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一會兒後,還吵嚷着要吃糖的扶蘇昏睡了過去,墨色扛起他,將他隨便扔在一間屋子,交代手下嚴加看管後,纔回到寢殿前,繼續守護。
音森前去找生命之血的下落,玄白鳳閉關研究能讓封夜宸清醒的藥,而扶蘇呢又喝得大醉,服了沉睡丸,估計沒幾天是醒不來了。
墨色杵着下巴嘆了口氣,“也不知道雲姐姐什麼時候回來,要是雲姐姐在,事情可能更好處理一些吧。”
他覺得,雲姐姐一向勇者無敵,這種棘手的事情在她看來,或許只是輕輕鬆鬆而已的事。
的確如此,回生草就在雲輕狂手中,若音森等人知曉,定然不會答應她用回生草去救北宮千邪。
此時此刻遠處的北疆竹林裡。
雲輕狂踹開緊閉的竹門後,當她看見面前那副恐怖畫面時,整個人呆愣在那,猶如五雷轟頂。
玉長樂和玉子夙緊隨其後,往裡掃了眼,兩人身子更是僵住,臉色煞白!
屋內冷清,瀰漫着非常濃厚的血腥味。
正中央擺放着一張桌子,桌上放着個木盆,木盆裡全是黏稠烏黑,散發着濃厚血腥味的血水!
盆的旁邊放置着一把染血的匕首,再旁邊,是竹椅。
竹椅上沒人,只有一道人形白灰鋪墊在椅上。
“這、這是怎麼回事?”玉子夙大叫一聲,急忙推開她衝了進去,扯着嗓子喊道,“主子!主子!你在哪?”
他裡裡外外翻找了幾遍,連北宮千邪的影子都沒看見。
“不用找了,他就在屋內。”雲輕狂阻止玉子夙瘋狂的翻找,用幾乎察覺不到的顫聲說道。
目光卻一刻也沒離開過眼前那副悽慘畫面。
“胡說八道!主子根本不在,他肯定是去什麼地方散心了!”玉子夙怒瞪她。
雲輕狂眼中光彩黯淡,默默地擡起手,指向竹椅上那些白灰。
“不、不會吧?”玉長樂大驚失色,嬌軀一軟,險些癱倒在地,難以置信地搖頭,“不可能,這怎麼會是北帝,雲大,你一定是看錯了!”
雲輕狂腳下微微一動,卻猶如灌了千斤似得,難以行走。
她緩緩走上前,拿起竹椅上一枚戒指。
“這是至尊戒!是主子的至尊戒!”玉子夙一下認出此戒指是一直戴在北宮千邪手上的,從未見過他摘下。
他一把將至尊戒搶了過來,嘴脣蠕動了幾下,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北宮千邪……他自縊了……”
桌上殘餘的化屍粉和敞開的窗戶,一看便知他自縊的方式十分痛苦,先是將身體全部血液放幹,再用化屍粉將身體化成灰燼。
他連死都要死得讓人刻苦銘心。
雲輕狂眼眶一緊,心頭彷彿被重錘狠狠敲擊了一下,說出了連她自己都不肯相信的話來,此時此刻,腦子只剩下一片空白。
他自縊了……
沒錯,他沒有等她回來。
她自詡瞭解他,可這次卻完全出
乎意料。
北宮千邪身爲前世殺手組織中的佼佼者,他有才能,也有手段,多少生死都經歷過來了,可她實在想不到,他最後會用如此慘烈決絕的方式來跟她告別。
是要她永遠愧疚他,欠着他麼?
“主子,你怎麼能這麼傻?”玉子夙撲通跪在竹椅旁,眼睛紅腫,飽含淚水。
“是屬下辦事不利,沒有把回生草帶回來,屬下該死!主子,若屬下早知你有此意,當初萬萬不該離開,讓你一個人孤苦伶仃的走,主子,屬下錯了,屬下對不起您!”
這個曾經馳騁戰場,鐵骨錚錚的北疆戰神,竟在這一刻,匍匐在地,嚎啕大哭,絲毫霸氣冷峻的形象都沒有。
“北帝……”玉長樂傷心欲絕,嘴裡喃喃重複着這兩個字。
是她不好,雲大明明叮囑過,讓她照看北帝,可是她沒有乖乖按照她的話,一步不離的照看着,才導致了讓她終生悔恨的場面。
竹屋內玉子夙和玉長樂悲痛欲絕,空氣都染上了一絲悲傷,迴盪着他倆的哭聲。
雲輕狂不知道自己如何離開竹屋的,手裡緊握着回生草,她茫然呆滯地一直走一直走,直到天色發白,她纔回過神來,自己已經走到一片不知名的深林中。
望着蒼鬱的樹林,她微微蹙眉,自嘲地笑了。
“北宮千邪,你以前告訴過我,死很簡單,就看怎麼個死法了。你到底萬念俱灰到什麼地步,要這麼慘烈的結束自己的性命?”
“我說過,我會還你一條命,現在你叫我怎麼還你,難道我們下一世還要糾纏不休,重蹈覆轍麼?”
她想過,拿着回生草回來,救了北宮千邪的性命後,她算還清了。
可未曾想,他竟決絕到這種地步,寧願這麼慘烈的死法,也要在她人生中畫下深深的烙印,讓她死也忘不掉他。
“北宮千邪,你狠,我真是佩服你了。”
“但是,我雲輕狂向來沒心沒肺,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死是你臭而已,以後我不但不會記着你,還會把你忘記,永遠都不要想起!”
雲輕狂忽地冷冷一笑,將回生草撕得七零八落,狠狠扔在地上後,轉身離開。
她行事向來風風火火,狂傲冷酷。
既然要救的人已經自縊,連屍骨都不留下,那她留着回生草也沒用了!
哪怕是她千辛萬苦從神魔井找到的,那都不重要了。
北宮千邪是狠,但她可以做到比他還狠!
雲輕狂扔掉回生草後,買了匹駿馬,直接騎着出了北疆,往東霄而去。
當她離開不久後,那林中便出現一人,將她撕的稀巴爛的回生草一一撿起,揣入懷中,冷冷看着她離去的方向,“真是暴殄天物!”
而竹林中,玉子夙和玉長樂兩人哭了整整一天後,才猛然想起雲輕狂來,一看,屋內早就沒有她的蹤影了。
“雲輕狂你這個禍害,害死了主子還敢逃,好,從今日起,我玉子夙與你勢不兩立,此生不殺了你爲主子報仇
,我誓不爲人!”玉子夙跪在竹椅前,當着北宮千邪的骨灰恨恨發誓。
玉長樂哭得眼睛都腫了,啜泣着說道:“你怎麼能怪雲大,雲大這次去神魔井,就是爲了找到回生草給北帝救命用,她也沒想到啊,回來會是這副慘景……嗚嗚嗚,北帝,你怎麼能這樣,你當時明明跟我說,你設下陣法是求個清靜,我心雖有懷疑,卻未阻止你,早知你抱着必死的心,將自己困在這竹林中,當時說什麼我也要阻止你的。是我不對,我錯了!”
“主子會尋死,都是因爲雲輕狂害的!”玉子夙狠狠擦了把眼淚,恨意滔天道:“玉長樂,如果你還當主子是你朋友的話,你就該當着主子的面,發誓從今以後不再和雲輕狂來往!否則,你根本不配做主子的朋友!”
當初,主子就是被雲輕狂折磨得不成人形,就算這樣,主子也在她背後默默守護着她。
可是雲輕狂呢,身邊的男人一個又一個!
她豈止是禍害,更是禍水一個!
玉長樂怔怔地看看他,又看看竹椅上那些白色粉末的骨灰,眼淚又止不住地涌。
“戰神,既然你知道北帝深深的喜歡着雲大,你認爲,如果他在,他會允許你去傷害她嗎?”
玉子夙聞言,渾身一震,臉龐陰沉可怕。
是的,主子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到雲輕狂。
可他不甘心啊!主子到最後爲雲輕狂而死,而她呢,怕擔責任,早早的就逃跑了。
說明她心中壓根就沒有主子!
那他還顧忌什麼?
“呵呵呵……玉長樂,你若敢爲雲輕狂那禍害出頭,我玉子夙第一個不放過你,就拿你祭奠主子的亡魂!雖然我們同姓,但我完全不介意,第二個拿你玉家全家人的性命來祭奠!”玉子夙狠辣一笑。
“我現在就回去,召集所有手下,即日啓程,殺到東霄,爲主子報仇!”
他不會放過她,哪怕追殺到天涯海角,也是不死不休!
玉長樂兩眼紅腫地看着他,咬牙道:“你瘋了!你不能這樣做,這樣只會讓北帝亡魂不安!”
“只有殺了雲輕狂,主子的亡魂才能安息!”玉子夙厲聲道,眼底滿是殺氣,“玉長樂,主子的後事,就麻煩你料理了,我現在就去召集人手,殺到東霄!”
說完,他鄭重恭敬地朝竹椅磕了數個響頭後,懷着滿心仇恨大步離開了竹林。
玉長樂本想追上去阻止,可追到大門前又邁不出步子,呆呆地看着他離開,直到背影消失不見,才無奈轉身回屋。
望着木盆裡的血液,她眼眶一緊,豆大的淚珠又止不住地落下,十分悲傷。
“北帝,你爲何要想不開,雲大心中若沒有你,她怎麼會肯去神魔井,爲你尋來回生草。你此生孤零零的,偌大後宮連個爲你料理後事的人都沒有,可想,你值不值。”玉長樂越說越難過,眼睛也越發紅腫,忽地她嬌軀一震,不可置信地自演自信道:“難道,你自縊不是因爲得不到雲大,而是怕拖累她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