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雪,逍遙,鳳主在她的書房接待二位。
暗月獨自納悶,鳳主的書房,沒有一個人進去過,而書房四周,層層守衛,包括曜日在內,鳳主的心腹們,從來沒有在書房接待過。
“請帶路。”
二人隨着無情向後院內的一處安靜別院走去,別院的院落中院前是大片的寒梅,按照鳳舞大陸的地理環境來說,不可能寒梅開放,可是公瑾依雪卻發現,整個前院中,鋪着的路均是由寒石構成,那極寒之地的寒石,將整個前院襯托的如同寒冬臘月,而那一顆顆的寒梅樹,迎寒綻放,滿園飄香。
而與前院相反,後院是一片片翠綠的竹林,隨着清風拂過,竹葉的唰唰聲,淺吟着旋律。
沒有富貴的牡丹,沒有清雅的君子蘭,有的是代表傲骨的寒梅,代表正直的青竹,只是一眼,公瑾依雪不得不承認,她喜歡上了這個院子,她喜歡寒梅的傲氣,喜歡青竹的剛直,而這所院子卻有一個不倫不類的名字,不叫梅園,不叫竹園,而叫盼雪。
盼雪?是期待冬天的來臨嗎?莫非院子的主人,喜歡雪的潔白無瑕?不然怎麼解釋有這樣一個奇特的名字呢?對!就是奇特。
“院子的名字爲何叫盼雪?”
公瑾依雪輕聲的問着無情,而無情皺了下眉,也彷彿沉思了下。
“整個鳳塔,只有這所院子算是禁地,只有被允許方可進入,而院子的名字,也是鳳主所寫,爲何叫盼雪,怕是隻有鳳主知道!”
公瑾依雪點了點頭,緊隨無情身後和南宮逍遙並肩而走,邊走邊欣賞着院子中的景色,修行之人早就已經能夠不受外面冷熱所影響,所以純粹是欣賞。
“鳳主,客人帶到!”
當走到一個四周都能感覺到有隱身人鎖定的書房,公瑾依雪先是顫了下,感覺那些隱身人只是防守,並沒有殺意,才放下心來,可千萬別成了甕中之鱉就好!
“進來吧,暗月,你也一同進來吧!”
暗月愣了下,其實他真不放心公瑾依雪二人在鳳塔之中,即使鳳主卻是沒有對二人不利的意圖,可是畢竟是鳳塔的地盤,他也不好揣測鳳主的意思,而此時就連曜日也打發去外殿了。
雖然外面的三人,內心均是千迴百轉,無情依然打開了書房的大門,然後給公瑾依雪二人讓位,南宮逍遙和公瑾依雪並肩走了進去,打量了一眼書房。
書房非常簡單,兩排書架上,均是各種書籍,而前面是一張書桌,書桌上堆積着一些散落的書本,筆墨紙硯樣樣俱全,而在書桌的後面此時坐着一個一身紅紗衣衫的女子,同色系的面紗輕輕的蓋在了面上,讓人看不見其真正的容貌。而牆上彷彿掛了很多畫卷,可惜現在都被一些白紗蓋住,讓人看不真切,顯得有一些凌亂。
“你們先坐,稍等一下。”
看到書房門打開,看見了首先便看到了那一襲白衣,白色面紗的女子,她的眼睛清亮透徹,一雙丹鳳眼中,帶着與人的疏離,還有一份暗藏的妖嬈。她就彷彿是一個閃光點,讓人比自覺的去矚目,不自覺的去發現。
鳳主先是看了下公瑾依雪,雖然只是一眼,但是卻從哪一眼中,看到了靈魂一般,公瑾依雪與她對視的一眼,心中仿若泛起了驚濤駭浪,那是一種與人無法訴說的感觸,彷彿血溶於水,彷彿不可分離,當初回到公瑾家,並沒有這種感覺,和睿親王也沒有那麼濃烈的感情,卻爲何……,她只是一個完完全全陌生的人,爲何心會自己發出震盪,爲何會與一個陌生人,感到那麼熟悉,爲何……
南宮逍遙明顯感覺到公瑾依雪的身體顫了顫,以爲她有些不適應,所以更加握緊了那手中的芊芊細手,暗月將二人帶到了座位上,併爲二人倒好了茶,纔在旁邊坐下。
沒過一會,首位上的女子放下了手中的筆,方纔站起身來,走下了書桌臺,走到了下方的位子上,從公瑾依雪旁邊的桌子上,給公瑾依雪親自另外泡了一杯茶,而南宮逍遙和無情,就沒那個福分了,因爲茶只留一杯。
對於來自二十一世紀的公瑾依雪,她的茶藝並不是這個世界所比擬的,但是不自覺的將那杯茶放入了脣瓣,輕輕的品了一口,眉眼之中的微皺,輕輕的解開,那茶如同能夠讓人放鬆自己,放鬆精神一般,讓七上八下的心,瞬間平復了下來,而且那杯茶是一杯花茶,還是寒梅的花茶。
只有公瑾依雪身邊的人,纔會知道,她不愛名茶龍井,不愛普洱,只愛花茶,她喜歡花茶裡面的那一抹馨香,有種脣齒留香的觸感。但是自從來到這裡,公瑾依雪從來沒有發現有人曬制花茶,除了她自己,這時第一次喝別人曬制的花茶,火候雖然有一些不夠,可是卻有一種異常安定人心的作用。
“謝謝!”
公瑾依雪衝着紅衣女子說着,而鳳主卻搖了搖頭,面紗下的脣角勾着,滿眼都是一片滿足,她做夢都希望,能夠讓她品上一口,她所做的花茶。
“不知依雪來見我所謂何事?”
鳳主開門見山的問了出來,她的心裡此時非常矛盾,希望公瑾依雪趕緊離開,但是又想讓她留下。
“爲何幫我?”
當鳳主還沒有準備好怎麼回答的時候,公瑾依雪的另一個問題又問了出來。
“你到底是誰?你認識我!”
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她認識她,她熟悉她,她知道她的一切愛好,與其說一切都是鳳主喜歡,不如說一切都是自己的愛好,她到底是誰?
鳳主嘆了口氣,好敏感的孩子,她沒想到她會如此肯定,但是她知道她不是猜測,無奈的搖了搖頭,擡了擡手。
“暗月,把牆壁上的白紗都摘下來吧。沒有遮着的必要了!”
暗月雖然疑惑不解,卻按照鳳主的命令,從一個牆角開始,一個一個的揭開了牆上的白紗,但是每當揭開一個,衆人的心底都是不由得一陣,眼睛中的驚訝一點一點擴大。
別人的感受也許只是驚訝,可是她卻已經瞪大了雙眼,沒人知道這畫中的含義,但是她知道,那一幅幅的畫面,都是存在她的記憶之中,而整個牆上竟然整整二十一副畫卷,而那二十一副畫卷正式公瑾依雪的年紀,二十一歲!
怎麼會這樣?
第一幅畫卷,裹在被子中的粉娃娃,睡得香甜。第二幅跌跌撞撞的靠着牆,第三幅蹣跚着奔跑着,第四幅……第二十一副……
除了小的時候,長大後的畫卷,臉上都蓋着白色面紗,遮住了那角色的容顏。
“你,到底是誰?”
一個答案即將呼之欲出,可是公瑾依雪不敢相信的死瞪着自己的雙眼,從來未曾掉過眼淚的雙眼,此時竟然有一些酸澀。
如果是她?爲何離開她?爲何小時候受那麼多苦,她依然沒有出現?如果她疼她,爲何要躲在暗處?可是她如果不疼她,爲何用那一幅幅畫卷,描繪着她的成長?
這一切都是爲什麼?
紅衣女子嘆了口氣,摘下了遮面的紅色面紗,露出了一張算得上清秀,卻平淡無奇的臉龐,這張臉暗月和曜日都見過,只是紅衣女子的手並沒有停止,在耳邊摸索了片刻,接着一張面具揭開,露出了同樣一張傾城之色的容顏。
公瑾依雪呆愣愣的看着,多麼熟悉的一張容顏,就如同看到鏡子之中的自己,只是她多了一分嫵媚,而自己多了一分淡雅。這張容顏曾經出現在了睿親王的書房中。
公瑾依雪瞬間感覺渾身無力,說不上自己是什麼感受,說不上喜悅,說不上失望,說不上生氣,說不上仇恨,只是感覺好累,太累了。嘴邊掛着一絲嘲諷的微笑。
南宮逍遙在那手心的力度,她知道她的心裡所感,走到她的身邊,讓她靠在了自己肩膀上,語氣中不乏溫柔。
“傻丫頭,不要過早的判刑,你看你的愛好她都知道,你看院子的名字,不就是盼着依雪的意思嗎?何不給她一個機會?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苦衷。累了就歇歇,想知道什麼的時候,我們再問好不好。”
公瑾依雪安靜的在他肩膀窩裡靠上了一會,原諒她無法整理自己的思緒,只想逃避一下下,一下下就好!
“火輕姿!”
鳳主點了點頭,臉上依然平靜,沒有一絲起伏,但是內心的洶涌澎湃無人能夠了解,她如何不想在她身邊?她如何不想陪着她成長?她如何想獨自來到鳳舞大陸?她如何不思念父親,可是她不能!她自覺醒的那一剎那,就決定了她萬事都不能靠自己的想法行事,她有大局要顧,她必須放手讓她獨自成長,因爲她在衆神那裡有誓言,她想陪伴她,不管是前生,還是今世。
“我是!”
無情早已經呆住,多麼相似的一張臉,除了血緣,還有別的理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