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肥章,爵爺狂打臉!求首訂!

“他居然對你不管不顧?”秦瑾昊眸光晦暗,平靜的聲音中難分息怒。

但在白汐月看來,睿王生氣了。他之所以生氣,是與她同樣,對慕輕歌的行爲感到厭惡。

嘴角隱隱的勾起一抹得意笑容,白汐月的表情變得更加可憐無辜。她輕輕推離秦瑾昊的懷抱,走了兩步,楚楚可憐的道:“汐月不過是一個寄人籬下的孤女,怎比得上公主的矜貴,慕哥哥如此做,汐月也是能理解的。”

秦瑾昊眸光一閃,向前一步問道:“最近慕輕歌與我皇妹走得很近?”

白汐月點了點頭,如實道:“公主殿下倒是時常來找慕哥哥。”

這個消息,讓秦瑾昊眸色頓時變得晦暗起來。

在他看來,自己這個皇妹嫁給慕輕歌那個廢物實在是委屈了,若是能用來與鄰國聯姻,定能成爲他將來登位的助力。

所以,慕輕歌和秦亦瑤兩者的關係,變得親近,可不是他樂見的。

他和母妃的想法一樣,在慕府的勢力尚存之際,能將其奪取,變成自己的勢力最好不過。皇上要對付慕府已經是遲早的事了,等他將慕府兵權拿到手,再由父皇將慕家處理掉,最後把皇妹嫁到鄰國。那麼,在秦國皇子之中,還有誰能與他抗衡?就憑太子那個性格善變的蠢材麼?

不行,必須要做點事,讓慕家亂起來,他纔能有機可乘。

秦瑾昊眸子一眯,心中便定下了主意。

他對白汐月道:“汐月,我對你的情誼,你是知道的。但,你也要知道,以你我的身份,即便將來擡你入府,正妃之位不可能是你,甚至連側妃的位子都……”說着,他露出一絲痛苦之色。

白汐月心中一慌。

正妃不行,側妃也不配?那是以什麼身份?她想要的是睿王的一整顆心,想要的是至高無上的後位。

可是,她也知道睿王說的是實話,誰讓自己是個孤女呢?

注意着白汐月表情的變化,在她露出絕望的時候,秦瑾昊又道:“其實,也不是沒有辦法,讓本王正大光明的娶你爲妃。”

“什麼辦法!”白汐月迫不及待的問。

秦瑾昊摸着她的秀髮,緩緩的道:“自然是爲父皇做事,立功。到時候,父皇就會給你相應的身份,你不僅可以重耀白家門楣,甚至還可以昂首挺胸的成爲本王的妻子,無人再敢說閒話。”

秦瑾昊編織出來的美景,讓白汐月嚮往。她順着他鋪就好的‘陽光大道’走下去,問道:“可是,我只是一個小女子,如何能替皇上辦事,立下功勳?”

“你可以,當然可以。”秦瑾昊繼續鼓動。“別忘了,你現在是在慕府,而慕府在我父皇心中早已經是心頭大患。”

白汐月一驚。皇上對慕府已經……她竟然沒有看到這一步。

還好,還好!還好自己遇見了睿王,併成爲了他的人。白汐月在心中有一種後怕的慶幸,似乎覺得,若是慕府真的倒了,有着睿王庇佑,她的命運也絕不會像慕府其他人那般悽慘。

“殿下,汐月要怎麼做?”幾乎在瞬間,白汐月就確定了選擇。她,還是拋棄了撫養她成人的慕府。

魚兒已經上勾,秦瑾昊笑道:“現在父皇還未做最後的決定,你不用太擔心。”接着,又感嘆的道:“其實,我們這些爲臣子的也相當被動。我也希望父皇不對付慕府,畢竟那是我皇妹將來的夫家。然,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若是父皇執意要對付慕府,我也只能對不起與慕府的情誼,爲天下着想了。”

“殿下心中的難受,汐月懂。”白汐月‘善解人意’的依靠在睿王懷裡:“就如同慕府養我多年,我對慕府也是有感情的。但,皇命難違,身爲秦國子民,爲天子分憂是首當其衝的。”

“汐月,你真是懂事。”秦瑾昊誇獎道。

白汐月含羞低頭。在與秦瑾昊的對話中,她似乎找到了將慕府踩在腳底下的正當理由。

將白汐月摟在懷中,秦瑾昊低聲道:“以後,你若是在慕府聽到什麼,便悄悄通知我。當然,若是你能讓慕公爺和慕輕歌之間產生間隙,這更好。”

秦瑾昊的話,正中白汐月下懷。

慕輕歌這般對她,她絕不會就這樣輕易罷手。

所以,她想也不想,就答應了下來。

終於在慕府插入了一枚絕妙的暗棋,秦瑾昊心情大好。低頭見懷中的女子,還帶着初試**後的嫵媚嬌羞,頓時下腹又是一緊。

他長臂一攬,將白汐月抱起,再度走向了屏風後的供客人小息的睡榻。

一夜,匆匆過去。

天色微明,秦瑾昊便進了皇宮,給自己的母妃請安。

見到豔冠後宮的姜貴妃後,他將白汐月來找自己的事,一五一十的說出。

姜貴妃平靜的聽完,之後才微微蹙眉道:“昊兒,我是讓你先與慕府打好關係,方便你以後接掌慕家軍。可是你卻讓那個白汐月起挑撥慕府爺孫的關係,還告訴了她你父皇的心思……你有什麼用意?”

秦瑾昊笑了笑,眸色中帶着勝券在握的自負:“母妃你有所不知。自從那慕輕歌從落日荒原回來,似乎就變得不太一樣了。以前他好似蒼蠅一般,圍着兒臣,趕都趕不走。而如今,他卻對兒臣愛理不理,甚至與皇妹走進了些。我讓白汐月如此去做,就是想等慕輕歌與慕雄關係緊張時,對他多關心一番,讓他像從前一樣,視兒臣爲依靠,獲取他全部的信賴。至於告訴白汐月父皇的心思……”

頓了頓,他又譏諷的冷笑道:“那個女人,空有野心,卻十分蠢頓,還自以爲自己聰明無比。既然她對慕府本就心懷不滿,如今又把主意打到我身上,若不好好利用一番,豈不可惜。”

姜貴妃輕點頜首:“若是她對慕府心存不滿,告訴她你父皇的心思,倒也不錯。能讓她更快的站到我們陣營。”

沉默了片刻,她又道:“有她這枚暗棋,對慕府,我們就佔了先機。你要好好把握,不可再出差錯。至於瑤兒那邊,她與慕輕歌親近,大都是太后的吩咐,你不必擔心。瑤兒可是天之驕女,豈會喜歡上慕輕歌那等廢物?”

廢物嗎?

秦瑾昊心中有些疑問。

慕輕歌在狩獵場上居然射出了九星連珠的絕技,這個消息已經傳到了他的耳中。他不太相信,一個廢物真的能如此。

然,以往的印象,根深蒂固的在秦瑾昊心中。他還是將這個疑問,當做是一個巧合暫時放下了。

東宮

天色纔剛剛亮起,輝煌的宮殿中就傳來連續不斷的破碎聲。

緊接着,三四個衣不遮體的女子,低着頭,匆匆從殿內跑出,生怕慢一步,就會喪命似的。

隨着最後一個女子邁出宮殿,在她身後飛來一個瓷杯,直接擊中了她的小腿。

吃痛得叫了一聲,她撲倒在地,小腿上已經鮮血淋漓,瓷杯也落在光潔的地面上,碎了一地。

“還不快把她扶走?”門邊一位內侍匆忙指揮其他宮女將那受傷的女子拖離宮殿門口。

接着,又招手叫來其他宮女、內侍,快速的清理一片狼藉。

東宮之中的每一個人,都戰戰兢兢,生怕下一個倒黴的就是自己。

就在東宮一片忙碌之時,秦國的皇后,韓氏帶着自己的儀仗來到了東宮之中。

才踏上宮殿的臺階,她就看到了還未收拾乾淨的混亂。不悅的皺了皺眉,她阻止其他人跟隨,獨自跨入了宮殿之中。

“滾!都給本太子滾開!誰敢進來,本太子就殺了誰!”

剛踏入宮殿之中,從帷幔後就傳來一聲暴戾的喝止。

這句話,令皇后更加不悅,聲音也不由得冷了幾分:“連本宮也要殺?”

頓時,帷幔後安靜下來。在一陣窸窸窣窣之後,衣衫凌亂的秦瑾修才臉色難看的走了出來,對皇后道:“母后,你怎麼來了?”

秦瑾修頭上髮絲零落,下巴上還留着一圈青色。身上散發着濃郁的酒氣,還有糜爛之氣。

皇后眉頭漸漸擰了起來,出聲訓斥:“看看你,還有一國太子的模樣嗎?”

秦瑾修被訓得一聲不吭。但他眼中狂躁的風暴,卻絲毫沒有平息,只不過在努力隱忍罷了。

人前,他是仁義謙遜的太子。而人後……誰會知曉,性格乖張暴戾的他,纔是本來面目?

一直以來,他都遵循母親的話,做一個完美的太子。

然,這一次,他心中的氣卻放不下。

秦瑾修沉默,皇后緊繃得泛冷的臉色也緩和下來。她柔聲而寵溺的問:“這一次,又是誰惹你生這麼大的氣?”

秦瑾修清俊的五官頓時扭曲起來,整個人的氣息也從人前的溫潤變成了陰戾恐怖。

“慕輕歌!”他咬着牙吐出一個人的名字。

“是他?”皇后皺眉道。

秦瑾修雙眼冷冷的眯了起來,渾身散佈着危險的氣息。

慕輕歌這個廢物不僅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贏了他的人,還逼迫曹貴當衆向一個廢物道歉。之後,又破壞自己的好事,不僅威脅了自己,還帶走了臨到嘴邊的肉。

如此欺辱,他怎麼能咽得下去?

“母后,我要他死!”秦瑾修如同一個任性的小孩般,說出自己的要求。

皇后無奈的看了他一眼,緩緩搖頭:“只要有慕雄在一天,即便是你父皇也不能輕易動慕輕歌。”

這個回答,讓秦瑾修的氣息更冷,甚至帶着一絲殘酷。“那就讓慕雄先死!沒有了庇護,我看還有誰能救他。等我將他折磨夠了,再親自送他上路。”

說着這番話的時候,皇后沒有留意秦瑾修眼中流過的一絲異光。

這位太子爺,有一個癖好捂得十分嚴實。就連皇后都不知道。

那就是,他對於貌美的少男少女,都統統感興趣。

以前的慕輕歌只是一個空有皮囊的廢物紈絝,還引不起他的興趣。然,昨日在狩獵場上,他卻被鮮衣怒馬,瀟灑輕狂的少年給吸引了。

如果不是因爲慕輕歌勾起了他體內的躁動,他又怎麼會急不可耐的想要找白汐月解決?

若是慕雄死了,慕輕歌失去了依仗,那他是不是就可以爲所欲爲?等到他玩膩了,再殺了他,消除他昨日受辱的賬!

“你說得容易。那慕雄若是這麼好殺,你父皇又何必等到今日?”皇后搖頭嘆道。對於這個兒子,她是失望的。但又有什麼辦法?誰讓她就這麼一個親生兒子呢?

秦瑾修聽出皇后語氣中的動搖,立即上前挽起她的手臂,如小時候那般撒嬌:“母后那麼聰明,總能想到好的辦法的。再說,父皇對慕府早已經看不順眼,若是我們幫他解除這個大患,他豈不是會更看重我?到時候,那秦瑾昊憑什麼跟我爭?”

“你呀。”皇后似乎被秦瑾修說動。無奈的戳了戳他的頭,安撫道:“這件事不可操之過急。一旦有機會,母后會告訴你該怎麼做。現在,你趕緊去整理一下自己的儀表,陪你父皇上朝。”

“兒臣遵命。”得到了皇后的承諾,秦瑾修的心情也稍微轉好了些。

他轉身進入內室清理,一想到過不了多久,慕輕歌就能在自己身下承歡,體內剛剛熄滅的火焰,又有再度燃燒的趨勢。

……

這一夜,似乎所有人的命運,都因爲選擇而變得不同。

然,事件中心的慕輕歌,卻在被妖怪先生直接送回了慕府的池雲苑,美美的睡了一覺。

第二天,她是在花月焦急的聲音中醒過來的。

“怎麼了?”慕輕歌睡眼惺忪,聲音裡也透着慵懶。

花月的臉色有些難看,對慕輕歌道:“老公爺讓小爵爺前去正廳。”

老爺子有找?

慕輕歌睜開雙眼,眸中最後一絲迷離瞬間散去,清澈透底。

“什麼時辰了?”慕輕歌單手撐着被褥坐起來,擡手揉了揉自己的髮絲。

“剛進辰時。”花月拿來衣服,回答道。

慕輕歌一怔,有些詫異:“才辰時?這麼早,老爺子應該剛剛上朝回來吧。”

花月點點頭:“老公爺回府還不足一炷香。”

“剛回來就找我?什麼事這麼急?”慕輕歌皺眉問。

“因爲老公爺剛回來,白姑娘就哭哭啼啼的去找了老公爺。”幼荷掀開簾子走進來,給盆裡注水,爲慕輕歌洗漱。

白汐月去找了老爺子?

慕輕歌雙眸微微眯了起來。

她怎麼從中嗅出了一絲算計的味道?

“然後呢?”她眯眼問。

幼荷與花月對視一眼,才由前者緩緩的道:“據說,白姑娘找了老公爺後,老公爺就發了怒。接着立馬派人來池雲苑,叫主子前去。似乎,長小姐那邊也有人去叫了。”

慕輕歌勾脣冷笑。

她還真是低估了白汐月折騰的能力。明明已經受了傷,不好好躺着調養,一大早就把慕府折騰得雞飛狗跳。

這般想着,慕輕歌從牀上下來,踩在地板上,對兩女道:“爲本爵爺更衣,我去看看這演的是哪一齣好戲。”

很快,在兩個丫頭的一雙巧手之下,慕輕歌就容光煥發的走出了池雲苑。

依然是紅衣如霞,驚鴻絕豔。

當她帶着幼荷與花月走到正廳時,才發現,裡面可是一副嚴陣以待的樣子。

她的爺爺,慕府的真正主人,慕雄,也是一臉沉色,五官緊繃的坐在主位上。

而挑事的那位,正坐在一旁,默默流淚。慕連蓉坐在她身邊,不停安慰,見慕輕歌現身,還向她甩過來幾個眼刀,夾雜責備。

喝~!怎麼她有一種審判大會的即視感?

慕輕歌心中譏笑。

“慕輕歌,給老夫滾進來!”慕雄的聲音一出,宛如平地響雷。

當即,正在哭泣的白汐月,擡頭看向門外一眼。見到一身紅衣的慕輕歌之後,又忍不住悲從中來,哭得更加傷心可憐。

那脆弱無依,雨帶梨花的柔弱模樣,頓時引起了正廳內所有人的憐惜。就連站在正廳兩邊的慕府家丁和侍衛,都向慕輕歌投來了鄙視的視線。

摔!爺做了什麼?怎麼一個個都好像覺得爺做了什麼人神共憤的事一樣?

慕輕歌心中微怒。

她眸中閃過一絲譏諷,甩了甩寬大的衣袖,昂首挺胸的跨入廳內,嚮慕雄走去。

“爺爺,這麼早叫孫兒過來,有什麼事?”

“汐月要搬離慕府,你知不知道?”慕雄沉聲問。

白小賤要走?這是什麼時候決定的事?

慕輕歌眨了眨眼,如實的道:“孫兒不知。”

“那你知不知道,她爲什麼要離開?”慕雄氣得鬍子上翹,厲聲的問。

我哪知道?

慕輕歌撇了撇嘴,搖頭。

“你這個混賬東西。”慕雄氣得差點動手。但手剛擡起來,又不忍的放下。

白汐月偷偷看到這一幕,立即將遮面的手帕放下,露出哭紅的雙眼,柔弱無依的道:“慕爺爺不要責怪慕哥哥,都是汐月不好。汐月要搬離慕府也與慕哥哥無關。我本來就只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女,慕府已經養了我這麼久,我總不能無臉無皮的讓慕府養我一輩子。如今汐月已經長大,帶着綠枝搬出去,到城外找個莊子,種下二畝地,我們主僕二人也能過得愜意。至少,不會無瓦遮頭。”

“汐月,你別瞎說。姑姑不會讓你離開慕府的。你一個姑娘家,獨自出去怎麼能過得好?”慕連蓉當場就拒絕了白汐月的決定。

“連姑姑,我知道您疼汐月。但是,汐月已經決定了。”白汐月面帶哀傷的道。

衆人看着這一幕,臉色不無露出同情和憐惜之色。再看向慕輕歌時,就更加的充滿了責備和不認同了。

慕輕歌被看得莫名其妙,似乎所有人都認爲是她要趕白汐月走般。

她戲謔的笑道:“我能知道汐月妹妹要走的原因嗎?”

“你還敢說!”慕連蓉頓時就把矛頭指向了慕輕歌。

慕雄也是陰沉着臉。緊繃的嘴角,似乎在顯示着他正在努力剋制心中的怒火。

在他看來,白汐月的父親因爲救他而死,慕府就有責任照顧她一輩子。他倒是沒有像慕連蓉那般想把白汐月許配給慕輕歌的想法。只是簡單的覺得,白汐月就像是自己的親孫女一般,等到了適婚的年齡,爲她尋一個好夫家,有慕府撐腰,這個可憐的孩子也能過得一生美滿。

“爲什麼不敢說?”慕輕歌坦然的道。

她的視線,從慕連蓉身上緩緩移開,落到慕雄身上,不卑不亢的道:“即便要判人死刑,也得讓那人知道自己是因爲什麼而死吧?”

慕輕歌從容坦然的樣子,讓慕雄一愣。

嚴厲的眼中,似乎閃過一絲疑惑。

“你爺爺懶得說你,我說。”慕連蓉將白汐月抱在懷中安慰,對慕輕歌道:“我問你,你將汐月帶出去,不僅沒有看好她,還讓她受了傷,這已經錯了。之後你卻在中途將她丟下,只顧着送長樂公主回府,這麼不分輕重,是一個男子漢該做的事嗎?”

慕輕歌聽得雙眼一眯,眼縫中眸光變化。

她沉默着,慕連蓉卻當她是無話可說,當即又訓道:“長樂公主有手有腳,又有大堆侍衛婢女相陪,還需要你去送?汐月跟你一起長大,就算你沒那個心思,也算是你的妹妹。你怎麼能就這樣把她丟在醫館之中,不管不顧的離去?”

不管不顧?

慕輕歌眼縫中的眸光輕移,落在白汐月身上,宛如冰霜。而後者,依然悵然委屈的樣子,根本就不看她一眼。

她大步走過去,來到白汐月面前,冷聲問道:“我對你不管不顧?”

“臭小子,你做什麼?”慕連蓉將白汐月緊摟,慕輕歌的話,在她看來就像是對白汐月的威脅。

慕輕歌擡眸看向慕連蓉,眸光內一片平靜。

慕連蓉被這一眼看得心中一顫,再出口的時候,語氣不由得緩和了些:“你知不知道,就是因爲你的所作所爲,讓汐月誤以爲自己是個多餘的人,覺得妨礙了你和公主的事,才主動要求離開慕府的?”

慕輕歌笑了。

只是笑容有些發冷。

看向白汐月,她真是不知道該不該給她豎一個大拇指。

把真相掐頭去尾,再忽略一些過程,便成爲了另一個版本。這個版本她聽完之後,自己都覺得自己是一個人渣。

她是料定了自己不會說出她那些隱藏的事實嗎?

以爲自己就算不管她的清譽,也不會不顧長樂公主的名聲,還有太子的名聲,不會把真相說出?

她敢確定,府中侍衛帶着馬車把白汐月從醫館接回,慕雄和慕連蓉都是知道的。

然,在他們的理解中,白汐月從小在慕府長大,父親又對慕府有恩,無論從道義和感情上來說,都要比秦亦瑤更親近重要一些。

而她,卻只是將受傷的白汐月丟給了府中侍衛帶回,自己則去送沒有一點事的長樂公主。

這樣的所作所爲,在慕家的思維看來,就是忘恩負義。

也難怪慕雄和慕連蓉會這麼生氣了。不要說他們,沒看到四周慕家的僕人,都一臉嫌棄和憤怒的看着她麼?若不是有慕雄坐在這裡,恐怕就有無數的臭雞蛋、硬石頭向她扔過來了。

呵呵……

“臭小子你還笑!”慕輕歌無聲的笑容,讓慕雄皺起眉頭。

慕輕歌緩緩擡眸,毫無畏懼的對上慕雄的眸子,平靜的道:“爺爺也認爲是輕歌的錯?”

此話一出,四周人的目光更加不善。似乎在憤怒慕輕歌的不知悔改。

就連慕連蓉也將眉頭擰成了結。

依偎在慕連蓉懷中的白汐月,偷偷看向慕輕歌。不知爲何,她在聽到慕輕歌這平靜的語氣時,心中變得十分慌亂。

他想要解釋嗎?

不,這件事,他根本解釋不清。

一旦他想要說清楚整件事,那勢必要將在偏殿中發生的事說出,這件事涉及到太子和公主,他絕對不敢說出來。

對!他不敢說。別慌,別慌。他不過是在故弄玄虛罷了,只是嘴硬而已。

白汐月在心中不斷的安慰自己。

“慕輕歌,你有什麼話要說。”慕雄沒有回答慕輕歌的問題,而是反問道。

慕輕歌清冷的眸光掃過白汐月,戲虐笑道:“汐月妹妹是受傷了不錯,而她爲何會受傷,輕歌也不知道。昨日,輕歌與那曹貴完成賭約,一轉身就不見了汐月妹妹。我與公主好一番尋找之後,才找到她。我也想問問,汐月妹妹,你那一身的傷到底從何而來?那可是皇家狩獵場,你初次進入,爲何不乖乖待在我和公主身邊,四下亂走,給自己弄了一身傷?昨天忙着給你療傷,我沒有細問,不如你今天當着爺爺和姑姑的面,爲我解惑?”

要給自己洗白,非要說出真相嗎?

慕輕歌心中譏笑。只要將對方的說辭漏洞指出來,就夠了。

“我……”白汐月愣住了。她根本沒想到慕輕歌的反應會這麼快,不去爲自己辯白,反而指出了自己身上的問題。

她更不敢說出昨日在偏殿中的事,眼下要如何把事情圓過去?

“汐月妹妹,你倒是說啊。”慕輕歌殷紅的嘴角上,笑容十分動人。

“不錯汐月,姑姑倒是忘了問你,你身上的傷怎麼來的?”慕連蓉也追問。與慕輕歌的目的不同,她是真的關心這個她看着長大的少女。

“我……我……”白汐月的吞吞吐吐,讓慕雄眼中的疑惑更深。

慕輕歌笑容越發深了起來,自顧的道:“說來也是奇怪。昨日在狩獵場,邵胖子因爲比賽受了傷,而你失蹤之後,也是帶傷出現。最奇怪的是,長樂公主好心照顧你一番後,在返程時,也感到了不適。我也十分好奇,到底發生了什麼?”

說完,她清透的眸色落在了白汐月身上。

白汐月臉色驟白。

慕輕歌的反擊,讓她根本招架不住。

慕雄看到白汐月臉色上的變化,皺眉問道:“汐月丫頭,無論什麼事,你都可以說出來,有爺爺爲你做主。”

薑還是老的辣,他已看出了白汐月的有所隱瞞。

一再被追問,白汐月只好硬着頭皮道:“我是第一次去皇家狩獵場,心中好奇便不小心與慕哥哥走散了。後來……後來,我……我遇見一個野獸,在保命中受了傷。公主尋到我時,可能是因爲我身上的血污,而被嚇到,所以纔會有些不適。”

“原來長樂公主是因爲汐月妹妹而不適的啊!”慕輕歌恍然大悟的點頭。

白汐月拙劣的解釋,慕輕歌才懶得在意有多少人信。她只是掃了一眼周圍的人,看到一個個眉頭緊鎖的樣子,她冷笑道:“長樂公主因爲汐月妹妹而感到不適,作爲汐月妹妹的哥哥,我是想着總要親自送公主回去休息,纔算是感謝吧。至於汐月妹妹,雖然受了傷,但我已經送到醫館醫治,脫離了危險。又命府中侍衛將她送回府中,同行的還有汐月妹妹的貼身丫頭。”

說着,她轉身看向一臉蒼白的白汐月,露出內疚之色道:“汐月妹妹,慕哥哥也想親自送你回來。只是分身乏術,長樂公主爲了你而受驚,於情於理,我這個當哥哥的,又是慕府的小爵爺,公主的未來駙馬,都應該送她回去纔是。難不成,汐月妹妹就是因爲這件事,想要離開慕府?”

話音一落,四周看白汐月的眼神都變了。

從之前的同情憐惜,變成了責備。責備她的不懂事,責備她的不通情理。

人家小爵爺處處替她着想,爲了她還親自去送公主,表達謝意。她卻因爲小爵爺沒有送她回府這樣的小事,就鬧着離家出走?

真是小心眼,不懂事。

“不,不是這樣的。”白汐月感受到四周眼神的變化,急忙想替自己辯解。

“汐月,若是因此你要離府,那姑姑也要說你了。輕歌雖然沒有送你回來,但卻是情有可原的,你怎麼能怪他?”慕連蓉也是搖頭道。之前,她根本不知道公主也身體不適,而且還是因爲白汐月的緣故。

“連姑姑……”白汐月看到了慕連蓉眸中的失望,頓時心中一驚。再看慕雄那已經完全平靜下來,不見半點火氣,便知道自己失敗了。

不僅失敗,她還感到自己的雙頰火辣辣的疼。似乎她這些年在慕府樹立的完美形象,正在慕輕歌的幾句話中崩塌。

募地,眼淚奪眶而出。

白汐月可憐楚楚的道:“不不不,我不知道慕哥哥是爲了我好。我受傷之後就昏迷了,醒來後就聽到綠枝說慕哥哥將我放在醫館之中,將公主送回去了。我只是以爲都是因爲我,害得慕哥哥分心,不能專心對公主。所以纔想着,若是離開了,會給慕哥哥減少些麻煩。”

爲了挽回自己的形象,白汐月沒有半點猶豫就把自己的丫鬟推了出來。

被主子出賣的綠枝,頓時臉色一白,忙跪了下來,扇着自己耳光,口中不斷的道:“老公爺,小爵爺,長小姐,都是奴婢不好,在姑娘面前搬弄是非,害得姑娘多想,更是誤會了小爵爺。”

“綠枝,你怎麼可以這樣?”綠枝的話,讓白汐月露出羞憤交加的神色,彷彿,她也是受害的那一個。

“行了。”慕雄皺眉緩緩站了起來。眼前的一幕,似乎變成了一場鬧劇。

他深深的看了白汐月一眼,又看向慕輕歌道:“歌兒,跟我來。”

慕輕歌輕點頜首,噙着淺笑,跟着慕雄離去。對於白汐月,她是連一個眼神都欠奉。

慕府兩個主子離開後,慕連蓉也冷聲吩咐僕人:“都下去吧,該做什麼就去做。”

衆人紛紛退下,只是離開的時候,看向白汐月主僕的眼神,都帶了點別樣的意味。待正廳裡的人都走了之後,慕連蓉纔看向白汐月,略有深意的道:“汐月,連姑姑看着你長大。你在姑姑心中,一直都是那個天真無邪,會關心人的好姑娘。這件事已經過去了,你身上還有傷,先回去休息吧。”

說完,她眸光落在綠枝身上,多了幾分冷意:“綠枝,替主子着想是你的責任。但你要懂什麼是丫鬟的本分。”

“連姑姑,是汐月多想了。”白汐月柔柔的站起來,眼中帶淚。

慕連蓉看向她,凝而不語。

少頃,才輕嘆了口氣,離開了正廳。

“姑娘。”目送慕連蓉離開,綠枝才站起來,湊向白汐月。

誰知,白汐月卻擡手一拂,袖袍帶着的力度,將綠枝直接推到在地。

“啊!”

“你這個廢物!”白汐月罵道。把心中的情緒都發泄在綠枝身上。

“對不起,姑娘。”綠枝忍住淚,顫顫的道。

白汐月陰沉着臉,厲聲道:“還不帶我離開,嫌這臉丟得還不夠嗎?”若是說之前說要離開慕府只不過是爲了做戲,如今,她是真的想要離開,一刻也待不下去。

慕輕歌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厲害,頭腦如此清晰?

她明明已經反覆想過不會出錯,才這樣做的。怎麼在她三言兩語之下,整件事都反了過來?

白汐月眸光晦暗難明。

今日的失敗,她是不敢告訴睿王的。生怕會讓心上人失望,覺得自己沒用。

不行!她一定要破壞掉慕雄與慕輕歌之間的關係。

白汐月抿了抿脣,在綠枝的攙扶下,返回了自己的院落。

從慕雄的書房出來之後,慕輕歌仰頭,對着蔚藍的天空出了一口長氣。

正廳裡的事,慕雄是懷疑了。當然,懷疑的不是她,而是白汐月的改變。然,在她看來,恐怕這纔是白汐月本性的漸漸暴露。

只是,讓她疑惑的是,爲什麼一夜之間,白汐月就變了?從以往的隱忍,成爲了今日的主動出手?

當然,慕雄也對她的反應好奇。

而她給出的答案是,她已經長大了,不再是以前那個思想幼稚的紈絝子。

對於昨日事情的真實經過,慕雄沒有問,而她更不會主動說。

在她出門之時,慕雄只是囑咐了一句:小心。

慕輕歌嘴角緩緩揚起,自言自語的道:“看來,整個慕府,危機感最重的恐怕就是老爺子了。”

可惜啊!老爺子放不下這秦國天下的黎民百姓。

否則,慕府又何至於這麼被動?

慕輕歌無奈一笑,拂袖離去。她沒有返回池雲苑,而是直接帶着幼荷與花月出了府門,向郊外慕家軍的營地而去。

三人騎馬而行,街邊市集從兩側倒退。

突然,慕輕歌問道:“你們覺得,慕府於秦國爲何?”

幼荷與花月同時一愣,似乎沒明白慕輕歌爲何有此一問。最終還是幼荷反應快,沉默了一下道:“老公爺征戰沙場幾十年,捍衛了秦國的太平。慕府於秦國,就如同一道鐵汁澆築的銅牆鐵壁,守護這秦國。”

“那爲何,秦國那位處心積慮的想要推到這座牆?”慕輕歌又問。

兩女更加疑惑了。

她們覺得,這些問題的答案,小爵爺應該看得明白纔是。爲什麼還要問她們?

搞不清楚慕輕歌的想法,兩女只得如實的回答。

這一次,是花月開口:“因爲那位擔心掌握不了這座牆,生怕這座牆倒戈,變成取他性命,摘他國姓的利劍。”

慕輕歌無聲冷笑,又道:“既如此,爲何老爺子還放不下?”她是軍人沒錯,但絕不愚忠。既然當權者不仁,她就會瀟灑抽身。爲人民服務,那是正規軍灌輸的思想。而她,刻入骨血的意志是如何高效完成任務,完美的執行每一個命令。

所以,在某方面,她和慕雄是有差異的。

她理解慕雄的忍讓,卻不能苟同。慕府的兩位少將軍,還有一位老夫人,都死的不明不白。甚至,他們都懷疑幕後黑手就是坐在至高位上的那位。

慕雄卻選擇隱忍沉默,依然爲天下考慮,吞下這苦果。

若換了是她,早就查明一切,爲妻兒討回公道,然後帶着心腹瀟灑離去。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真以爲天下是他一家開的麼?

就算是秦國因此滅亡,就算百姓陷入戰火,那又如何?這是當權者的錯誤導致的結果。既然這天下是他們秦家的,那關他們慕傢什麼事?

再則,這天下本就不是哪一家的,皇帝輪流做明年到我家。歷史的正常軌跡罷了。

慕輕歌能想得開,可是土著慕雄卻想不開。這一點,讓慕輕歌頗爲苦惱。

“老公爺是可憐天下百姓。要知道秦國如今太平,都是因爲咱們慕家軍的震懾,才使得鄰國雖虎視眈眈,卻不敢輕易欺凌。”幼荷輕聲的道。她似乎有些明白慕輕歌爲何有此一問了。

是啊!百姓。

慕輕歌清眸中泛起一層戲虐。

在書房中,還有一段她與慕雄的對話。

她問慕雄,既然擔心,爲何不就此離去?以慕雄的名號,以慕家軍的威名,他們去哪裡都不會太難過。

可是慕雄卻搖頭拒絕了。

他的理由是,他這一生的榮耀,並不是秦國皇帝給的,而是秦國百姓們給的。所以,他必須要還給他們。

她慕輕歌將來如何選擇,他管不着。但只要他還活着一日,就要守護秦國一日太平。

這樣的話,讓慕輕歌無言以對。

所以,在離開時,纔會望天長嘆。

在頗爲沉重的話題下,三人出了城,來到了慕家軍的駐紮地。

今日出府,幼荷和花月都是一身利落的勁裝,少了一分女子的嬌柔,多了幾分英姿颯爽。

到了慕家軍的營地,慕輕歌與幾個副將打了一個招呼,便帶着兩女走向了後山。

後山,慕輕歌專門挑選了一個極好的地方,作爲她親衛隊的訓練場。

前幾日,墨陽就留在這裡,帶着五百親衛準備一切。

繞過叢林,越過峭壁,趟過溪流,在轉入一條隱秘的小道之後,慕輕歌三人來到一個山谷之中。

山谷如同葫蘆一般,谷口細小,谷內卻另有一番天地。

唉山谷四周,都是如刀削的峭壁,有一處上有瀑布垂直落下,水花擊漸,日積月累,都已將潭低的一塊巨石擊穿成洞。

當慕輕歌三人進入山谷後,在山谷的空地上,已經佈置了許多奇奇怪怪的東西,就連峭壁上也掛上了攀爬的繩索。

這些奇怪的訓練器械,對於墨陽等人來說,十分陌生。

但對於慕輕歌來說,卻無比熟悉。

這些,都是按照她記憶中的樣子進行復制的基礎訓練裝備。

障礙,攀爬,格鬥,體能,速度,應變,甚至戰鬥手語和策略等理論知識她都沒有放過。她要這五百人,成爲以一當百的超級戰士。

而在前世,各個國家都垂涎的基因戰士,也將會在她手中誕生。

慕輕歌眸光緩緩掃過山谷中的一切,嘴角浮現出一絲淡淡的笑意。

“小爵爺!”墨陽來到慕輕歌身邊。

這幾日在軍中的生活,讓他身上的書卷氣淡去不少,清瘦的臉頰多了幾分剛毅。

慕輕歌淡淡點頭:“把他們都叫出來。”

墨陽領命而去,不一會,五百個士兵都整齊劃一的站在了慕輕歌面前。

他們身上,沒有穿着慕家軍標配的鎧甲,更沒有穿上繡有慕家親衛標識的衣服,只是聽從慕輕歌的命令,穿着收口貼身的衣褲,乾淨利落。

慕輕歌在五百人面前緩緩踱步,眼神一一從他們身上掃過。

結果,是令人滿意的。

這五百青年,每一個的眼神都透露着信心和堅定,這是成功的第一要素。

慕輕歌負手而立,面對五百零一個士兵,對身後的幼荷和花月道:“幼荷、花月,從今天開始,你們與他們一起訓練。若是不能過關,便不用再回到我身邊。”

這個決定,在慕輕歌幾次帶着她們一同來軍營時,她們就已經有心理準備。

所以,在慕輕歌話落之後,她們沒有一點異議,就乾脆利落的站在了墨陽身邊。倒是其他五百個漢子,有些詫異的看向兩個嬌滴滴的女孩,不明白小爵爺想要幹什麼。

慕輕歌用極緩而平靜的聲音開口:“不用好奇。我身邊不留無用之人,她們想要跟隨我,就必須增強自己。你們亦然。”

最後四個字,讓五百個青壯都挺直了腰桿,收斂了心神。

慕輕歌視線一掃,接着道:“我知道,你們心中都在想,我能教你們什麼。不用着急,你們很快就能感受到,絕對不會讓你們失望。現在,我能告訴你們的只有……你們即將學到的一切,是其他人從未接觸過的陌生領域。你們想要涅槃,就必須經歷地獄之火的焚烤。你們在這裡所有的人,都沒有說放棄的權力。能離開這裡的只有兩種可能,一是訓練合格,二是死亡。你們,怕嗎?”

“不怕!”

“不怕——!”

整齊的吼聲,在山谷迴盪。

慕輕歌勾起脣角,邪肆而危險:“我很希望,當你們真正接觸到地獄的時候,還能如此堅定的喊出這句話。”

五百零三人,用沉默而堅定的眼神來回答她。

慕輕歌笑容突然收斂,沉聲道:“我之前的親衛隊,名叫烈歌衛。是你們的老將軍親自命名的。然,他們已經犧牲,這個名字也將永遠的陪着他們勇闖九幽。你們,當你們能夠被我認可後,會有一個更爲響亮的名字。現在,我不會告訴你們叫什麼,因爲你們還不配知道。從今日開始,我同你們一起訓練。我做什麼,你們就做什麼,若是我做到的,你們卻做不到,那隻能證明一點,你們連個廢物都不如。”

這一番話,讓五百人面色緊繃,渾身的氣勢更爲凜冽。

他們不反駁慕輕歌的話,而是打算用實際行動證明一切。這就是慕家軍,從來都不耍嘴皮子,看的都是真本事。

小爵爺說他們還沒有資格知道屬於自己的番號,那麼好,他們就用命去拼,看看夠不夠資格!

一雙雙年輕的瞳孔裡,燃起熊熊烈火,慕輕歌嘴角劃過一絲不明顯的笑意。

她轉身,向障礙起點走去。邊走邊說:“從今日開始,白天按照我的方法訓練,晚上則修煉你們各自的境界,誰敢偷懶,第二日訓練加倍!”

“是!”衆人齊吼一聲,目光隨着慕輕歌移動。

他們也十分好奇,到底這些古古怪怪的器械該如何使用。

慕輕歌脫下寬鬆的外袍,在自己腿上綁上堆在地上的鉛塊,連胸前和背後也沒有放過。

準備好後,她目視前方。突然,如獵豹般衝出,開始了她的越障礙表演。

百米平跑,急速轉彎,跨越三步樁,跨越壕溝……跳躍矮牆,攀越軟網,躲避沙包,一系列都在衆人的眼花繚亂中完成。

等到慕輕歌臉不紅氣不喘的站在他們面前時,他們已經一臉呆滯。

此刻,從他們腦中飄過兩行字——

原來,這些東西,是這麼玩的!

小爵爺好牛掰!

慕輕歌端起一杯茶,輕抿一口。合上茶蓋後,她道:“開始吧。讓我看看你們的本事。不過,誰也不許運用靈力,只能靠自己的體能。每一輪結束,最慢的一百名,都去外面跑山。跑一圈回來,再繼續訓練,再輸,就再跑。每次懲罰疊加。”

嘶——!

五百個兵哥哥,此刻終於體會到了他們小爵爺口中的地獄是什麼意思了。

不允許用靈力,只依靠體能。

還有那恐怖的懲罰,簡直是要脫一層皮都不夠啊!

可是,沒有人敢反駁。

因爲,慕輕歌已經做給他們看了。如果他們認慫,那就是慕輕歌說的那句話了,連個廢物都不如。

在心中爲自己默默點上一根蠟燭,五百個兵哥哥,連同墨陽三人都心驚膽戰的走到了起始點。

特別是幼荷和花月兩個女子,聽完慕輕歌的話後,她們想死的心都有了。

這樣的訓練,就是男子都不一定能扛得住,她們兩個弱女子,如何能堅持下去?

但,慕輕歌的脾氣她們很清楚,所以也只能屈服,兩個女孩默默的相互打氣,爲彼此祈禱。

當第一隊準備開始時,慕輕歌又幽幽的來了一句:“這只不過是開始,最簡單的罷了。”

一句話,嚇得衆人差點沒趴在地上。

這還是最簡單的?!

衆人心裡淚流滿面,也只能堅強的站在了起跑線上。

……

訓練,一直到天黑。

這一天,幾乎沒有一人沒有被跑山。有的甚至跑了七八次,幼荷和花月就是其中之一。

原本,兵哥哥們以爲慕輕歌會對兩個女子憐香惜玉,卻不想,她居然如此郎心如鐵,根本就對兩個女孩搖搖欲墜的身子視而不見。

看到這一幕,兵哥哥們心底涼了。

抹了一把辛酸淚,他們終於認知到,要想小爵爺心軟,比太陽打西邊出來更難。

這一夜,幾百人都是在修煉中度過。而慕輕歌也沒有返回慕府,留在了山谷之中。反正,她很討厭洛都裡的風雲暗涌,留在這裡訓練士兵,反而讓她心情愉悅。

第二天,天還沒亮。

嘹號就響徹山谷,把昨天累得像死狗一樣的幾百人給折騰出來。

雖然經過一夜的修煉,但因爲天賦不等,各人恢復得也大不相同。看着許多人精神萎靡的樣子,慕輕歌咧脣而笑,露出貝齒:“訓練開始。咱們先熱身,跑山三圈。”

嗷——!

嚶嚶嚶,小爵爺不是人,是魔鬼!

帶着內心的控訴,五百零三人開始了苦逼的一天。只是,這一次,慕輕歌也跟着一塊跑,而且跑在了最前面。

望着前面輕鬆無比的清瘦身影,兵哥哥們委屈得都快哭了。

不是說小爵爺不能修煉麼?爲毛體能比他們還好?

但很快,就有人發現了慕輕歌步伐上的不同,似乎她每一次落腳都是經過精心設計一般,沒有消耗多餘的力氣。

發現這個區別後,不斷有人開始觀察模仿,漸漸得,他們忘記了疲憊,反而越跑越輕鬆。

跑在最前面的慕輕歌,感受到身後的變化,嘴角不由自主的揚了起來。

訓練每一天都在進行,士兵們每一天也都在進步。

一晃,半個月過去。慕輕歌沒有離開過山谷一步,更是不知道洛都那邊的任何消息。

這一日,慕輕歌決定要返回洛都一趟。因爲,她設計的一些單人裝備,需要返回洛都找人打造。

幼荷和花月都被留下來繼續訓練,慕輕歌獨自一人騎馬返回了洛都。

……

回到慕府之後,慕輕歌才從管家那裡得知,在她不在府中的這段日子,長樂公主多次來找過她,卻都遺憾離去。

最後一次,長樂公主讓管家轉告她,自己要陪太后禮佛,估計要離開月餘。等她回來後,再來找她。

對此,慕輕歌並未太過在意。

如今,她一門心思都撲在了打造她的超級戰士身上。

“小爵爺,幼荷和花月沒有跟你回來,是否要屬下另派幾個女婢去池雲苑伺候?”一路跟來的管家,陪着慕輕歌走到池雲苑門口時,問道。

慕輕歌直接拒絕:“我這次回來是處理點事,過幾天就會離開。不用這麼麻煩了。”

“小爵爺這麼快就要回去?”管家欲言又止的道。

慕輕歌聽出了他話中的猶豫,轉身看向他道:“有話便說。”

管家垂下眼角道:“小爵爺離開這段日子,白姑娘時常對老公爺和長小姐說,小爵爺年紀不小了,也該收收心,不能這樣肆意玩樂,連家都不回。甚至提議老公爺派人將你找回來。”

慕輕歌眉梢輕挑:“她不知道我去了哪?”她去軍營一事,在慕府幾乎不是什麼秘密。卻想不到白汐月居然不知道。

老管家咧脣笑了笑:“自從那件事後,家中之人對白姑娘的印象就……她倒是有派綠枝多出打聽,但大家似乎都覺得她管得太多了,所以都默契的選擇了隱瞞。”

呵~!還有這麼一處?真是意外之喜啊!

慕輕歌樂了。

她沒想到白汐月如今在慕府的人緣這麼差。

“爺爺和姑姑也沒有告訴她?”慕輕歌又問。

老管家頜首。

對於白汐月的事,他們並未深想。只是覺得無論怎樣,白汐月都只是慕府的客人,既沒有血緣,又不曾嫁給他們小爵爺。這名不正言不順的,就想幹涉小爵爺的自由,有些過了。人家正派的慕府未來女主人長樂公主都沒這麼做,她憑什麼?

從內心來說,他們這些僕人,維護的始終是姓慕的三個主子。

慕輕歌笑着點頭:“我知道了,不用去管她。”說完,她便轉身準備進入池雲苑。但又突然頓住,側臉問:“除了長樂公主來過之外,還有誰來過慕府?”

管家想了想,道:“還有睿王來過。不過,他每次來都說是來找老公爺的,老公爺不在,他便走了。”

“他有和其他人接觸過嗎?”慕輕歌眸光微動了幾下。

見慕輕歌問得仔細,老管家眨了眨眼,心中暗道:難不成小爵爺還是對睿王心存其他念頭?

這樣一想,他心中有些嘆息。

這段時間,不見小爵爺去找睿王,還以爲他改了。卻不想……

“怎麼?”老管家的沉默,讓慕輕歌皺了皺眉。

“哦!”老管家忙收斂心神答道:“有一兩次,白姑娘正好路過,是由她送睿王出府的。”

慕輕歌雙眸眯了起來:“這段時間白汐月有沒有離府過?”

老管家點點頭:“倒是有過幾次,說是去買些女孩家的胭脂水粉,還有刺繡綢緞。”

慕輕歌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沒有再問。

“哦,對了!”老管家好似突然想起什麼事一樣,對慕輕歌道:“前幾天,宮裡還來了一道帖子,說是邀請小爵爺進宮的。因爲長小姐正巧在府,就幫小爵爺給回了。也不知是宮中哪位的邀請。”

宮中的邀請?

慕輕歌心中思索。誰會邀請她入宮?

如果是皇帝,直接派人來宣旨,怎麼會派帖子?太后?也不可能,長樂不是陪着她去禮佛了嗎?那還有誰?姜貴妃?韓皇后?

慕輕歌把心中可能都一一排除後,依然沒有想到是誰找她。

想不到便算了,慕輕歌打發管家離開後,便進入了自己的池雲苑。

這次,她除了要製作單兵武器之外,還要煉製一些恢復體力、強健體格的低級丹藥,爲之後的訓練做準備。

單兵武器,她並不打算讓爺爺經手。兩人還有個三月之約在那,作爲對立的紅藍方,慕輕歌怎麼會輕易的讓敵方得知自己的底牌?

所以,她只能自己去找鐵匠打造。這個,邵胖子或許能幫上忙,畢竟他老子是朝廷的都尉,知道什麼人能夠打造出好的兵器。

回來之前,她就派人通知了胖子,約好的正是今日去辦這件事。

池雲苑中,慕輕歌將腦海中熟悉的單兵武器進行篩選,確定了幾種能夠在這個異世大放異彩,且能打造出來的,將其一一分解,畫在圖紙上。

準備好後,就等着胖子上門了。

剛剛把圖紙揣入懷中,前面就有人來報,邵胖子到了。

慕輕歌立馬離開池雲苑,朝前面走去。

多日不見邵胖子,這次再見,慕輕歌覺得這個胖子又粗了一圈。整個人更加圓潤,越發像一個瑜伽球。

避開邵胖子熱情的擁抱,慕輕歌嫌棄的道:“胖子,你該減肥了。”

邵胖子頓時臉一垮,哀怨的道:“老大,連你也這樣說我。”

“哦?還有誰這樣說過你?”慕輕歌眸光一轉,聽出了話中的另一層含義。

“還能是誰,不就是我娘嘛。”邵胖子一臉的委屈:“我也不想這樣胖啊!可是我就是喝水也會長二兩肉,我有什麼辦法?還逼我減肥,說再肥下去連媳婦都討不到。你說,有這樣詛咒親生兒子的嗎?”

慕輕歌頓悟。

邵胖子與她年紀差不多,翻了年,她也要舉行冠禮了。按照秦國的禮法,男子舉行冠禮之後,就算成年了,要考慮婚姻大事。難怪胖子他娘開始着急了。

慕輕歌同情的拍了拍邵胖子的肩膀:“兄弟,這我可幫不了你。”其實,剛纔她腦中閃過一個念頭,想用基因改造劑改變胖子的體質。但是,這個藥劑不是她發明的,更不清楚其中的原理,她只是撿了一個現成的便宜罷了。萬一胖子吃了,不僅沒有瘦下去,反而更胖了,那她該找誰說理去?

衡量一番後,她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

何況,服下基因改造劑後要承受的痛苦,也不知道這個胖子能不能承受得住。

“你的腿怎麼樣?”慕輕歌看向邵胖子的肥腿問道。

邵胖子得意的道:“早就沒事了!”

都說傷筋動骨一百天,雖然這胖子骨頭沒斷,但是能在半個月就生龍活虎的,的確讓慕輕歌有些詫異。

今日,她本以爲會見到這小子杵着柺杖的滑稽畫面呢。

“既然沒事,那就走吧。”慕輕歌的視線從他的肥腿上收回。那雙腿,真是有一種豬蹄的即視感。

兩人並肩離開慕府,剛走到門口,就看到一輛馬車從遠處駛來,緩緩停在慕府門口。

慕輕歌有些疑惑,好奇是誰來慕府拜訪。

突然,還未停穩的馬車裡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那聲音糯糯的道:“辰哥哥我們到了,快點下車,憐憐要給小哥哥一個驚喜。”

“別急,小心摔着。”男子有些空靈的聲音依舊平靜,但在平靜之下卻難掩一絲關心。

慕輕歌嘴角一抽,她突然想到老管家口中那來自皇宮的邀請是誰發出來的了。

估計,就是皇帝的另一個公主,永歡公主,那個與她無意中相識的天真少女。

“老大,這個男人的聲音有點耳熟啊!”邵胖子在慕輕歌身邊道。

自然耳熟。

慕輕歌在心中腹誹,她沒想到那人也跟着永樂公主來了。

拾階而下,慕輕歌剛走到馬車前,就有一個穿着粉色宮衣的玲瓏少女從馬車上跳了下來。

慕輕歌眸光一閃,抱拳道:“見過賢王、永歡公主。”

剛下了馬車秦亦憐一聽到慕輕歌的聲音,連忙轉身,如粉蝶般撲入慕輕歌懷中,歡喜無比的道:“呀!小哥哥,憐憐還想給你一個驚喜呢。”

少女的身高才到自己胸口,慕輕歌揉了揉她可愛的髮髻,笑容中帶着幾分柔和。

秦亦憐的心靈是純淨美好的,沒有受到皇家的污染,這一點難得可貴。

這時,從車簾裡伸出一隻蒼白卻好看的手,手下,是鵝黃色的寬袖。

接着,車簾被掀開,頎長卻清瘦的單薄身影走了下來。

“真的是賢王!”邵胖子呆呆的說了一句,才記得行禮。

“不必多禮。”秦瑾辰淡淡的說了一句。說完,他看向慕輕歌,那黑白分明卻格外平靜的眼中,依舊沒有一絲波瀾:“今日,我是陪憐憐。”

似乎,是在跟慕輕歌解釋,爲什麼他會出現在這。

慕輕歌輕點頜首,並未多言。

秦亦憐自然的挽起慕輕歌的手臂,嘟着嘴道:“小哥哥,上次憐憐過生辰,想邀請小哥哥來宮裡,結果你卻不在,憐憐好失望。”

原來上次是小公主的生日。慕輕歌眉梢一挑,對上那對水汪汪的純淨大眼,笑道:“我也是今日剛回來。既然錯過了公主的生日,那今日我就給你補一份生日禮物如何?”

秦亦憐眸中一亮,絲毫不掩飾自己的開心,激動的道:“好呀!憐憐難得出宮,不如小哥哥就陪憐憐玩一天,當做是給憐憐補過生日了。”

慕輕歌一想,便答應了下來。

說真的,讓她去買生日禮物,她還真是一點經驗都沒有。

見慕輕歌答應下來,秦亦憐便拖着她走了,連慕府都不打算進。被遺忘的邵胖子對着賢王訕訕一笑,更緊跟了上去。

秦瑾辰站在原地,看的不是永歡公主的背影,而是與她牽手的紅衣少年。

平靜的眼眸快速的閃動了一下,擡步不慌不忙的跟了上去。

帶來的侍衛和宮女也只能棄了馬車,保持距離的跟在幾位主子身後。

街上,秦亦憐就像是出了籠的小鳥,一臉的好奇和興奮。慕輕歌看着她,突然問道:“公主與賢王關係很好?”

秦亦憐轉身,不依的道:“小哥哥叫我憐憐,不要叫我公主。”

慕輕歌一愣,見她包子臉上滿是認真,便好笑的點了點頭。

這下,秦亦憐才開心起來,對慕輕歌道:“辰哥哥很可憐的,剛剛出生母妃就過世了。他身體又很弱,經常生病,父皇也不喜歡他。後來,我母妃就將他接到身邊撫養,再後來,我出生了,辰哥哥就像是與我一母同胞的兄長一般。”

小公主的話,讓慕輕歌腦海裡閃過宮宴那日,陪同秦皇出席的其中一位妃子,如雲般清雅脫俗,安靜無爭。

事後,慕輕歌知道那是雲妃,正是永歡公主的親母。

而如小公主所說,雲妃就相當於賢王秦瑾辰的養母了。

難怪這兩人關係親近。

“哇!那些風箏比宮女們做的好看多了!”秦亦憐被一個攤子上花花綠綠的風箏吸引,頓時跑了過去。

慕輕歌給邵胖子使了一個眼色,後者忙跟上去以防秦亦憐被衝撞。

有着洛都出名的紈絝保護,有誰不開眼的撞上來?

“憐憐很難才能出宮,這次爲了來見你,她也是哀求了母妃好久。若是耽誤了你的事,我替她說聲對不起。”突然,秦瑾辰的聲音出現在慕輕歌耳邊。

慕輕歌回眸,看着他那平靜的眼眸,道:“沒關係,我也很喜歡憐憐。她很可愛,也很單純。”

秦瑾辰贊同的點了點頭,與慕輕歌一樣望向與普通人一起爭搶風箏的秦亦憐:“她純淨得就像是一張白紙,也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

“賢王這話未免太過悲觀。”慕輕歌皺眉看向他。

之前,她就覺得這個男人被哀愁包裹,現在近距離接觸,這種感覺更是強烈。

“悲觀嗎?”秦瑾辰淡淡一笑,他轉眸,與慕輕歌相對。那平靜的眸子似乎在訴說着什麼,卻又什麼也沒說。

這個男人……

慕輕歌微微蹙眉,收回了眼神。

這時,小公主已經選好了心儀的風箏,歡天喜地的跑回來,對慕輕歌道:“小哥哥,我們去放風箏吧。”

接着,又看向秦瑾辰:“辰哥哥我們一起去好不好?”

秦瑾辰沒有半點猶豫的點頭,慕輕歌自然也不會拒絕。

只是,她暗中和邵胖子交流了一下眼色。看來,本該要處理的事,要等到晚上送走小公主之後了。

一行人來到了一處草坪,來這裡的人不多,正好適合他們這羣身份特殊的人。

離開了人流擁擠的集市,暗中報復永歡公主的侍衛們也是暗暗鬆了口氣。第一次覺得洛都兩大紈絝還是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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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哥哥,你幫憐憐拿着風箏,我來放好不好?”秦亦憐對慕輕歌道。

慕輕歌欣然點頭。

雖然,她也沒有放過風箏。但是,要將這玩意放飛應該不會太難纔是。

站在原地,慕輕歌按照秦亦憐的指揮,雙手拿着這隻蝴蝶風箏平於胸前。秦亦憐拿着線,提着裙子向遠處跑去。

跑了一會,她轉身見慕輕歌還拿着風箏站在原地,便大喊道:“小哥哥,你怎麼還不放手啊!”

呃?

慕輕歌下意識的一鬆手,彩蝶風箏直接落在了草地上。

囧!

慕輕歌嘴角輕抽了一下,彎腰撿起風箏,對遠處叉着腰狂笑不已的秦亦憐道:“憐憐,我們再試一次。”

秦亦憐重重點了點頭,收了線跑回來。

這一次,她認真的嚮慕輕歌解說了什麼時候放飛風箏最合適,而後者也是一臉認真的聽着。

那專注的樣子,讓站在一旁的秦瑾辰不禁看得入了迷,眼中彷彿就只剩下那抹妖冶的紅裝。

搞明白放風箏的方法之後,慕輕歌信心十足的準備再試一次。

秦亦憐再度跑了起來,而慕輕歌則感受着手中風箏受到的風力。準備在臨界點時,將它放飛……

撲——!

一隻色彩絢麗的彩蝶,翩翩而起,越升越高,飛入天空中。

“噢!噢!成功了!”秦亦憐開心得原地跳腳,不斷嚮慕輕歌招手。

慕輕歌臉頰上也泛起笑意,在這個小公主的感染下,她此刻感到無比的輕鬆,忘卻了一切世俗紛爭。

……

草地上,安靜的放着永歡公主的彩蝶風箏。

玩耍了足足一個時辰後,這個天真的小公主終於感到疲倦,枕着慕輕歌的腿,沉沉睡去。

慕輕歌本就是女子,所以,對於小公主的親近,並沒有想太多。

然,令人奇怪的事,賢王秦瑾辰似乎也並不反對小公主對她的親近。他似乎忘了,慕輕歌的未婚妻是他另一位妹妹。

慕輕歌垂眸,看着小公主熟睡的側顏,粉嫩的臉頰,像紅蘋果般,引誘着人想要去咬上一口。

“長樂,永歡。陛下還真是疼愛兩位公主。”突然,她喃喃的道。

秦瑾辰緩緩轉眸,平靜無波的視線落在她身上,似乎想要聽出她這句話的真實含義。

可惜,慕輕歌除了嘴角上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之外,並無任何情緒能讓他窺視得見。淡淡的收回視線,他看向遠方的天際道:“長樂和永歡的封號,都是太后選的。”

慕輕歌詫異的看了他一眼。

言下之意,這兩個封號與陛下的疼愛無關。從其中,她亦聽出了他對當今皇上的態度。

收回視線,慕輕歌不再說話。而身邊,也再度安靜了下來。

清風拂過,讓草地上的青草都蕩起了波浪。

山間的寧靜,讓人貪婪得不願離去。

慕輕歌眸底倒映着這一處的美好,即便再不捨,也要離開。因爲,她還有許多事未完成。

將依然熟睡的小公主小心的放在草地上,慕輕歌又細心的用披風蓋在她身上。

“你要走了,不等憐憐醒來?”秦瑾辰默默的看着她,當她站起來轉身之際,他突然道。

慕輕歌側目看向他,緩緩搖頭:“就請賢王殿下在公主醒來之後,替我說聲告辭。”

秦瑾辰沉默頜首。

不知爲何,與那雙黑白分明的平靜眼眸對視時,慕輕歌有一種心靈被窺視的感覺。

她微微蹙眉,那直達心底的眸光卻又平靜的受了回去。

看了秦瑾辰一眼,慕輕歌轉頭向邵胖子喊道:“胖子,走了。”

早已經等得不耐煩的邵胖子,聽到這句話,立即屁顛顛的跑了過來,肉臉上堆滿了笑容。

告辭賢王,慕輕歌與邵胖子準備離開。

突然,秦瑾辰的聲音從身後而來:“若是不喜,何不離開?”

慕輕歌腳下一頓,皺眉回眸,看向秦瑾辰。

似乎在詢問他這句話的意思。

可惜,她看到的只是一雙平靜至極的眼眸。

轉身離開,慕輕歌的聲音漸漸在秦瑾辰眼中變淡、消失。沒有人發現,在這個時候,他那雙平靜的眼睛裡,浮現出一層淡淡的失落。

遠離了小山頭,邵胖子撓頭問:“老大,賢王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啊?”

“不知道。”慕輕歌乾脆的回答。

“呃?你不知道?”邵胖子一臉詫異。

慕輕歌睨了他一眼,嗤笑:“看你那樣子,似乎這個世界上的事我都必須知道清楚一般。”

誰知,邵胖子理所當然的承認:“那是當然!你是誰?是我邵越澤的老大啊!”

慕輕歌啞然。

她承認,她被這胖子的腦回路給打敗了。

憑毛她是他老大,就要無所不知?這兩者有毛毛關係麼?

“老大,咱們不是答應陪小公主補過生辰麼?現在就走有沒有問題?”邵胖子追上幾步,又問道。

“你若是想繼續留下來,我不攔你。”慕輕歌道。

“別別別!想我洛都出了名的紈絝,居然陪一個小姑娘玩。說出去太丟臉了,而且留下來也很無聊啊!特別是賢王還在一旁,弄得我呼吸都找不到節奏了。我不過是擔心咱們這樣離去,會不會惹怒了那小公主。”邵胖子立即吐出心中苦水。

他根本就不願待在這些皇家子弟身邊,說句話,做件事都得小心翼翼。

只掃了一眼,慕輕歌就瞭解了邵胖子的想法,笑了笑解釋:“永歡公主並不是小心眼的人。何況,我們已經陪了她幾個時辰,按照宮中規矩,等她醒來後也到了回宮的時間。所以,我們現在走,還是等她醒來後走,並無多大區別。”

邵胖子瞭解的點了點頭,立即奉承的道:“老大就是老大!我就看不懂這其中的彎彎道道。”

“所以你就適合做一個閒事不操心的紈絝。”慕輕歌不是沒有想過在邵胖子身上用基因改造劑。但是,她更瞭解胖子的性子。他對於武道並無太大的興趣,寧可研究吃喝玩樂。否則,他的天賦雖然平平,卻也不至於廢物到如今這個地步。

“趁現在天色尚早,咱們去會會你說的那人。”懶得與他糾纏,慕輕歌直接說出正事。

邵胖子自信的對着自己胸口一拍,保證道:“放心吧老大,你交代的事,我一定會辦得妥妥當當。”

……

從外面回來,已經月上枝頭。

慕輕歌獨自回到池雲苑中,坐在椅子上,爲自己倒了一杯茶。

邵胖子介紹的人,手藝不錯,所以裝備圖紙慕輕歌全都丟給了他。雙方約定好,一個月後來取貨。

她絲毫不擔心這不輸於這個時空的武器圖紙泄露出去,因爲那些零部件,除了她之外,沒有人會組裝,更猜不到真實的用途。

輕抿了一口溫熱的茶水,慕輕歌的思緒回到了秦瑾辰所說的那句話上。

什麼叫‘若是不喜,何不離開?’

指腹緩緩摩擦着杯沿,慕輕歌陷入思考。

爲什麼,爲什麼她和賢王明明沒有交集,她卻能從他身上感受到一種奇怪的感覺?那賢王,一個那麼低調的人,又爲什麼對她說出這句話?

不喜,是指什麼?不喜歡這裡的人,還是不喜歡這裡的環境?還是指對如今生活的不開心?

離開……如何離開?她一個人倒是瀟瀟灑灑。但,她答應了真正的慕輕歌,要守着慕府,守着慕雄和慕連蓉。

唯一能確定的是,秦瑾辰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感受到了其中的真心實意。

慕輕歌眼眸一沉,呢喃自語:“慕輕歌啊慕輕歌,你倒是一走了事,留下這麼多麻煩要我收拾。你和這賢王之間到底有過什麼樣的糾葛?”

將茶杯放下,與桌面碰撞時,發出一聲悶聲。

慕輕歌站起來,轉身朝着煉藥的房間而去。想不通,就不想。她現在可沒有多餘的時間消耗在清理慕輕歌的人際關係上。

次日,慕輕歌從池雲苑出來時,雖然神情中夾雜一絲疲憊,但她整個人的心情是愉悅的。

一夜功夫,她不僅成功的煉製出全部需要的藥粉,還煉製出了兩爐低級丹藥。比起她第一次嘗試時的慘敗,簡直就是質的飛躍!

兩爐低級丹藥,只能輔助修復勞損的經脈和肌肉。

雖然等級不高,療效也一般,但對於現在的慕輕歌來說,是最需要的。

該辦的事,已經辦完。慕輕歌沒有打算繼續耽擱,而是準備離開慕府,回到慕家軍的軍營裡。

剛走到正廳,看到裡面坐着的人影,慕輕歌就是眉梢一挑。

來人同樣看到了她,頓時放心手中茶杯,起身迎來:“輕歌,本王總算等到你了。”那冷峻的五官突然浮現笑意,讓人十分的不適應。

慕輕歌就是如此。

不留痕跡的拉開一段距離,她勾脣淺笑:“睿王殿下,真是稀客。”

秦瑾昊搖了搖頭:“本王可是專程來等你的。”

“等我?”慕輕歌玩味的道:“睿王找我有什麼事?”

這樣的慕輕歌,讓秦瑾昊十分不適應。他微微蹙眉,抿脣不語。

這時,跟着他而來的一人立即跳出來,指着慕輕歌教訓道:“慕輕歌!睿王好心來尋你,想邀你一同出遊,你別給臉不要臉。”

慕輕歌嘴角的彎弧逐漸加深,她眼角看了一眼平靜如常的秦瑾昊,轉眸看向那叫囂的人:“你又是哪位?”

“慕輕歌你少裝傻!我是誰你會不認識?”那人譏諷的冷哼。似乎,他很是看不起慕輕歌。

慕輕歌挑眉,絕美緊緻的臉上不見半點怒意:“本爵爺該認識你?”

“你!”慕輕歌的輕視,讓那人惱怒。見睿王沒有阻止,他心中更有底氣,指着慕輕歌罵道:“你個廢物,不僅廢材,連點記性都沒有。虧得睿王如此看重你,你卻如此不知好歹。我呂頌不屑與你爲伍。”

說罷,他又轉身面向秦瑾昊,義膽忠心的抱拳道:“睿王殿下,這慕輕歌不過是一介紈絝,與他相交實在是辱沒了殿下的身份,還請殿下三思,與這等人少些來往。”

秦瑾昊皺眉答道:“呂頌,不可對輕歌無理。他年紀還小,你應該待他如親弟。對本王來說,輕歌也是本王的弟弟。”

訓斥完呂頌,秦瑾昊回眸,正準備安撫慕輕歌幾句。

就如同以往那般,每次他遭受他身邊之人辱罵譏諷時,只要自己出面說上兩句,他又會感激涕零的跟上了,對他極盡討好。

可是,不等他安慰的話出口。

慕輕歌冷冷的聲音就飄了出來:“呂頌是吧。”

呂頌一愣,偷偷看了睿王一眼。似乎戲不是這樣演的啊!

只見秦瑾昊要開口的話,被慕輕歌打斷,臉色正是不佳。他不敢多言,只能對慕輕歌傲氣的冷哼一聲。

慕輕歌嘴角笑容更甚,簡直就是燦爛如花。

可是,她的聲音卻冷漠如冰:“誰給你的膽子,在慕府如此對我說話?”冷冷的質問,讓呂頌渾身一怔,頓時有一種寒氣襲來的感覺。

他希望睿王能在此時開口,然,後者此刻卻只是沉着臉站在一旁,絲毫沒有開口的打算。

將呂頌的期盼看在眼底,慕輕歌譏笑了一聲,向他邁出步子:“看來,廢材的是你,不是我。即便我再不能修煉,至少有用。而你呢?”

她的靠近,逼得呂頌連退數步,臉色也變得十分難看。

不錯!他說得不錯!

呂頌心裡一片緊張。

慕輕歌再不濟,也有着爵位在身,而且還是慕雄的孫子。他只是一個三品小官的兒子,敢欺辱慕府小爵爺,不過是仗着睿王的勢。

若是睿王對他不再理會,那麼惹怒慕輕歌的後果……

慕輕歌這洛都第一紈絝的名號可不是白叫的。

想清楚其中關鍵的呂頌,臉色頓時一白。

他拼命向秦瑾昊求救,可是對方卻好像根本沒看見般。似乎打定了主意,要用他來給慕輕歌出氣。

“來人!”慕輕歌突然停下,仰頭高喊了一句。

瞬間,慕府的護衛就出現在三人眼前。

“小爵爺!”帶頭之人抱拳道。

在他眼中,似乎只有慕輕歌一人般。

這讓沉默的秦瑾昊濃眉擰得更緊,護衛隊長的視而不見,加大了他心中的怒火。

慕輕歌勾脣道:“把這個狗仗人勢的東西給我叉出去,再敢靠近慕府,就給我打斷了他的雙腿。”

“是!”慕府侍衛沒有半點遲疑。

紛紛上去,繞過黑了臉的睿王,用鋼刀叉住呂頌雙臂,毫不留情的一腳踢在他的膝蓋上,疼得他直呼救命。

“睿王救我!”

呂頌被鋼刀叉着離開,那淒厲的求救聲迴盪在慕府的正廳。

強忍着臉頰上火辣的感覺,秦瑾昊沉聲對慕輕歌道:“你可滿意了?”他剛纔之所以不出聲,就是以爲慕輕歌在使小性子,所以才放任他如此。

此刻,問出這句話,語氣中更多的是責備。

面對秦瑾昊的質問,慕輕歌輕笑:“睿王殿下小看我了,你若是一併離開,我才滿意呢。”說罷,她轉身離去,根本就不願與秦瑾昊繼續待上半分。

秦瑾昊沉着臉,目睹慕輕歌就這樣瀟灑離去。銳利的雙眼,輕輕眯了起來。

這是慕輕歌?居然不再對他露出愛慕之情,反而在排斥他的靠近?

這個認知讓秦瑾昊的心情變得極度糟糕。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讓他煩躁得想要殺人!似乎,他可以玩弄慕輕歌的心,而她卻不能對他表現出一點不滿。

‘慕輕歌,我已經很容忍你了。不要試圖用挑釁我的蠢辦法,來吸引我的興趣。’秦瑾昊雙眸之中,利如刀芒。

一襲白衣,從正廳後款款而出。

看着睿王一身玄色的偉岸背影,她眼中流露出柔情,緩緩向他靠近。

“你可有查到慕輕歌最近都在忙什麼?”還未等她靠近,一句冰冷的詢問就傳來。

白汐月腳下的步伐因這句話而驟停,見到心上人的欣喜,也被慌亂而取代。“我,沒有。”

沒有?這可不是秦瑾昊想要的答案。

他緩緩轉身,凌厲的眸光落在白汐月身上,冷峻的五官不見半點柔情:“這麼久居然查不出來?”

“殿下,再給汐月一點時間。”男人冷漠的聲音,讓白汐月心跳加速,恐懼漸漸襲來。

秦瑾昊冷哼一聲,丟下“最後三天”四個字後,便毫不留戀的轉身離去。

凝着那高大的背影離去,白汐月心中悵然若失。她懷念那一日睿王的溫柔,對她的寵愛。‘一切都是因爲慕輕歌!’瞬間,白汐月就把這筆賬算到了慕輕歌頭上,惶恐的雙眼也變得鋒利起來。

慕輕歌到底去了哪?

這並不是秘密,秦瑾昊早在發現慕輕歌不在城中的時候,就已經派人去查。

但是,調查的結果是慕輕歌去了城外的慕家軍。

他一個不能修煉的廢物,去軍營幹什麼?

這纔是讓秦瑾昊所疑惑的。

他這次接到白汐月的報信,說慕輕歌回府了,才匆匆趕來。一來是想維繫兩人的關係,這段時間,他似乎感覺到慕輕歌並不像以前那般依賴他。二來,就是想問出慕輕歌去軍營幹什麼。

可惜,如今一切功虧一簣。

這讓秦瑾昊對慕輕歌的忍耐也急速攀登到一個頂峰。

……

慕輕歌抓緊時間返回慕家軍,她急於去檢驗親衛隊的訓練成果,纔好知道下一步何時進行。

回到山谷之中,谷中的五百零三人正在按照她的安排訓練。

從一開始的極度不適應,如今,他們已經接受了這種另類的訓練,同時也感受到了體魄的不斷增強。

看了一圈之後,慕輕歌將墨陽叫來。

等大汗淋漓的墨陽來到她面前時,她將煉製好的藥粉和丹藥丟在他面前,吩咐:“這些藥粉,從今天起,放入浴池之中,可以幫助你們舒緩、滋養筋骨。這些丹藥,也分發給每人,每隔一天服下一粒。”

她這次煉製的低級丹藥並不算多,五百零三人分發下來,每個人手中也就只有三粒罷了。

雖然丹藥不多,但配合上藥粉的作用,也能起到期待中的效果。

慕輕歌腦海裡有着丹神的傳承,她能夠配製出最適合眼下這羣人的丹藥和藥粉。

墨陽拿着東西離開,慕輕歌稍事休息了一下後,也加入了訓練。

她如今已經是綠境初階,身體強度在基因改造劑的作用下,也得到了很大的提高。其實這樣的訓練對她的幫助已經不大,但她依舊與戰士們一起訓練。

不是爲了什麼,只是她在前世已經習慣了這樣的訓練,同時也能讓她更快的瞭解每一個人的特點和缺點。

山中修煉,歲月一瞬而過。

在這一個月的封閉訓練中,她這個小爵爺,加上五百零三人,已經成爲了三下慕家軍口中討論的話題。

他們好奇小爵爺帶着親衛隊在山裡做什麼,同時也得知了再過兩月要與親衛隊較量的消息。

慕雄早已吩咐,嚴禁任何人靠近慕輕歌訓練的山谷。從副將到士兵,都在嚴肅執行他的命令,所以身在山谷中的慕輕歌,這段時間就好像在人們眼前消失一般。

秦瑾昊將自己的探子全部撒出去,也帶不回半點有用的消息。

這一日,慕輕歌停止了訓練安排。

她集中起所有的人,站在山谷之中,準備開始她的下一步計劃。

她偷來的基因改造劑可不僅僅有一管。

她自己用掉了一試管。如今,在她空間裡的那個恆溫密碼箱裡,還有九支試管安安靜靜的躺着。

留下一支以備不時之需,慕輕歌將八支試管裡的基因改造劑全部稀釋,分成了五百零三杯。

此刻,在她身後的長桌上,正整齊的擺着這五百零三個杯子。

負手而立,慕輕歌清眸從眼前的戰士們身上一一掃過。

這些青年,在這一個月的打磨中,變得更加剛毅凌厲,褪去了不少稚嫩。就連幼荷與花月兩個丫頭,也不再那麼柔弱似水,眉宇間帶着了幾分英氣。

“今天,我要宣佈一件事。”慕輕歌開口。

隨着她的聲音一出,所有人都集中了精力,仔細聽着。

“我身後的杯子裡,放入了一種能改善你們體質,改變你們天賦的神藥。服下之後,你們會很痛苦,是生是死,我不能保證。但,我能說的是,一旦你們堅持了過來,得到的就是一輩子也妄想不到的東西。你們願不願喝,隨你們。”

慕輕歌的話,讓五百零三人都震驚得睜大了眼睛。他們忘記了語言,似乎在消化慕輕歌的話,又在對慕輕歌的話進行着理性的分析。

改善體質,改變天賦?這樣的逆天神藥,真的存在嗎?而且就在離他們近在咫尺的地方?

墨陽突然一步踏出,看向慕輕歌認真的道:“小爵爺,墨陽願意替小爵爺試藥!”

慕輕歌一愣,眨了眨眼沒有反應過來。

可是,其他人卻在墨陽的提醒下明白了。紛紛開口:“小爵爺,屬下願意替您試藥。”

就連幼荷與花月兩個丫頭也不甘示弱。

在此起披伏的試藥聲中,慕輕歌總算明白了過來。她哭笑不得的對墨陽道:“你以爲自己很聰明對不對?本爵爺需要你們試藥?”

突然,她掌心一番,晶瑩的綠色光芒出現在她掌心之中。

頓時,驚呆了所有的人,一個個渾圓的眼珠紛紛落地。

“這……這是綠境!”

“天啦嚕!小爵爺居然變成了綠境高手!”

“我沒有做夢吧!真的是綠境?”

慕輕歌冷哼一聲,收回掌中靈氣,綠光消失。她繃着臉,對衆人道:“要說試藥,也是本爵爺替你們試藥纔對。”

說完,在衆人的慚愧之色中,她看向羞愧垂頭的墨陽:“你以爲我得到這種神藥,因爲不確定其功效和副作用,所以想拿出一部分用在你們身上看看?若是成功,我就賺了,即便失敗,也無所謂?我在你們心中,就是這麼一個自私無情之人?嗯?”

冷聲詢問,讓更多的人臉色愧色更濃。

幼荷與花月紛紛跪下,對慕輕歌道:“小爵爺,奴婢們從未有過這樣的想法。我們是心甘情願爲小爵爺試藥。”主子居然能修煉了,而且還成爲綠境高手。要知道,在秦國綠境高手雖然不稀少,但以慕輕歌這個年紀達到這個高度,絕對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天知道,她們此刻心中有多高興。

撲通!

墨陽也雙腿跪地,慚愧的道:“小爵爺,墨陽不敢如此想。只是覺得爵爺是嬌貴之軀,不該冒險,屬下們能爲爵爺試藥也是榮幸。墨陽對小爵爺,絕無二心,天地可鑑!”

“我等對小爵爺絕無二心,天地可鑑!”

隨着墨陽的話,五百親衛也紛紛單腿跪地,嚮慕輕歌表忠心。

嘆了口氣,慕輕歌其實並未真的生氣。在墨陽說出那句話時,她已經感受到了其中的真情實意,沒有摻入半點虛假。

只不過,她在氣惱他們的想法居然是這般,真是把她看得太扁了。

“都起來吧。”慕輕歌沉着臉道。隨後又警告所有人:“我能修煉之事,除了你們還沒有人知道。你們必須要替我保密,我不希望在這個多事之秋,因爲我而把慕府捲入其中。”若是她能修煉的事傳了出去,會在秦國捲起多大的風浪?恐怕那些多年的隱忍都會因此而煙消雲散吧。

還是那句話,慕府有一個廢物紈絝的繼承人,要比有一個天賦卓絕的繼承人要更加平靜安穩。

“小爵爺放心,我等絕不會向任何人透露半句。若有違背,天誅地滅!”衆人紛紛承諾。

慕輕歌幾不可查的點了點頭,掃了一眼身後的杯子,她接着道:“一旦你們喝下了這杯中的東西,這一生就只能追隨於我,絕對聽從我的命令,效忠於我。若是你們其中有人想要背叛我,那麼我將親自殺了他,拿回我給予的一切。”

她這番話,說得十分冷酷,殺意逼人。

哪怕是這些經歷過戰場的戰士,也在她的殺意下感到如墜冰窟,遍體生寒。

突然,有人高喊道:“小爵爺,您放心。若是有人敢背叛您,背叛我們大家,不用您出手,我們其他兄弟也會將他追殺到天涯海角,取他項上頭顱送到您面前。”

“永世不叛,誓死效忠!”

“永世不叛,誓死效忠!”

“永世不叛,誓死效忠!”

整齊的呼喊聲,震響山谷。

待慕輕歌舉起手時,才驟然靜止。慕輕歌道:“前面的訓練,一部分原因就是鍛鍊你們的體魄,讓你們更好的吸收藥力。現在,敢冒險服下藥的人,都上來各自拿一杯吧。”

說完,她退到了長桌一邊,拉了一張椅子翹腿坐下。

五百零三人的視線,紛紛落在那五百零三個杯子上。

幼荷與花月對視一眼,兩人牽着手,第一個上前,拿起了最近的杯子,毫不猶豫的喝下。

慕輕歌眼中閃過一絲讚許,對二人道:“回你們的房中等候。記住,無論發生什麼,如何難受,都要咬緊牙堅持下去。”

幼荷與花月點頭後離開。

在她們走後,墨陽上前,喝下了杯中的藥物。

剩下五百人,也井然有序的上來,各自取了一個杯子,一飲而入。

很快,五百零三個杯子都空無一物,衆人紛紛返回營房之中,等待接下來的事……

慕輕歌獨自坐在椅子上,手臂搭在桌沿上,指尖輕敲桌面。

不一會,身後的營房裡,就開始傳來各種隱忍的痛苦呻吟。這些聲音交織在一起,傳入慕輕歌耳中,彷彿如同天籟之音般,讓她愉悅的眯起了雙眼。

從清晨到日落,慕輕歌一直等在原地。

終於,身後傳來開門的聲音,臉色有些蒼白的墨陽最先走了出來。

“小爵爺。”墨陽來到慕輕歌身前,抱拳道。

“如何?”慕輕歌挑眉問。

墨陽苦笑搖頭:“還無所感知,也不知道是否成功。”

雖然這樣回答,但慕輕歌卻知道墨陽成功了。因爲,她自己在服用基因改造劑的時候,在一切結束時,她也並無什麼特別的感受。只有到修煉的時候,纔會發現不同。

所以,她點了點頭對墨陽道:“不用心急。有沒有成功,等你修煉的時候,就能感受到了。”突然,她抽出隨身帶的一把匕首,丟在桌上,對墨陽揚了揚下巴吩咐:“在自己手臂上劃一刀,不要上藥。癒合後就告訴我。”她想知道,墨陽他們服用了稀釋的基因改造劑後是否也如她一樣,有着自愈和解毒的能力。

墨陽有些疑惑,但對慕輕歌的命令卻沒有遲疑。

他毫不猶豫的拿起匕首,在自己手臂上劃下一道深痕。這樣的傷勢,即便是上藥,也需要半月才能完全癒合。

默默的用白布裹緊傷口,防止流血不止。墨陽擡眸看向慕輕歌。

“很好。”慕輕歌點頭讚揚。又從懷中摸出一粒藥,丟在墨陽身前的桌面上。

墨陽望着那粒藥,在桌面上旋轉晃動,抿了抿脣,伸手拿起丹藥,丟入自己嘴中,嚥下。

“這是毒藥。”慕輕歌看着他的眼睛道。

墨陽臉色未變,從容的答道:“屬下知道。”

“知道你還吃?”慕輕歌戲謔的眯起雙眼,嘴角輕揚的靠在椅背上。

墨陽神色不動的回答:“既然小爵爺希望屬下吃,那麼一定有必然的理由。屬下相信小爵爺的安排。”

慕輕歌微微一笑,沒有多做解釋:“你下去吧。將自己身體的變化記錄下來,之後告訴我。”

“是!”墨陽退下。

不一會,其他人陸陸續續走了出來。

慕輕歌又隨意挑選了十人,在他們身上做了與墨陽相同的事,然後就吩咐他們回房修煉感受一下。

這一夜,山谷中十分安靜,只有偶爾幾聲蟲鳴,還有風聲。

當黎明來臨之時,營房內外被橙光包裹,如同天地異象般。

“我突破了!”

“我也突破了!”

“我也是,我從赤境中階一下子到了澄境初階!”

“你連升兩級?嘿嘿,不好意思,我連升了三級。”

“你三級有什麼了不起的?墨陽那小子據說連升了五級,就連幼荷、花月兩個丫頭也都連升了四級!”

“什麼!太變態了!”

“哼,要說變態,誰有咱們小爵爺變態?他可是從不能修煉,變成了綠境初階的高手啊!”

慕輕歌的修煉是在亢奮的談論中結束。

她緩緩睜開雙眼,眸底的平靜,似乎早已經預料到了結果。

這些人,原本都是在赤境,只有幾個是在澄境初階。如今,全部進入橙境,甚至有隱隱突破,即將進入黃境的。這讓整個親衛隊的實力得到了跨越性的提高。

嘴角微微揚起一絲笑意,慕輕歌的房門就被人敲響。

“進。”收斂神情,慕輕歌盤膝坐在房中榻上,道。

房門被打開,進來的是墨陽。

他走到慕輕歌面前,擼起自己衣袖。光潔的手臂,讓慕輕歌眸中一亮。

昨日,在手臂上留下的那道猙獰疤痕,此刻已經找不到任何蹤跡。

墨陽放下手袖,對慕輕歌道:“按照小爵爺吩咐,屬下不曾對傷口上藥。但剛纔,在屬下結束脩煉時,卻發現傷口已經完全癒合。而體內的毒素,除了最初曾發作之外,之後也漸漸消失。”

一夜麼?

慕輕歌垂眸,在心中計算。

當初她與北冥老人激鬥,受了那麼重的傷,不過是在頃刻間就恢復如初。而墨陽那點小傷卻需要一夜。

“其他人呢?”慕輕歌擡眸問。

“他們與屬下一樣。”墨陽據實回答。但他心中已經猜測到什麼。

‘看來,這與服用基因改造劑的濃度有關係。’慕輕歌在心中得到結論。她對墨陽道:“這種藥不僅能改造你們的體質和天賦,還能讓你們擁有一定的自愈能力和解毒能力,這對你們也是一種保障。”可以說,只要對方沒有把她的親衛一刀斃命,他們即便受傷再重,也有癒合的可能性,而且毫無後遺症。

親耳聽到慕輕歌的正視,一向冷靜理智的墨陽,也露出激動的神色。

慕輕歌對他道:“將這件事告訴大家,之後安心修煉。別忘了,兩月後,還有一場比試在等着我們。”

墨陽帶着激動退下,臨走時,看向慕輕歌的那一眼充滿了感激。

他已經能夠預見其他人在得知這件事後的反應,改變他們的是慕輕歌,從此,他們的性命也將是慕輕歌一人所有!

兩月時間,一晃而過。

一個月前,慕輕歌派墨陽帶着幾人,將定製好的武器全部取了回來。

當着所有人的面,她將那些奇奇怪怪的零部件進行組裝,像變魔術般,變出了四件武器。

一件,是可以攀越的收縮性鷹爪。

一件,是可連發的袖箭。

一件,是加了彈簧的多功能軍刀。

最後一件,就是藏於雙腿外側,開了血槽的三菱軍刺。

這些裝備,提高了衆人的戰鬥力。也讓他們看向慕輕歌的眼神越來越佩服,甚至崇拜。

花了一天時間,學會組裝和拆卸之後,慕輕歌就開始訓練他們與這些武器的配合,同時也督促他們繼續修煉本土的武道。

短短兩個月時間,這羣人已經有一半以上都進入了黃境,剩下的一半,絕大部分也都在突破橙境的臨界點徘徊,隨時可能進入黃境。

黃境,在慕家軍中,已經算是比較頂端的存在。

基本上除了幾個副將是綠境之外,其他戰士們都在赤橙黃三個境界之中。而其中,赤境最多。

慕家軍,令人恐懼的不是他們的個人修爲,而是他們可怕的凝聚力,還有不怕死的精神。

一個藍境的超級高手,單獨面對銅牆鐵壁般的慕家軍,也只能落荒而逃,不敢再戰。

夜幕降臨,慕輕歌穿着夜行衣,帶領着五百親衛隊站在了一座山峰上,三下,就是慕家軍的營地。

五百人,都穿着貼身的夜行衣,身上配備着慕輕歌準備的武器,沉默不言。

遠眺着山下嚴密把守的軍營,慕輕歌勾脣笑了笑。

這一次,她難得的沒有穿紅衣,但是在夜色之下,她依然絕美妖冶如同罌粟一般。夜風,吹起她的髮絲,從她臉頰滑過,清透的雙眸深處,隱藏着雀雀欲試的興奮。

似乎,她又回到了那個她熟悉的時代,做着她熟悉的事。

她沉聲道:“山下,就是慕家軍的軍營。你們的任務,就是俘虜營中所有人,拔下帥旗。”

回答她的是一片沉默。

她望着軍營,勾脣淺笑。她和慕雄的約定,是今日。恐怕,軍營中的人都以爲真正的對抗是在天亮以後。然,過了子時,就是新的一天。誰規定她不能在子時之後的寅時,人最爲睏乏的時間行動呢?

五百人挑戰九千多人,她纔不會傻得去正面對抗。

“記住我交給你們的東西,別讓本爵爺失望!去吧。”慕輕歌妖冶的紅脣,在夜色中勾起。

隨着她話音一落。身後五百個影子,紛紛衝下山,目標——慕家軍營地。

黑色的人影,融入夜色,宛如暗色精靈般朝着慕家軍的軍營而去……

山下,慕家軍營地。

主帳內,燭火明亮。

幾個副官,圍坐其中,圓桌上擺放着一碟花生,還有一些滷好的肉食。軍營裡不讓飲酒,幾人也不會違背,只是用茶水替代。

看他們一身武裝,又神情放鬆的樣子,實在有些矛盾。

其中一名副官站起來,爲其他幾位資格更老些的副官倒滿茶,後坐下。笑道:“也不知老將軍怎麼想滴,居然答應陪着小爵爺胡來。先不說小爵爺手中那五百兵力本就不是什麼營中精英,就算這五百人都是軍中頂尖高手,想要以這點兵力,闖入軍營中拔得帥旗,簡直就是異想天開嘛。”

他話音一落,立即有人點頭附和:“不錯。咱們帶兵打仗一輩子了。以少勝多試過,但這兵力懸殊這麼大,還想取勝,根本就是癡人說夢。”

另一位副將嘿嘿一笑,直言道:“若是這樣都能讓小爵爺贏了,不用老將軍罰我,我也不配再繼續帶兵。”

“老將軍也是,由得小爵爺胡鬧。這五百人,若是按照之前說的,交給熊將軍訓練,說不定還有些看頭。結果卻被小爵爺給帶走了,還許下這麼一個荒謬的比賽。哼。”這開口的副將,語氣甚是不滿。似乎,若不是礙於慕雄的情面,他口中之言會更加不堪。

其實,這幾人心中又何嘗不是這麼想?

慕輕歌會練兵?還要用五百人對抗他們接近萬人的大軍?

開什麼玩笑?!

幾人心中都不屑,亦不滿。只是因爲慕雄的原因,纔會一直忍着不說。此刻,他們無比希望比賽結束,看到慕輕歌落敗的樣子。

那個時候,他們就能向老將軍直言。還是把小爵爺帶回去吧,這軍營不是他一個身嬌肉貴的世家子弟該來的地方,哪邊涼快就去哪邊待着,這胡鬧也胡鬧夠了。

幾人眼神交換,無不把這場根本不是一個級別的比賽,當做是一場小兒般的鬧劇。

只不過,因爲他們的將軍慕雄愛孫心切,才讓他們這些在戰場上指揮殺敵的人,陪着小兒玩一玩罷了。

幾人以茶代酒,碰了碰,將茶水一飲而入。

突然,他們發現坐在主位上的副官之首,熊副官一直都保持着沉默,心情顯得有些沉重。

一人放下手中茶碗,好奇的問:“熊將軍,你怎麼了?”

熊副將聽到詢問,緩緩擡起眼眸,並不開口。

其他幾人交換了一下眼色,最先開口詢問的人又道:“熊將軍,你莫不是擔心咱們兄弟會在小爵爺手中吃虧?若真是如此,你也太看不起兄弟們了。”

說到後面,他面露些不悅。

其他幾人附和道:“不錯,咱們可不是那些個繡花枕頭。熊將軍這樣的擔心似乎有些多餘了,來來來,咱們陪你飲了這碗茶。”

幾人端起茶碗,用眼神相逼。

熊副將無奈,只得端起面前的茶碗,與衆人一飲而入。

將碗放下,他才嘆息道:“我並非擔心與小爵爺的比試。與你們一樣,我對咱們的兵有信心。小爵爺想以五百人對抗,別說她,就算是老將軍親自上,都難。”

幾人贊同的頻頻點頭。

“那你剛纔在擔心什麼?”其中一人好奇的問。

熊副將看了他們一眼,沉聲道:“我在擔心老將軍。”

“你擔心我爺爺什麼?”突然,主帳門口,一道清冷而稚嫩的聲音傳來。如同冷冽的夜風飄入,將裡面的幾位副將凍得一個激靈。

“小爵爺!你怎麼會在這?”熊副將震驚的站了起來。

其他副將也都紛紛起身,面色震驚的看着站在門口,負手在身後的慕輕歌。

小爵爺來到帳前,他們居然絲毫不覺?而且,不僅如此,外面亦無人通報。

咦!不對!

幾個經驗豐富的副將立即反應過來。

這四周未免也太安靜了些,連士兵巡邏的腳步聲都沒有了。

怎麼回事?!

幾人臉上滿是震驚不解之色,紛紛看向熊副將,又看向慕輕歌。

一身黑衣的慕輕歌,踏入主帳之中。絕美精緻的小臉上,紅脣微抿,眸中清冷如冰,令人不寒而慄。

她直接走向熊副將身後,伸出手拔出帥旗,扔向跟着進來的墨陽。後者接過後,站在原地,沉默不語。

幾個副將莫名其妙的看着慕輕歌所作的一切,心中的疑惑和震驚,讓他們誰也沒有主動開口。

慕輕歌走到熊副將面前,清透的雙眼直視他,問道:“我爺爺如何?”

“這……”熊副將面露難色,似乎不便開口。

“說。”慕輕歌冷喝。

熊副將心中一凜,對着這個小爵爺,一個紈絝子弟,他的頭皮居然冒出一層細密的汗。彷彿,站在他面前的不是慕輕歌,而是慕雄……不,比慕雄給人的壓力更大,幾乎讓他喘不過氣來。

“老將軍本來想要親自主持與小爵爺的比試,但是在五日前,卻被皇上聖旨召回,至今未歸。”在慕輕歌的注視下,熊副將說出了自己知道的一切。

慕輕歌雙眸一眯,她似乎嗅到了其中的一絲不同尋常。

爺爺會一聲不吭的就不見蹤影?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他來不及交代一句。

“可派人去打探?”慕輕歌沉靜問。

可是,她這沉靜卻讓離她最近的熊副將感受到平靜之下的狂暴。

熊副將據實道:“派了,但回來都說老將軍不在府中,蓉小姐也不在。”

慕輕歌眸色更冷。

慕府的情報系統和軍隊是**運行的,掌握情報的是慕連蓉,她居然也不在?若是皇宮那邊有什麼變故,但慕家軍的軍營依舊平靜,這說不通啊。

慕輕歌幾不可查的搖了搖頭,否決了內心的猜測。

她看向熊副將問:“這段日子,可有什麼不尋常之處?”

似乎是之前受到了慕輕歌的威懾,熊副將仔細想了想後,認真回答:“並無。”

一切都如常?那爺爺去哪了?

慕輕歌心中閃過一絲焦急。

她抿了抿脣,擡眸看向熊副將,冷聲道:“跟我來。”

說罷,便轉身向帳外走去。

路過那幾個副將時,她眸光從他們身上掃過,落在圓桌上的食物上。頓時,讓幾個身經百戰的將軍老臉一紅。

淡淡收回眼神,慕輕歌對他們道:“你們也跟上。”

接着,一個閃身,就出了主帳。

很快,在她身後,熊副將帶領着其他副將都從主帳走了出來。

可是,當他們看到眼前的一幕時,睜大的雙眼幾乎脫框而出,驚訝得差點沒咬掉自己的舌頭。

在他們面前,被五百黑衣人圍成的大圈裡,近萬人手腳被特殊的姿勢捆着,屈膝坐在地上,嘴裡也塞了一團白布。每個人都衣衫凌亂,髮絲零落。眼神裡,更是有濃濃的不甘,卻又無可奈何。

似乎,他們輸得憋屈。卻又被這從未見過的戰鬥方式給驚得失去了辯駁的語言。

當那五百人看到墨陽拿着帥旗出來時,都不由而主的挺直了腰桿,眼中發出灼熱的亮光。

“這……這怎麼可能?”熊副官震驚得連說話都有些顫抖。

“沒有什麼不可能的。”慕輕歌負手平靜的道:“你們的人,從一開始就對我的人,心存輕視。又自以爲比賽最起碼要等到天明纔開始,一個個都早早休息,期待天明。而我的人,從一開始都十分重視這一場戰鬥,子時一過,就是約定好的時間。他們化整爲零,潛入軍營之中,在睡夢中將其他人一一制住,又有何難?”

她很平靜,彷彿眼前的一切都稀鬆平常,是情理之中。

然,落在熊副官等人,還有近萬士兵耳中,卻忍不住心中叫苦。

又有何難?實在太難了好不好?

對,潛入不難,趁他們睡着制服也不難。難就難在,如何能夠保證將這上萬人制服的過程中,不驚醒一人。或者說,能在過程中沒有引起騷動,導致計劃失敗。

“唔唔唔……”

靠近的俘虜圈裡,有一人掙扎着想要起來。

慕輕歌眼神掃過他,立即有人上前,替他鬆綁,解除了他口中的白布。

“我不服!你們這是趁人之危,根本不公平!”一得自由,那人就理直氣壯的吼了起來。

他的話,似乎得到了很多士兵的認同。不能說話的他們只能用眼神表達支持。

不僅是士兵,以熊副將爲首的副將將軍們,都沉默起來,似乎也在表達對這次比試結果的不滿。

“不服?”慕輕歌嘴角升起一抹危險之極的笑容,眼中宛如凝結成了寒冰,看着那人道:“你說這叫趁人之危,我說這叫兵不厭詐。你說不公平,那以五百人對抗你們近萬人,就是你們眼中的公平?!”

最後兩字,她厲聲吼出,弄得全軍一震。

她揚起下巴,傲然的道:“你們要什麼公平?戰場上有公平可言嗎?若與你敵對之人,修煉等級比你高,你是不是要在比試中喊暫停,讓他等着你回去修煉到相同等級後,再來與他一決勝負?又還是對方手中兵器比你的要更爲鋒利,你也要理直氣壯的讓他丟掉手中利器,空手與你決一生死?若如此,又何必上什麼戰場?不如擺個擂臺給你們公平決鬥好了。你們現在來跟我講公平,我看你們就是一羣輸不起的懦夫!”

“我們不是!”那士兵反駁。

“那是什麼?”慕輕歌鋒利的眼刀甩來,讓他當場無言以對。

慕輕歌不再看他,而是看向幾位沉默的副將,絕美精緻的五官利如刀芒。她淡淡的道:“我認爲,戰場上,就是要無所不用其極。戰場上沒有道義可言。唯一的,就是如何用現有的資源,取得勝利。同時,保住我手下兵將的性命。既然我有可以不費一兵一卒就取得勝利的方法,爲何要捨棄不用,去求那根本就是虛僞的公平?還是說,我們輸了,對你們來說纔是公平?纔是應該的結果?若是連你們也都這麼想,那麼你們不是一個輸不起的懦夫,又是什麼?熊副將,你來告訴本爵爺,這次比試結果如何?”

她看向熊副官,在場權力最高之人。

被點名的熊副將,臉上一片火辣。不可否認,他心中也是不服氣的。可是,心中那點不甘願,被慕輕歌犀利的一番話直接打醒。

戰場上,哪有什麼公平?誰能勝利,誰就是公平。

他慚愧的低下頭,抱拳咬牙道:“這次比試,是小爵爺贏了。我們輸了!”輸,從慕家軍口中說出這個字,太過艱難。但,他們卻無法反駁。

靜下心來,他們還是感受到了慕輕歌的可怕之處。

能在三個月內,將普通士兵訓練成這樣,在萬人軍中來去如無物般,已經讓人感到後怕了。若在配上高手,要取了他們幾人的項上腦袋,那豈不是……易如反掌?

這麼一想,熊副將幾人都感到脖子一涼,一股寒慄從脊樑骨冒出。

“墨陽。”將近萬人訓斥得如鵪鶉般後,慕輕歌直接對墨陽喊道:“你隨我回慕府一趟。”接着,又對五百人道:“你們立即返回營地,帶齊裝備,返回大營等我命令。”

五百人齊聲應諾。

這軍紀,再次看得熊副將幾人目瞪口呆。

等他回過神時,才注意到小爵爺正看向自己,忙收斂眼中驚訝,微微頜首。

“熊副將,我這就回去尋找我爺爺下落。你留在營中,整頓全軍,注意四周情況,等候我的命令。”慕輕歌沉聲吩咐。

“是。”熊副將本就擔心慕雄的去向。此刻,聽到慕輕歌的話,也感受到了其中的不同尋常。他沒有反對,而是按照慕輕歌的吩咐行事。

安排佈置好一切後,慕輕歌將幼荷與花月留在慕家軍的營中,帶着墨陽,換下夜行衣,騎着快馬匆匆朝着洛都而去……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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