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舞暗暗地打量着那名被稱作族長的白袍男子,心中有些驚異:莫非這位族長大人還不是雪櫻口中的祖爺爺?若真是這樣,那麼那位老祖宗級別的大人物得厲害到什麼地步啊?
瞥到清舞神色的雪櫻似乎猜到了她心中所想,低聲介紹道:“清舞,族長雪無大人也就是我的祖爺爺,由於族內脈系衆多,所以只有族長直系血脈纔可以以血親關係來稱呼他,其他人都是直接稱他爲族長的。”
原來如此,清舞瞭然地點了點頭,不過想到雪櫻要稱呼這樣一位外表看起來和她差不多大的英俊男子爲祖爺爺,心中還是有些怪異。
在雪櫻向她解釋的當口,白袍男子也隨意地揚了揚手,示意族衆們起身;衆人雖緩緩地直起身來,卻依舊不敢與白袍男子對視,方纔這些少男少女們臉上的倨傲之色也盡皆消失不見,一個個乖巧得小綿羊一般。
此時雪離與雪瑤父女已經走回了衆人身邊,眼看着雪瑤臉上再明顯不過的青腫痕跡,雪無與站在他身旁的雪亦均募地一怔。
“雪瑤,這是怎麼回事?”雪亦的眼中浮現出一抹驚怒之色,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
雪瑤憤憤地咬了咬脣,暗暗斂下眼底的恨意,美眸之中迅速泛起幾朵淚花,紅着眼眶抽噎着開口道:“祖爺爺,瑤兒見櫻姐姐帶來兩個陌生人,就好奇問了兩句,卻是不知怎麼就惹怒了那位人類女子,她、她竟然二話不說就上來打我……”
說到這裡,雪瑤復又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自己腫的厲害的臉頰,櫻脣委屈地嘟起,可憐兮兮地看着雪亦,那模樣簡直人見人憐。
一聽這話,清舞霎時瞳孔驟縮,冷冷地眯起了眼,心中又是一陣怒火燒了起來:這個白癡女還真會裝可憐,真該頒給她一個最佳女主角!
雪瑤此話無疑將雪無、雪亦還有在場十幾名長老的注意力全部吸引到了清舞的身上,憤怒倒是其次,更多的,是震驚與駭然。
“人類?這麼能可能?”
“人類強者中有這麼厲害的嗎?雪瑤可是至尊級的強者,她竟然一巴掌拍飛了雪瑤?”
一陣陣疑惑的議論聲中,雪離憤怒的吼聲尤爲刺耳:“你這個不知死活的人類竟然敢打我女兒?!”
隨着他火冒三丈的吼叫與充滿殺意的目光,原本擋在清舞前方的那些少男少女慌忙向兩側分散開來,此時依舊站在原地的清舞與傾煌,自然映入了衆人的眼簾。
面容絕美的紅衣女子與英氣逼人的紫衣男子並肩而立,看上去極爲登對,猶如一對神仙眷侶,然而此時,他們臉上的神情卻冰冷得嚇人,凌厲如刀的目光看得人心驚膽戰,那隱隱散發而出的恐怖壓迫力,直逼對面的雪瑤。
看到傾煌那似曾相識的面容,雪無募地微微一顫,深邃的瞳眸之中飛快地閃過一抹震驚之色,轉而化爲了濃烈的欣喜之意。
雪亦的眸中同樣閃現出訝異的色彩,然而驚訝之後,他的眼底卻突地浮現出一抹意味不明的晦暗之色。
在場十餘名長老之中的幾人同樣震驚不已,他們一個個面面相覷,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這名狐族男子的氣息爲何如此熟悉?還有他的長相,簡直像極了那個人!
如此詭異的情形卻是讓族內的年輕族衆們看得有些發愣,而雪離與雪瑤更是驚得變了臉色:本來以爲可以讓這個可惡的人類女子吃不了兜着走,誰知會出現如此莫名其妙的場景,莫非他們與族長大人真有什麼秘密的關係?
幸而這種場面也只是持續了短短的一瞬,雪無很快便反應過來,衝着清舞與傾煌兩人微微一笑,朗聲開口道:“看來這裡面是有些誤會,我替無知小輩向兩位貴客道歉,還望兩位海涵。”
雪無此話一出,不僅是在場的所有族衆,就連清舞與傾煌都驚訝得說不出話來了:他竟然直接無視了那父女倆,還如此誠懇地向他們兩個道歉?
雪亦皺起了眉還想說些什麼,卻在瞥見雪無的神色之後強壓了下來,不過,清舞並沒有漏掉他眼中隱晦的不滿。
一場莫名的風波告一段落,衆長老與各嫡系年輕精英們紛紛離開,只有雪櫻帶着傾煌與清舞兩人,在雪無與雪亦的引領下向着主殿的深處走去,不一會,便來到了主殿內一間隱蔽的會客廳之中。
剛一落座,雪無便目不轉睛地盯着傾煌看了起來,看着看着,眼中的驚喜之意更甚:“沒錯,一定沒錯!你跟他這麼像,絕對不會錯的!”
“他是誰?”傾煌面無表情的臉上看不出過多的情緒,只是那一雙泛着疑惑的紅眸之中,閃爍着幾不可察的奇異精芒。
“自然是你真正的祖先!”雪無語出驚人道。
清舞與傾煌心中早有猜測,此時倒並沒受到什麼驚嚇,只是愈發地好奇於那個“他”的身份。
雪無見兩人好奇得緊,也不再賣關子,俊眉微揚,將往事娓娓道來。
萬年前,雪幻天狐一族曾出現了一位絕世天才,以剛剛成年之齡,便成爲了至尊級強者,簡直堪稱雪幻天狐一族史上天賦最爲強悍的年輕後輩,他的名字叫做雪辰。
當時剛剛繼任族長不久的雪無正是他的父親,而他,也衆望所歸地成爲了雪幻天狐一族的少族長。
按照族規,每一位族長繼承人都會進入族中聖池進行血脈覺醒的神聖儀式,而在此之前,則需要暫時離開族地,入世歷練一段時間。
然而,雪無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就是這一次歷練,使他毫無徵兆地失去了自己最疼愛的兒子;在萬年前的那場驚天動地的大戰過後,雪無便發現雪辰的靈魂印記忽然變得離他異常遙遠,遙遠得連雙方的通話都做不到,只是能夠感應到雪辰依舊存活在這個世界上,僅此而已,至於他的所在,卻是無論如何也感知不到。
這樣的事實令雪無大受打擊,他把一切歸咎於自己實力不足無法保護好自己的兒子,於是拼命地修煉,直至實力一路攀升至至尊巔峰之境;終於有一日,雪辰的靈魂印記閃動了一下。
“父親大人,孩兒辜負了您的教導,請您原諒,孩兒如今在一片名爲綺羅大陸的土地上生活,也找到了摯愛之人,紫雲天狐一族便是孩兒的後裔……”
聽到這裡,傾煌猛地一驚,不敢置信地看向了雪無:他是雪辰的後代,也就是說,他真正的祖輩,就是近在眼前的雪無?他同樣屬於神脈一族?
有些機械般地將呆愣的目光投向身邊的清舞,卻發現清舞的美眸之中充斥着與他同樣的震驚之色,也就是說,這一切並不是他的臆想麼……
“後來呢?雪辰他……”看到雪無在說起雪辰之時總是流露出隱隱的悲傷之色,清舞不由得微微蹙起了眉。
雪無張了張嘴卻沒能說出口來,倒是雪亦接過了話茬:“雪辰已經故去,是隨着他的摯愛之人一同離開的。”
會客廳中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不知過了多久,雪無才慢慢地從追憶的思緒之中回過神來,他靜靜地凝視着傾煌,似乎在透過他看向另一個人,又似乎在不斷地暗示着自己,那個自己日夜思念的身影,已經無法回到他的身邊了。
“我能感應得到,你的血脈極爲純正,你說過你是紫雲天狐一族之尊,那麼應該是接受了歷任狐尊的靈魂傳承,不然不會有如此強悍的靈魂與血脈。”雪無定定地注視着傾煌,一字一句地道。
如今知道了自己與雪無真正的關係,傾煌的神色也不知不覺地緩和下來,輕聲應道:“的確如此,不知道雪無前輩……”
雪無輕笑着打斷了他的話:“你就和雪櫻一樣,喊我祖爺爺吧;我知道你爲何會與你的契約者一同來到這裡,也罷,就當是彌補當年的遺憾吧,我會讓你進入聖池,經過血脈覺醒之後,你作爲雪幻天狐一族真正的能力纔會展露出來。”
清舞差點驚得跳了起來,傾煌也禁不住瞪直了眼睛:這就是傳說中的天上掉餡餅嗎?還是超級特大號能把人砸暈的那種?
然而這時,雪亦猛地站起身來:“大哥,這不妥吧,聖池向來只有本族下任族長才可進入,他雖然是本族嫡系血脈不假,可身份依舊不夠啊!”
雪無不甚在意地擺了擺手,示意他不必再說:“二弟,你就把他當成是雪辰吧;這是我唯一能爲他做的事情了。”
雪亦眉頭緊蹙不再言語,可是眉宇間的不甚滿意卻是誰都看得出來;清舞心底那種對他莫名的警惕感再度閃現,總覺得這個雪亦的內心深處,也許隱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他的一舉一動實在是太過隱忍,卻又不像是爲了兄弟之情而捨棄自己的想法,這種詭異的隱忍,往往代表着其主人心底最深處的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