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房間都生起了火盆,上面架上燒水的,屋外兵士們就地生起了若干堆篝火取暖。
這要命的天氣太冷了。
又過去了一個多小時,到了晚上七點半左右,廚房裡終於準備好了所有人的飯菜,其中包括包子、饅頭和熱湯。
“佟掌櫃,這些菜,包子、饅頭和熱湯,你們自己先嚐吃,完了再送出去。”於洋冷冰冰地甩了這麼一句出去。
“哎喲喂,將軍大人,您是懷疑小的在這包子和湯裡做了手腳,小民豈敢吶?”佟掌櫃裝出一副很委屈的模樣。
“少囉嗦,按我的命令執行。”於洋本身長得粗獷,牛眼睛一愣,挺嚇人。
“快點,少囉嗦!”廚房裡的五名侍衛,都掏出了鏡面二十響。
房內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
“哎喲喂,各位軍爺,有話好說…好說…不就是讓咱們先品嚐嘛,沒事,咱們照辦,本身肚子就餓了。”
那個大廚彭師傅趕緊過來打圓場,順手抓起一個包子往嘴裡塞,“吃,大夥都吃,喝湯吃菜…喂,佟掌櫃,你也一起嚐嚐。”
彭師傅扔了一個眼神給佟掌櫃,廚房裡其他廚子都狼吞虎嚥地吃了起來。
佟掌櫃心領神會,不由得鬆了一口氣,也抓起一個饅頭,往嘴裡啃噬。
“讓外面鐵將軍手下的人,自個來廚房端饅頭包子和湯,幾間軍官房間的菜,你們派人慢慢送進去。”
於洋吩咐身邊侍衛,然後面向佟掌櫃,“你們三個端上菜,隨我送上二樓去!”
於洋指的是佟掌櫃,跑堂周子,還有那個侍女雲子。
“將軍大人,讓我也去吧,順便給大人們介紹菜餚。”大廚彭師傅也想湊上去。
那彭師傅一身的油煙味,甚是難聞,怕惹大帥不爽。
“你就免了,在此安排給各處送菜,送泡和饅頭包子,別搞亂了,上二樓就他們三個。”
毋庸置疑的口吻,彭師傅只好作罷。
而佟掌櫃,雲兒和周子,三人各端着一個托盤,每個托盤上放置着三個菜或是湯,小心翼翼地跟在於洋的身後,亦步亦趨地向樓上走去。
到了大堂,只見前臺那位帳房鍾先生走了過來,“哎哎,請等一下,我跟你們去,想去見一下你們的大掌櫃。”
於洋楞了他一眼,冷然道:“誰說讓你去見我們的大掌櫃的?”
“是剛纔那位姓鐵的將軍。”
“對對,是那位鐵將軍允許的,不信可以去問。”佟掌櫃連忙幫襯着說話。
原來是鐵豹這傢伙說的,真是多嘴多舌。
“好吧,跟在後頭。”於洋沒好氣地哼了一句。
到了二層樓梯口,卻看到堂堂少將的鐵豹,居然守在樓梯口。
“鐵將軍,我現在去見大掌櫃可以嗎?”鍾先生主動上前詢問。
“沒問題,去就是了!”鐵豹見於洋陰沉着臉,知道他不樂意,故意大聲說道。
特務團在共和軍隊裡級別和待遇,都是最高的,但山外有山,在飛鴿的侍衛隊前面,他們又得矮一截。
不信,你從客棧保衛上的安排,就可以看出端倪,侍衛們都在屋內烤着火,而特務團則全部都在屋外站崗,冷嗖嗖的。
吃食也是講究,衛隊坐在房間桌子上吃美食,而特務團成員,只能啃饅頭,吃點菜湯。
“鐵兄啊,你先下去照看一下你的軍士們吧,我怕大夥搶食給搞亂了,你等會上來再一起吃吧!”於洋笑着對鐵豹說道。
大帥身邊的侍衛副官,鐵豹哪有不買賬的脾性與膽量?只能怨氣往肚子裡吹。
“嗯。”鐵豹拱拱手,蹬蹬下樓去了。
說來也對,鐵豹剛到樓下大堂,就見特務團兵卒們都涌進大堂裡來,爭先恐後的搶包子,饅頭。
僧多粥少,再怎麼弄,裡外二百多號人呢,吃食那肯定是不夠的呵。
“別搶了,每人一個包子加一個饅頭,熱湯排隊舀在自帶的碗裡,不夠就吃自帶乾糧。”
鐵豹威望很高,他吹鬍子瞪眼,手中馬鞭一揚,現場就變得規矩了。
正在逐一分配中,就聽得客棧外面響起了槍聲。
這是警戒哨放的槍。
“放下吃食,到外面警戒,迎敵。”鐵豹大喝一聲,自己率先躍出大堂。
“快快,出去集合隊伍!”其它軍官也是扯開嗓子叫喊。
一下子,兵士們紛紛將熱哄哄的包子,饅頭扔在地上,拔腿往外衝去。
地上滾動的都是來不及啃上一口的包子,饅頭,大多被腳踏得稀爛。
“砰砰…”
“噠噠噠…”
“轟轟…”
“……”
鐵豹他們剛衝到客棧空地上,敵人就突擊到了前面,離客棧也就百餘米。
步槍,機槍和擲彈筒,一股腦兒地射過來,特務團的兵卒們措手不及,七七八八的倒下去一批。
“入孃的,殷果他們的警戒是怎麼回事,敵人是怎麼突進來的?給我保持狙擊陣形,就地臥倒,組織力量反擊。”
鐵豹大聲叫罵,命令道。
如果殷果的兵卒能擋一下,敵人不至於這麼快就突到了跟前。
一羣豬,中看不中用的蠢驢,慫種。
鐵豹不停地在心裡怒罵,手上的鏡面二十響在砰砰射擊中,感到自己疏忽大意了。
敵人的點踩得很準,剛好開飯,原來井然有序的警戒陣地,一下子亂了套。
“敵襲,估計人數不少呵,把所有房間的燈熄滅。”
樓上的侍衛們見狀,紛紛大叫起來,有的侍衛把槍伸出窗櫺射擊,有的乾脆跳下樓去,支援特務團的反擊。
走廊上是一片混亂,佟掌櫃等趕緊貼住牆,空出路徑讓侍衛們下樓去增援阻擊。
“沒事,咱們做自己的事吧。”於洋顯得一點都不慌亂,似乎樓下的敵襲,跟他無關似的。
“進來吧!”
於洋推開房門,“將飯菜放在桌子上,你們就可以下去了!”
“是!”佟掌櫃笑着率先走了進去,掃眼看窗口,一個身着淺灰色便裝的三旬高大男人,正站在窗邊,眼睛望向外面的戰鬥,似乎嘴上在嘀咕些啥。
不用說,他就是陳天華。
而站在他身邊,一個秀長身影的三十多歲男子,似乎正在聆聽陳天華講些什麼。
此人不出意外,就是侍衛隊長飛鴿。
於洋向前走了幾步,對着窗口朗聲道:“大掌櫃,飯菜都送來了,您先用晚膳吧!”
聞言,窗邊兩人都回過身來。
但回過身來的一瞬間,兩人的面部表情,幾乎同時被凝固了起來。
因爲他們看到的是,那個白淨秀長,臉上笑咪咪的佟掌櫃,一手託着盤子,另一隻手卻豎掌如戟,正悄無聲息地斬向身邊於洋的脖頸。
於洋自己便是此道高手,但眼下,竟然沒有絲毫察覺。
“小心!”飛鴿一聲大喝,腳尖一點,身體騰空而起,猛地向前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