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冬季後,鷹巫的身體更差了,虛弱的他只能躺在火炕上,每天迷迷糊糊,有時候會用龍語、鷹氏族的口語說些亂七八糟的話,他每天被他的弟子和鷹氏族的兩個男性族人寸步不離的照顧着。
看到鷹巫的情況,蘇焱對鷹巫弟子和鷹揚說:“以鷹巫的情況他很難撐過這個冬季,你們做好準備吧。”
聽到蘇焱的話,鷹揚這麼一個大男人眼睛通紅,似乎淚水就快要流出來了,他不想讓王看到自己流淚,趕緊轉過身去。
鷹巫的身體日漸消瘦,每天只能喂下一點小米粥,骨瘦如柴的鷹巫讓所有看到他模樣的人感覺到難受,鷹巫自己能否有感覺未可知。
時間一天天過去,鷹巫艱難的掙扎着,直到冬季的第二個月的第十三天,一直迷迷糊糊的鷹巫突然清醒過來。
“我餓了,我想吃點東西。”鷹巫用他那沙啞的聲音對他的弟子說道。
“好,我馬上就去準備食物。”鷹巫弟子叫過一個服侍鷹巫的族人轉身到了外屋。
“你給巫煮一點小米粥,我出去一下。”鷹巫弟子對這個族人說道,說完後鷹巫弟子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他冒着大雪大步向蘇焱居住的房屋跑去,他感覺到鷹巫的不正常,一個一直迷迷糊糊的人怎麼突然恢復正常了,這不對勁。
龍部落中王的醫術最高,他想將王請過來給鷹巫看看。
咚!咚!
鷹巫弟子敲擊着蘇焱居住的屋子的房門,十幾息後蘇焱將房門打開。
看着鷹巫弟子焦急的神色,蘇焱急忙問道:“鷹巫出問題了?”
“王,請您去看看老師,老師剛剛清醒過來,我感覺老師的狀態不對勁。”鷹巫弟子帶着哭腔說道。
“走,我們現在就過去,你給我說一下你老師清醒時的事情。”衣着單薄的蘇焱走出房屋,將房門一邊關上一邊對鷹巫弟子說道。
在走路的過程中,鷹巫弟子將鷹巫清醒時發生的事情詳細的說了一遍,聽到鷹巫弟子的敘說,蘇焱心中有了一個非常不好的猜測。
蘇焱走進內屋,有兩盞用陶碗加麻籽油製作成的油燈,內屋中有些光亮,勉強能夠看清人。
“王來了。”坐在炕沿的鷹巫站了起來。
“坐,坐,不要站着。”蘇焱拉着鷹巫的手又坐回到炕沿。
蘇焱:“你感覺你的身體怎麼樣了?”
鷹巫:“我感覺我的身體非常好。”
鷹巫的話語聲聽上去很正常,聽到鷹巫的回答,蘇焱表情不變,心中卻忍不住的發出哀嘆,鷹巫這是迴光返照了。
蘇焱和鷹巫又說了一些話,主要是鷹氏族加入龍部落前和龍部落後的變化,鷹巫感謝蘇焱讓鷹氏族的人們過上幸福的生活。
小米粥煮好了,鷹巫大口的喝着小米粥,一碗不夠又多喝了一碗。
在鷹巫吃飯的時候,蘇焱告辭離開,蘇焱沒有回到自己的家,而是來到鷹揚的房屋。
“揚,你去將鷹氏族的人都叫到鷹巫的家來,鷹巫恐怕堅持不下去了。”
聽到蘇焱的話,刷的眼淚從鷹揚眼中止不住的流出來。
“我這就去將族人們都叫過來。”說完,鷹揚跑着離開。
蘇焱和鷹揚的話被房屋裡鷹揚的配偶聽到,她們在房屋中待不下去了,急急忙忙離開家,與鷹揚一起喊鷹氏族的人們過來。
蘇焱離開鷹揚的家,他到龍部落各位巫和族長的家走了一趟,告訴他們鷹巫即將離世的消息。
蛇巫、虎巫幾位年長的人新生感慨,鷹巫要走了,他們預計也快了,唉。
蛇巫和虎巫身體多有不便,但是他們也讓自己的弟子攙扶自己到鷹巫的家走一趟,見見鷹巫的最後一面。
鷹巫房屋前聚集來的人越來越多,都是鷹氏族的人,大人和小孩子都在,連剛出生幾個月的嬰兒也被抱過來。
人羣中有人在哭泣,也有人眼睛紅紅,氣氛非常悲傷。
鷹巫不需要別人的攙扶,一步一步仿若正常人一般走出房屋,鷹巫似乎察覺出自己身上的問題,他沒有說那麼多話,而是走到族人們面前,他認真記下每個族人的容貌,他伸手對每個族人都撫摸一下,直到最後一個人結束。
鷹氏族的人們都感覺到鷹巫的狀態非常奇怪,一個迷迷糊糊只能躺在牀上的人怎麼可能這麼快就恢復,自己下地走路,或許是神的力量吧,王說了巫快要堅持不下去了,不可能是假的。
“天很冷,大家都回去吧。”鷹巫搖搖頭,然後走回到房屋中。
霎那間,流淚的人更多了,久久不願離去,最後在蘇焱和鷹揚的勸說下,大家才慢慢離開。
蘇焱走進鷹巫的家中,鷹巫嘆了一口氣後向蘇焱問道:“王,我這是怎麼了。”
鷹巫想起來自己之前非常虛弱,不可能這麼快就好了,鷹巫不信神,所以他不認爲自己現在能夠恢復到正常人模樣是神做的。
“人的身體中有着無窮的奧秘,又一個狀態叫‘迴光返照’,他只在人將死的時候纔會出現,那一刻他整個人都在燃燒,讓他在人生最後一天時間裡擁有健康的身體。”
鷹巫明白了,他現在就是迴光返照的狀態,他快要死了。
“從今天起,你就是鷹氏族的巫了。”鷹巫語氣有些悲傷的對他的弟子說道。
鷹巫又看了看鷹揚,最後來到鷹巫來到蘇焱面前。
“王,鷹氏族永遠都是您最忠實的族人。”
夜晚,鷹巫望着東方原鷹部落居住,最終沒了氣息。
鷹巫死了,整個龍部落瀰漫着悲傷的氛圍,鷹氏族的人們爲鷹巫的逝世悲傷流淚。
鷹巫是龍部落第一個逝世的高層,蘇焱帶着龍部落的諸位高層一起主持鷹巫的葬禮。
在神廟前的廣場上,鷹巫的遺體被放置在一個柴草堆上,鷹揚和鷹巫弟子一人手裡拿着一個火把,鷹氏族的人們站在內圍,龍部落的其他人站在外圍,衆人沉默的看向場地中央。
火燒起來了,鷹巫的遺體被熊熊烈火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