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羽一離開玄劘殿,就趕緊朝着葬亦住的地方走去。
剛至門口,就看到墨心走出。
“羽護。”墨心上前半曲着左腿,手交疊着放在右膝上。向着葬羽行禮。
“姑娘呢?”葬羽問,手裡的摺扇被他扇開。
“羽護,姑娘睡着呢!”墨心答。
“嗯!”葬羽應了一聲,將摺扇合上,示意墨心下去,墨心又行了禮,退了下去。
葬羽向着寢殿走了兩步,剛要跨國門檻時卻又停住了。
葬羽就在這裡站了一會,便又回過頭離開了。終究還是沒有進去。
只要知道葬亦在裡邊就好,又何必要急於現在進去見她呢?
葬羽在看了一下大門,又向着裡邊瞟了兩眼,才轉身離開。
而葬亦一直在榻上睜着眼睛。倒也沒有想什麼,就只是不想閉眼。
葬亦突然坐起,換了一套紫色綾蘿羣,髮絲隨意地輸在背後,由得它長長地散在空中。最後只在後面插了一支白玉蘭翡翠簪子。
“墨心。”葬亦喚道。
墨心早已被葬羽差了下去,如今倒沒有墨心應。
屏風另一面,有一個稚嫩的聲音回答:“姑娘,墨姐姐有事情耽擱了!姑娘有何吩咐?”
葬亦陷入沉思,不回答這個稚嫩的聲音。
稚嫩的聲音也沒有再響起。
少頃,葬亦自個出了屏風。
“姑娘。”見着葬亦走出,有四五個丫頭一起向着葬亦見了禮。
葬亦不理會她們,自個向着大門口跨出。
葬亦走在碧玄宮裡,就好像一副鬼魂在四處遊蕩,她並不知道自己是要去哪裡,但是她不想停下來。如果停止了遊蕩,她會覺得自己的心裡如麻一般在緊緊的糾繞。
“姑娘。”宮尹娘迎面走來。笑着叫道葬亦。
“尹娘。”葬亦回叫。尹娘雖比葬亦年輩大,但是葬亦卻並沒有向着尹娘欠身表示禮數。
“姑娘理應多多休息纔是,這怎的……”尹娘話說到中間,又停頓了一下,方纔繼續說到:“怎的就出來了呢?”
葬亦擡頭仰望天空,微微眯縫着眼:“我見今日天氣甚好。”
尹娘亦擡起頭。對於今天的葬亦她總覺得
有些怪怪的。
“姑娘今日和往常有些不同。”尹娘身份和葬亦本是差不多的。又比葬亦年長,所以說話時顧慮也少了一些,因而,便直接說了出來。
“呵,是嗎?”葬亦隨便答着,看着前方一棵樹上密密麻麻的枝葉。
尹娘知道葬亦這並不是在問自己,而相反的,如今葬亦說這話,正是在暗示自己沒有繼續說下去的必要了。
尹娘在心裡默默嘆息了一聲,從葬亦身旁走過。
在尹娘快要轉過遊廊的時候,葬亦突然叫道:“尹娘。”
尹娘停住腳步,等待着葬亦下一句話。
“是誰把我帶回來的。”葬亦問,她問這句話的時候不看尹娘,只是將食指的指甲深深地插在了手掌裡。
“宮主。”尹娘回答。
葬亦手握得很緊,手背上可以看得到泛起的青筋。是呢,她依稀是記得見着了宮主的,可是自己卻一直一直不敢相信。
葬亦不在說話。
尹娘剛要離開,卻突然問:“姑娘,我又一句話不知當講否。”
“直說便是。”葬亦道。
“你是中了美人殤。宮主因爲碰到了你所以……”尹娘不知道怎麼說下去。
“宮主功力無邊……”葬亦接着尹孃的話,她不敢相信南宮翎會出事。她是知道美人殤的,其實從她剛醒來時她就已經猜到自己是中了美人殤毒了。
尹娘看出了淺舞心裡的忐忑,也不忍再說下去,只是在心裡嘆一聲:“但願吧!”
就在二人誰也沒有離開的時候,突然有了一個女子過來。
一眼就看到尹娘和葬亦,於是立刻行禮道:“見過尹姑姑。”
方又朝着尹娘道:“見過葬亦姑娘。”
“何事?”尹娘問着來人。
“回稟尹姑姑,殿外有一名姑娘求見宮主。”女子回答。
“碧玄宮不見客。”葬亦回答。
“可是……”女子將目光轉向尹娘。
“說。”葬亦怒呵。
“那位姑娘有宮主的摺扇。”女子將一把摺扇呈給了葬亦。
葬亦並不看一眼,用目光瞟了一眼尹娘,女子又呈着摺扇向尹娘走去。
尹娘拿起摺扇,打開一看,道:
“卻是宮主筆跡。”
於是又將摺扇合上,遞給了女子,道:“將哪位姑娘帶到“風影廳。”
風影廳是碧玄宮接待訪人的地方。
“是。”女子奉着摺扇退了下去。
“葬亦姑娘也一起去看看吧。”尹娘望向葬亦。
葬亦不答,可自個也向着尹娘走來。她倒是很想知道這能擁有宮主摺扇的人究竟是個什麼來頭。
尹娘也料到,葬亦一定會去的。因爲那位姑娘有宮主的摺扇。
尹娘與葬亦在風影廳主坐上稍微坐了一刻,就聽到有人來報:“那位姑娘來了。”
尹娘示意讓那名姑娘進來。
門口,一名身穿白衣的女子緩緩走進。髮絲與白紗都由清風託着。倒是有一股超然脫世的美感,隨意一瞟,只見女子高挑,隱隱然露着一股霸氣。香肩如削,腰若堤柳。
女子一走進,又見女子皮膚如同水做成,嫩白得緊,隱隱間又帶有一絲紅暈,掐如梨花迎着驕陽。睫毛向上捲起,又翹又長,眉向着兩邊舒展,將整個人襯得高貴典雅。而女子的眸子如同初生嬰兒一般的澄澈,沒有受一點世俗的沾染。挺鼻柔脣,從哪裡看都是剛從月宮下來的嬋娥,和這個世俗的世界,似乎有一點格格不入。
女子嘴角並沒有笑容,可是尹娘總覺得這個女子好像在微笑,她的微笑好美好美,柔了心田。
可是美雖然美,卻覺得女子在柔了心田的同時又伴隨着一絲寒意,帶着一絲冷漠的寒。
女子見着尹娘和葬亦,不見禮不說話一臉的淡然。目光如炬,好像要看進兩人的心裡。
尹娘忍不住拿這名女子與葬亦作比。方覺得女子比葬亦更多一點妖嬈,有多了幾分高貴,典雅如同女神的氣質蓋過了一旁的淺舞。同時,這名女子身上那股冷漠和超然脫世的感覺也是葬亦比不得的。
葬亦似乎也有這樣的感覺,在女子的目光下,半垂了眼瞼。
一直以來,葬亦都被喻爲天下第一美人兒,如今看來其實不然。
眼前的女子絲毫不比葬亦遜色,甚至,葬亦完全及不得她。
“天下果真是有如此端莊的人兒?”尹娘禁不住感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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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