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小賢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她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覺得自己的手被重物壓得好難受,她動了動身子,身子卻變得很痛。艱難的睜開眼睛,壓在自己手臂上的人也挪動了一下,適應了眼前的景物,撇過頭,竟看到蕭承鄴坐在自己牀邊,壓着自己手臂的罪魁禍首就是他。
她低頭,原來自己的手揹他牢牢握住,不對,是十指相扣。哎,這都什麼時候了,怎麼還……要不要這麼體貼啊?
凌小賢對他笑了笑,卻覺得嘴脣很乾裂,一時想笑又笑不出來,臉上的神情變得好怪異。
蕭承鄴坐直身子,輕柔的問道:“要不要喝水。”
“好。”凌小賢艱難的點點頭,她到底睡了多久啊,竟然連稍微的動作都很困難。“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蕭承鄴對外高聲叫了一下,讓人把放在桌上的茶水端過來。凌小賢鬱悶的嘀咕:“你自己就離桌子幾步遠,走過去就是了,幹嘛還叫別人啊。”蕭承鄴尷尬的抽搐了一下嘴角,想要站起身,身子卻不自主的搖晃了一下。
凌小賢錯愣:“你這是怎麼了嘛?”
進來伺候的宮女恭敬的說道:“王爺,您這些天都沒動過,還是讓奴婢來伺候娘娘吧。”
蕭承鄴沒有拒絕,一手捂住自己的膝蓋,無奈的對凌小賢微微一笑。
凌小賢被宮女扶起來,喝了一點水,眼睛卻一直看着蕭承鄴,不解的問:“他到底是怎麼了啊?”
那宮女抿嘴一笑,道:“這些天王爺一直在這兒照顧娘娘您呢!您雖然昏迷着,可是卻握着王爺的手,一點也不肯放開,王爺只能在牀邊守着……”說着她捂着嘴笑了起來,兩隻原本大大的眼睛都眯成一條縫了。
一直在旁邊守着嗎?那……吃飯睡覺上廁所怎麼辦?
凌小賢不懷好意的看向蕭承鄴,這傢伙的臉竟然紅了,她立刻興奮的問道:“我說,我到底昏迷了多久?”
蕭承鄴看着她,冷冷的說:“五天五夜,我不敢讓別人來照顧你,因爲你當夜就發起了高燒,一直持續了三天三夜,第四天才退燒,現在才醒過來。”受傷的人最怕感染,一感染就會發燒,發燒的話很可能會送掉小命。這個時代的醫術不高,就算提煉自草藥的止血藥,純度還是不夠精良,所以免不了會出現這種狀況。好在,凌小賢是挺過來了,否則的話,他真的會不顧一切、
可是凌小賢卻並沒有追究這些問題,她關注的卻是隱藏在這些背後的某些不爲人知的……秘密的……哼哼哼哼……比如說,自己一直抓住他的手,不讓他離開,剛纔他根本連站都站不起來,顯然他的雙腿已經完全麻木了,那麼,那麼……她興致勃勃的盯着他,然後問道:“這五天來,你是怎麼解決生理問題的啊?”
蕭承鄴立刻面癱,石化,風化,氣化,以及……各種化……
然後,然後,凌小賢就瞥到了放在一旁的恭桶。她立刻恍然大悟,並且叫道:“難道這些天……你都在我旁邊吃飯睡覺上廁所嗎?”她忽然覺得好惡心哦!
蕭承鄴不跟她說話,瞪了那宮女一眼,低聲喝道:“還不快拿走!”
那宮女也覺得自己的話有點多了,察覺到王爺的不快,她立馬垂下頭,提着恭桶走開了。
這些天來,王爺一直坐在牀邊,寸步不離的對王妃悉心照料着。那時候王妃一直昏迷,高燒不退,嘴上起了水泡,吃不下東西,王爺就用哺食的方法喂她吃藥,喂她喝水。剛開始的那幾天,他晝夜都沒有閤眼,也沒有吃東西,誰也不讓靠近,就連皇上來了,也不允許靠近。那個樣子真的好可怕,彷彿一旦王妃再也醒不過來,他便跟隨着一起共同生死似的。好不容易等到王妃退燒了,他總算舒了口氣,可是王妃卻遲遲沒有醒來,他支撐不住小睡了一會兒,可是沒幾分鐘又再次睜開眼睛,看看王妃醒了沒有。
好在,王妃終於醒過來,還能開玩笑,看起來樣子還不錯。王爺總算能放心了,而在這裡伺候的人,也總算能夠喘口氣了。
王爺不高興,皇上也好不到哪兒去,他們這些底下的人也跟着戰戰兢兢的,現在一切都好轉了,太好了。
王妃醒來的消息傳了出去,承謀急匆匆的走了過來,看到蕭承鄴還在那裡,立刻顯出一副想要近前卻有些膽怯的樣子。
凌小賢的身體還很虛弱,她推了推蕭承鄴,說:“你快去休息吧,這些天你一定累了,看你的黑眼圈和眼袋好嚴重啊。”她擡手想摸摸他的臉,牽動了傷口,她立刻齜牙咧嘴起來。
蕭承鄴無奈的說道:“你好好休息吧,承謀來看你了。”
他挪到旁邊,慢慢舒展着自己的雙腿,等到能站起來,才走了出去。對迎面的承謀說道:“有社麼話儘快說,我要安排回府去了。”
“是。”承謀垂下眼瞼,然後快步走到了凌小賢身邊,他的嘴脣翕動,只問出了一句,“你怎麼樣?”
凌小賢故意把嘴巴咧得有點誇張,道:“很好啊,再休息幾天就能下地了,這些天辛苦你們了。”
承謀苦笑着低下頭,喃喃道:“沒有,我並不辛苦,辛苦的是大哥纔對。”
“安啦,我知道,”凌小賢笑了笑,聲音很輕柔,“你們都很擔心我,我知道的,可是我身邊的位置太狹小了,只能容納一個人。承謀,對不起,其實我一直都瞭解你的心意,只是裝作不知道罷了。我一直覺得,讓你自己想明白也好,可是現在看來,你似乎越來越不明白了呢!所以,我還是……”
“不要說了!”承謀忽然打斷她,站起身來,臉色有些發白,指尖也在微微顫抖着,“不要說了好嗎?求你……”
“承謀……”凌小賢用盡力氣看着他,眼裡是迷惑不解。
承謀卻對她笑了起來,道:“有些話不用說的這麼明白的,對了,大哥說等你好的差不多,就帶你回府去。宮裡人多口雜,確實不適合養傷。那麼,我先走了。”
凌小賢呆呆的看着他離開,嘆了口氣,閉上眼。
過了兩天蕭承鄴便用一輛寬大舒適鋪着厚厚的毛皮的馬車,載着凌小賢一起回了王府。
承謀站在宮牆上,看那輛華麗的馬車離開了皇宮,心驟然變得沉痛起來。他低下頭,呢喃道:“可是小賢,你可知道,明白是一回事,能夠做到,又是另一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