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場的規矩,哪裡大致都一樣,不能交頭接耳,不能抄襲。但是可以考究自己身上的一切。比如儲物袋內的書籍。
林楓和林妙妙隨着人流進入考試,找到各自的位置,然後一個個十分期待着發試卷,看到今年的考題。
教習分發考卷完畢,各門派弟子開始翻閱,嘩啦啦的紙聲響起,連着諸位弟子的呼吸之聲,宛如潮汐。
瀟湘書院教習朗聲道:“諸位寫上姓名,鐘聲未響之前,不得答卷。”
考場之內,有人並未翻閱試卷,而是磨墨等待鐘聲響起。此人正是林楓。看到此景此景,林楓一陣唏噓。想不到來到這個異世,還是避不開考試的命運?
也有人百無聊賴地發呆,不如林妙妙。她本來就對爭名奪利的事情沒有興趣。若非必要去做的事情,她便不會去做。更何況文試並非淘汰賽。
也有人偶爾翻閱考卷,偶爾磨墨,偶爾抿茶,偶爾閉目養神。心情極爲平靜而自然。此人便是青雲門弟子賀容聲,天碑排名第一的天眼之體。此次九州薈萃大會的星月人物。
當……
鐘聲響起,教習再次朗聲開口:“答卷。”
各門派弟子開始答卷。筆在白紙之上行走。發出微微的沙沙之聲。無數微微的沙沙之聲凝聚在一起,倒是如雨滴一般清晰起來。
林楓翻閱考卷,裡面並非什麼選擇題。填空題等等。而都是關於修行方面的問答題。林楓並未逐一答題,而是大概看了一些各個題目。然後林楓看向林妙妙,林妙妙正好也在看着他。兩人相視一笑,然後各自開始答題。
不遠處,賀容聲握着筆認真答題。他手裡的筆在考卷之上形如流水,他一筆一劃,寫得很是認真。又透着一股瀟灑和自信。
考場之內,一片安靜。大家都在認真答題。
就在此時。誰也沒有想到的事情發生了。
一個身着蠻族服飾的嬌小少女,捲起自己的考卷,走到教習面前道:“交卷。”
提前交卷的事情,並不是從未發生過。但是如這位少女這般。剛剛鐘聲響起便選擇交卷的人。於九州薈萃大會的文試之上,從未出現過。
往年曆屆文試,往往都是蠻族來的弟子交卷最早。但是他們懷着對諸位長者的敬重,對考場這才肅穆場合懷着敬畏。他們多半會熬到文試的時間結束,再不濟也能熬上半個時辰。
卻如此少女一般,剛剛開場,毫不猶豫地交白卷。顯然是居高自傲,不懂得人情世故。
此時考場之上的教習和諸多弟子,都有些吃驚地看着少女。考場之上的氣氛有些怪異起來。
教習看着少女。臉上明顯露出了震怒之色。他道:“你確定要交白卷?”
少女露出了無辜地困惑之色,她看看左右,擺頭之間。耳朵上兩個酒杯大小的耳墜清脆響動。她看着教習,恭敬問道:“文試上不可以交白卷嗎?”
教習的眉頭因爲憤怒而擰在一起,他寒聲道:“按照歷屆文試的規矩,提前交卷也沒有說過不可以,白卷也沒有說過不可以。可……”
少女聽完此話,舒口氣露出了活潑笑意。她道:“那便是了。我交卷。前輩,你剛纔的語氣和表情讓我嚇一大跳。我還以爲很嚴重呢。”
教習如此被人無視,忍無可忍道:“你是哪個門派的弟子?”
少女未答,一個洪亮的聲音,宛如奔雷一般閃入考場之內道:“這是我蠻族公主。”
那人說話簡單,但是語句之中滿是傲然和不屑。
青雲門執事長老聞言笑道:“穆汗兄,小孩子之間的事情,何須動氣呢?”
此人正是蠻族第一蠻將穆汗霍得,此次隨蠻族公主屋塔山前來中州,作爲屋塔山的護衛。
考場之內的教習聽到說話之人竟然是蠻族的第一蠻將,縱使心裡萬般怒氣,也只能硬生生吞下。
教習接過屋塔山手裡的空白答卷,淡淡道:“你下去準備下半場文試。”
“是。”屋塔山對着教習行禮一拜,然後離去。
考場之內的弟子紛紛看着屋塔山離去。她在天碑之上排名第七,無疑是在場所有人眼裡極爲強大的對手。
離場之人,實力和身份都是極強。沒有離去之人,自然選擇繼續答題。
今年文試的題目很難,涉及到修行方面的知識又雜又亂。比如無法感應到元氣存在的修行者爲什麼不可以修煉?
這個題目看似比較正規。等到你洋洋灑灑一大堆講述元氣和修行者之間的關係,講到修行功法和元氣之間的關係,然後一錘定音,斬釘截鐵地表述感應不到元氣存在之人,畢生必然是無法修煉的時候。
後面緊跟着的一個題目是,無法感應到元氣存在的修行者如何修煉?
這個道題目,無疑是對上一道題目洋洋灑灑的答案扇了一個響亮的耳光。有些人認爲出題之人純粹惡搞吧?有些人認爲自己難道那裡錯了?趕緊塗掉前面的內容?有些人不停地問自己,感應不到元氣的人難道真的可以修煉?於是陷入無休止的自問自答之中。
如此這般怪異的題目,滿滿皆是。
文試仍然繼續。大家的表情一個個從期待,欣喜,變成了凝重,然後漸漸變成了糾結,甚至達到最後的抓狂。
有些弟子半天想不出一個字來。咬着筆頭,臉色蒼白起來,好似經歷了一場大戰。有些弟子。明明是寒冷天氣,卻一個個汗流滿面,覺得全身燥熱無比。
筆耕不輟的弟子,極少。林楓是其一,賀容聲也是其一。他們兩人好似沉靜在自己想象的世界裡,對外面的一切隔絕,專注答題。手裡的筆從未停過。
隨着時間慢慢流逝,半個時辰過後。陸續有人開始交卷。一個時辰過後,書院之內繼續答題的唯有十來人。這十來人都是天碑之上有名的知命境界巔峰強者。或知道答案,有自己獨到的見解。或想堅持下來,想出答案。或爲了保住知命境界巔峰強者的面子。熬也熬到最後。
再過去半個時辰之後。諸如郭鐵在內的一干年輕強者交卷,他們一個個面色凝重。有人仍然嘀咕着考題。林妙妙也起身交卷,走之前不忘看林楓一眼。
考場之內,剩下的人只有林楓和賀容聲。
教習靜靜地看着林楓和賀容聲,看着他們兩人答題到了最後一頁,露出了讚許之色。
“今年的文試,比往常熱鬧。”
教習心中暗道。他監考文試多年,歷屆來,可以把所有題目答完的弟子少之又少。當然。混亂寫一通的不算其中。
回想當年,林白那一代的九州薈萃大會之中。有兩人堅持到了最後,另外一人便是那屆的黑馬獨孤破。
林白之後。九州薈萃大會出現了最爲驚豔的四位女子,分別處於不同屆的薈萃大會。她們所處每一屆的時候,都是鶴立雞羣的存在。
今日,瀟湘書院難得又看到兩位弟子齊齊堅持到最後。
教習已經是一個花甲老頭,他的修爲並不是特別高。但是他在神將府還是有些地位。看着眼前這兩個少年,教習一時恍惚。彷如看到了當年的林白和獨孤破。
書院之外,響起了激烈的議論之聲。
諸位弟子一個個一臉憤然。大罵此次文試出題者是一個古怪,題目千奇百怪。比如,元氣什麼顏色?一斤元氣蘊含多大威能?
而那些各門派的長者,一個個留意着場內的賀容聲和林楓,各有思緒。賀容聲乃天眼之體,可以看到常人看不到的東西。他知道的知識也就多於他人。他能堅持答題到最後,也算是情理之中。
可是那個僅僅只有知命境初期的林楓,他修爲低微,有什麼資格寫上自己的見解?一個修爲低微的人,在強過他修爲太多的人面前論述關於修行,關於元氣,關於功法等等,這不是一個笑話嗎?
在結束的鐘聲正要響起的時候。書院之內響起了簌簌之聲。書院之外的弟子也停止議論,一個個饒有趣味地朝裡面看去,想要知道誰先交卷。
賀容聲完成了所有答題。他捧着答卷起身,忍不住通體大致看了一遍,然後有些滿意地合上。
賀容聲起身的同時,林楓同樣起身。他擱下手裡的比,然後慢慢捲起了考卷。
教習接過這兩位弟子考卷的時候,雙手因爲激動而略微顫抖。他監考文試多年,是騾子是馬,一眼足矣。
他知道這手裡的兩份考卷都很有分量。
賀容聲從書院走了出來,迎來一片讚美和恭喜。顯然,在衆人眼裡,他堅持到最後,便是答對了所有題目。
“恭喜青雲門,又出了一位未來強者。”
文試雖然不論淘汰,但是可以看到修行者的一角未來。比如冷雨,齊婉兒,關大家,蕭宓四位當世的年輕宗師強者,都曾經是文試第一名,答對了所有題目。
“林白之後,終於有一位男兒答對所有題目了。”
“天眼之體,果然不同凡響。”
“……”
當林楓走出書院的時候,這些讚美之聲戛然而止。所有人看着林楓,首先一陣沉默,然後是無盡的嘲笑,各種的譏諷。
“別以爲最後一個出場就是第一。”
“難道一個知命境初期的修行者知道連知命境界巔峰修行者都不能答出的難題?”
“很顯然,他只是故意耗到最後,引起大家的注意。甚至引起天機老人的注意,和神墟的注意。讓他們誤以爲此人耐性過人,不屈不撓。”
“如此說來,此人心機太深啊。”
“……”
對於所有熱的質疑,林楓不以爲意。他覺得很累,那些難題讓他非常費神。出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的衣裳竟然都被汗水打溼了。
林妙妙走向林楓,笑嘻嘻地看着他道:“不管如何,恭喜你。”
“你何時出來的?那些題目雖難,我想你應該可以答出的。”林楓問道。
林妙妙回道:“也只有兩三題有些難度,我準備放棄的時候,忽然來了靈感。於是我寫下了答案便出來。”
林楓明白了過來道:“你果然還是比我快些答完考卷。”
林妙妙身旁一位弟子,看着林妙妙,吃驚道:“你也答完了考卷?”
此人一句話,引起了諸多人的注意。甚至書院內的教習聽到此語,有些難以置信。因爲林妙妙答題的時候並未給他留下任何深刻的印象。
教習不相信有人可以如此提早答完所有題目的。爲了確認,教習翻動了所有試卷。尋找林妙妙那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