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纔是這麼想的,你可願意?”天佛問道,“不是想要讓我救人嗎!我可以救,可前提是你要殺掉你心愛之人。人都是這樣,自己的私心滿足的時候,纔有慈悲。當要讓你做到犧牲彼此,換取彼此的時候是做不到的。你還算是好的!沒有一開始跟我爭論人類背叛天佛之類的!”
寒蟬說道:“我們做不到!”
“當然做不到!因爲這纔是人!”天佛說道,“難道我說的不對?”
“對!”陸雲說道,“正因爲這樣,人類才需要更純潔的生靈的幫助。免於生靈塗炭!可人最令人厭惡的地方,那就是當他們私心滿足了,又可以大發慈悲,生命也不會受到威脅的時候。那些令人噁心的毛病就出現了,這就是傷害天佛最深的地方。”
“你還算是明白!清醒的一個人!”天佛說道,“既然你做不到,那我就不救!什麼時候想通了,到底是慈悲重要,還是心愛之人重要再來。”
“心愛之人重要!”陸雲直接回答道,“慈悲心腸,的確是我在滿足私心的時候散發出來的。但只要是您提出來的要求,我可以做到,哪怕花的代價,對於我來說一點好處都沒有我也願意協助小姑娘!因爲現在的你所做的事,旁人看不下去。”
“天佛!先救人吧!人的對與錯,善與惡,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慢慢的爭論。”寒蟬說道,“你贏了!人死了,人怕了,人後悔了,對於失去的生命來說,有用嗎?怕這個字,恐懼這個詞,知錯這兩個字,意義也就沒有了。”
“伶牙俐齒的一對!”天佛說道,“那好,人的對與錯,善與惡,我們等會兒慢慢的暢談。世間只有你人皇看透,卻說的如此平淡。你的選擇不僞善,很直白。其實比大部分人,遮遮掩掩要好的多。這不代表你誠實,就能夠改變這一切。”
“我知道!”陸雲說道。
“不耽誤你們消滅邪惡之物,我忽然間又覺得這個世界很有意思,想要活的時間更長一些。 ”天佛說道,“既然如此,這丫頭留下。我這裡有針,散落在這片林子裡。不能使用任何真氣武技,只能靠常人雙手,什麼時候撿回來九千九百九十九枚,什麼時候再回來跟我談善與惡!也只准她一個人做!”
“我願意!”寒蟬說道,“是我承諾的小姑娘,我答應人家的事,就要做到。”
小姑娘正要開心的時候,天佛卻說道:“什麼時候她撿到了,你什麼時候纔可以吃喝
。然後跪到我滿意爲止,如果你死了,算你倒黴。”
“只要老伯伯能救我娘,我死算不了什麼!”小姑娘說道,“可是這位姐姐是真的出於好心。你們這些大人說的善與惡,我不懂。什麼滿足私心纔有的仁慈,我也不懂。我只知道,她看到我,想要幫我。卻爲此受累,我不想這樣。老伯伯,如果真的要拿心愛之人的命,換取別人心愛之人的命。我願意!我願意死,換取我娘。雖然我一點兒也不想死!”
“你爲什麼不想死?”天佛問道,“卻爲什麼又願意爲你娘死?”
“我聽說外面的世界很美好,我想去看看。我娘說我傻,世間上的壞人很多,也不美好。到處都是爲了現實,而做殘酷事情的人。可是我想,即便是將來我被騙了,被害了。可在我自己的世界裡,我所想要過的生活,我想要的真心,只要我自己滿足就夠了。我的私心就是我要自己活的好,如果有能力改變身邊的人,這就是我多餘的仁慈。可如果我娘死了,我人生當中的第一樣美好事物已經沒了,我弟弟也沒有了。私心都滿足不了,就談不上任何其他的事。所以我願意給我娘跟我弟弟活下去的機會!”
“真真切切!所以我說你纔是最不應該死的,卻要用一個最不應該死的人的生命,去換取一個可以死的人,還有一個將來可能被寵壞,變得拿別人東西,想要什麼東西,就覺得通過努力就理所應當的人的性命。一點都不值得!”天佛說道。
小姑娘說道:“這就是人的願望!天佛老伯伯,難道神,還有您說的你們比神還要高一級的生靈,難道沒有願望嗎?”
“有!但是就是被你們這羣人類,無情摧毀。”天佛說道。
“我一個人償還不了人類所作的事,如果老伯伯說人類的私心!那我就自私的決定,只要我自己償還那部分,救我娘一人。”小姑娘說道。
“跪着吧!”天佛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寒蟬二話不說,就去找針。她什麼時候找到全部,這個時間對於小姑娘來說很重要。
“你跪着幹什麼!不嫌累嗎!”天佛說道,“我不會給你神器,你跪着,對你心愛之人沒有用,對小姑娘沒有用。”
“正如小姑娘所說的願望!”陸雲說道,“願望是一個美好的東西,即便會被無情的打破。人也願意在有可能實現的時候,做一些在後來看來,一點用都沒有的嘗試。即便我從一開始就知道是錯的,沒用的。但我還是決定陪着她!”
“愚蠢?”
“不是!你可以理解成安慰,好讓我自己心裡好過一些。但更多的只是陪伴,人與人之間的陪伴。人都是脆弱的,外表很強大。當這份強大被無情摧毀之後,脆弱的如同螞蟻。當有另一隻螞蟻陪伴的時候,他們知道敵人如同大象,一腳踩下去,兩隻螞蟻一樣死的很慘
。可是在還沒有死的那一段時間,都會覺得安全可靠。”陸雲說道。
“好吧!你願意跪着,就繼續吧!”
寒蟬默默的去了,這一次她沒有抱怨任何東西。天佛之所以如此,是因爲當初的他們被欺騙。
如今的他只剩下孤獨跟仇恨!
當以慈祥善良爲生活之根本的人,找到的答案竟然變成了冷漠。從那個時候開始,估計天佛就再也不相信所謂的赤誠!
寒蟬只想要證明一點,人!有着很多很多的缺點!但是人,卻又有着許多許多的優點。關鍵在於,人比天佛懂得權衡。
她曾經來到這裡,看盡世間冷暖,當他快要放棄的時候找到了陸雲。她希望天佛也能夠相信,當他所有人類都不想要相信的時候,至少陸雲還是可以相信的。
只有這樣!
才能夠到達,他們曾經所想的那個彼岸。
寒蟬也要讓天佛明白,還有一種人是相信也不恐懼死亡的。只要他還活着,只要他還願意相信。
那麼這件事就算是成功了!
時間分分秒秒的過去,寒蟬發現自己所要撿的針,在手中應該是三百三十多枚。可是現在到手裡的,卻只剩下兩百多枚。
這是天佛故意在跟自己過不去?
天佛越是這樣,她越不感覺生氣。因爲她認爲,天佛已經開始忌憚自己了。
這更加讓寒蟬相信,自己的想法是正確的。
時間過的飛快,轉眼間,就已經來到晚上。陸雲跟小姑娘還長跪在那裡,一動不動的。
而她不分晝夜的繼續撿。
針撿到三千多的時候,又變成了兩千多。
可是寒蟬咬緊牙,繼續撿。
一連兩天,陸雲都覺得自己很難受。小姑娘的身體可以說達到極限,但是她的臉上卻滿懷着期待。
她相信自己只要做到,就能夠救活自己的母親。她心無雜念,她一直都在堅持。
陸雲很佩服她,小小年紀,能夠保持這份純真纔是最重要的事情。
於是陸雲也閉上眼睛,不去想過去的紛紛擾擾。只是單純的想要幫助這位小姑娘!
寒蟬不管自己撿了多少,也不管自己掉了多少。
她始終相信,掉的多,說明天佛越害怕。到最後,她撿起每一枚針的時候,都覺得天佛鐵做的內心,正在被她一點點的摧毀。
那種冷若冰霜的心,都在她的眼下化作煙雲。
“累了嗎?”天佛忽然在這個時候開口問道
。
小姑娘猛然恢復意識,在錯愕了片刻之後,點頭。她確實太累了,卻爲了自己的母親,不得不這樣做。
她認爲即便是跪在這裡,最終死掉,也無怨無悔。
“起來吧!”天佛說道,“跪多長的時間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內心,是否真的有爲自己母親獻出孝心的決心!你在這段時間,心無雜念。至於你,年輕人。放下人皇的尊貴,放下自以爲是的自傲。單純的想要幫助這位姑娘,值得敬佩。”
陸雲此時站起來,行禮道:“我只是覺得,我做了我應該做的事情。僅此而已!”
“我回來了!”寒蟬說道。
她的手中只有一枚針!
“爲什麼你只拿回了一枚?”天佛問道。
寒蟬說道:“我明白了天佛你是什麼意思!”
“願聞其詳!”天佛說道。
“不管我撿多少,都會掉。那是因爲這就像是一個道理,不管做了多少,信念纔是最重要的。在我眼中,一枚針就是無窮盡。當我想明白這個道理,再次去撿的時候。我發現只有一枚!”寒蟬說道。
當她明白這個道理之後,她忽然覺得,天佛並不是鐵石心腸。他早就已經知道,他們要來到這裡拜訪。
然後天佛早就已經做好了準備!
“去吧!”
忽然間,小姑娘回到了自己的家裡,母親跟弟弟都在等着她。家裡忽然多了許多的桃子,還有一間不奢華,卻又幹淨整潔的大房子。
小姑娘並沒有在意這些,而是看到自己母親活過來,立馬撲到母親的懷中。
她所有的奢望,也只是這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