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出這話的時候,我感覺到馬伊可正盯着我緊看,甚至躺在病牀上的馬伊可的父親也在盯着我這個自稱是她女兒男朋友的人。
雖然表面上我強裝微笑,說實在的那一刻我還是很虛心和慌張,自己也沒有多少把握把這齣戲演好。
“……我叫楊木西。”我繼續說着。
“楊木西,啊,你真的是可可的……”馬伊可的母親瞪着並不算大的眼睛不可思議地打量着我,然後忽然對我笑了笑。“啊,楊木西你好啊,楊,是楊樹的楊吧?”
“嗯,是楊樹的楊,建設的建,東方的東。”我仔細地自我介紹着。
“楊木西……好,好。誒,可可,你怎麼從來沒跟我和你爸提起過啊?”一邊微笑着看着我,馬伊可的母親又有些責怪地看了在我身旁不知所措的馬伊可。
“媽,不是這樣的……”被母親這麼一說,馬伊可也是知道她母親相信了我的話,心亂之下也沒有多想,只是急着想要解釋清楚。
“呵呵,阿姨是我不好,其實是我讓小可不要說的……是我不好意思的緣故,這跟小可沒有關係的。”一邊說着,我還輕輕地在馬伊可的肩膀上捏了一下。
好在我在來得路上就已經想好了目前的狀況,所以沒等馬伊可露出馬腳就強國了話語權有言在先。
“哦,是這樣啊……啊呀,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嘞。我們很開放的誒,我看你……你叫楊木西是吧……我看你挺不錯的,人也長得挺好的,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啊。”馬伊可的母親露出了農村婦女特有的熱情笑容,大方地對我說道。
說着,馬伊可的母親視線轉移了一下,落在了牀頭櫃上的幾個蘋果上,頓時像是找到了什麼寶貝似的轉移話題對我好客地笑道,“誒,楊木西你快快坐下,吃個蘋果吧。”
“媽媽……”聽到自己母親要留下我,馬伊可顯然有些心慌意亂了,眼下事情的發展已經完全不在她的掌握之中,馬伊可根本不知道我現在搞的是哪一齣,所以顯得很侷促和驚慌。
“啊,好,那就謝謝阿姨了。”但是我再一次搶過了話語權,和馬伊可的醫院背道而馳,我只是順着馬母的意思在牀邊的一條凳子上坐了下來,其實不是說我膽子多大或者對自己有多自信,只是我知道現在的情況我只有掌握主動權,搶先說服馬伊可的親人才有可能完全地讓馬伊可進入我的步驟之中。
聽到我的許諾,馬母立刻喜笑顏開地拿過一個蘋果削了起來,而我卻是趁機鬆開了抓在馬伊可肩膀上的手,對她擠了擠眉毛低聲說:“配合我一下。”
這話說的很輕,也很快,而且因爲馬伊可的母親是鄉下人,普通話說的不是很流利,她根本沒有聽到。
看到我的神色,馬伊可的表情可謂是精彩至極,兩根柳眉擠到了一起,眼神卻是複雜地看着我,嘴脣閉地死死的,眼角餘光在我的臉上和她母親的臉上週遊了一下後才以難以察覺的幅度點了下頭,最後什麼話也沒說,只是在我一旁的凳子上坐了下來,兩隻白手緊緊地抓着牛仔褲,不敢說話。
“來,楊木西給你。”學好蘋果之後,馬母熱情地把蘋果遞給我,而我則是接過說了聲謝謝。
“楊木西啊,你不要介意啊,我們都是鄉下人,也沒什麼好東西,蘋果可能有點小氣了……”
“哪裡哪裡,沒有,我最喜歡吃蘋果。”我只是笑着回答馬母。
馬伊可的母親笑眯眯地看着我咬了口蘋果,然後在她丈夫的牀邊坐了下來,用兩手托起她丈夫的上半身,然後用難以掩飾的激動語氣對着她的丈夫說,“老公,你看看,我們的女兒有男朋友了,你快看,挺不錯的小夥子。”
乾瘦的身子被托起,一對混濁的眼睛看着我,雖然臉上皺巴巴的,嘴脣也乾裂,但是我還是能從那一
雙眼睛的光芒裡看出一絲的喜色。
馬伊可的父親想要張口說什麼,但是嘴巴一開一合,發出了一點沉悶的聲音後,卻什麼也沒有說出來,最後只是點了點頭,然後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我。
“叔叔您好。”看到馬伊可父親的目光,我立刻站起身問候了一下,然後對着馬母說,“阿姨,叔叔的身體不好,你讓他躺着吧,這樣他會很累,我站在這裡,他也能看到我和小可的。”
聽到我的話,馬母點點頭,嘆着氣把她丈夫的身體託回了牀上,有些沉重和無奈地說,“哎,楊木西啊,你別笑話,我老公他得病也很久了,這人就這副樣子,一副死相。整天動也動不了,你可別介意啊……我老公毛病多,但可可她還是很好的。”
“我知道的,沒關係,我想叔叔會好起來的。以前我也有親人的過這樣的重病,最後還是好起來了,比健康人還健康。”這話純粹是我在安慰他們。胃癌晚期,華佗再世也不可能救好,頂多只是活一天算一天,又怎麼可能比健康人還健康?
不過就算我知道實情,我也必須安慰他們。
我安慰着馬伊可的母親,又看了看馬伊可的父親,而馬伊可則是在一旁緊張地盯着我,別說一句話也不敢說,就是連一口大氣也不敢出,場面古怪地很。
最後還是馬伊可的母親先問起了我和馬伊可兩人的關係,問我們是怎麼認識的。
這樣的問題回答起來就簡單多了,兩個人是怎麼認識的,這樣的回答隨口都能編出百八十個來。
搶在馬伊可的前面,我告訴馬母說我和馬伊可是在三鑫公司工作的時候認識的,那時候我們兩個都是那裡的職工,然後偶爾會見面。
我的回答可謂是真假參半,因爲我和馬伊可在三鑫公司工作過的事情都是真的,所以一番話下來我也算是沒有露出馬腳,馬母也深信不疑。
之後馬母又直接問起了我的工作,家庭狀況和學歷,當知道我是三鑫公司分公司的總經理後,更是面露喜色,眼裡能放精光,對我的態度更是客氣了很多。
整個過程裡,我都像所有的男朋友去見女友的丈母孃醫院,表現地很斯文溫和,說的話也儘量地迎合馬母的話,所以幾分鐘下來,我自認爲也給對方留下了不錯的印象。
倒是馬伊可,聽着我跟她母親的對話,倒是越來越緊張,因爲只有她知道,我所說的話,幾乎又一半都是假的。
只不過,她也不敢戳破真相,更不敢反抗我的意思。
差不多講了整整二十分鐘,馬伊可的母親總算是對我有了基本的瞭解,而且看她的樣子,似乎也一點也不排斥我,這讓我鬆了口氣,又有效欣慰。
只不過,那時候馬伊可的表情已經很難看了。
“誒,可可,你今天怎麼了,怎麼一句話也不說啊?木西來了看你一點反應也沒有啊?”看到一直沉默着的馬伊可,馬母反而是有些不高興了。
顯然,一直以來馬伊可都沒怎麼跟她母親提起過在我家當保姆的事,所以也不知道我跟馬伊可之間的複雜關係。
這一點,也是胡雨露告訴我的。
在大學的時候,馬伊可就和胡雨露關係很好,到了工作上後,胡雨露更是邦國馬伊可好幾次忙,連我找保姆這個信息也是胡雨露停供給馬伊可的,她們算起來可以說是姐妹關係。
馬伊可真正的知心好友,說起來也就胡雨露那麼不多的幾個。所以很多事情,胡雨露都知道,所以不久之前她也告訴了我馬伊可一直以來隱瞞自己當保姆的這件事。
畢竟,有多少的子女會願意讓自己的父母知道自己在外地當別人的傭人的?
“阿姨,我看小可可能是因爲我突然來這裡所以有些緊張了吧,沒關係,我跟她到外面去逛一逛,說
說話吧。”說着,我拉了馬伊可的手臂一下,對她使了個眼色,馬伊可擡起頭看着我,眼神躲閃了一下之後,還是站了起來,溫和地對她母親說:“媽,木西……他說得對,我可能是有點緊張了……我先和木西出去跟他說幾句話。媽,您先坐一會兒。”
只會了自己的母親後,馬伊可回頭看了我一眼,順着我的意思,走在我身跟着我一起走出了病房,關上了病房的門,來到了外面的走廊上。
走廊上人並不多,只是偶爾有幾個護士在走動,
“你爸爸還好嗎?我聽你的那位學姐說……你爸爸,是胃癌是吧?”走在外邊的走廊上,我放慢了腳步,和馬伊可並肩走在一起,不經意地問了句。
馬伊可沒有立刻回答我,沉默了一下,才點了下頭,說:“你都知道了。”
馬伊可用的是肯定的語氣,不是疑問的語氣。
“嗯,你的那位學姐把你的事都告訴我了。她好像對你很好。”我停下腳步,看到走廊邊上的一排座位,就坐了下來,然後示意了馬伊可一下,讓她也坐下,馬伊可看了看周圍,最後還是坐在了的我旁邊。
“嗯,她是我大學時的班助……在大學打工的時候,她照顧了很多,我很感激她的,我們關係……一直很好。”
“保姆的工作也是她告訴你的吧?”
“對的,是胡雨露告訴我的……那時候我爸爸剛剛住院了,我們家裡付不起錢,我想要找個能多賺點錢的工作,後來她幫我推薦了你……”
“所以其實你就是靠關係臨時上陣,沒受過什麼保姆培訓啊?”
“呵,是這樣的……以前我也不怎麼懂保姆是幹什麼的,只是胡雨露她說你肯出高工資,所以我就來應聘了……木西,真的對不起,我真的是爲了錢纔來你這裡工作的……要是我那時候沒有來應聘,也不會發生現在這樣的事了。”
“哎,算了吧。你也是爲了治你爸爸的病,我想想,如果換成是我的話,我估計也會這麼做的。”我儘量把語氣放輕鬆點,想到我那已經去世的爸爸,我就有些難以言明的傷懷。雖然事情已經過去了三年,但是這三年來我卻沒有一天不想念他的。如果現在有誰能夠告訴我有什麼辦法把我的爸爸救回來,我想我可能會比馬伊可更衝動更不擇手段。
沉默了一下,馬伊可還是耐不住問我。
“木西,現在我的事你都知道了,知道我不是一個好女人,你爲什麼還來找我……還騙我的媽媽說你是我的……男朋友?”馬伊可坐在走廊的長凳上,用有些哀絕的眼神看着我,低低地問我,那語氣裡,根本沒有一點反抗的意思。
這個,要我說的話,我來找你的原因,你自己應該比我清楚吧。”我看着馬伊可,說道。
馬伊可皺起眉頭看着我,眼睛裡卻是有些茫然,和我對視了一眼之後,馬伊可又低下了頭,有些不敢和我直視。
看到馬伊可的舉動,我拿出胡雨露給我的那隻包,從裡面拿出了馬伊可打算還給我的錢,擺到了馬伊可的面前。
“你說要把這一年來在我家當保姆的工資都還給我是什麼意思?”我把錢擺到馬伊可的面前,加重了語氣,“胡雨露還說你還要賣和諧血賣腎來還我錢,又是怎麼回事?你當我是乞丐,會要你的這些錢?你以爲還了我錢這件事就可以這麼了了?”
馬伊可垂着頭,臉上卻有些紅,沒有看我。
“木西,這些錢我是應該還你的……我真的不是一個合格的保姆,所以我真的不能收你的錢的。紫嫣……她那麼相信我,那麼可愛,叫我姐姐,但是我卻還讓她被人抓走,我真的對不起紫嫣她……”說着說着,豆大的晶瑩淚珠從馬伊可眼裡落了下來,順着馬伊可白膩的臉頰慢慢地流淌,一直凝結到下巴處才忽然滴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