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喜歡玩鞭子?那我就好好陪你玩玩!”慕輕歌冷峭的聲音落下,手中的幻雲鞭也發着銀鈴脆耳的聲音,朝着地上的藍緋月落去。
奔襲而來的鞭影,在藍緋月眼中倏地放大。
她驚恐的叫了一聲,“不要!”雙手死死捂住自己的臉頰,狼狽向一旁滾去。可是,幻雲鞭在慕輕歌的手中,速度更快。
即便她及時躲避了,鞭子依舊狠狠落在了她的背部。
“啊——!”撕心裂肺的喊聲從藍緋月口中傳出。她身上的藍裙已經沾滿了塵土,背部更是被幻雲鞭抽得布帛撕裂,血肉模糊,隱約可見森森白骨。
背部的劇痛,讓藍緋月渾身冒出冷汗,疼得體如抖篩,惶惶不安。她眸光如淬了毒般射向慕輕歌。而慕輕歌的第二鞭已經悄然落下。
藍緋月狼狽想要避開,卻已經被抽中腰部,整個人飛射出去,狠狠砸向牆壁。
“噗!”藍緋月落在地面,吐出一口污血。
慕輕歌的鞭影不斷落下,藍緋月如掉進熱油中的老鼠,到處竄逃,卻永遠逃不過幻雲鞭的追蹤。
這是她最喜愛的兵器,陪伴身邊已經十幾年。
如今卻落在了自己最痛恨的人手中,如此商號傷害自己。
藍緋月不時發出痛苦的哀嚎,心中不僅恨死了慕輕歌,連幻雲鞭也一同恨上了。幻雲鞭被奪,變成了傷害自己的利器,在她心中就如同背叛一樣!
……
“元皇,這是不是太過分了!”藍家主心疼女兒,忍不住對皇甫昊天施壓。
皇甫昊天看向他,眼中透出的意思,似乎聽不懂藍家主的話。
這種偏袒,讓藍家主恨得牙癢癢。他強忍殺人的怒氣對皇甫昊天道:“小女已經輸了,慕小爵爺還如此欺辱一個女子,這算是大丈夫所爲麼?”
皇甫昊天還未來得及開口,姜璃譏諷的聲音就傳了過來:“你哪隻耳朵聽到你女兒說自己認輸?既然她沒有認輸,那比賽自然要進行下去。”
“妖女住嘴!”藍家主厲聲向姜璃喝去。
古巫國血脈之中,有着神獸血脈。這樣的血脈,在他眼中卻變成了不人不妖的存在。
姜璃眸光一寒,殺意涌現。
皇甫煥立即沉着臉警告:“藍家主,你言過了。”
皇甫昊天的臉色也有些陰沉,看向藍家主,“藍卿愛女之心朕可以理解,但是也不能遷怒於人。還不像姜女皇道歉麼?”
藍家主被數落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知道求皇甫昊天沒什麼用,卻也不願向姜璃道歉,只是冷哼一聲,回到了自己位子上。
眼下,他只期盼慕輕歌不要太狠,若是他真的殺了藍緋月,那麼藍家將與他不死不休!
藍家主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已經緊緊握拳。
藍家主的態度,讓皇甫昊天眸底閃過一道冷芒。當冷芒消散後,他轉眸看向姜璃,賠笑:“姜女皇不要在意,藍家主也是情急之下才會出言不遜。”
姜璃冷笑道:“無礙。今日這筆賬,總有討要的機會。”
她的話,讓皇甫昊天父子都不知道該如何接口,只能含笑帶過。兩人暗中交換一個眼色,都覺得這藍家狐假虎威的囂張慣了,如今美夢驚醒,卻依舊沒有看清楚自己的位子。
……
啪——!
啪啪——!
“啊——!”
儘管藍緋月此刻已經遍體鱗傷,但她引以爲傲的容貌卻還完好無損!這是讓她慶幸的地方。
可是,現在她身上已經鞭痕交錯,全身血肉模糊,沙土混着血液沾染傷口,污穢不堪。再也沒有力氣反抗。
她躺在地上,眸中帶着恨意的看着慕輕歌緩緩走近。
當慕輕歌走近時,陽光從她背後灑落,將她面前形成了一道陰影,而藍緋月就躺在她的陰影之中。
藍緋月看着她,喘着粗氣,眸中恨意不減。
慕輕歌卻神色冷峭,絲毫不在意她眼中的恨意,冷冷的問:“你揮向我的第一鞭,是想毀我容?”
雖是問話,可是其中的語氣卻是不容反駁的肯定。
藍緋月雙眸猛地一縮,她似乎猜到了慕輕歌接下來會做什麼!
“不——不——不要!”她眼中驚恐起來。在被慕輕歌用幻雲鞭抽得痛不欲生的時候,她都沒有露出恐懼的樣子。此刻,卻露出了。
她用最後的力氣搖着頭,語氣哀求,想要向後退去,退到安全的地方。可惜,她的力氣用盡,根本無法挪動她的身體。
慕輕歌緩緩擡起手,揚起手中的幻雲鞭。
她似乎是故意將動作放慢,給藍緋月逃離的機會,又像是刻意羞辱她。
藍緋月眼中的驚恐驟增,她無法想象如果自己被破相了,會過着怎麼樣生不如死的生活。她的臉,是她的驕傲。
如果被這樣毀去,將來她用什麼去贏得聖王陛下的青睞?
幻雲鞭清嘯一聲,朝着藍緋月的臉龐襲來。
她被刺激得愣在原地,只能睜大雙眼死死盯着落下的鞭子。
啪——!
“我們認輸!”藍家主的聲音與鞭聲一同響起。
“啊——!”伴隨着的,還有藍緋月撕心裂肺的叫喊聲。她捂着臉頰,在地面翻滾着。血肉已經染紅了她的臉頰。慕輕歌卻依然漠然的站在原地。
父親的話提醒了她,她用顫抖的聲音喊道:“我認輸!我認輸!”
“呼——!”皇甫煥吐出一口濁氣,靠在椅背上,眼神佩服的道:“慕小爵爺還真是下得去手啊!”簡直就是辣手摧花!
當然,當着姜璃的面,皇甫煥沒有把後半句話說出的膽量。
姜璃卻理所當然的冷笑:“對待敵人需要什麼憐香惜玉麼?敵人就是敵人,沒有男女美醜之分。”
她的話,讓皇甫煥沉默下來。
他第一次認真打量這個古巫國的姜女皇,似乎在她與衆不同的美豔妖嬈外表下,那顆也與衆人不同的心,纔是最讓人心動的。
她的果斷,狠辣,還有恩怨分明,熱烈如陽的性格,都在這一刻開始吸引着皇甫煥。
“看什麼?想佔本女皇便宜?”姜璃眼眸一瞪,惡狠狠的掃了皇甫煥一眼。
可是,這包含警告的語氣,落在此時皇甫煥的耳中,卻如同嬌嗔般惹人心動,令人憐愛。他默默收回了眼神,似乎不願讓姜璃發現他心中的想法。
藍緋月認輸,玄鐵門打開。早就等在外面的藍家人,匆忙跑進來,擡着藍緋月就離開。
“等等。”就在藍家人準備離開時,慕輕歌突然出聲。
藍家的人,此刻看向慕輕歌如同看到魔鬼一般,突然被她叫住,一個個嚇得魂不附體。
慕輕歌卻將手中染上了藍緋月血肉的幻雲鞭扔到他們腳下,挑脣冷笑,“別忘了你們大小姐的鞭子。”
藍家的人匆忙撿起地上的幻雲鞭,逃離了籠中。
慕輕歌擡起頭,揚起下巴,看向連廊上的藍家主。
兩人的眸光,在半空中擊撞,炸出一片火花。
藍家主冷哼一聲,直接拂袖離開。那匆忙的樣子,恐怕要趕回去替藍緋月治療傷勢。
待他離開之後,黑木與樓玄鐵暗中交換眼神,眸底都同時泛起一層詭異而陰冷的笑意。
……
天都,藍府。
藍緋月一身血污,不知生死的被擡入藍府之中,嚇壞了府中衆人。
一時間,藍府變得氣氛緊張起來。
藍家主站在藍緋月的房門外,望着府中的奴婢不斷進出藍緋月的房間,擡進去的清水,都變成血水被擡出來。
甚至,有些血水上還漂浮着一些細碎的肉沫。
每看到這一幕,藍家主心中的恨意就增添一分。牙根都被他咬得發疼!
等了半個多小時,他再也忍受不住,拉住一個剛從房中出來的奴婢問道:“小姐現在情況怎麼樣?”
奴婢慌忙的道:“醫師還在爲小姐清理傷口,進行包紮。只是小姐身上的傷口實在太多,太深,所以處理緩慢。家主拿來的丹藥已經喂小姐服下了,醫師說小姐的性命無憂,只是……只是……”
她突然猶豫起來。
藍家主皺眉急道:“只是怎麼樣?你不說,我就殺了你!”
“家主饒命。”奴婢忙跪在地上,俯首道:“醫師說了,小姐身上的傷害太深,尤其是臉上那道,已經見到了顱骨。若是想要小姐恢復如初,不留一點疤痕,只能向藥塔求取靈級的修顏丹。”
“藥塔!藥塔!藥塔和那姓慕的雜種是一丘之貉,怎麼可能給我修顏丹?”藍家主大發雷霆。
“滾!滾下去!”他將心中的怒火發泄到那奴婢身上。
奴婢慌忙退走,不敢耽誤。
生怕自己再慢個半分,會有性命之憂。
藍家主渾身的靈力暴虐無比,他強忍着要殺人的衝動,陰沉着臉,走來走去。
藍緋月是他傾盡心血培養的女兒,即便不能進入離宮,憑她的姿色也能擁有一個好的未來,替藍家拉回巨大的利益。
可是,如今所有的期望都被慕輕歌毀了,他怎能不恨?
房中,雕花的大牀上,藍緋月平靜的躺着。府中的兩個醫師都在仔細處理她的傷口,如今上半身已經包紮完畢,半邊臉頰也蒙上了紗布。就只剩下雙腿上的傷勢還在清洗和處理。
服下保命的丹藥,她性命已經無礙。
可是,身體上的皮肉之痛,卻讓她無法安心休息,腦海中不斷的浮現着自己受傷的那些畫面。
又過了一會,她雙腿上的傷勢也處理好。醫師囑咐她安心靜養之後,就退出了房間。
與醫師聊過之後,藍家主本想進來看看女兒,可是外面卻突然傳來有客來訪的傳話。
“什麼客人?沒見到如今府中情況麼?不見!”藍家主煩躁的揮手。
傳話的下人,被他嚇得吞吞吐吐,但還是把客人要求轉達的話說出來:“家……家主,那二位說了,他們手中有能恢復小姐容貌的丹藥。”
“你說什麼!”藍家主瞬間出現在傳話的下人面前,拎起他的衣襟,將他提到自己面前。
下人體如抖篩,支支吾吾的把剛纔的話再重複了一遍。
再次聽清楚後,藍家主將手中的下人扔在地上。冷厲的眼眸深處冷芒乍現,他思索了一會,才平靜下來,“把客人帶到我的書房。”
下人立即退去。
藍家主離開時,扭頭看了一眼藍緋月的房間,才大步離開。
藍緋月的院子,在藍家主離開後,漸漸變得平靜下來。
藍緋月躺在牀上,睜大着雙眼盯着層層紗幔。
這時,她身邊的一個貼身奴婢,雙手捧着洗乾淨的幻雲鞭走到她牀邊跪下,輕聲的道:“小姐,幻雲鞭洗乾淨了。”
她原以爲會得到小姐一句誇讚,畢竟這是小姐最心愛的兵器。
可是,當藍緋月聽到‘幻雲鞭’這三個字時,卻渾身迸發出戾氣,不顧傷勢從牀上坐起來,眸光陰冷的落在貼身奴婢身上。
被這陰冷如冰的眸光籠罩,貼身奴婢不明就裡的哆嗦了一下,顫巍巍的喊了聲:“小……小姐……”
藍緋月卻突然眸光一厲,擡手從她手中拿起幻雲鞭,猛地向她抽去。
“啊——!”
那奴婢只是普通人,從小被買入藍府中作爲奴婢。從未修習什麼功法,哪裡受得了藍緋月這泄憤的一鞭?
當即,她就發出痛苦的尖叫,抱着身子在地上翻滾。
藍緋月從牀上起來,根本不顧自己的動作會撕裂傷口,舉起幻雲鞭狠狠抽向地上的奴婢。
似乎,她已經把這個奴婢當成了慕輕歌,在發泄着心中的恨意。
她一鞭一鞭狠狠的抽着,奴婢的血早就濺了滿室。可憐的丫鬟,也早就在這個過程中,沒了呼吸。
其他伺候藍緋月的人,根本不敢靠近,只能人人自危的降低自己存在感。生怕自己會變成下一個被藍緋月拿來泄憤的對象。
足足抽了半個時辰,藍緋月身上包紮好的傷口都裂開了不少後,她才喘着氣,將手中的幻雲鞭狠狠扔在地上一團模糊血肉上。
“把幻雲鞭和這個賤婢一起擡出去燒了!”藍緋月冷戾的道。
殘酷的模樣,與她清麗絕倫的外表根本不一樣。
躲在一旁的奴婢們,看着地上那團看不清面目的肉泥,誰都不敢靠近。
藍緋月恨聲道:“怎麼,你們也想與她一樣?”冷颼颼的眼神掃過,奴婢們只能強忍着心中的害怕和噁心,閉着眼開始收拾滿室血污。
藍緋月重新躺下,冷聲吩咐:“把醫師叫來。”
奴婢們不敢耽誤,只得叫回醫師,重新包紮藍緋月的傷口。
等她心情平復後,才問道:“父親呢?”
奴婢小心的道:“家主好像在書房見客。”
“見客?”藍緋月聲音陡然變厲了幾分。“我傷成這個樣子,他居然還有心思見客?”
那奴婢趕緊跪地,急忙道:“小姐息怒。家主原本也是不打算見的,但聽說他們手上有能讓小姐容貌恢復的丹藥,才匆匆去見。”她將自己聽到的話,趕緊說了出來。
能夠恢復自己容貌的丹藥!
藍緋月心一跳,下意識的擡起手撫摸自己被包紮的臉頰。
想到自己容貌被毀,藍緋月心中的恨意再次升了上來。此刻,她恨不得將所有見過她醜陋模樣的人統統殺掉!
在心中殺意涌現時,她努力剋制住。
她對奴婢道:“給我穿衣。”
奴婢吃驚的看向她,“小姐,醫師說您要靜養,不能多活動啊!”
藍緋月冷冷的眸光掃來,奴婢趕緊噤聲。
不敢再繼續多說,她拿來藍緋月平時愛穿的衣服,替她換上。
換好衣服的藍緋月,朝着父親的書房走去。
而此時,在藍家主的書房中,也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沉默。
偌大的書房裡,除了藍家主之外,還有兩人。而這兩人,也並不陌生,正是黑木與樓玄鐵。
藍家主的沉默,似乎在思索着他們的提議。
兩人對視一眼,樓玄鐵道:“藍家主,只要藍家肯幫忙,我們立即將修顏丹奉上。何況,事成之後,對藍家也是有好處的。”
他們的提議,讓藍家主心動。
但他還是有些擔心,“聖王陛下對慕小雜種似乎另眼相看,若我們真的聯手殺了他,不會激怒聖王陛下麼?”
黑木咧了咧脣,露出一個不好看的笑容,“我還以爲藍家主擔心什麼。那個地方,危機重重,每次臨川會中,有多少天才隕落其中?到時候,那姓慕的死在裡面,只要我們做得隱蔽點,將知情人都處理乾淨,有有誰會知道他是如何死的?至於聖王陛下,他老人家無非只是愛才罷了,等姓慕的死了,他會爲了一個死人爲難你我嗎?別忘了,我們代表的可是臨川兩大勢力,還有一個家族。區區一個小兒,如何與我們相比?”
藍家主抿脣,神情似乎有些鬆動。
樓玄鐵趁熱打鐵,“藍家主還在猶豫什麼?今日緋月小姐差點沒死在那小畜生手中,難不成你還要等到那小畜生真的做出什麼人神共憤的事後,纔會下定決心麼?”
“你們兩家來了多少人?”藍家主猶豫道。
黑木與樓玄鐵對視一眼,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黑木只是道:“如果藍家主同意了我們的提議,答應與我們聯手,我們只會告訴你一切。眼下,我們只能說,我們準備的人手,哪怕是有十個慕輕歌,也難逃一死!”
藍家主眼中一亮,心中已經動搖。
樓玄鐵笑道:“藍家主再認真考慮考慮。”
這時,門外卻傳來一道聲音,“不用想了,只要是殺慕輕歌的事,我藍家絕不會退縮。”
房中三人循聲望去,看到藍緋月臉上蒙着紗布推門而入。在她衣裙袖口、衣襟位置,還若隱若現着浸血的紗布。
見她走進來,黑木和樓玄鐵都喊了一聲:“藍小姐。”
“緋月你不好好休息,怎麼跑出來了?”藍家主皺眉道。
藍緋月直徑走到父親身邊,對他道:“父親,那慕輕歌辱我至此,若是不報仇,你讓女兒如何做人?”
“這件事爲父會仔細考慮,你不用擔心。”藍家主沉聲道。
“還要考慮什麼?”藍緋月的聲音變得尖銳起來。恨聲道:“他不過是個區區三等國的賤民,有什麼好顧忌的?僥倖有些天賦罷了,你真以爲聖王陛下會將這樣的人放在心裡嗎?死了也就死了,天底下的天才多了!”
“緋月!”藍家主不悅的道。他的確顧忌聖王陛下,沒有搞清楚聖王陛下與慕輕歌的關係時,他不想輕易出手。
他的確恨透了慕輕歌,恨不得將她剝皮拆骨,以儆效尤。
然,他除了是藍緋月的父親,還是藍家的家主。他要以考慮藍家的利益爲優先,甚至,必要的時候,他都可以犧牲藍緋月。
“父親!你精心培養女兒是爲了什麼?難不成如今你就能眼睜睜看着那慕輕歌奪走本該屬於女兒,屬於藍家的一切麼?沒了他,聖王陛下就能看到我,到時候我們藍家就是整個臨川大陸最榮耀的家族,什麼聖元帝國根本不值一提。你若是在這樣猶豫不決,錯過機會。將來被他真的攀附上聖王陛下,那還如何下手?我們的仇,只能這樣忍下麼?”藍緋月聲音尖銳的喊着。
她的出現,讓黑木和樓玄鐵瞬間輕鬆下來。
似乎,原本要說服藍家主的任務,被藍緋月自動的攬了過來。
兩人默契的保持了沉默,任由藍緋月繼續勸藍家主。
藍家主因爲藍緋月的話,也沉默了下來。似乎在做着最後的掙扎。
藍緋月又道:“父親,巨大的利益伴隨着巨大的風險。若想要把藍家發揚光大,那麼有一些風險就必須要去承擔。你如此瞻前顧後的,又如何能帶領藍家走向巔峰?”
藍家主的眸光陡然一厲,終於下定決心,點頭道:“好!既然已經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那麼我藍家就冒這個險!誅殺了姓慕的畜生,還我天都一片朗朗晴空,也避免聖王陛下被小人矇蔽!”
“這纔是我認識的父親!”藍緋月見目的達到,露出了笑容。
儘管,她此刻的笑容顯得無比醜陋和猙獰。
三方達成共識後,藍緋月立即看向黑木和樓玄鐵道:“二位,我父親已經答應合作,你們答應給我的丹藥呢?”
一想到能恢復容貌,藍緋月就有些亟不可待。
黑木從懷中摸出一個瓷瓶,丟向藍緋月。
她迫不及待的拔開瓶蓋,一股濃郁的丹香從裡面飄出。
“這修顏丹是三年前,我們宗主親自到藥塔花重金買下的。我們萬獸宗終日與靈獸爲伴,偶爾也會發生弟子被靈獸撕咬破相的事,爲了以防萬一,才備下了這修顏丹。”黑木解釋道。
黑木的話,藍緋月並未聽進去。
她只是知道,這顆丹藥能讓她破損得醜陋的容貌恢復如初。
沒有多想,她將瓶中丹藥倒入口中。
丹藥入口即化,瞬間就流入了她的四肢百骸。
漸漸的,一股力量從她丹田升出,慢慢爬上她的臉頰受傷之處,讓她的傷口傳來酥麻的癢感。
就在她下意識的擡手去抓時,黑木的聲音傳來:“緋月小姐,不要去抓。你只需回去休息一夜,睡上一覺,明日就能發現自己的容貌恢復如初,而且更加光彩照人。”
聽到黑木的話,藍緋月感覺將手放下。
她沒有興趣繼續留在書房,匆匆告別父親之後,便返回了自己的方向。按照黑木所說的,躺下睡一覺,一覺醒來,她就還是天都第一美人!
而黑木和樓玄鐵則繼續留在藍家主的書房中,商討着誅殺慕輕歌的各個環節,還有細節。
這一次,他們已經下定決心,不出手則以,一旦出手,定要斃命!
……
臨川會的第二輪賽段,已經進行了四天三夜。
慕輕歌除了第一天上場之後,之後的三天都沒有上場。因爲,只要她進入了籠中,就不會有人再進去找虐。
而若是她見籠中有人,才進去,那之前進去的人,也是落荒而逃,根本不與她一戰。
這樣無趣的比賽,讓給慕輕歌興致闌珊,索性不再去參合,乖乖的坐在外面,等待着沈碧城的出現。
又是一個夜幕到來。
山谷中,點起了照明的火把。
而在籠的上空,也不知道聖元帝國的皇室拿出了什麼寶貝,居然能懸浮在五個籠的上空,發出光芒,如同白晝一般,絲毫不影響夜間的比賽。
不過,這些參加比賽的人,畢竟不是鐵打的。
到了夜晚,人的疲憊感會比白日更加容易顯現。所以,即便比賽的籠中如白晝一般,但晚上進入籠中的比賽,也比白天少許多。
大多數時候,各國的參賽者,都坐在山谷的角落打坐修養。
第二輪的比賽次數,本就是不限定的。
所以,即便大家夜裡都休息了,也不會有誰說不對。
慕輕歌從打坐中醒來,正好聽到兩個不同人發出的腳步聲。她睜開眼,擡眸望去,天已經漸漸發亮,夜色再次過去。向她走來的人,是*星和鳳于飛。
這幾天,兩人也參加了自己國家的比賽,賽果勝負皆有,但總的來說,勝大於負。目前的積分,他們仍舊狠狠咬着二等國的尾巴,沒有產生太大的差距。
而秦國,依舊是遙遙領先。
有龍牙衛在,三等國在二等國面前的劣勢完全沒有,自然也就很少出現減分的情況。
“怎麼了?”看着兩人在自己左右坐下,慕輕歌不由得挑眉問道。
*星與鳳于飛交換眼神,最後還是由*星開口,“按照我們現在這種進度走下去,比賽結束後,雖然我們兩國還是墊底,但卻不會被甩開太遠。那麼最關鍵的就是最後一輪了。”
慕輕歌靜靜的聽着他的話,幾不可查的點了點頭。
鳳于飛接着道:“第三輪是進入一個試煉空間進行試煉,能進去的各國人數不限。我之前打聽過,這個試煉空間似乎是聖王陛下用大神通專門攝來的。裡面就是一個真實的世界,地域廣袤。根據規則,我們的任務就是找尋事先在裡面埋藏好的令牌,隊伍間可以相互搶奪,還要堤防靈獸的攻擊。最終,以誰拿的令牌多,進行排行。同樣的,按照排名不同,給予不同的積分。”
‘司陌攝來的空間?’慕輕歌心中驚了一下。
隨後,她又惋惜的道,‘可惜司陌不在,若是在,還可以向他打聽點試煉空間的情況。’各國進入試煉空間之前,肯定都會用盡手段打聽裡面的情況,若她真的這麼做,也算不上作弊。
“我們是想說,第三輪比賽,要不要把所有人都帶進去?爭取最大可能的勝利!”*星說完,看向慕輕歌的雙眼。
慕輕歌雙脣輕抿了一下,沉聲道:“我會把跟着我來的三百龍牙衛都帶上。既然裡面很大,那麼多一個人,自然多一個機會。”她纔不會傻得只帶幾個人進去,到時七天裡連一小塊地方都搜索不完,有她哭的。
何況,既然規則中已經不限定人數了,那她還客氣什麼?
她開了口,*星也跟着點頭表態:“我手下的人,沒有你龍牙衛那麼厲害,但是搜索令牌什麼的,還是能幫上忙的。我也帶上三百人進去吧。”
“既然如此,我也帶三百人。咱們三國加起來足有九百人,會合在一起,也算是一股力量了。”鳳于飛道。
至於找到令牌後,三國如何分配,她和*星都沒有提及。
因爲他們信任慕輕歌,能夠做出最好的分配。
“我也跟你們去。”突然,身後不遠處,傳來了姜璃的聲音。
慕輕歌扭頭看向她,*星和鳳于飛也同時擡眸。
“你去湊什麼熱鬧?”慕輕歌皺眉道。
姜璃聳了聳肩,坐在慕輕歌身邊,“反正我在外面也無聊,不如跟你們一起進去看看。我不帶其他人,是跟着你慕小爵爺進去,也不算觸犯規矩。再說了,有我幫忙,說不定你們還能多找到幾塊令牌呢。”
“決定了?”慕輕歌問道。
姜璃果斷點頭。
知道姜璃一旦決定的事,就難以更改。反正也不影響什麼,慕輕歌也就沒有再說什麼,隨她去。
慕輕歌思索了一會,對姜璃問道:“那個試煉空間,你有沒有什麼資料?”
“你當我是你的情報站啊!”姜璃嬌嗔的道。
但還是老實的把自己知道的說出來:“那個試煉空間我也沒有去過,不過聽族中老人說過。這個試煉空間的確是聖王陛下用*力攝來的。”
說到司陌,姜璃還曖昧的看了慕輕歌一眼,把她看得極不自在。
“裡面到底有多廣,誰也不知道。不過進去之前,元皇會給各國一張地圖。這張地圖裡繪製的地方,就是令牌所在的區域。其他區域,地圖上沒有標註,就代表了危險,而且那裡也不會出現令牌。”姜璃道。
“危險是指靈獸麼?”慕輕歌問。
姜璃點了點頭。她眉宇間的神情變得有幾分凝重,認真的道:“族中老人說,那試煉空間中的靈獸,似乎與臨川所見的不一樣。與其說是靈獸,那些猙獰模樣更像是兇獸。它們被豢養在試煉空間裡,卻野性難馴,殘暴狠戾。人類綠境以下的武士,在這些兇獸面前,像是被撕着玩似的。而且,這些兇獸成羣結隊,惹上一隻,說不定等待你的就是一個族羣。嘖嘖~!”
姜璃緩緩搖頭,看向慕輕歌:“試煉空間有着修爲限定,青境以上到紫境巔峰才能進入。修爲低的,進去只是送死,而超越了紫境巔峰的靈動期強者,若是進去了,沒有發生戰鬥還好,一旦戰鬥就有可能造成空間不穩,甚至碎裂。所以,你們手下那幫人,如果是沒有達到青境的,還是不要帶進去的好。”
姜璃的話,讓三人沉默下來。
慕輕歌倒還好,龍牙衛這三百人都是藍境修爲,所以不用減掉什麼人。但是,*星和鳳于飛那邊就不一樣了,他們手底下的人可沒有龍牙衛這般厲害。進入青境的寥寥可數,剩下大部分都是在綠境和黃境之中。
*星苦笑道:“看來,這第三輪,我們兩國還得仰仗小爵爺了!”
他半開玩笑的話,讓鳳于飛噗嗤一笑,掩脣道:“咱們三等國,如今誰不識小爵爺?只怕她若是願意振臂一揮,說要統一三等國界,不費一兵一卒也是能做到的。咱們不仰仗她,還仰仗誰?”
慕輕歌被他們二人調侃,笑道:“你們也太擡舉我了,若要統一三等國界,仗估計還是要打的。不過,就算統一了又有何意義?誰來管理?反正這個苦差事我是不幹的!”
“你呀你,所有人都想登上那至高無上的皇位,你卻偏偏嗤之以鼻。”鳳于飛無奈的笑道。
慕輕歌逗她道:“我可是身兼重任,早晚要離開臨川的。我若留下來當皇帝,你那木易郎君可怎麼辦?”
“你!”提到心中的那個人,一向如鐵娘子的鳳于飛也露出了嬌柔害羞的一面。
姜璃好奇的追問:“什麼木易?是鳳太女的王夫嗎?”
鳳于飛臉上的笑容緩緩收斂。
她和木易的故事,在酈國可以說是人盡皆知。這是她的心結,雖然提起來沒什麼,但若是要讓她再回憶一次她與木易的事,她心中還是會感受到痛。
但是,問的人是姜璃,她對這個古巫國的女皇也很有好感,所以她不介意把她與木易的故事再說一遍。
甚至包括她與慕輕歌之間的協議,她也毫無顧忌的說了出來。
聽完鳳于飛的故事後,姜璃感嘆的道:“你真是太癡情了!”接着,她看向慕輕歌,對她道:“輕歌,等你找到那個木易,如果他是情有可原就算了。如果他移情別戀了,做了對不起鳳太女的事,你一定要狠狠教訓他!”
慕輕歌還未說話。
鳳于飛的話就傳了過來:“我相信木易不會騙我的。”
“唉,真是自古多情空餘恨。”*星嘆了一聲。
他多愁善感的樣子,讓姜璃不屑的嗤笑了一聲。慕輕歌打趣道:“趙師兄是想商師姐了?”
*星也不忸怩,坦誠點頭:“是啊!可是,襄王有夢神女無心,真不知道什麼時候,我才能走進紫蘇的心。”
說完,還幽怨的看了慕輕歌一眼。
對於這個‘情敵’他真是有火都沒法發!
慕輕歌看懂了他眼中含義,假咳兩聲掩飾,對他鼓勵道:“所謂精誠所至金石爲開,只要趙師兄不放棄,總有一天,會感動商師姐,讓她看到你的好的。”
“但願如此吧!”*星道。
幾人隨意的閒聊着,天色已經大亮,不少人都從打坐中緩緩醒來,開始活動筋骨,準備今天的比賽。
不一會,*星和鳳于飛也各自去準備去了。
姜璃留下,陪在慕輕歌身邊,問道:“那沈瘋子到底來不來?這時間都過去一半多了,他還不露面,裝什麼神秘感?”
她的不滿,讓慕輕歌莞爾。
很多時候,姜璃對她慕輕歌的事,比對自己的事還要上心。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閨蜜’吧。
前世,她只有戰友,上級,敵人,這樣簡單粗暴的社會關係。而這一世,她卻有幸的擁有了家人,朋友,甚至閨蜜,還有……司陌。
突然間想到這個男人,慕輕歌輕垂的眸底,泛起一層淡得不易被發現的柔光。
雖然那天在離宮中,兩人還未來得及多說,甚至彼此間的關係也還未理清楚。但是,就如同她對姜璃說得那樣,這個男人是她的,也只能是她的!
就在慕輕歌陷入對司陌的思念時,一道陰影突然從天而降,將她籠罩其中。
被打擾的慕輕歌不滿的擡頭,卻對上了沈碧城那雙如同野獸般充滿戰意的眼眸。
“我來了!”沈碧城對慕輕歌道。
慕輕歌收斂起心底的旖旎,緩緩站起來。
姜璃也跟隨站起來,對沈碧城指責道:“喂,是你主動約戰,怎麼還意思到現在纔出現?”
“有事,耽擱了。”沈碧城簡單的解釋。但他的眼睛始終沒有離開過慕輕歌的身上。
慕輕歌淡淡一笑,擡手虛彈了一下自己微微發皺的錦袍,對他道:“走吧。”
沈碧城也沒有片刻耽擱,轉身走向一個剛剛開啓,還未有人進入的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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