗一樣夾住了她的脖子,稍微一使勁,她的呼吸頓時被中斷,一張稚氣未脫的俏臉眨眼就被憋紅了。
佛倫娜用雙手去掰凌楓的右手,但那隻右手紋絲不動。她擡起雙腳去踢凌楓的小腹,凌楓卻像是一塊岩石,她雙腿的力量用盡也無法將凌楓踢開。倒是那堅硬的腹肌讓她的腳掌好生難受。更糟糕的是,她的動作使得浴袍從她的腿上滑落,露出了毫無遮掩的稚嫩身體。
佛倫娜忽然放棄了掙扎,眼角滾落了兩顆晶瑩的淚珠,憋紅的笑臉上滿是悲傷和委屈的神情。
凌楓鬆開了她的脖子,他並沒有殺死佛倫娜的想法,他只是想嚇唬一下她,獲得他想要的情報。還有,他這麼做是不想讓佛倫娜認爲他是一個很好說話的人,他要讓她有所顧忌。
要讓人一個女人害怕,使用暴力,假裝想殺死她,這是最簡單直接的辦法,往往也是最有效的辦法。
然而,佛倫娜卻不是一個普通的女人,她是意大利黑手黨格莫拉組織的教母。在意大利,她每天都在與暗殺、綁架打交道,對死亡威脅的免疫力之高是別的女人一輩子都無法企及的。凌楓鬆手的時候,她顯得很平靜,沒有叫人,只是看着凌楓,眼淚也不流了。
而讓凌楓不適應,讓他尷尬和不解的是她居然不整理她的已經敞開的浴袍,那坦然的神色好像她的身上真的穿着什麼內衣似的。
四目對視,幾秒鐘後凌楓實在不好意思再盯着她看,移開了視線。
“咯咯咯……”佛倫娜居然笑了。
先是流淚,然後是笑,截然不同的情緒轉換自然,速度之快宛如翻書,給人的感覺也絲毫不矯揉造作。她不去當演員真的是埋沒了她的天賦。
“你就這麼對待一個可愛的女生嗎?”佛倫娜說。
凌楓的視線再次回到了她的身上,無語地看着她。格莫拉組織的教母,她會是“可愛的女生”嗎?這個問題根本就不需要去尋找答案。
“你怎麼不叫你的手下進來?”凌楓說,佛倫娜的冷靜反應反倒讓他有些不適應了。
“他們是不會進來的。”佛倫娜擡起一條腿,輕輕地踢了凌楓的小腹一下,“我知道你要來,所以我一早就打過招呼了,無論他們聽到什麼聲音都不能進來。所以,除了殺我,你還可以做點別的什麼。”
這是一個再明顯不過的暗示了,可是,她不過十六七歲,嚴格的說還是一個未成年少女。她說得自然隨意,凌楓卻有些難爲情了,有些臊了。
“我們就別繞彎子了。”凌楓已經失去了耐性,“說吧,你和漢娜是什麼關係?她在什麼地方?”
佛倫娜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了,湛藍的眼眸之中也閃過了一抹異樣的神光。
凌楓繼續說道:“你知道嗎?就在剛纔,我甚至懷疑你就是漢娜,但我剛纔試過你,你不是她。”
剛纔那掐脖子的一下,佛倫娜的身體有多大的力量,身體器官又是一個什麼狀況,這些對於凌楓來說只是分分鐘就能掌握的事情,毫無難度。
“你大概是她的手下吧?”凌楓直視着佛倫娜的眼睛,“你是故意將我引到西省來的,你是利用了龍威廉逃走的路線,對嗎?”
佛倫娜從牀上爬了起來,她並沒有回到凌楓的問題,而是走到衣架旁邊,將掛在衣架上的衣物一件一件地穿上。她好不介意光潔的背部或者別的什麼曝露在凌楓的視線之中。
凌楓真的忍不住想走上去一腳踹在她的屁股上,將她踹一個狗吃屎。如果催眠術對她有用的話,他早就對她使用催眠術了。可是,有了上次的催眠術失效的經歷,他今晚已經放棄了這個選項。
“等等,上次我試圖催眠她的時候,她的身上是穿着衣服的,難保她的身上沒有帶干擾裝置,而這一次她的身上……”想到這裡,凌楓忽然走了上去。
干擾催眠術的裝置對於革蘭素生物科技來說算不上什麼高科技,而格莫拉組織是一個黑手黨組織,它肯定沒有能力去搞科研,可佛倫娜是一個神通廣大的人物,難保她不會從什麼特殊的渠道搞到那種裝置,那麼就很有必要再試一次了。
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凌楓快步走到佛倫娜的身後,一把摟住她的小腰,活生生將她擰轉了過來。他的雙眼直視佛倫娜的眼睛,而就在剛纔的幾步走動間,他的雙眼早就變得妖異般明亮,做好了實施催眠術的準備。
“你……真的要?”佛倫娜面帶笑容,明豔嬌媚,沒有任何反抗的動作,反而很溫順地依偎在凌楓的懷裡,小貓一般黏人。
仍然沒有任何反應,倒是一股刺痛忽然從眼部傳遞到大腦之中。剎那間,他的大腦彷彿被鐵錘砸了一下,疼得好像要裂開了一般。
佛倫娜的身上百分之百沒有藏什麼干擾器,但他的催眠術卻還是沒有奏效,而且遭到了如此強烈的反噬!佛倫娜的湛藍美目就彷彿是兩面可以折射腦電波和精神力的鏡子,將凌楓作用與她身上的所有能量都反射回了凌楓的身上。
這樣的情況在胡琳和黎倩的身上也都有出現,而胡琳和黎倩的身上肯定不會有什麼干擾器。如果凌楓剛纔能想到這一點,他就不會再做這種搬石頭砸自己腳的事情。百密一疏,他是太想知道真相了,以至於忘了這一點。
遭到反噬的感覺很痛苦,也很猛烈,但它去得也很快。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凌楓就恢復正常了。而佛倫娜居然在他的懷裡賴了一分鐘。
“你想催眠我?”佛倫娜輕聲說道:“就像是催眠龍威廉的人一樣?”
“你在說什麼?”凌楓莫名緊張了一下,但也只是一下緊張而已。發生在康正藥業的事情,就算是龍威廉事後也會明白是怎麼回事,佛倫娜能猜到一點也不奇怪。無論是龍威廉知道,還是佛倫娜知道其實都無關緊要,因爲沒有證據來指證他。
“你知道我在說什麼。”佛倫娜伸手去捧凌楓的臉頰。
凌楓推開了她。
佛倫娜微微聳了一下肩,“我這樣說的目的是想告訴你,我不是你的敵人。”
凌楓嘆了一口氣,“看來我今晚是不該來了,就這樣吧,晚安。”說完他向外間走去。
“等等。”佛倫娜叫住了凌楓。
凌楓回頭看着她,“你想通了?”
“明天一早我會去南部邊境地區,那裡有一座古老的寺廟,名叫萬年寺。”佛倫娜說道:“我說過,我會告訴你時間和地點。”
凌楓說道:“你什麼意思?你現在告訴我不行嗎?非要橫穿西省去南部邊境地區。”
“反正我已經告訴你了地點,去不去是你的事情。”佛倫娜說道。
地點是西省南部的一個古老的寺廟,時間是明天,佛倫娜其實已經兌現了她的諾言。
凌楓想了一下,“是漢娜讓你傳的話嗎?”
佛倫娜笑了一下,“別再誘我說什麼了,能說的我都說了,不能說的,你大可以折磨我,讓我說出來,你要折磨我嗎?我說過,無論這屋裡發生什麼事情,我的人都是不會進來的。機會就在眼前,不要浪費。”
凌楓轉身就走。面對一個十六七歲的未成年少女,聽着她說出這樣的話,他自己都覺得是犯罪,更別說真的對她做點什麼了。
出了門,站在門口的黑手黨成員齊刷刷地看着凌楓,一個個的視線充滿了猜疑與好奇。不過沒人問他什麼,也沒人攔阻他。一個站在走廊中間的黑手黨成員還主動讓開了道路,方便他通過。
離開小旅館,凌楓看到了換崗監視佛倫娜的拉莫斯。
“老闆,裡面是什麼情況?”拉莫斯迎了上來,身上穿着厚厚的衝鋒衣,還戴着帽子抵禦寒冷的氣溫。
凌楓說道:“很正常,回去吧,沒必要再監視了。”
“不監視了?”拉莫斯感到很意外。
“嗯,後面是誰再監視?”
“雷洛,他和我一起。”拉莫斯說道。
“把他也叫回來,明天我們去南部。”凌楓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