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隊長,我需要你手中所有與兇手有關的信息。”
紀發的聲音不帶一點人氣兒,有的只是森然冷意。
張曄天心頭一驚,然後轉過身來,從身後警員手中接過一個透明塑料文件袋。
這透明塑料文件袋中有幾樣樣品。
“紀發,這是我們從你們家裡找到的所有‘信息’,其中血樣樣本已經送去檢查,結果的確是你妹妹的。這袋子裡面則有兩樣東西,一樣是匕首,一樣是徽章。”
紀發接過文件袋看了看。
猛地,紀發眉梢揚起,眼中幾乎噴出了火來,道:“這徽章是烈焰保安公司保鏢徽章!兇手,是烈焰保安公司的人!”
張曄天嘆了口氣,道:“匕首上面提取的指紋鑑定,結果也指向了一名在津天烈焰保安公司任職的保鏢。”
“牛功!”
紀發幾乎從牙縫裡擠出這兩個字來,眼中的怒火也前所未有之盛。
張曄天皺眉道:“紀發,你千萬不要衝動,這件事情我們警方會處理。”
紀發冷冷地看了張曄天一眼,道:“時間一久,誰能保證婷婷還活着?”
張曄天說不出話來了。
紀發走到衛影兒身邊,目綻冷光,道:“影兒,我需要你答應我一件事情。”
衛影兒攥起小拳頭,道:“紀發哥哥,你說什麼我都答應!”
紀發點了點頭,道:“等我爸爸出了急救室,告訴醫生與我爸爸,無論怎麼樣,千萬不要截肢,一切等我回來再說!”
“不要截肢?可那樣一來,子彈裡的細菌會在傷口裡……”
紀發雙手按着衛影兒嬌小的肩膀,語氣堅定地道:“影兒,你必須答應我,無論如何,千萬不能讓我爸截肢!”
雖然不知道紀發想要做什麼,可紀發總不會害自己的爸爸,衛影兒怔了怔後,點頭道:“紀發哥哥!你放心吧,我一定不會讓紀叔叔截肢!”
紀發重重地點了點頭,然後轉身便走。
“照顧好我爸,等我回來。”
上次在津天住院的時候,紀發曾幫潛龍小組組長陳穩穩取過子彈,用的是紫色天眼異能。如今,紀發也能夠用紫色天眼異能幫紀天行取子彈,畢竟透視遠比
X光要清晰百千倍。
但是現在紀天行在急救室裡進行生命急救,腿還能撐一會兒,紀婷婷卻未必撐得住了。
所以,紀發讓衛影兒答應他不要讓紀天行截肢,一切等他救了妹妹回來再說。
……
離開了附屬第二人民醫院,紀發打車去了紀家。
推開門,紀發從家裡角落抽出一杆鐵杴,將沾着妹妹血跡的木門檻給撬了出來。
這門檻有成年人右上臂那麼寬,長有兩米半,被紀發踩斷一半,只留一米七左右。
紀發掂量掂量手中的木棍,只覺實木木棍頗爲沉重,倒也得心應手,便冷笑一聲,拎着木棍出了紀家,上了蘭博基尼。
看着木棍上的斑斑血跡,一股滔天怒火自紀發胸臆處迸發。
“牛功,今日起,你我不死不休!”
“你竟敢傷我父親,抓我妹妹!”
雖然紀婷婷活不見人,可也死不見屍,所以紀發心頭是抱有一絲希冀的。他希望紀婷婷沒有死,如果紀婷婷不死,他可以付出一切代價。
那個天真爛漫的妹妹的一顰一笑都在腦海中浮現……
紀髮長呼了一口氣,忽然有些忍受不住,一巴掌重重地拍打在了方向盤上,右手擡起虛按了一下又擡起虛按了一下,身體止不住地顫抖。
“我操你媽……”
彷彿髒話能夠將眼淚給逼回去,紀發眼眶通紅地發動起蘭博基尼。
“嗡!”
蘭博基尼瞬間上路,狂風也似,引得路人不斷謾罵。
這些謾罵聲攜着狂風灌入紀發的耳朵裡,令他的心針扎般痛。
“婷婷,等我。”
他輕輕唸叨了一句,接着,整個身子便籠罩在了狂風之中。
……
蘭博基尼如來時,後面跟着許多拿着大喇叭呼叫不止的交警,一路上被驚動的路人更是罵聲不斷。
若是以往,紀發早已愧疚不已了。
但現在,紀發的腦子裡全是紀家那刺眼的血腥,全是急救室那刺目的紅燈,全是父親慈祥的話語,全是妹妹天真的嬌笑……
儘管母親不在了,可紀家從未倒塌過。
一位慈祥的父親,一個護犢子的哥哥
,一個可愛的妹妹……
這是多麼幸福的一家子?
幸福嗎?
紀發脣角微勾,勾出了一抹複雜的弧度。
那弧度中的複雜包含這人間百味。
血啊。
紀發乜了一眼副駕駛上的木棍上的鮮血,心彷彿被匕首狠狠刺中。
“牛功!”
紀發的眼中幾乎迸出了血光。
“哥哥,快來救我……”
紀發遙望遠方,彷彿看到了一個關在陰暗潮溼裡的小女孩正滿身是血,無助地向他呼救,而這個時候他卻沒有在她的身邊。
“妹妹……”
紀發的嘴巴都乾裂了,眼中充斥着心疼。
如果可以,紀發寧願代替紀婷婷承擔下一切苦痛。
蘭博基尼風馳電掣,駛過了數個城池。
這些城市燈紅酒綠,霓虹如火,談笑聲、划拳聲、情侶嬉笑聲,聲聲入耳,景景動人,但與道路上飛馳而過的蘭博基尼車主紀發卻顯得格格不入。
景,那麼動人那麼暖。
他,那麼害怕那麼冷。
他害怕得全身亂抖,害怕得好幾次都差點撞到樹上。
紀婷婷受傷很重大概是最好的結果了吧?
紀發最害怕的就是當他到了烈焰保安公司時……
紀婷婷她已經……
紀發倒吸了一口冷氣不敢再想,迎着遠方的雙目朦朧有水。
狂風刺眼,淚水自他眼角滑落,並迅速消失不見。
他終於在風的掩飾下流出了淚來。
是的,他沒有動情流淚。
那是風吹的。
那是沙迷的。
紀發,又怎會流淚呢?
“哥哥……”
“哥哥……”
彷彿聽到了遙遠的呼喚,紀發再也受不住。
他一手操控方向盤,平穩地駕着車,另外一隻手則重重地捶打着胸膛。
“妹妹啊!”
這一次,他再無忌憚,再不忍耐,放聲大哭,嚎啕大哭,哭得彷彿一個失去了心愛玩具的孩子,哭得肝腸都寸寸斷了去。
路過的人看着哭泣的他,像看個傻子。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