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色光華升騰而起的同時,雪亦募地一揚手,只見他手中的透明圓球微微一顫,緊接着“砰”地一聲,雪櫻臥房的大門便猛地打開,自裡面飛也似地竄出了一枚與之一模一樣的透明圓球,直直地飛到雪亦的掌心之上,與自己的另一半相偎相繞着懸浮在半空之中。
事實似乎已經明瞭了。
“不可能!”雪櫻瞳孔驟縮,不敢置信地驚叫出聲。
“櫻兒,這、這是怎麼回事?”雪無也驚疑地瞪大了眼眸,語調中少有地帶了些不知所措。
“真的是聖物?”
“怎麼回事?少族長爲什麼要私拿聖物?”
“難道她還有什麼私心不成?”
一時間,周圍充斥着對雪櫻的質疑與議論,場面漸漸地有些失控;就在這時,雪亦大踏步地來到雪櫻的面前,厲聲喝道:“雪櫻!沒想到你竟然如此膽大妄爲,偷拿聖物還故意隱瞞,究竟有什麼目的?”
雪櫻哪裡忍受得了這種委屈,不避不讓地迎着雪亦狠厲的目光,朗聲高喝:“我絕對沒有偷拿聖物!一定是有人栽贓陷害!”
“哼!事實就擺在眼前,你還要狡辯?若是再執迷不悟,休怪我不念血脈情分!”雪亦咄咄逼人地道。
“沒做過的事情你要我如何承認?簡直是欺人太甚!”盛怒之下,雪櫻周身氣勢暴漲,整個人怒火滔天。
場面幾乎失控,雪亦與雪櫻的對峙令周圍充斥着強烈至極的能量威壓,而狐族族衆也被雪亦所激,一個個義憤填膺地指責着雪櫻,唯有雪無這位堂堂的族長大人彷彿被遺忘在了角落,獨自默然而立不知在想些什麼。
“噗!”
紛亂嘈雜的爭論聲中,一聲充滿了譏諷意味的女子冷笑分外刺耳。
“南宮清舞!你什麼意思!”雪亦爆喝一聲,目光冷厲地看向清舞,那眼神就好像她欠了他五百萬似的。
清舞不以爲意地邁步上前,衝着雪亦勾脣一笑:“雪亦閣下,我在笑你。”
“你說什麼?!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人類,別以爲有一個血脈純正的本命契約者就能橫行無忌了!”雪亦又是一陣暴怒的吼叫。
“呵呵,這話還是你自己留着吧,你真以爲有些事情別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意味着自己可以肆無忌憚了?”清舞的美眸微眯,冰冷無情的目光令雪亦心底猛地一顫。
這時,雪無微微蹙眉,終於說出了自他站在這裡之後的第一句話:“二弟,我願意相信你,也希望自己是可以信任你的,可是沒想到,你一直都沒有放棄那個念頭。”
雪亦臉色募地變得難看起來,僵硬得殭屍一般,卻依舊不肯低頭:“大哥,你說什麼呢?什麼念頭?”
雪無無比悲哀地看着他,卻不願再說一個字;清舞微微凝眸,在所有族衆都將注意力放在了兩兄弟的神秘對話上之時,突地往某個方向瞧去。
“雪離閣下,你要去哪裡?”
發現情勢不妙正想拔腿開溜的雪離渾身猛地一哆嗦,差點嚇得魂飛天外,他剛想調整一下面部表情故作鎮定地回過頭來,便覺一股恐怖而不可抗拒的壓迫力瞬間壓到,緊接着,完全生不起一絲反抗之意的雪離便被一股大力狠狠地揪了回來,整個人“砰”地一聲摔倒在地。
衆多族衆的目光霎時集中到雪離的身上,雪亦也被這異變驚到,禁不住臉色一變。
清舞這一擊可謂是不留餘力,連帶着之前他在主殿大吼大叫不待見自己的份也找了回來,雪離這一摔之下,竟然受了不輕的傷。
雪亦死死地盯着臉色慘白的雪離,臉上的神色不斷變化,最終停留在一絲瘋狂與一絲陰狠之上。
“該死的!南宮清舞!你無緣無故傷我族裔,是不想活了嗎?!”他充滿狂怒的一聲吼叫震得整個主殿都跟着抖了三抖,望着清舞的狠戾目光中,殺氣涌現。
話音落下,雪亦突然揮起一掌狠狠地朝清舞拍了下來,那十足的力道與威勢,竟是打算置她於死地!
然而,雪亦這一掌並沒能落到清舞身上,因爲斜地裡怒射而出的一道力量在衆人驚駭不已的目光中轟然爆發,“轟”地一聲將雪亦掀飛在地。
“夠了!雪亦,你還要裝到什麼時候!”震怒的低喝久久迴盪在主殿之中,出手的不是雪無是誰?
雪亦重重地跌落在地,不知是因爲傷勢還是什麼原因,癱坐在地並未起身,只是目光陰冷地望着雪無。
衆人從未見過族長大人發這麼大的脾氣,更不知道這一切的來龍去脈,其中唯有幾個眼神躲閃的傢伙畏畏縮縮地站在原地,連大氣也不敢出。
清舞緩緩地踱步到了雪離的身旁,居高臨下地看着他:“我想,還是由你來告訴大家這聖物究竟是怎麼跑到雪櫻房間裡去的吧。”
“族長大人,我、我……”雪離顫抖着嘴脣說不出話來,心驚膽戰地看了雪無一眼,被後者淡漠疏離的眼神驚得顫抖不已,只得將不安的目光投向了雪亦,將手一抖,某件精緻非凡的靈器便被他雙手捧出:“這是雪亦大人給我的,他還將方纔那枚聖物一併給了我,要我將其放置在少族長大人的房中。”
不用再多說一句,雪離手中的靈器已經證實了一切,那件靈器,正是雪亦的所有物。
看到那件靈器,雪無猛地一呆,愣愣地盯住了雪亦;那件寶貝,還是他當年從自己那位至交好友那裡專門爲他的弟弟求來的,能破世間萬陣的寶物,整個蒼渺大陸大概也只此一件,如今,竟然被他用來做這樣的事情!
“這……怎麼會?”若是到現在雪櫻還不明白箇中緣由,她也不配當這個少族長了;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繼任少族長一位使得二脈中很多年輕精英頗爲不滿,其中以雪瑤爲首的幾個嫡系血脈的子孫甚至完全不買她的賬。
一直以來,她總是以爲,自己能夠憑藉着自己的能力與天賦讓所有的族衆承認自己,這幾年來,也有越來越多的二脈中人信服於自己;可是,她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原來他們的野心竟是自雪亦開始的!這一切都是雪亦的謀劃,他連自己的親哥哥都不信任,都要算計!
看着衆人如遭雷劈一般的呆滯表情,清舞無奈地搖頭輕嘆:“其實這整件事情根本就是漏洞百出,試問如果真是雪櫻偷拿了聖物,她會愚蠢到直接將其放在臥房裡嗎?”
“我想,這裡面一定還有某些人抱有某些不該有的想法,這也沒關係,你們應該將今天的事情看得很明白;是你的,別人奪也奪不走,不是你的,強求也強求不來。”清舞字字珠璣,不過是寥寥數語,已經使那些二脈中人有些動搖了。
無論如何,雪亦總是雪無的親弟弟,就算是出了這樣的事情,他也依然不忍心將他怎麼樣,最終雪無也只是收回了雪亦保管聖物的權利,拿走了那件粉碎了他們兄弟情誼的靈器,然後將雪亦關押在了山谷後方另一座雲中島嶼之中。
“族長大人,你早就察覺到他的不軌之心了吧?”回到恢復平靜的主殿之內,清舞終於還是忍不住發問了。
雪無悲愴地嘆了口氣,輕輕點頭:“我二弟其實並不是一個善於隱藏自己心思的人,他的想法,我從他的眼神中都看得出;只是,我總是幻想着自己或許能夠去信任他,信任自己在世上僅剩的這一位親人。”
“以前他的性格並非如此,只是在爺爺宣佈我成爲下一任族長人選之後,他也漸漸地沉默寡言起來。我知道他的內心是有些爭強好勝的,可是,我也從未以族長的身份壓制過他。這麼多年,我以爲他已經不會在意那些浮雲往事,可是今天我才明白,原來,他始終都是在意的。”
“我真的想不通,他那一脈成爲下一任族長到底與雪櫻繼任有什麼區別?既是血脈相通,又何必計較那些?”雪無的眼底一片黯然。
看着雪無落寞的樣子,清舞的心情也跟着沉重了許多:“也許,他是想證明些什麼吧;以前,他沒能打敗你成爲族長繼承人,現在,他希望能夠打敗你的後代,以此證明自己。”
雪無狠狠地搖了搖頭,像是要把這些紛亂的思緒甩出腦子,雪櫻也依舊有些難以接受方纔的種種,櫻脣緊緊地抿起;一時間,空曠的大殿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清舞卻知道,這個殘酷的世界,這樣的事情甚至算不得什麼稀罕事,爲了所謂的地位、權力,親人反目成仇已是屢見不鮮,至少雪亦還沒有走到那一步,在他的眼中,清舞還能看得到他對兄長的愧疚與不安,只要心中依舊存有那一份良知,雪亦是不會走進深淵歧途的。
更何況,他還有雪無這樣一個溫柔的哥哥,一個無論何時,都不會放棄家人的兄長。
想到這裡,她忽然有些想家了,不知道遠在萬里之外的父母還有表弟過得如何,還有疼她的爺爺,現在健康平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