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芒極速上升,竟是從湖底而來。
那速度有多快?秦升都只能看到一條光線在躍動。
他們急急張起元力護盾,各自抓緊武器,嚴陣以待。
轟!
湖面鏡碎,亮芒拖着一條巨大的黑影破鏡而出。
“吼!”
黑影咆哮,聲如裂帛,昂揚穿透地殼和雲霄。它體長十丈左右,倒也不算很大。在場的都是老江湖,見過的強大妖獸,幾十、上百丈的也有,因此這體型倒顯得普通了。
“這就是地守龍?”
這是所有人心中共同的疑問,沒人真正見過地守龍。
烏黑的身軀,亮如星辰的巨大眼眸,渾身散發着虛無氣息,那雙眼,能輕易洞穿人心。那眼神,幽冷、高傲,帝王般的孤獨,不知困在這地下多少年。
人與獸對峙,一刻鐘、兩刻鐘。
煎熬的等待。
噗啦啦!
翅膀扇動,腥風再起,那眼眨動一下,兩道寒光毫無徵兆爆射而來。
此地本是下九州,氣候潮熱,這地下鏡湖空間,更是架在火堆上的瓦罐一樣熱。
然而,這一秒,所有的物體都開始凍結,從湖面開始,到四周的岩石、土壤、沙粒、植物,一切都蒙上一層厚厚的冰霜。
站在最前的幾個人,包括秦升在內,變成一座座冰雕,冰厚近四指。
巨大的翼翅輕輕扇動,幽冷的目光橫掃,四周傳來噗噗聲,接着一盞一盞冒着寒光的藍色燈光亮起,大家看清這傢伙的樣子。
漆黑、光滑的表皮,乍看倒像巨型蝙蝠。一雙冷眸,竟那麼漂亮。兩隻巨大的爪子蜷縮在腹部,時而火紅時而冰藍。一條長鞭似的尾巴輕輕掃擺,令其保持平衡。尾端,綴着一塊三角錐型的奇異骨骼,森白、刺目。
“天哪,真的是它!”奔奔驚呼,秦升心裡便有數了。
這是真正的龍,並不是蛟,並不是化龍巨蟒,那是龍種。在面對它的時候,衆人心中止不住的生出虔誠匍匐的念頭。
龍威赫赫,輕易撲滅了他們的尊嚴。
風動,龍起,它低掠過湖面,張開血盆大口,發出陣陣嘹亮龍吟,一雙翼翅,閃出火紅的波動,撲向衆人。
“喝!”
秦升一聲怒喝,精神力波動開來,掃蕩了衆人心頭的禁錮,大家清醒了。
砰砰砰!
前方几人,紛紛運力,震碎身上覆蓋的冰霜,秦升一聲令下,大家默契的呈弧形散開,彼此間距九尺。
赤紅、冰藍、湛清、翠綠,一時間這地下空間五光十色,元力亂流,精彩紛呈。
刀光戟影,拳腳紛飛,幾十高手齊發力,這景象怎一個壯觀了得!
頃刻間,只見一道道颶風,給那地守龍送去了一個大大的見面禮,轟隆隆一聲巨響,整個鏡湖上空都被元力和煙霧填滿,便是那龐大的身軀,都被這陣仗掩埋了。
便是龍威,都被衆人的力量給擊碎了。
“吼!”
地守龍吃痛不已,發出黯悶的嘶吼,龐大的身軀被這巨大的、團結的力量擊退,轟地撞進鏡湖,濺起丈高的浪花,許久沒動靜。
衆人緊張地等待着,真龍的反擊,自己是否承受得來?
一秒、兩秒、三秒……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前方塵煙已矣,真龍未現。
不知是誰先鬆下一口氣,輕聲嘟噥:“真龍?不過如此……”
“是呵,抵不過咱齊心一擊。”
“看來這一次要收工咯,尋寶去也…… ”
人們開始懈怠,甚至感染了前方几個超級高手。
秦升始終手握長戟,面色如鐵,他是爲數不多還在警備狀態的人,宋初鳳也是其中之一。
一隻嫩綠枝條觸到秦升腰際,溫潤的力量蔓延,生機盎然,如沐春風。便是他身旁幾人,身上留下的點點傷痕,也都迅速癒合。
這就是宋初鳳的力量,委婉的堅強,最有力的支撐。
秦升回頭看她一眼,得到一個肯定的眼神。
默契,就這樣形成,旁邊的張九千看到,心中泛起醋波。
當然不可能就這麼結束,秦升知道。衆人力量強大,尤其是幾個地武境九層高手,更是擁有令人震驚的爆發力。然而,那畢竟是真龍!
“嗷吼!”
一道嘹亮龍吟從深遠的湖底傳來,打碎了人們心中的美夢。幾乎是同時,萬千冰藍色的箭從湖面躥出,洋洋灑灑,撲進人羣。
這箭雨來勢洶洶,不給人絲毫防備機會。
秦升從沒見過這樣兇的反擊,幾乎輕易就壓碎了人們所有的喜悅和希望。他和段天澤幾乎同時反應過來,立刻張開護盾,竭盡所能的保護更大範圍。
他們都知道,保存力量,才能應付更猛的風暴。這裡的任何一個人,都有他存在的價值。
噗噗!
數聲悶響,如麻繩穿豆腐,立刻就有十幾個人倒地。有的被爆頭,有的斷手斷腳,有的穿胸而過。死狀縱然悽慘,負傷更是痛苦。冰冷的傷口,流逝的生機,讓人絕望。
轟隆!
湖面破開,黑影衝出,竟比之前大了一倍。一雙冰藍色的眼睛,兇光赫赫。
光潤的皮毛不沾滴水,呼地衝上半空,張口便噴出一道道冰光。
剎那,世界都凍結了。
秦升的天麟戰戟、段天澤的飛雲劍,宋初鳳的鳳珍刀……一把把珍貴的武器,都變成琥珀裡的屍體。
元力還在噴發狀態,被凍成流焰。剛纔受傷還未死去的人,這一刻是徹底死絕了。極度深寒,奪去了十幾人的命。
八十幾人的隊伍,瞬間減了一半去。秦升心中一片悲號,真龍的力量,果然不是凡人能夠抵禦的。
極寒,讓人的血液凝固,窒息隨之而來。這一刻,不少人都感覺無比溫暖,似乎回到母親的子宮內,變回那個胎衣包裹的孩兒。
種種溫暖的幻象產生,人們臉上接二連三浮現出,那種近乎迷醉的微笑。
地守龍瘋狂的噴吐冰光,直到它自己覺得滿意,看着滿地的作品,它微微振翅,落在結冰的湖面上,款款漫步。
小人兒,你們竟敢來挑戰本尊的威嚴?可笑,可笑!它寒冷的眸子掃過所有人,最後定格在最前方,一個身穿灰衣的年輕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