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目睹了寒井爬進了那怪物的嘴裡。
的確也只有寒井辦得到這一點,如上天早已安排好了所有的經過。這些屬於人類自己的過失,需要有人來爲之彌補,需要有人爲之犧牲。寒井就是註定的那一個人。
從他出生的那一刻起,似乎一切的導向,都意識着這個結局。
他慢慢的從怪物的身體上,爬到怪物的脖子,即使爬到怪物的嘴邊,那神乎其技般的寒氣異能,都始終沒有讓怪物發現寒井的行蹤。即使他就在怪物自己身上爬。一直直到寒井出現在怪物的嘴邊,那如水井蓋一般大的眼珠,才滑溜的往下,用餘光瞄到了怪物。但那怪物,那代表地獄本身的怪物,根本就不知道,送到自己嘴裡的,到底是什麼。
以爲是一頓美餐?以爲是這虛弱的時候珍貴的營養。
怪物毫不猶豫的,伸出舌頭,將張天落整個人捲進了嘴巴,兩排巨大骯髒的充滿血跡的牙齒合上,如封掉了自己最後一絲退路。
幾十顆炮彈的爆炸,帶着毀天滅地的力量在怪物的嘴巴里綻放開來,就在那個地方,甚至都沒有人看清怪物的腦袋是如何變成碎渣的,那通天的爆炸聲,帶着一股巨大的煙塵組成的渾濁圓形綻放而開,爲這個充滿病原體喪屍和動物體喪屍的北城畫上了一個不規則的句號。
所有人看着眼睛震撼的一幕,想象着自己腦海中的‘寒井’或者‘張天落’的形象。他的身體也隨着通天徹地的爆炸,變成毫無跡象的血霧,揮灑在空中,迷漫在四周。
我們真的,認識真正的他嗎?
半層樓頂,‘黑鴉’的冷鷹,血猴,火石,依舊站在原處,目睹了整個過程的發生。也讓他們重新意識到,那個幾乎在‘黑鴉’沒有任何存在價值的寒井,竟然是整個任務最關鍵的存在。不過,即使他們現在重新樹立對於寒井的印象,也沒有辦法再重新認識他了。
“真是沒想到,居然是他來結束了這一切。”冷鷹緊鄒的眉頭從馬路斷層裡出來就從來沒有變過,曾經那永遠波瀾不驚的冷鷹,在此刻竟然是顯得異常的焦躁和不甘。六年了,‘黑鴉’的人從來沒見過冷鷹像今天一樣如此反常過。
地面上,黑狼王虛弱的身體已經在賭神的支撐下站了起來,此刻所有人的臉上都很深沉。
“走吧。我們已經沒有留下來的必要了。回日本總部覆命。”冷鷹說道,轉身跳下了樓,從黑狼王和賭神的視野裡消失了。
樓頂上,曾經並肩作戰,無數次與死神擦肩而過的四人,相繼的對望了一會兒,那眼神裡不知道在傳遞着什麼,或許是對這種生死相依的感覺的留戀。
最後血猴苦笑了一下,一下跳到了火石的肩頭,語氣稍顯低沉的說道:“走吧。我們和他們,畢竟是兩種人。”
“嗯。”火石點頭,帶着血猴轉身,一同消失了。
深黑的夜晚,偌大的十字路口,到處都是一片狼藉的廢墟,原本轟然混亂的戰場,現在只剩下了賭神和黑狼王。
兩人還怔怔的看着那個巨大的身體,從鎖骨以上的部位,都全部爆炸粉碎,看不到一點頭的跡象。整個喪屍的無頭上身就那麼的躺在廢墟之中,再也沒有了當初的毀滅氣息。
“它真的……就死了?”賭神還有些不敢相信,那絕對不可能戰勝的存在?那如地獄本身一般的存在,真的就,沒有了。
“張天落那小子一直都是一個很奇怪的人,真的沒想到,那個弱的就像個普通人的小子,居然是他媽的在拌豬吃腦海,不僅救了老子的命,最後還幫我們解決掉了這麼一個恐怕的大傢伙。那小子……真是……好樣的。”恐怕黑狼王自己都沒有發現,在他說這段話的時候,他的眼眶已經溼潤了。
此時,原本空曠的廢墟,周遭竟然是出現了零零散散的一些普通喪屍,這些喪屍看着那個巨大怪物的屍體,居然露出了眼饞的病態表情,卻似乎又在畏懼着什麼,站的老遠不敢靠近,就那麼徘徊着。
“這些喪屍可真是陰魂不散啊。”突然賭神意識到了另一個嚴重的問題:“葉無缺……葉無缺!葉無缺還在斷層之下!他不會……”
“呸呸呸,別說這些喪氣話,老子都沒死,那傢伙肯定也死不了。趁着這會兒有點月光,你快到下面去找他。”黑狼王牽強的,把自己搭在賭神肩膀上的右手抽了回來。
“那你怎麼辦?這些喪屍……!”賭神有些擔心,畢竟黑狼王現在的身體狀態,幾乎是連站都站不穩了。
但是此刻,黑狼王竟然從褲子包裡摸出了珍貴的半包煙,將皺巴巴的煙疏理好了三根,點燃其中兩根,一根放在腳下讓它自己燃去,一根叼在自己嘴裡,極爲享受的吸納着。另外一根交給了賭神。
“我不抽菸。”賭神不明其意。
“老子知道!這根讓找到葉無缺那小子的時候交給他。”黑狼王瞪着眼睛,抽了一口煙,巡視了周圍那些零零散散的喪屍一眼,說:“你去找他吧。不用管老子,雖然老子現在身體是有點虛弱,但是這些雜碎喪屍,老子還沒有放在眼裡。”
“那你自己小心。”賭神猶豫了片刻,說道。隨即朝着斷層跑去。
黑狼王蹲下身子,狠抽了一口煙,看着地上那根菸慢慢燃盡,眼淚憋不住的從眼睛流出來,說道:“張天落小兄弟。我的好朋友啊。”
“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