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局 此生,你不來,我不老 11
“如果寶寶一出生就柔弱……那麼我又何必生下他……所以……雲峰我求求你……不要對我那麼殘忍……好不好……”
暮雲峰慢慢在牀邊坐下,輕輕握住她冰涼纖細的手,喉頭一上一下地劇烈起伏,看來像是在竭力剋制涌到喉嚨的哽咽(紫嶽)。
“霏兒,乖,那藥不會有太大的傷害的,寶寶一定會健康的!”
“不,我剛剛聽到醫生的話了,寶寶出生後,身體會很差……”
季霏哭泣着哀求,眼淚不停地溢出,淚珠在蒼白的臉上滑落,在陽光的照射下幻化出璀璨的光輝,“我求你……不管有多痛苦都沒有關係……而且我想給阿堯留下一個健康的寶寶……我更不要在我死的時候,阿堯的臉在我的記憶裡……是模糊的……”
“我不要——”
暮雲峰認識季霏這麼多年,這是她第第二次在他的面前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哭得像個無助的孩子,整個寂靜的病房內,彷彿因爲她的哭泣而變得哀傷起來(葵花九鼎)。
第一次是皇甫旭堯病危。
第二次便是這一次。
看着她現在這模樣,他終究不忍心,輕輕擁住她纖細的肩膀,她顫抖着將臉埋在他胸口,淚水將他白色的襯衣濡溼,“好,我們不吃那藥,我們回莊園……”
他輕輕拍打着她的背部,眼睛裡漸漸出現迷濛的霧氣,漸漸地霧氣越積越多,最後化作眼淚滴下。
而一旁的蘇珊卻不同意,大聲吼道:“暮雲峰,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難道你沒看到她這麼痛苦嗎?”
暮雲峰擡頭望着蘇珊怒氣衝衝的臉,俊美的臉上出現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一旁的醫生爲難地看着眼前的情況,他們究竟該打還是不該打呢?
就在他準備收起針頭的時候,暮雲峰忽然擡起淚溼的睫毛,示意繼續。
醫生點了點頭,慢慢朝着病牀走去,然後一旁的蘇珊卻清清楚楚的看到暮雲峰傷痛得無法抑制的神情。
霏兒,對不起,我這是爲你好!
醫生看了看季霏蒼白的淚臉,嘆息一聲,將針頭扎進季霏的右手腕,那一瞬間她眼瞳倏地放大,甚至還來及反應,就已沉沉地沉睡過去……
房間頓時安靜了下來……
陽光透過窗邊流溢進來,一片金燦燦的光輝,空氣中流動着細小的塵埃,像極了一場淋漓的芭蕾舞表演。
醫生和護士全都退下去了,房間內只剩下暮雲峰和蘇珊,還有沉睡中的季霏。
“蘇珊,你先出去吧,我一個守着她就好了。”
“嗯,如果有什麼事,你打電話給我!”
另一邊,皇甫旭堯瘋狂的尋找着季霏。
城郊莊園內。
淡淡的陽光籠罩在一片幼苗之上,淡淡的風吹過美麗的花田,皇甫旭堯走進花田的時候,卻看到這樣一大片的幼苗,雖然還沒開花,但能看出種花的人很細心的打理它們。
下午的陽光燦爛而又溫暖。
皇甫旭堯墨黑的眸子寧靜地盯着眼前的小幼苗,額前的碎髮隨着風輕輕的舞動,他的眼前,是一片綠色的幼苗花海,燦爛的陽光綴上一片片綠色上……
這應該是霏兒種下去的花吧!
皇甫旭堯默默地回想着,透明的眼底出現微微的笑意,擡起頭來,看着那片還未開花的花田。
倏地——
他如黑濯石般閃亮的眼眸中閃過一道驚訝的光芒,手指微微一顫,而後再一點一點的緊握成拳,凝看着眼前季霏種下的花田。
這是——
一個“堯”字。
皇甫旭堯睜大眼眸怔然的看着——
……
“到時候,我連我的愛也一起種下去(官道之權色撩人)!”
“我要把我的愛都種下去,等到發芽的時候,一定會很好看呢!”
一片紫色花海……
一個由無數的薰衣草幼苗和迷迭香幼苗組成的“堯”字……
皇甫旭堯眼眸中出現溼潤的光芒,原來自己真的錯過了那麼多。如果當初他發現了,那麼現在的他們是不是就不會那麼痛苦了……
霏兒,你真傻……
這一刻,埋藏在心底痛苦的思念全部化成了淚水……
整個花田充滿了陽光的味道,那些綠油油的幼苗在微風中輕輕晃動着。
透過樹枝灑下的陽光在花田中形成細碎斑駁的影子。
天空湛藍明亮,一羣飛鳥撲啦啦地掠過。一切如夢如幻,美得那麼不真實。
皇甫旭堯看着眼前的那個“堯”字,一時間心裡苦澀難言,胸口卻好象缺了一塊,好像有什麼東西在他的體內一點一點的流逝掉了……
世界一片異樣的寧靜……
霏兒,如果你知道這些日子裡,我每一秒都是痛苦地度過,微笑似乎變成無法觸及的奢望,那麼在當你得知自己的病情時,你還會那樣決然的離開我嗎?
如果從一開始,你不那麼倔強,不那麼固執,總是一個默默承受一切,那麼現在的你是不是就不會陷得那麼深,也不會獨自一人去面對!
這一切……究竟是你錯了,還我錯了呢?
就在他想得入神的時候,手機鈴聲響起——
他慢慢從西裝口袋裡掏出手機,看了一眼,藍屏上跳動的名字竟然讓他欣喜不已。
“喂,雲峰……霏兒在哪裡?”
“旭堯,霏兒她在醫院,情況很不好,你趕緊來吧!”
“她究竟怎麼了?”皇甫旭堯冷冷的問道,可是心裡卻有了一絲隱忍,好像……好像有什麼事要發生!
暮雲峰站在病房的窗外,一陣微風吹過,掀起了白色的窗簾,他轉身看着病牀上季霏蒼白的面容,彷彿有晶瑩的光從她白皙的臉龐上折射出來。
霏兒,是不是隻有他纔是唯一想活下去的原因?
如果是,我替你將他找來!
心如刀割,應該就是這種心情吧……
暮雲峰任憑痛一點點的在心口蔓延開,沒入血液、骨髓中……
“你先來醫院再說吧,霏兒因爲知道了藥物對孩子的影響,所以現在她怎麼都不肯吃藥,我想只有你才能勸止她!”
皇甫旭堯握住手機的那隻手驟然緊縮,像是要將那個手機捏碎了般,軟骨咯咯作響。
臉上一片慘白,驟然閒血色全無……
現在,他只覺得,無盡的黑暗突然籠罩在自己的周圍,所有的一切,只剩下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