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還是回到我和馬伊可分別後的那天,那天我和馬伊可告別後,回到了家。
紫嫣正在看電視,看到我回家,興奮跑過來問我:“papa。可可姐姐回來了嗎?”
那時候我摸摸紫嫣的腦袋,低下頭對她笑着說:“可可姐姐回家去了,要好幾天才能回來。”
那時候聽到我的回答紫嫣有點小鬱悶,堵着小嘴,想要什麼卻也說不出什麼來,最後也只是看着我,明亮的大眼睛眨了眨,“哦”了一聲,又去看電視了。
那時候紫嫣絲毫沒有懷疑我的話,好堅信着馬伊可會回來,卻不知道馬伊可已經不會再回來了。
之後的幾天,紫嫣都還傻傻的好幾次問我:“可可姐姐什麼時候回來啊?”之類的話。
但是我都只是笑着騙紫嫣說,可可姐會回來的,紫嫣再等幾天吧。
然後紫嫣依舊等着,堅信不疑地等着。
我也不知道是什麼開始,紫嫣再也沒有問我她一直盼望着回來的“可可姐”的下落的,也許是一個星期後上學那天開始吧,又或者是過了好幾個月才停歇,但是我真的都記不清了。
我只記得的是,多少年後,當我和紫嫣提起她小時候曾經有一個人照顧過她的時候,她只是皺着眉頭側着腦袋問我:“papa,你說的那個人,是誰啊?”
那是紫嫣最後一次聽到馬伊可的名字。
從那以後,我再也沒有對她提起過馬伊可。
那個名字,從此只存在於我一個人的記憶中。
馬伊可離開後,我的生活彷彿又回到了遠點,回到了最開始只有我和紫嫣的日子。彷彿陳先生也好,孫康也好,馬伊可也好,都只是我生命裡的過客,當海浪推平了岸邊的腳印,最終留下的依舊只有我和紫嫣兩個人。
就像一開始一樣。
週轉了一年,我終於還是回到了原點。
和馬伊可告別後的第六天晚上,紫嫣字家裡鬧得很厲害,因爲第二天她就要上學了,所以就像所有小孩要去上學時一樣,在家裡興奮地睡不着,直到很遲才睡,而我則是忙得不可開交。
“紫嫣,書包呢,又被你放到哪去了?”
“在這裡,papa。”紫嫣笑眯眯地用甜甜聲音回答我,然後指了指那隻被她藏在了門後面的包。
“嗯,鉛筆盒呢?”
“在包裡。”
“那……我給紫嫣買的筆呢?”
“在鉛筆盒裡啦,papa。”紫嫣乖乖地回答我。
“紫嫣這麼聰明,都放好了啊?”
“嗯~嘿嘿。”紫嫣抿着小嘴,兩
只小手背在身後,甜甜地對我笑着。笑了笑,紫嫣睜圓了眼睛,有些不放心地看着我問。
“papa,學校裡是不是有很多的老師啊?”紫嫣有些止不住興奮地問我。從小缺少和外界接觸的她,最希望的就是能有一些同齡夥伴和從未見過面的老師。雖然在過去的時間裡,馬伊可算是紫嫣的老師,但是因爲馬伊可和紫嫣關係太好,所以嚴格來說,馬伊可算是紫嫣的姐姐而不是老師。一直以來,紫嫣都非常期待能夠有一天遇到真正的老師,在教室裡上課。
“對啊,有很多的老師。會教紫嫣很多東西,就像……就像可可姐姐一樣。”
“可是我看到電視上說、電視上說,老師很兇,還會……打人啊!”
“不會的,老師都會對紫嫣很好的,只要紫嫣聽話,老師就會很喜歡紫嫣。”
“那我……要是不聽話了怎麼辦啊?”
“不會的,紫嫣這麼聽話,怎麼會不聽話呢?”
“嗯……那papa、papa,學校裡是不是還要很多很多的同學啊?”
“對啊,有很多很多和紫嫣一樣大的同學,他們都會和紫嫣一起玩……”
那天我安慰着紫嫣,和她說了很多學校裡的事,直到很遲,紫嫣才終於沉沉入睡。
看着牀邊紫嫣的睡姿,我感慨萬分。
時光匆匆,從未留人。
不知不覺間,我撿到紫嫣,居然已經有七年的時光了。從最初連話都不會說的嬰兒,成長到現在漂亮可愛會甜甜微笑的小女孩,有時候想想,這簡直就是一個奇蹟。
想到當年我曾經爲紫嫣而奔波勞累,想到當年爲她而忙得焦頭爛額,爲了隱藏她而絞盡腦汁,真的覺得那段時光好遙遠。
遙遠的就像一顆星辰。
當然,我永遠也不會忘記那些曾經幫助過我和紫嫣的人,那些在我和紫嫣記憶裡走過的人,我永遠不會忘記。
我的爸爸,包娟阿姨,陳先生,馬伊可……等等等等,那些曾經爲了愛付出過的人,都是不能忘記的,他們值得我用一生去銘記。
那天深夜,紫嫣睡了,家裡很靜,我又心緒不寧,只好獨自一人在庭院裡飲酒。
那天晚上的秋月皓白,是難得的滿月。
坐在庭院的石桌上,我握着酒杯,望着清冷的月空,默默地喝酒。
那時候,對着月光清輝的夜空,我懷念起了陳先生。
紫嫣明天就要去上學了,是以陳先生女兒陳紫嫣的名義。
我想,如果不是陳先生,恐怕紫嫣一輩子也進不了學校的大門吧。
我真的好感
激他。
不知道怎麼的,一邊喝着酒,我又想起了那天在醫院裡我回答陳先生第三個問題時的場景。
“木西,來到三鑫公司,你後不後悔?”
那時候陳先生這樣問我。
而我的回答是。
“陳先生,說真的,我很後悔來到三鑫公司。”
那時候陳先生失望地看着我,眼神滿是落寞。
但是我的話卻還沒有說完。
“……但是陳先生,我想說,我不後悔遇到你,其實一直以來,我都有句真心話想對你說,只是一直不好意思說出口。”我看着陳先生,有些尷尬地說。
“陳先生,遇到你,是我一生最大的幸運。”
那時候聽到我的話,陳先生先是閉上了眼,灑脫地舒了一口氣,然後睜開眼,看了我很久,微微一笑,對我說:“木西,我也想告訴你,第一次見到你,我想收養紫嫣的時候你卻反悔了,那時候我看出來你是真的很留戀那個女孩,那時候我就知道,你是一個重情重義的人。這種重情重義,不是江湖上的義氣,而是人活在這個世界上最難能可貴的真情。活到這個歲數,我真的很少見到像你這樣的人。所以……你知道,我會想方設法留住你的。木西,你的這第三個問題,我很滿意。我對你,真的很滿意。”
“木西,遇到你,也是我陳凱燁一生最大的幸運。”
那是陳先生對我說的最讓我難以忘記的話,至今我還記得那時候陳先生對我的真誠微笑,不管過多久我都忘不了。每當想起那天陳先生對我的微笑和說出的真心話,我就會難以自制地想流淚。
思緒漸漸收攏,我依舊獨自一個人坐在庭院的石桌前。
冰冷的圓形石桌上,放了兩杯酒。
我喝下了其中一杯,然後站起身,把另一杯酒灑向了浩瀚無垠的月空。
酒水飛灑,映射着月空的點點清光。
那杯酒,是我敬陳先生的。
我永遠無法忘記,在我的生命中有過這麼一個人。他灑脫,他高貴,他優雅溫和,他又高尚明智,他曾經對我真誠地微笑,也給過我最真誠的教導,更是一次又一次無私地幫助了我。
那個創造過無數奇蹟的人,是他徹徹底底地改變了我的命運。
我一輩子都會感激他,懷念他。
秋月濃濃,涼風習習,皓月的光輝灑滿了整片黑色的天幕。
望着那一輪高懸在天另一方的秋月,我握着酒杯默默地向祈福。
……
陳先生,請您一路珍重。
願您和您的女兒,能在天堂相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