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清舞還在擔心他們出來的時候要怎麼將這些牆壁還有書架恢復原樣,沒成想,飛塵竟是輕車熟路一般地解決了她的所有難題。
他先是在牆壁的陣法之上隨手一摸,那面牆壁便直接恢復了原樣;緊接着,又回到當時書架之中凹陷的那個位置輕輕一按,書架便自動地回到了原來的位置。
清舞瞪着眼睛看着這一幕,忍不住嘴角抽搐:這寶庫到底是誰家的啊!
回到宮殿之外,清舞小心翼翼地將鎖頭重新鎖好,長長地鬆了口氣;回身望去,發現站在她身後的飛塵又變作了一臉茫然的模樣,好像連接下來應該做些什麼都不知道。
無奈之下,清舞只得先帶着飛塵出了皇宮再說;那裡可不是什麼說話的地方。
清舞在前方疾飛而行,時不時地看看身側的飛塵,心中不由得萌生出巨大的挫敗感:她最引以爲豪的就是自己的速度了,可是現在,無論自己怎麼加速,飛塵始終都不急不緩地跟在自己身側一臂之遙,這又是怎樣的實力?
兩人出了皇宮,便尋了一處僻靜地方降落下來;不知什麼時候,東方已經露出了魚肚白,清晨的陽光漸漸地喚醒了這片沉睡的大地。
清舞回過頭來正欲問問飛塵準備往何處去,卻在瞥見了身後的少年之際,陷入了短暫的怔愣。
清晨的陽光映照在少年白皙的臉頰上,似乎爲他鍍上了一層聖潔的金色之光;尤其是那一雙正在泛着微光的眸子,簡直令人震撼。
那是一雙純淨清透的眸子,純淨得不染半分塵埃;就算是這世間最清澈的泉水,也無法與他眸中的澄澈相提並論。擁有這樣一雙純淨雙眸的少年,究竟爲何,會出現在這裡?
清舞張了張嘴,本想問問他到底是何方神聖,但又覺得這樣問十有**只能引起對方的警惕,便想到了另一個疑問。
“飛塵,你是不是迷了路?”這是她想到的他會出現在這裡的唯一可能:看他剛纔並沒有拿什麼寶物,顯然不是衝着國都寶庫而來的,現在又這麼完全不知所措地站在這裡,大概就是找不到自己要去的地方了吧。
雖然自己在這文華國也算是個外來戶,但看在他剛纔幫了自己的份上,她就好心地幫他一下吧。
飛塵眼眸一亮,那清澈透亮的眼神顯得尤爲耀眼:“小夜,你知道天斷山脈在哪裡嗎?”
他要去天斷山脈?或者說,他竟然不知道天斷山脈在哪裡?
這下子清舞愈發篤定了他也來自什麼隱世不出的種族,而至於是不是上古隱世種族,就只能等知道了他的真正身份才能知曉了。
“你要去哪裡做什麼?”清舞眨巴着眼睛問道:若是尋寶之類的,那她絕對要和他搭夥!
飛塵猶豫了一下,有些迷茫地說道:“我要去找一個人,可是我也不知道這個人是誰。”
這……饒是清舞也被他這話給難住了:一個不知道是誰的人,要怎麼找?
飛塵也看出了清舞的難處,想了一想,又接着說道:“我只知道,他的身上有黑暗的氣息,很濃很濃,如果離得近了,我就可以感覺得到。”
什麼?!
清舞渾身一震,腦中募地閃現出之前自己所遇到的種種暗黑之氣,莫非飛塵說的,就是這股氣息的真正主人?
她忽然想起了當時在無垠之海時,從海鯊族長那裡得來的黑色寶石,心意一動,便將其取了出來:“飛塵,你說的黑暗氣息,和這個一樣嗎?”
就在清舞將黑色寶石取出的那一剎那,飛塵便瞬間變了臉色;他面色凝重地拿過那枚黑色寶石,澄澈的眸子緊緊地盯住了清舞:“就是這種氣息;小夜,這枚黑髏石你是怎麼得到的?”
黑髏石?這石頭的名字可真夠恐怖的。
清舞搖了搖頭:“我也是偶然得到的,覺得它蘊含的氣息十分陰暗就一直放在靈器裡沒有使用,連它是什麼石頭都不知道呢。”
飛塵既然連天斷山脈都不知道,那麼就算她說自己是在無垠之海得到的恐怕也沒什麼用處,和他細說前因後果也就沒有必要了。
不過,飛塵的表情令清舞斷定了一件事:他尋找這個擁有黑暗氣息的人,可絕對不是爲了好友敘舊之類的!
感覺着飛塵周身絲絲縷縷逸散而出的純淨聖潔之氣息,清舞忽然產生了一種大膽的猜想。
清舞微微蹙了蹙眉,語氣凝重道:“飛塵,其實我也很想尋找這個擁有黑暗氣息之人,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是否可以先等我處理完手頭上的事情後,我們一同去天斷山脈?”
飛塵定定地看着清舞,點頭答應:“好,你的內心很純淨,我相信你。”
清舞驚奇地瞪大了眼睛:她的內心很純淨?他不會是要告訴她,他能看透人心吧?
雖說和這個神秘的飛塵暫時成爲了接下來一段時間的同伴,但是有些事情她還並不想讓他知道;於是乎,清舞先將飛塵帶到了她居住的酒樓房間之中,讓他在這裡等自己一會。
安頓好飛塵之後,她立刻馬不停蹄地往紅綾村疾飛而去,不過片刻,已經再度來到了那間破舊的茅草屋前。
“清舞,你回來了?”柳涯在屋裡感受到清舞的氣息,趕忙迎了出來;而忘川也緊跟在他的身後緩緩地走上前來,眼眸之中盡是驚訝與不敢置信。
清舞點了點頭,心意一動,手中便突兀地多了一樣物事;她將玉環鄭重地遞給了忘川,微微一笑:“前輩,您要的東西我已經取來了。”
“真的是……”忘川對自己的東西再清楚不過,只是一眼,便已經斷定了這正是當年自己親手放到國都寶庫之中的隨身之物;那麼,這也就意味着,眼前這個不滿二十歲的少女,孤身一人在四名聖級強者的守衛下成功潛入了國都寶庫?
“前輩,現在您可以答應我的請求,將當年那場大戰之事告知於我嗎?”清舞目不轉睛地凝視着他,眼神堅毅而不容置疑。
忘川,現在應該叫他秦牧了,在深深地看了清舞一眼之後,終於緩緩地點了點頭,轉身便往茅草屋裡走去;清舞與柳涯對視一眼,眼中不約而同地浮現出了激動之意,趕忙緊隨着他走進了屋裡。
秦牧長嘆一聲,沉聲開口:“既然你憑着一己之力通過了我的考驗,那也就意味着,你的實力、勇氣與謀略都已經遠遠地超過了我這個老頭子,我願意把我所知的全都告訴你們。”
清舞心中一顫:原來,他這個古怪的要求,是爲了考驗自己,若是自己沒有足夠的能力,也就沒有資格知道事實的真相。
秦牧低沉之中略帶感傷的語聲,漸漸地迴盪在這間小小的茅草屋之中:“十二年前,一場突如其來的戰事席捲了文華與風臨兩國;世人只知這場戰事來得快,去得也快,卻不知,一切根本就是兩國皇帝的交易。之前我並不知道此事,只是聽從陛下之令,一方面要全力攻擊風臨國的主力軍隊,另一方面,又要儘量減少與主力部隊以外部隊的交鋒。”
“統領主力部隊的,正是當時風臨國第一大世家南宮世家的少主,南宮齊。他的統軍能力實在是令人讚歎,若非各自爲戰,我還真想與他結識一番。本來以我軍的實力,是絕對無法對南宮齊的軍隊造成重創的,只是戰事陷入膠着之際,忽然有一個神秘的黑衣男子,來到了我軍。”
“那個黑衣男子帶着一干手下,實力極強,又身負陛下的諭令,直接掌控了我軍的指揮權,帶領我軍佈下陷阱,連夜偷襲了南宮齊的軍隊。這一戰,風臨國主力部隊損失慘重,尤其是南宮世家的參戰子弟,幾乎全軍覆沒;我當時只想着要與南宮齊公平一戰,便緊跟着那個黑衣男子,卻沒想到,正好看到他擄走了南宮齊的妻子,而南宮齊也立刻緊追而去,就此失去了蹤影。”
聽到這裡,清舞只覺得大腦“嗡”地一聲巨響,幾乎快要不能呼吸了;她再也難以抑制心中的思緒翻涌,猛地站起了身來:“你是說,我的父母沒有戰死沙場,而是被那個黑衣人帶走了?”
秦牧早已猜到了清舞的身份,此時自然沒有因爲她的反應而驚訝,只是有些哀傷地點了點頭,沉悶的嗓音已經因長時間的敘述略帶沙啞:“我親眼所見。”
清舞深深地吸了口氣,緩緩地閉上雙眸,努力地平復着自己狂跳不止的心臟:儘管心中早已經猜測到自己的父母尚在人世,可是得到如此確切的消息,還是令她心緒難平。
柳涯率先從激動之中恢復過來,蹙着眉頭問道:“秦牧將軍,你一開始說這場大戰是兩國皇帝的交易,又是怎麼回事?”
清舞也猛地睜開了雙眸,眼中流露出沉思之色:是了,難道說,這個黑衣人與皇室達成了什麼交易?這一切,根本就是針對她的父母而來的?
秦牧輕咳一聲,接着說道:“我也是在此戰之後聽羣臣議論才得知的。此戰一開始就是由風臨國挑起,但是他們的落敗也極其迅速;據說,我國陛下與風臨國皇帝達成了什麼協議,這具體的協議如何我們並不知曉,可凡是陛下的親近之臣大都知曉,此戰的結果是,風臨國皇帝用兩座城池,換了一名文華國的女子。”
這是……什麼意思……
清舞一時間陷入了巨大的震驚之中,良久,她的眼眸,由不敢置信變得晦暗不明:莫不是說,她南宮家當時,根本就是淪爲了風浩玄一己之慾的犧牲品?
“清舞,恐怕事情還不止是這麼簡單。你想,爲什麼秦牧將軍會接到單隻攻擊風臨國主力部隊的命令?又爲什麼會突然出現一批神秘的黑衣人?”柳涯的神色愈發凝重起來:只怕是當時盛極一時的南宮家,被皇室視爲了威脅啊。
“清舞?”柳涯沒有得到她的迴應,不禁有些擔憂起來:她想到了什麼?
“柳涯老師,我想回風臨國一趟。我要夜探皇宮,去做一件事情。”她思前想後,終於想到了一個得知一切真相的方法,那就是:直接去問風浩玄!
柳涯與秦牧聽到她這樣說,反而是大大地鬆了口氣:他們本以爲清舞是要直接去找皇室算賬,這樣看來,她還是很冷靜的。
不過,若是他們知道了清舞準備採取的方法,只怕是要受到莫大的驚嚇了:因爲,她竟然要去向本人詢問真相!
不過,這樣一來,答應了飛塵的天斷山脈之行就要暫緩一下了,雖然手頭上這兩件事都是相當重要的,但天斷山脈之行或許要花費更多時間,眼下她已經不想再耽誤下去了。
而且,她方纔還聯想到了之前見到自己母親的幻影之事,所有的種種,讓她不由自主地將多次暗殺自己的黑衣人與當年擄走自己母親的黑衣人聯繫到了一起,這一切的陰謀,難道是從她父母那時候就開始了嗎?
那些神秘黑衣人出現的着實蹊蹺,也許,風浩玄會知道些什麼也說不定。
“前輩,我們先走了,總有一天我會找到我的父母,然後圓您一個公平一戰的夢!”清舞斬釘截鐵地說道,望着秦牧的眼眸之中,盡是自信與堅定。
“如果是你,一定找得到他們!”秦牧深深地注視着清舞,忽然將方纔迴歸了自己手中的玉環重新塞到了清舞的手中:“這枚玉環,跟隨着我征戰多年,現在,我把它送給你!”
清舞驚詫地望着自己手中那一枚小巧圓潤的玉環,忽然有些明白了他爲何會毅然決然地拋棄擺在眼前的榮華富貴;一個真正的將軍,他需要的,只是一個真正的對手。
兩人告別了秦牧,便準備收拾一下回轉風臨國;不過此時的清舞,還不知道一場突如其來的驚人變故,正在等待着她。
就在華都拍賣會結束,清舞與柳涯一同前往尋找秦牧的同時,林家之中,正是陰雲密佈。
“南宮清舞!我要她死!”林源惡狠狠地吐出怨毒的話語,那副睚眥盡裂的模樣任誰看了都會覺得毛骨悚然。
正坐在他下首的一個陌生的青袍男子陰森森地一笑,接過了話來:“放心吧林家主,一切就交給我了!”
一旁的林武也緊跟着森然一笑:“一切就拜託王滸大人和您的同伴了!”
“那我先去準備了!”被稱作王滸的青袍男子剛一離開,林源便在正廳之中來回地踱起步來:“我不甘心!就這麼殺了她也太便宜這個賤人了!”
這時,一直躲在後面偷聽他們談話的林覺晴忽然冒了出來,義憤填膺道:“父親!她把哥哥變成了廢人,我們可不能就這麼算了!我看,我們可以如此如此……”
林源聽她這麼一說,眼中霎時露出了陰狠的光芒:“對!晴兒這個提議簡直太好了!真不愧是我林家的人!林武、林肅長老,這件事就交給你們……”
聽到自家父親的安排,林覺晴冷冷地哼笑一聲,一雙嫩白的小拳頭握得死緊:南宮清舞!你敢跟我搶我的太子哥哥,我就讓你後悔一輩子!
清舞回到酒樓的房間之中,剛一推門進入,便看到了正在桌旁坐立不安的飛塵;他見清舞走了進來,“刷”地一下站起身來,急聲問道:“我們要走了嗎?”
清舞有些納悶於他如此心急的態度,但關於接下來這件事情,還是要徵求一下他的意見:“是這樣的飛塵,我有些急事需要回家一趟,你是想和我一起回去,還是……”
“我和你一起!”飛塵趕忙應道,一雙清澈透亮的眸子裡透着絲絲焦急之色,好像恨不得立刻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一般。
“你沒事吧?”他這是怎麼了?爲什麼突然變得這麼急切?
聽到她關切的問話,飛塵霎時有點不好意思,垂着眼睛輕聲說道:“剛纔我有點悶,就想下樓去坐一會,可是下面那些人看着我的眼神讓我很不舒服,他們大多數人的心靈也都很黑暗,我不喜歡待在這裡。”
看到他彷彿受到了莫大委屈一般的可憐樣子,清舞頓時心下一顫,對於這個純淨美好得令人不忍傷害分毫的少年愈發好奇。
帶着飛塵出了酒樓,柳涯已經在外面等候着他們了;清舞已經事先向柳涯解釋了與飛塵相遇的情況,柳涯對於這個神秘的少年也感到驚奇非常。
三人剛循着城門口的方向走了不久,便不約而同地發現了跟在身後的兩隻尾巴;齊齊地對視一眼,他們不動聲色地往城外一處偏僻的山谷地帶疾行而去。
出了城門一路往南,周圍的景色漸漸荒蕪起來,清舞三人也終於放心地停下了腳步,一齊回過了身去。
大咧咧緊追而來的,是一個青袍男子和一個藍袍男子,兩人的眼眸正一眨不眨地緊盯着清舞,那目光之中,充斥着毫不掩飾的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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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迎來突變,清舞又要怒火沖天了嗷嗷,爲什麼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