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失態了。”
燕傾城輕聲啜泣許久，情緒才平復下來，隨後整張臉都有些泛紅。
在一個陌生男子面前哭泣，她還是頭一回這樣子。
冷靜下來後細想，覺得有些丟臉。
“燕姑娘，不知道我有什麼能夠幫你的？”
姜軒鬆了口氣，只要這燕傾城能不繼續哭就謝天謝地了。
“姜公子，準聖女挑選入幕之賓，這是我閉月羞花樓的鐵則。之前，我已經竭力拖延和拒絕了，今天這一波挑選完，若我還沒有決斷，總樓就會採取措施。”
“那位牧婆婆，便是總樓派來督促此事的。”
燕傾城解釋起來，言語中充滿了辛酸與無奈。
“我自幼便進入閉月羞花樓，以未來總樓聖女的標準進行培養。我有自己的想法，並不想爲了功利將自己委身給一個自己不愛的男人，可是現實根本不允許我這樣子。”
燕傾城眸光一黯，她只是個做着屬於自己美夢的女孩，然而卻沒有自由之身，命運註定要受到總樓的擺佈。
姜軒當即明白過來了，燕傾城根本不想挑選入幕之賓，一切不過是受局勢所迫罷了。
閉月羞花樓的準聖女們，表面看上去十分風光，但背地裡的辛酸，又有何人知道？
更多時候，她們挑選入幕之賓只爲功利，按照總樓的意志，根本無法自己決斷。
“本來今日外面人雖然多，但並無讓我和牧婆婆都滿意的人，這件事還能夠拖延幾天。但是姜公子你帶着我姑媽的推薦信來了，剛剛又在外面顯露了身手，所以牧婆婆已經傾向於你。”
燕傾城幽幽的道，姜軒的到來是個意外，直接使得她要提早面臨選擇。
“如此說來，還是我害了燕姑娘你了？”
姜軒苦笑，他哪知道，會引發這段變故。
“即便姜公子沒有來，我也拖延不了幾日了。姜公子，至少是姑媽推薦的，姑媽的眼光向來不差。”
燕傾城咬了咬牙，眸光閃爍，做着決定。
“姜公子，不如就你當我的入幕之賓吧？”
半晌，燕傾城鼓起勇氣道，說完的時候，身體明顯都在顫抖。
若姜軒答應了她的請求，也就是說她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給了他，日後命運將與這個僅僅見過一面的男子綁在一起。
她並不想這樣，但牧婆婆的提醒言猶在耳，而姜軒也確實是眼下她的最好選擇了。
“燕姑娘姿容絕世，換做任何男人恐怕都難以拒絕。只是我志在修煉，並不想輕易牽扯男女之事。”
姜軒搖了搖頭，他壓根就沒有這個想法。
燕傾城愣了下，隨後露出苦笑。
“姜公子，入幕之賓並非是要與我成爲夫妻，即便你與我沒有感情也無所謂的。你成了入幕之賓後，甚至不需要對我負責，只要在我和閉月羞花樓有求時能夠幫忙就好了。”
“你志在修煉大道，這反而更符合總樓的要求。對總樓而言，準聖女也好，聖女也罷，不過是用來與強者締結關係的工具罷了。”
姜軒一時啞口無言。
“姜公子，牧婆婆先前的話你也聽到了。實不相瞞，眼下不止我沒有選擇的餘地，恐怕姜公子也沒有多少選擇的空間了。”
燕傾城見姜軒眼露爲難，心裡反倒鬆了口氣。
看來這男人對她並沒有那方面的念想，若是這樣的話，或許可以……
“難不成她會強迫我不成？”
姜軒眉頭皺起，細想下這還真有可能。
“姜公子先前氣勢洶洶的到來，得到我的接見後卻又拒絕，按牧婆婆的性格，很有可能會以羞辱我閉月羞花樓的名義對你不利。”
“就算姜公子能從她手上逃過一劫，但姑媽信中所說的你想要借道搭乘傳送陣一事，也就吹了。”
姜軒聽得一陣頭疼，被一名尊者盯上已是大患，若再失去閉月羞花樓的傳送陣，他要猴年馬月才能到達大離王朝？
中央大世界可是在極其遙遠的地方，若不乘坐傳送陣，他花上數十年也未必能夠到達。
姜軒爲難了，眼下的局面，讓他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我有一個建議，不知道姜公子想不想聽聽？”
燕傾城欲言又止。
“燕姑娘直說無妨。”
“若姜公子肯，你我可以假意允諾牧婆婆。表面上，你是我的入幕之賓，這樣的話，牧婆婆就不會爲難你，我閉月羞花樓更會爲你大開方便之門。”
“但背地裡，我不會把自己給你。若姜公子要強來的話，我也只能……”
燕傾城輕咬紅脣，她眼下說的話，大逆不道，違反了閉月羞花樓的規定。也只有與姜軒單獨在一起，纔敢這麼說。
先前姜軒說自己無意成爲入幕之賓時，她心裡就不自覺的冒出了這個想法，因此才刻意支開牧婆婆。
但姜軒是不是口是心非她根本拿捏不準，所以心裡也有些恐懼，若是自己答應了，姜軒卻假戲真做，自己該拿他怎麼辦？
即便此刻開口，燕傾城心裡仍是忐忑，唯恐自己會進了狼窩。
她猜測着姜軒接下去的反應，無論是欣喜乾脆的答應，還是拒絕，對她都是棘手的事情。
“若是這樣的話，對燕姑娘你的名聲不是不好？”
姜軒皺起了眉頭，遲疑道。
這個建議聽起來十分不錯，他有些意動了，但是從此燕傾城的名聲可就算被他毀了。
雖然修行世界男女風氣較爲開放，但若有朝一日燕傾城要與他人論及婚嫁，此事對她還是會產生影響的。
燕傾城一直等待着姜軒的回答，但卻怎麼也沒想到，姜軒第一個顧慮到的，竟然是這麼個問題。
她心裡不由得有些感動，第一次露出了笑臉。
她笑起來，臉頰兩邊都有梨窩，美麗而動人。
“姜公子，哪怕我是聖女，也只是閉月羞花樓這座青樓出來的女子，沒有人會在意我的名節的。”
燕傾城自嘲道，看着姜軒，心裡產生了異樣的感覺。
外面那些男子，明面上是因爲仰慕她而來，但心裡充斥的無不是齷齪的念頭。
竟然有人會爲她的名節着想，讓她大受感動的同時，先前的忐忑消失了。
若是這樣一個雙眸清澈的男子，她還有什麼可擔心的？
即便他真的是騙自己，也總比外面那些人要來得好。
“姜公子，你無需顧慮我。對你我而言，假意按照牧婆婆的要求結合是最好的選擇。”
燕傾城期許的看向姜軒。
姜軒沉思一會，便點了點頭。
“好，我可以答應燕姑娘的要求。”
唯有答應了燕傾城，才能借用閉月羞花樓的傳送陣。
這麼做，對他而言並無什麼損失，反而可以解決不少難題。
“既然姜公子答應，有些事情我還要和你說清楚。”
燕傾城臉上露出喜意，不由得向姜軒交代他同意後將會發生的事情。
“我閉月羞花樓，共有一百名準聖女，而這一百名準聖女，在挑選入幕之賓後，便會進入聖女的角逐之中。”
“聖女，是我閉月羞花樓的領袖，擁有極高的權利和地位，因此絕大部分的準聖女，爲此都會大費苦心。”
“而準聖女競爭的方式，就是入幕之賓。哪一名準聖女的入幕之賓成長起來後最爲強大，那名準聖女也就越可能成爲聖女。”
“姜公子答應以後，哪怕只是名義上，從此也就與我綁在了一起。只要公子展現出來的天賦和實力越強，我閉月羞花樓對你的支持就會不斷增大，我在樓中的地位也會上升。但若有一天公子你身死，我也就會失去準聖女的資格，好點的情況，也就是像牧婆婆那樣，毀容之後成爲長老。”
燕傾城說到這，目光嚴峻。
姜軒目光一凝，如此說來，燕傾城完全是將命運交給自己了。
閉月羞花樓篩選聖女的機制也太過殘酷，失敗之後，竟然要遭到毀容，這樣的制度讓他感到十分不舒服。
“準聖女們之間的競爭十分激烈，所有的入幕之賓不可避免的會牽扯進其中。到那時候，姜公子可能要面對來自三千世界大量的天才，那些人的資質，據我所知，有不少都在姜公子之上。”
燕傾城如實交代，姜軒的天賦不低，從剛剛外面戰鬥的情況來看，他十六歲就擁有了近乎元液巔峰的戰力。
但是這樣的天賦，放在三千世界的大舞臺上，卻還說不上出類拔萃，甚至在其他準聖女的入幕之賓那裡，有可能居於末流。
“意思是我成了你的入幕之賓，就要不斷面對各方天才的挑戰？”
姜軒眉毛一揚。
“不錯。”
燕傾城點頭，突然有些擔心，怕姜軒打退堂鼓。
畢竟要與三千世界的天才們爭鋒，一般人可沒有那個底氣。
“那樣正好，將他們作爲磨刀石也挺不錯。”
姜軒眼裡露出高昂的鬥志，根本沒有半點懼怕的意思。
他志在大道，豈能對此心生畏懼？
天才越多，競爭越激烈，他才更有可能脫穎而出，真正的鯉魚躍龍門。
看到姜軒自信滿滿的樣子，燕傾城笑了，看來她多慮了，此人絕不是一般人。
“既然姜公子同意，那我就對外宣佈此事了。公子切記，在牧婆婆離開之前，我們不可露出馬腳。”
燕傾城叮囑幾句，臉上原先的陰霾一掃而光。
與姜軒一席談話，她不知不覺間輕鬆了不少。
燕傾城很快離去，留姜軒稍待片刻。
之後不久，姜軒便聽到了閉月羞花樓對外的公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