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對,”於是凌鳳蘭乖乖點頭,”過去的事情,不必再糾纏。”
“這就對了。”略帶勸服的笑容重新變得溫和,雅舞緩緩起身。
凌鳳蘭這才能夠第一眼看清她的樣子,修長高挑的身材,膚色微黑,金紅色的長髮如同一團火焰,垂落到腰間,她的神情永遠都是那麼的自信和驕傲,然而略顯破舊的盔甲卻絲毫不會隱藏她身爲女性的美豔逼人。
這就是六界聖司祭中的武將雅舞,唯一能站在赫連欽身邊的女人,她是那麼的美麗而強大,美的幾乎讓凌鳳蘭自慚形穢。
然而此時卻不是她自卑的時候,如同身體所感覺的那樣,她現在所處的是一個骯髒而簡陋的地方,一座破舊的小木屋,身下是一張破舊的硬木板牀。
屋子四處的牆壁都在傾斜,似乎隨時都會倒塌,屋頂的瓦片是殘缺不全的,蒼白乾燥的日光從頭頂上直射進來,亮的刺眼。
雖然心中似乎隱隱明白什麼,她卻依然不知道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
轉頭望向窗外,她看見了更多衰敗的景色,乾燥開裂的地面,枯萎死去的草木,天色是陰沉的,一輪慘白色的太陽高高懸掛,了無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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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熱的室外沒有一個人,或者說或許有,她卻看不見。透過窗子,她只能看見一間間和自己所處的一般模樣的破舊的瀕臨毀壞的房屋,四周都是死一般的寂靜,彷彿一處經歷過惡戰的戰場,硝煙散去之後,只留下沉默與死亡。
“這是我的炎雷界,”似乎看出凌鳳蘭迷惑的表情,雅舞輕聲道,”弒神之戰之後的炎雷界,我已經與它分別很久,因爲如今的甦醒,才能再次回到這個已經被封閉的世界。”
“炎雷……界……?”喉頭髮出奇怪的聲音,凌鳳蘭微微瞪大眼,然後恍惚的站
了起來。
腳下依然虛軟,她無力的推開雅舞向她伸來的雙手,獨自一人走到窗邊。
這是炎雷界?這個墳場一般的地方是炎雷界?!
記憶中那個世界是六界之中最美麗最華貴的,如同守護着它的聖司祭雅舞一般的高雅迷人,無數雄壯巍峨的城市聳立在地面上,湖水中。富裕而強大的炎雷人用各種貴重金屬,依照他們的想象製造神祗的頭像,身像,用以感激給予他們幸福生活的神靈。
它曾經是那麼的美麗而雄偉,現在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
是……弒神之戰……一切的起源都是弒神之戰……
“請不要再看了。”安靜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伴隨着眼前突然襲來的黑暗,雅舞來到凌鳳蘭身後,用手掌輕輕蓋住她的眼瞼,”一切都是過去的事情了,請不要多看,不要多想。”
“可是……”溫熱的液體濡溼了雅舞的手指,背對着她的那個人,聲音是哽咽的,”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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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嘈雜,彷彿從天而降,站在窗邊的兩人同時轉過身去,雅舞的手掌也從凌鳳蘭的臉上離開了。
刺目的光線射入眼眶,凌鳳蘭條件反射的眯了眯眼,模糊的視線裡她看見窗外的天空突然變得一片黑暗,太陽的顏色白的更加刺目而可怕。
幾乎在一瞬間,廣闊的地面上突然出現了大批的人馬,那些人全身沾滿灰塵血跡,狼狽不堪,臉上是滄桑和恐懼的神色,彷彿從遙遠的地方遷徙到這裡一般,他們騎着或者趕着自己的馬匹載着自己的行禮,闖進了這個被死亡包圍着的世界。
“雅舞。”突然,隨着低沉而溫柔的呼喚,屋子的門開了,而凌鳳蘭的背脊也同時起了一層冷汗。
一個熟悉的聲音,她太熟悉了。
彷彿是感覺到她的緊張,雅舞立刻站到她的身前,同時向着迎面而來的人走上前去。
“赫連,怎麼樣了?”略帶緊張的語氣,卻掩飾不住深深的關切和擔憂,越過雅舞金紅色的發跡,凌鳳蘭看見了那個久別的人。
依然是高大的身形,神情冷酷,垂肩的金髮,比陽光更加耀眼。
雲蠻界塔其克部落的首領赫連欽,同過去一模一樣的勇猛威武,如果一定要說出一些不同,那就是他疲憊的神色,讓他的容貌顯得比凌鳳蘭記憶中的滄桑許多。
頭腦中立刻將他的變化和雲蠻界的內戰聯繫在一起,而赫連欽與雅舞接下來的對話也印證了她的猜測。
“南方三部是做了萬全準備,正面迎戰我們確實缺少勝算,”一邊用手撫去沾在戰甲上的灰塵血污,赫連欽一邊用簡潔的語言向雅舞說明如今的狀況,”如果不是你及時出現,打開雲蠻界和炎雷界的通道,我們無路可退,或許真的會命喪在南方聖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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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已經設定好,我們尚未到命喪黃泉的地步,你也一樣,我也一樣。”面對赫連欽略顯苦惱的神色,雅舞卻是淡然微笑。
“你說的對。”赫連欽一邊說,一邊擡起了頭,金色的視線越過雅舞,凌厲的投在凌鳳蘭的身上。
後背的寒意更甚,凌鳳蘭條件反射的向後退去。
即使在前世,她也對這個強大而冷血的男人心存恐懼,即使他一直與夜帝來往甚密,她也從不敢與他親近。
雖然時間已經過了這麼久,但是天生的對赫連欽的力量的懼怕,還是深深的印刻在凌鳳蘭的心底。
深深的沉默的看着那個瘦弱的女子,赫連欽被塵土沾染的臉上漸漸浮現出一抹微笑,輕輕推開雅舞,他大步向凌鳳蘭走了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