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8、鳳三少血染皇宮
“呀呀,殺無赦呀。”聽到君憐卿毫無感情的話語,鳳傾不由得笑了,卻笑意不達眼底,“我還真是怕呢!”
鳳傾說完,鳳眸微合,眼神淡淡地掃過周圍重又圍過來的大批侍衛,這批侍衛明顯得比前面的那一批又厲害了一些,而且其中不乏真正的高手!
看着那些殺氣騰騰滿臉興奮的侍衛,鳳傾黑眸無波,只冷哼一聲,神情睥睨。“你們是一個一個上,還是一起上!”
衆人聞言,一時間一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覷。心道這鳳三小姐到底是無知者無畏啊還是真的有所依仗,面對他們這麼一大羣武功高強的侍衛,竟然還敢大放厥詞!他們倒是要看看,她究竟有多厲害!
“放肆!當真是豎子無知!竟敢當着朕的面口出狂言!”尚武帝雖然私心地想要將鳳傾收入後宮,可身爲帝王的威嚴容不得任何挑釁!尤其還是當着這麼多人的面,那更是不行!
“你們還愣着做什麼?還不給朕將這個妖女拿下!”看着衆人面面相覷,尚武帝不由得怒喝。
衆人得令,當即便手持兵器蜂擁而上。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着興奮,眼底盡是嗜血的光芒。
人海戰術麼?
鳳傾輕笑,傲然的身子筆直地佇立於天地之間,任憑那些人蜂擁而來,我自巋然不動。就好像那些人在她的眼睛裡,不過區區螻蟻!那眼底流動的璀璨光華,明明瀲灩動人,卻硬生生讓人有了一種卻步的衝動。
已經持着兵器衝上來的人,看到鳳傾那樣的眼神,有的人甚至忍不住停下了腳步,眼底開始有了猶豫、踟躕。但是猶豫也只是一瞬間,因爲畏懼於龍顏之威,他們不得不橫下心來再次衝上去。
鳳傾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裡,寬大的衣袖無風自動,素手揮舞之間,一道道強勁的內力似海浪一般排山倒海洶涌而出,直擊向周圍衝上來的人羣。
一時間,數十個身影便好似斷了線的風箏,直直地被那股氣浪衝擊得七零八落,有幾個更是直接吐血而亡。
看到自己的同伴受傷的受傷,死亡的死亡,剩下的那些人更是眼眸猩紅,殺氣大盛。更加奮不顧身地衝上來,各種各樣的攻擊齊齊打向鳳傾。
鳳傾面色無波,只冷笑連連。真是一羣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鷹爪,還真當自己好欺負了麼?她不疾不徐地運轉體內的內力,那內力就好似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一般,一波比一波更加強勢。
又有數十人因爲武功不濟慘死於鳳傾的掌下,屍體被海浪一般的內力拋上半空再狠狠地落下來,摔在地上,發出一聲聲沉悶的聲響。
然後,便是鮮血四濺!
鮮血漸漸染紅了大地,原本是百花爭豔風光無限好的御花園,此刻卻成了人間地獄。痛哭聲,嘶吼聲,呻吟聲,此起彼伏。
之前在御花園裡伺候的太監宮女們哪裡見過這等陣仗,早已經鳥獸散盡,唯恐一個不小心便會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看着那些四處逃竄的人,再看看地上越來越多的殘肢斷臂,看着那些殘肢斷臂之間汩汩流動的血液,而鳳傾依舊站在原地不動如鬆,身姿傲然。一雙鳳眼微微挑起,明明是如此漂亮的一雙眼眸,卻給人一種不寒而慄的恐懼感。
眼看着僅剩的幾個人也身負重傷,而自始至終竟沒有一個人能夠近得了鳳傾的身邊--
尚武帝的臉色越來越陰沉,眼底的冷意如冰封千里的茫茫雪原,直教人見了寒徹入骨!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這個人人口中所不齒的草包鳳三少,居然是如此變態的存在!要知道,那些侍衛,雖然比不得他的御龍軍,卻也都是個中高手!竟沒想到啊,沒想到!那些人在鳳傾面前,竟是如此不堪一擊!
路公公一臉慘白,戰戰兢兢地瑟縮着脖子站在尚武帝的身旁,身子篩糠似的抖個不停。他看着那些四處逃竄的宮女太監,說實話他也很想立即離開這裡。沒辦法,這個鳳傾實在是太可怕了!就好像嗜血的惡魔一樣,倒與那個傳說中嗜血狠辣的羅剎宮宮主有的一拼!
路公公哪裡知道,此刻這個站在他眼前血洗皇宮的少紫衣女,根本就是他心裡所想的那個羅剎宮宮主!要是他知道了,指不定就直接給嚇暈過去了呢!
與尚武帝陰沉的臉色不同,君憐卿的臉上依舊是雲淡風輕,就好似旁邊那猶如地獄一般的慘象,根本就與他沒有什麼關係。周圍明明是血雨腥風,唯他仍舊是一身白衣清華,優雅萬千。
君憐卿漫不經心地盯着手中的茶杯,不疾不徐地旋轉着,輕輕垂下的眼睫好似蝶翼一般,只是偶爾地輕顫幾下。
將精緻的茶杯遞到自己面前,淺淺地嚐了嚐,果然是先甜後苦呢!可是,雖然有些苦澀,但那盪漾在舌尖的味道,卻是那樣令人回味無窮呀!
這邊君憐卿悠閒地喝着茶,那邊鳳傾也已經將最後一個侍衛拍得五臟俱裂。那人到死都不知道,自己面對的究竟是怎樣一個強大的對手,只留一雙眼睛幾乎要突出來,永不瞑目!
鳳傾漠然地看着一地的屍體,看也不看尚武帝,只冷聲問道:“我的家人在哪裡?我要見他們!”
鳳傾今日進宮,並不是爲了救鳳元秋他們出去。她深深地知道,自己的武功縱然再厲害,可到底雙拳難敵四手,到時候根本就沒可能將家人一起帶出去。若是貿然搶人,只怕亦會落得個階下囚的下場!
所以,她今天來,只是爲了見一見他們,看他們是否安好?是否受刑了?若不看一眼,她的心裡總是起起伏伏,忐忑難安。
此外,鳳傾不着痕跡地看了眼在一邊悠然自飲的人,眼底波光明滅,喜怒難辨。
“想見他們?”尚武帝面目猙獰,眼底卻流動着淫邪之光,“可以呀,來朕的後宮,做朕的女人,那樣的話,你們從此鳳家便是皇親國戚,朕或許可以看在大家都是一家人的份上,這次就從輕發落,饒你們不死!”
老男人,竟敢宵想她!鳳傾眸光冷凝,譏笑道:“皇親國戚?聽起來好誘人呢!可是皇上啊,鳳傾的姑姑,可是你的前皇后呀,我們鳳家原本就是皇親國戚不是麼?不過,”她語調忽然變得尖銳,“狗皇帝,也不看看你自己都老得掉渣了,也好意思覬覦本少爺?也不怕你這把老骨頭精盡而亡!”
尚武帝大怒,指着鳳傾的手顫抖個不停,嘴脣也因爲氣急了而不停哆嗦着。狗皇帝?居然敢叫他狗皇帝!簡直是大逆不道!“鳳傾!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朕的耐心,可是有限度的!”
嘖,這好像是這兩天第二次聽到這句話了呢!鳳傾毫不在意地撇撇嘴,眼底閃過一絲不屑,君承懾這麼說了,結果他死了。如今,這尚武帝也這麼說了--
那就算不能殺死他,讓他生不如死總該可以的吧?
想到此,鳳傾眼中忽然流轉起璀璨的光華,她歪頭衝着尚武帝盈盈一笑,那一笑傾國傾城,剎那間,就是這滿園的奇花異草都被比了下去,黯然失色。
“皇上呀,你過來。”鳳傾衝着尚武帝勾勾手指,瀲灩的鳳眸還調皮地眨了眨。
尚武帝立即就被電得渾身一陣酥酥麻麻的,腳步下意識地就要往前邁。卻又在關鍵時刻,停了下來。他狐疑地看着鳳傾,“你有什麼事?”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哼!他纔不會上當!
知道尚武帝不上當,鳳傾一時間也失去了方纔的興致。瞬間又恢復到之前的冷色,不過指尖卻有一枚由內力凝聚成的透明的針悄然迸射而出。
耳朵動了動,君憐卿捏着杯子的手一頓,繼而長睫輕顫,便又若無其事地繼續自斟自飲起來。
而尚武帝尚沉浸在鳳傾方纔那傾城一笑裡不能回神,怔愣間,忽然便覺得下腹某處隱隱刺痛。他雙腿本能地夾緊,想起昨晚因爲抓獲鳳元秋而狂喜不已,激動之餘一次性傳召了四個妃嬪一起侍寢--
尚武帝眼神微閃,臉上一閃而過一抹懊惱,果然是年紀大了麼,難得縱慾一次竟是有些吃不消了!
這個時候的尚武帝,根本過就沒有意識到,自己那罪惡之源已然被鳳傾給毀掉了!所以說,當他傳召妃子侍寢的時候,忽然發現自己老二居然開始罷工,臉色那叫一個精彩至極!
不過,此時此刻,看到鳳傾的美色,尚武帝不由得又有些心癢難耐。他悄悄地吞了口唾沫,沉聲問道:“你到底有什麼事?”
鳳傾眨眨眼,懶懶道:“沒事呀,隨便叫叫,逗你玩呢!”
“放肆!”尚武帝臉色一黑,這個鳳傾,竟敢捉弄於他?
鳳傾撇撇嘴,無所謂道:“你要喜歡,老子給你放個五也行啊!不過!”她話鋒一轉,目光瞬間犀利,“在那之前,我要見我的家人!”
“想見他們,你以爲是那麼容易的?要麼束手就擒,乖乖做朕的女人!要麼……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尚武帝黑着臉給出兩個選擇,手一揚,又有三十名渾身充滿煞氣的侍衛出現在御花園裡。
其中十人直接擋在尚武帝身前,將他保護起來。剩下的二十人,則迅速地包圍起鳳傾,各個煞氣濃重。
那些黑衣人,各個黑衣蒙面,從外表來看,根本就分不清誰是誰。每個人的手中都拿着一輪類似於血滴子的兵器,鋒利的鋸齒在陽光下閃爍着冷冽嗜血的寒光。
“御龍軍?”她脫口而出,看着那些人手中的兵器,眼底終究是閃過一絲謹慎。
鳳傾並未見過真正的血滴子,只是直覺有些相像。但她卻是知道的,御龍軍的兵器叫做血飲。血飲出,不飲血而不歸!
傳聞御龍軍乃是直屬於每一代金夏國皇帝的私人軍隊,人數不多,卻個個都是精英分子,以一敵百不成問題。
且那些人手中的兵器血飲,進可攻,退可守,取百步之外人的首級都不成問題,又因爲是用千年玄鐵打造而成,其形如盾,堅固無比,一般的內力根本就無法對其造成傷害。
血飲成圓盾形,邊緣帶着鋒利的鋸齒,鋸齒可隨意收縮,由一根同爲玄鐵鑄造而成的鐵鏈牽引,可以在百步之內收放自如。所以,要應對這種兵器,很是棘手。
掃一眼周圍煞氣縈身的御龍軍,鳳傾心底禁不住冷笑不止,呵,看起來這狗皇帝還真是看得起她呢,居然一下子派出來二十名御龍軍!
“怎樣,怕了?”尚武帝不無得意地說道,眼中流露出一絲施捨,“怕的話,便乖乖做朕的女人!朕向來憐香惜玉,鳳三小姐如此傾城絕色,若是磕着碰着了,當真可惜得緊呢!”
“廢話少說?有種的就上來!”鳳傾被尚武帝的話給噁心得渾身汗毛直豎,想到死在自己手中的君承懾,心道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上樑不正下樑歪!
“哼,你可要想好了,朕的御龍軍可不是吃素的!”尚武帝多少還有些不甘心,畢竟鳳傾的姿色的確是世間少有,若是就這麼死了,還真是不捨得呢!
要知道,御龍軍出,屍橫遍野,不死而不歸!因爲要組建一支御龍軍,條件極其苛刻!但凡能夠加入到御龍軍的人,都是經歷過無數重磨練,踩踏着累累白骨層層選拔出來的,無情無心,無知無覺,堪比殺人機器!
“多話!”鳳傾長袖一甩,已然開始不耐煩起來。在皇宮裡已經耽擱了太長時間了,而耽擱得越久,對她就越不利。
雖然君憐卿自始至終都穩如泰山,八風不動,可誰知道他下一刻會不會忽然出手?如今對付這二十名御龍軍已經是艱險重重,她可不想再對上那個男人!
若只是對付這些御龍軍,鳳傾倒是還有幾分勝算。可若是對上那個男人,那她便只能乖乖地束手就擒了--
所以,必須要速戰速決!
“不怕死的……儘管放馬過來便是!”鳳傾話音方落,身子便豁然拔地而起,十幾個血飲迅疾如風,緊擦着她的足下不足十釐米處呼嘯而過。
好險!
鳳傾心底不由感嘆,想起方纔的驚魂一瞬,猶自心有餘悸,若是她的速度慢了哪怕一秒鐘,自個兒也會直接被那些變態的兵器給攔腰斬斷!
不過,敢挑釁她?不管是誰,都必須死!
躲避開來勢洶洶的第一輪攻擊,鳳傾乾脆運轉內力凌空而立,周身氣勢暴漲。她寬大的衣袖在半空舞動,衣袂生風,墨發飛揚,整個人如修羅現世,縈繞着漫天的殺意。
俯首望着那些呼嘯而來的血飲,鳳傾神情冷冽,不見絲毫慌亂,身體旋轉着纔剛踏上其中一隻血飲,旁邊便忽然冒出來好幾只血飲衝着她張牙舞爪一般。
低咒一聲,身體迅速空翻,堪堪躲避開,就見前後左右又各有一隻血飲鬼魅般緊跟而來。還真是……陰魂不散!
鳳傾鳳眸微眯,掃向那二十名御龍軍,見他們圍成一個圈,將自己嚴密包圍起來,彼此之間的配合可謂是天衣無縫。
心知要想擺脫這種被動的局面,就必須尋到其中滋味薄弱的地方,一一擊破。
正想着,那二十人中竟有十人同樣拔地而起,與此同時十隻血飲直奔鳳傾腰間而來。而處於地面的十人,亦釋放出各自的兵器,目標是鳳傾的膝蓋。
如今的處境就是,上,斷腿;下,斷頭;不上不下,那便是直接等着被斬成三段--死神的腳步似乎正悄無聲息地走來,鳳傾薄脣緊抿,眼底閃過一抹決絕,她還沒有見到自己的家人,絕對不可以死在這裡!
一切不過都在一瞬間。但這一瞬間,已經足夠鳳傾做出決斷。往下很顯然是不行了,那麼,她仰望泱泱長空,只覺那灰濛濛的天看起來讓人心底心潮莫名涌動。
眼看着二十隻血飲呼嘯而來已然近在咫尺,鳳傾忽然爆喝一聲,傲然的身軀陡然間再一次拔起。紫色的身影如流星般,沖天而起!
有那麼一瞬間,鳳傾覺得,自己很有可能就要死了。但是,求生的本能,想要見到家人的渴望,讓她的身體瞬間爆發出無限力量。她這一躍,竟是憑空躍起數十丈高!
習武之人會輕功是很稀鬆平常的事,根據每個人的內力情況,所能駕馭的高度也不盡相同。但是像鳳傾那樣在半空還能二次騰空躍起的,這天下間卻沒有幾個人能夠辦到。
沒想到在這樣的情況下,鳳傾居然能激發起體內的潛力躲開來!
自始至終一直都看似漫不經心的君憐卿竟是一怔,眼底迅速地閃過一抹奇異的光輝。不過也只是怔了一瞬,他復又垂眸,長睫輕垂,掩下黑眸裡的萬般情緒,直直地盯着手中的茶杯,就好似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由於鳳傾的閃避,來不及收回的數十隻血飲碰撞在一起,摩擦起無數火星,呲呲作響,就連周圍的空氣都彷彿灼熱起來。
那刺耳的聲響彷彿魔音一般,穿透衆人的耳膜,讓人頭痛欲裂,而那些武功薄弱的,像路公公之流,更是直接在這魔音的摧殘之下氣血瘋狂翻涌,吐血三升!
凌空立於半空,鳳傾一身紫衣飄逸如風,黑眸裡暗潮涌動。
到了這個高度,饒是她內力深厚,想要維持平衡狀態也是有些難度的。身子總有一種搖搖欲墜的感覺,就好像下一秒鐘,她便會如落葉一般,徑直掉落進那些等候在下面的血盆大口中似的。
不過,也算是因禍得福,正所謂站得高看得遠,此時的鳳傾因爲位置優勢,竟是可以一眼看穿御龍軍的弱點之所在。而那弱點,便是在其中一個袖口處繡有一條銀龍的人身上。
那人雖然乍一看起來與其他人無異,但若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他其實是個左撇子。而且,雖然他也和別人一樣將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的,但是,他的眼睛卻是空洞無比的。就好像幽暗無垠的夜空,偶有紅色光芒忽然而過,只看一眼便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一旦找到御龍軍的弱點所在,鳳傾便立即採取行動。無數根銀針如暴雨梨花一般迸射而出,直射向那名御龍軍。
銀針鋪天蓋地而來,剩下的十九名御龍軍當即齊齊舉起血飲,極其默契地組成一個堅固無比的盾,將那人層層保護起來。
那樣子,倒是有點像縮進殼裡的烏龜,雖然很滑稽,卻也讓人恨得咬牙切齒。
御花園裡一片死寂,銀針落地的聲音清晰可聞。鳳傾一擊不成,緊接着又是無數只銀針飛射而出。
銀針依舊一根一根地落地,尚武帝見了,不由得揚起一抹譏嘲。哼,就算這個鳳傾再厲害又能怎麼樣?就算能躲開他的御龍軍又能怎樣?只要無法傷及陣眼所在,便總有力竭的時候不是麼?她總不能一輩子都呆在天上吧!
越想越覺得解氣,尚武帝不由得仰天大笑,嘲笑出聲:“哈哈哈哈哈……如何,鳳三小姐,可還要繼續打下去?”
聽見尚武帝的笑聲,君憐卿眼睫不由得扇了扇,神色幽幽,難辨莫名。
鳳傾暗地裡翻一個大大的白眼,懶得理會那個神經病的狗皇帝!眸光輕轉,看向底下那些御龍軍的眼神卻是充滿了不懷好意。
尚武帝隱約捕捉到了鳳傾這不懷好意的目光,心裡不知道怎麼的忽然便突地一跳,有種不怎麼好的感覺。
果然,下一刻,尚武帝就知道自己爲什麼會覺得心慌意亂了。只見那二十名御龍軍所呆的地方,竟是一瞬間響起無數聲的爆破聲!
砰!
砰!
砰!
此起彼伏。
然後便看到一道道白煙從那裡嫋嫋升起,很快便將那些人給整個地包裹起來。一時間,御花園裡烏煙瘴氣!尤其是那二十名御龍軍所在的地方更是彼此不能視物。有人不小心碰到了身邊的同伴,緊接着就有更多的人碰到一起,一時間堪稱天衣無縫的陣型變得有些鬆散。
尚武帝一見大事不妙,還來不及驚呼,就看到半空中一抹紫色的流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射而下,徑直竄入那些人當中。
外面的人沒有人能看得到那團白煙裡面究竟都發生了什麼,只忽然一聲聲悽慘至極的嘶吼拔地而起,穿破長空,直教人聽了毛骨悚然,背後冷汗涔涔!
再然後就看到那道紫色的身影憑空而起,流星般疾馳而出,手中還提着,沒錯,是提着一名御龍軍,赫然就是那個左撇子之人!那人一臉虛弱,被鳳傾提在手裡,更是有氣無力,就連那袖口繡着的銀龍,都彷彿黯然失色了不少!
鳳傾提着那人,落在距離衆人十米開外,淺笑吟吟地看向那一個個灰頭土臉倒在地上不停翻滾哀嚎的御龍軍,眼底光華流轉。想到之前這些人那無數個回合的步步緊逼,那無處可躲的驚心動魄,她心底那叫一個舒暢!
血飲不是堪稱固若金湯麼?可是,她的毒就如這空氣一般,他們縱然再牢固又能怎樣?只是毒霧的密度不同,效果可能會大打折扣罷了。不過,呵呵,想不到他們還挺配合的呀,竟是主動湊到了一起--
不然,還真是有些棘手呢!
垂眸看向手中的人,目光定格在他那一雙眼睛上。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這雙眼見應該很重要吧。
唔,不知道要是她把這雙眼睛給毀了,會怎樣呢?應該會很好玩吧?
“呵呵。”鳳傾忽然輕笑出聲,左手提着那人,右手緩緩地舉起來,放到那人眼睛上,若即若離地觸碰着,戳啊戳啊,話卻是對着尚武帝說的,“這雙眼睛……很重要吧?”
尚武帝臉色大變,疾聲厲色:“你想做什麼!”看着鳳傾那手指一戳一戳的動作,他只感覺自己的心跳都要停止了。可千萬不要是他想的那樣啊!
“我想做什麼?”鳳傾歪頭想了想,語氣森然,她邪惡地笑着,露出一口青森白牙,就好似野獸露出了鋒利的獠牙,“你說,若是我將這雙眼睛的眼珠子給挖出來,結果會如何呢?到時候,你的御龍軍是不是就成了瞎子了?瞎龍軍?嗯,我很好奇呢!”
“你敢!”尚武帝大驚失色!鳳傾若是當真毀了那人,那麼,他的御龍軍也就幾本完蛋了!
果然啊!見尚武帝這麼緊張,鳳傾心底閃過一絲瞭然。這人的眼睛果然是御龍軍的靈魂之所在麼?既然如此,那不把他給毀了,豈不是太對不起自己了?
想到此,鳳傾森然一笑,眼神陡然變得犀利,她屈指成勾,迅疾落下,剎那間血光迸射!伴隨着那人不甘的嘶吼,兩隻眼珠子落在了地上,骨碌骨碌滾了好一段距離才漸漸停下。
看着那蒙了灰塵的眼球,彷彿還帶着幾分不甘的猙獰,鳳傾眸光冷冽,直接用內力震碎了手中之人的五臟六腑,然後像丟抹布一樣將他隨意地丟在地上。
那名御龍軍一死,剩下的可謂是羣龍無首,再加上之前被鳳傾的毒所傷,如今更是一個個倒在地上吐血不止。
尚武帝被鳳傾的膽大妄爲氣得胸膛劇烈起伏,他的御龍軍啊!這金夏國皇帝世世代代的守護神,竟是毀在了他的手上!這讓他如何對君家的列祖列宗交代!
要知道,要組建一支御龍軍,必須要經過層層篩選,才能尋到那麼幾個合適的人選!然後再經過無數重磨練,從其中挑選出一個人作爲陣眼。如今,陣眼已毀,御龍軍也算就此完了!因爲,要在錘鍊出一個陣眼來,沒有個十年八年是不可能的!
想到這些,尚武帝的心裡可謂是恨極怒極,看向鳳傾的眼神滿是陰鶩,恨不能立即將她給碎屍萬段、挫骨揚灰!
“鳳傾!你有種!”尚武帝咬牙切齒地說道,臉色黑漆漆的難看至極。
鳳傾卻歪頭笑得無辜,“皇上,鳳傾可沒有種,鳳傾是女子呀。”
“你!”尚武帝一口老血險些噴出十丈遠,他怎麼忘了,這個鳳傾還是那個鳳傾,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一張嘴裡從來都吐不出什麼好話來!
“你到底想怎樣!”尚武帝厲聲問道,語氣裡卻不難聽出鬱卒。
鳳傾道:“我想怎麼樣?我不是都說了三四遍了麼?怎麼皇上你還沒記着?莫非皇上你真的是已經老了,竟是連腦子都不好使了?難怪呀,就連你的兒子們都已經等不及要拉你下龍椅了呢!不過,你要是實在老得不中用了也不用擔心,趕緊回去養老去不就好了!”
“放肆!你還要不要見你的家人了!”尚武帝怒吼。脾氣暴躁如一頭雄獅,恨不能一口獠牙將鳳傾生生撕碎!心裡卻是想起了之前君承陽私制龍袍之事,不由得更是怒火中燒。
鳳傾咂咂嘴,沒有了御龍軍的威脅,她整個人都覺得輕鬆了不少。“哎呀,原來皇上你還記得呢,所以說,請他們出來吧,我要與他們見上一見。”
“哼,你把朕的皇宮當成什麼地方了?他們是你想見就能見的麼?”尚武帝下意識地就要拒絕。
鳳傾卻忽然輕笑出聲:“剛剛明明是皇上自己說的,只要本少有那個本事,便讓我見一見我的家人。怎麼,纔剛誇你記性好,你就老年癡呆了?嘖,不是說當皇上的都是金口玉言,說話算話麼。莫非,皇上你其實就是一個出爾反爾的卑鄙小人?也對哦,你要是不卑鄙不無恥不陰險不狡詐,又如何這般容不下爲你開疆闢土、保家衛國的鳳家人!”
“哼!無知妖女,滿口胡言!朕乃仁義之君,絕非你口中那般不堪之人。也罷,今日就讓你見上一見又如何!朕就不信,你還能把他們全部救走!”尚武帝氣極,大手一揮,很快便有人領命而去。
鳳傾神色一凝,心底竟有些緊張起來。心知馬上就可以見到父母親人了,也不知道他們有沒有受什麼苦!若是尚武帝膽敢動他們一絲一毫,哼!這個江山,他少坐幾日也罷!
過了大約有一刻鐘,就看到有人拉了兩輛囚車出來,每輛車上各有一隻巨大的鐵籠,而籠子裡,赫然便是帶着手鐐腳鐐的鳳元秋等人!
四個人皆是一身單薄的白色囚衣,胸前巨大的“囚”字格外醒目。
其中一輛囚車裡面,鳳元秋披頭散髮,低垂着頭,那落魄的模樣,就好像一下子老了十歲。而云晴,則靜靜地靠着鳳元秋的肩膀,原本光彩動人的眼眸此刻一片暗淡。
再看另一輛囚車,鳳無殤和鳳無雙各據一邊,皆是有些漫不經心地背靠着牢籠。兩人的眼下明顯帶着青黑之色,哪裡還有往日裡或意氣風發、或偏偏如玉的模樣。
細看,鳳無殤,鬍子拉碴憔悴不已,兩眼無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而鳳無雙,一臉疲憊,臉色隱隱發白,似乎有些痛苦的樣子。往日裡總是掛在嘴邊的微笑早已笑死不見,唯餘心底對前路茫茫命運未卜之感嘆。
看到這樣的家人,鳳傾心口一窒,心裡忽然就用上一股莫名的酸楚。這都是她的家人啊,她在這個世界上最最親近的人,如今卻被人以這般屈辱的姿態囚禁在籠子裡,與自己不過咫尺之遙,而她!竟是隻能看着,而無能爲力!這怎能讓她不恨!
鳳傾的目光不着痕跡地看一眼君憐卿,卻見他神色淡淡,一副置身事外的悠閒模樣--
呵,鳳傾無聲冷笑,果然不是一家人,就永遠都不是一條心呀!
“爹!娘!大哥!二哥!”鳳傾薄脣輕抿,在見到他們的一瞬間,眼睛便變得溼潤起來。都怪她,明明知道情勢兇險,卻偏偏要任性地丟下他們自己一個人跑去找鳳翩翩算什麼賬!若是當時她陪着他們一起走,也許,他們就不會被抓起來了,也變不會受到此等屈辱!
枉她從來自負,卻原來連自己的親人都保護不了,呵,真是諷刺啊!
聽到這天籟一般熟悉到骨子裡的聲音,囚車裡的四個人頓時擡眸,在看到鳳傾的那一瞬間,雲晴的淚水便無聲無息地流下來。
“傾兒,你怎麼在這裡?你快走!”鳳無雙從來都溫潤如風的臉上閃過一絲怒氣,他忍不住呼啦一下爬起來,戴着鐐銬的雙手緊緊地扒在牢籠上,對着鳳傾吼道,“誰讓你來這裡的!你快走!趕緊走!”
聽兒子這麼一吼,雲晴也立即回過神來。想起如今的處境,她對着鳳傾搖搖頭,厲聲道:“傾兒,你走吧,別管我們!”如今他們已經淪爲階下囚,這個唯一的女兒無論如何也不能再遭此大罪呀!
鳳無殤倒是難得地安靜下來,只是看着鳳傾的眼神充滿了憐惜和內疚。都是他們太沒用了,竟然連爹孃都保護不了!如果,如果他們也能像傾兒一樣,有那麼高深的武功,那該多好!
鳳元秋雖然同樣沒有說話,可是那眼底的意思卻明顯與其他三人一般。他,希望自己的女兒能夠趕緊離去,千萬不要在皇宮裡出事!看着那一地的殘肢斷臂,還有那些不停掙扎着的垂死之人,他的心就好似擂鼓一般劇烈跳動。
目光又落到背對着自己的君憐卿身上,鳳元秋眸光一變,到了嘴邊的話幾欲出口,卻終究又給嚥了回去。輕嘆一聲,他有些頹然地往後倚過去。都怪他呀,一直不聽家人的勸告,非得堅持什麼忠君爲國,報效國家!可是結果呢!就是落得個菜市口斬首的下場麼?
想起這些年來不停徵戰,與家人聚少離多的日子,鳳元秋心底不由得一陣愴然。他,是罪人啊--
鳳傾的目光一一看過四個人,掩在衣袖裡的手下一瞬地緊握成拳。他們雖然看起來除了疲憊並無任何異常,可是,想自己的父母兄長是何等驕傲的人,何曾如此屈辱地被人囚禁於這一方鐵籠裡!
心裡不由得恨極,看向尚武帝的目光恨不能將其生生凌遲!
尚武帝被鳳傾那凌厲的目光看得,竟是生生冒出了一身冷汗!但是,身爲帝王,他的威嚴絕對不容許別人挑釁!
“想走?”尚武帝沉聲說道,語氣森然,“那就要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了!”他對着擋在自己身邊的十名御龍軍揮揮手,吩咐他們上前將鳳傾拿下。
那些人受到命令,立即衝過去,將鳳傾包圍起來。只是,沒有了陣眼的御龍軍,根本就是一盤散沙。不過幾個回合,便被鳳傾打得落花流水!落了一地的血飲不停顫抖嗡鳴着,就好似是不甘的嘶吼。
而鳳傾,始終輕鬆自如,每一招每一式都有如這人世間最美的舞蹈,那猶如行雲流水一般的飄逸姿態,明明是嗜血的惡魔,卻偏偏給人一種賞心悅目的感覺。
等到最後一名御龍軍也倒下,而遠處有更多的御龍軍趕來,鳳傾也不再戀戰,最後又看一眼囚車內的親人,她乾脆利落地施展輕功,疾馳而去。
如今已經見到了家人,她的心也算安定下來了,至於君憐卿……算了,一切但等三日後再說吧!不過,尚武帝那個昏君!想起之前給他留下的禮物,鳳傾便不由得冷笑連連。
鳳傾離開後,尚武帝便開始一臉陰沉,周身的氣壓更是低得可怕。路公公見了,急忙安排人將御花園收拾乾淨,鳳元秋等人也被重新押送回去。
眼看着沒有自己什麼事了,君憐卿優雅地站起身來,對着尚武帝說道:“若無事,我便先走一步了。”
尚武帝低垂着眉眼,就好像沒有聽到君憐卿的話似的,心裡對鳳傾的恨前所未有的高漲!想他堂堂一國皇帝,竟是輸在了一個小丫頭手上!這要是傳出去,他的顏面安在!
見尚武帝沒有要搭理自己的意思,君憐卿脣角微扯,邁步就要離去。卻在這時,一身白衣的水盈邁着蓮步,翩翩而來。
乍一看到君憐卿,水盈不由得臉色大變,尖銳的聲音吼道:“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