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如何在充滿喪屍的a城,和外圍充斥了變異鯊魚之間夾層海域生存?
葉無缺在來a城的時候早就發現,這層圍繞a城的夾層海域裡是沒有正常的魚類生存的。換句話說,如果那個人在本身沒有食物的補給下,更不可能通過捕魚來生存,因爲本來就沒有魚可以捕。
那羅布這一年的食物是從哪裡來的?羅布說過,當初他們到了a城時,所有人都接近瘋狂的衝向了a城,之後他們肯定是遇見喪屍了?爲什麼只有羅布一個人沒事?或許後來他們中的有些人幸運的又能逃回了船上,船板下的白骨就是證明,爲什麼最後只有羅布活着等到了葉無缺他們?
答案只有一個,羅布殺了所有逃回船上的人,並用他們的肉當做活下去的食物。
當初羅布爲什麼沒有架船離開,因爲羅布知道,他已經失去了衝破那層變異鯊魚包圍的海域。他唯一的選擇,只有在那片海域和a城之間的海域間徘徊。他們本來是負責來救人的救援隊,如今,卻只剩下了被救的命運。羅布做出一切殘酷的決定,艱難而痛苦的活下來,本質上,他是想要被救。想要像個人一樣真正的活下去。
“叮叮噹噹”船艙門外響起了開鎖的聲音。
門板打開,士兵羅布帶着一臉難看的,機械的笑容走了進來。他的手裡端着一塊塊發烏的魚肉,羅布特意在魚肉上摸了海水,讓魚肉吃起來更像活人的食物一些。
至於那塊可以打開的船艙木板,葉無缺早就將它蓋上了。船艙所有人詫異的注目着羅布,但羅布自身卻沒有發現這點異樣。他太久沒有和人交流了,根本分不清那些眼神裡包含的情緒。
“我的運氣很不錯。”羅布將魚肉放到桌面上,聲音從他的嘴巴里吐出來,像一條平行線,沒有什麼波動:“半個月前,或者是幾天前,南邊的海域飄來了幾隻大魚的屍體。我費勁力氣撈起來了一隻,到現在也只剩下一點了,全部都在這裡。不過你們來了就好了。今天大家好好的吃頓晚餐,明天我們就起航回去。”
“回哪裡?地獄嗎?”葉無缺問道。
“當然是回俄羅斯啊。”羅布儘量選擇了一個陰暗的角落坐下,聽不懂葉無缺話裡的意味,自顧自的吃起烏色的魚肉。這魚肉特別堅韌,要用前面的尖牙狠狠的咬才撕的下來。自己爲什麼會有尖牙?不管了,先吃肉吧,肚子裡沒東西,人就活不了了。
羅布並沒有發現,除了他之外,所有人都沉默的坐在船艙裡,並沒有一個人去動那塊魚肉。
“你剛纔出去的時候爲什麼要把門鎖起來。”賭神冷冷的看着羅布問道。
“啊?我關門了嗎?沒有啊。我只是順手帶上了門,沒有鎖啊。”羅布費力的撕咬着魚肉,他嘴裡的尖牙每個人都清晰可見,他脖子後面的爛肉似乎還在他用勁的時候迅速的糜爛開。一時間,羅布的整個脖子都像是喪屍的脖子一般,發着腐肉的味道。
所有人都冷冷的看着羅布,羅布脖子上的腐肉還在慢慢的擴展,長到了羅布的下巴上,羅布眼睛裡的血絲越來越多,眼白越來越污濁。
“你們怎麼不吃啊。”羅布突然覺得自己嘴巴里的魚肉沒有味道,丟在桌子上,他擡頭看着大家,終於發現所有人都沒有在吃那塊魚肉。羅布看到艾琳娜時,忽然覺得艾琳娜的肉一定很好吃。自己爲什麼會有這種想法?不行不行。
“是不好吃吧?真的不好吃。”羅布將口中的魚肉吐了出來,不知道爲什麼,今天船上來了這麼多活人,羅布的心情很好,他突然很想多說些話,儘管自己本身就是一個不善言辭的青年,不過,不管什麼話都好,一定要多說話,不然他們會覺得我無聊的。
“既然大家都沒有胃口,我就給大家講講我的事吧。”羅布看着桌子上的魚肉,腐肉在泛濫,他的眼睛越來越污濁,但他呆呆的望着桌面的眼瞳,像是看到了另一個世界:“我出生在俄羅斯一個普通的村莊,我的父親是位軍人,我八歲那年他就死在了戰場上,從我有記憶開始,我都只見過他一面。我從小就沒有了父親,不過不要緊,我有個愛我的媽媽,我的媽媽很愛我,她爲了我能很好的成長,一直很努力的工作着,她累出了熱病,但她依然明天辛苦工作,那年我十六歲,已經是個大人了,我也要出去打工賺錢,我要替媽媽分擔負擔,我要賺錢治好媽媽的病……”
羅布一直在說着,他不在乎有沒有人聽,他乾澀的眼睛,竟然奇蹟般的流出了眼淚。
“媽媽一直不願意我去當兵,我也不想去當兵。我不想像爸爸一樣很早就戰死。而且,而且我媽媽的熱病還沒有治好,我怎麼能在那個時候去當兵。但是不行,那天晚上,他們強行的把我抓上了車。我看到我媽媽追着車跑了很久,她跑的都要喘不過氣來了,我一直在叫停車,停車,但是車就是不停。後來他們就打我,後來……我看見媽媽跑的摔倒在了地上。”
羅布的臉頰上,腐爛已經蔓延,羅布整個人,看上去就像半個喪屍。
“後來聽說a城出事了,當時我們的隊長告訴我們,只要這次能從a城回來,我就那道優秀士兵獎,有了優秀士兵獎,我就能申請回家看望媽媽的假期。但我不知道爲什麼,這麼好的機會,沒有人願意參加,後面隊長還硬性拉了十多個人,救援隊的人數才勉強湊齊。”
“我們經歷了千辛萬苦,終於到了a城,但是……a城跟我們想的完全不一樣。”
羅布看了看自己滿是腐爛的手,那已經完全和那些地獄的惡魔一模一樣的樣子了。羅布的眼睛裡充滿了恐懼和不敢相信,他怔怔的用雙手摸着自己的臉,摸到的,全是腐爛的觸感,他看不見自己,卻想出了自己的樣子。但是他不相信,他還要繼續說。
“我們到了a城……所有人都發了瘋的要往a城跑。當時我已經有三天沒吃沒睡了,我太累了,但我也興奮的想要往a城跑,但我在船上摔了一跤,就像我媽媽追我的時候摔那一跤一樣,我再也沒有力氣爬起來。但是我看到了……我看到了所有人又在往回跑,我好奇的擡起頭,看到了a城裡,無數的……跟我一樣的怪物。”
羅布站起身來,渾身顫抖着,此時,他已經完全沒有了人的樣子,活生生一具喪屍。但葉無缺很清楚,他的變異有些特別,他並不是直接感染喪屍病毒,而是通過進食那些感染了病毒的屍肉,身體慢慢的吸收感染。比如面前的魚肉,葉無缺很確定就是幾天前,他們在南城海域殺死的變異鯊魚。再比如船板下的白骨,葉無缺幾乎可以確定,當初那些跑回船上的人,恐怕都已經被喪屍咬的半死不活,而唯一因爲摔倒沒有下船的羅布,成了唯一的幸運兒,也成了船上唯一的制裁者。恐怕當初,當羅布發現這些受傷的人會變成喪屍之後,就拿着刀將船上的所有人都分肢解體,又或許,羅布單單是因爲太餓了……
“我必須要活下來!”羅布整個人站起來,雙眼裡佈滿了污濁的眼線,瞳孔充滿了死寂,滿嘴的獠牙就如變異鯊魚那般。
“我的食物已經吃完了……我必須要活下來!”羅布竭斯底裡的吼着,他終於變成了一個徹底的惡魔。
羅布的腦海裡只有媽媽,他要活下來,他要回到俄羅斯,他要回到媽媽的身邊。但是在這之前,他要先活下來,要活下來,就要吃肉。吃誰都沒關係,他要活下來。
羅布朝前走了一步,忽然感覺自己的嘴巴涼颼颼的,像是透風一樣,是自己說了太多話了嗎?是自己把這一輩子的話都說完了嗎?
羅布想繼續向前,突然發現自己整個身體都不能動了。
葉無缺從他面前站起來,雙眼含着憐憫的看着自己。他說:“熱病是絕症,沒救的。”
緊接着,羅布看到了那個叫賭神的男人,他的手裡,第二張牌飛出,瞄準自己嘴巴的位置,那個涼颼颼的位置。然後……
羅布倒在了地上,屬於喪屍的眼裡,還在不停的流着淚,他的嘴巴一開一合,麻木的說着:“絕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