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慕輕歌那雙清冽的眸光注視着,司陌珀色的眸光一閃。他沒有去回答慕輕歌的話,而是看向其他人吩咐:“所有人立即準備撤離臨川。”
“是!魔君。”
“是!魔君。”
得到一個準確的命令,無論是誰下的,對其他人來說,都是一個希望。
臨川的天空,還在不斷的破碎。
天火,冰雹,混在一起,朝地面狠狠砸下,落在慕輕歌與司陌的身邊。
兩人站在無妄之海邊上,相對無言,慕輕歌眼中的絕決,司陌眸中的晦暗難明,在相互碰撞着。
一個火球,朝着兩人中間落下,卻被司陌擡手一揮,直接將火球拍回去,在虛無中爆裂。
爆裂的火球,宛如煙花般絢麗燦爛,但此刻,卻沒有半點浪漫的感覺。
“小歌兒,有些事,若是要去做,有可能會付出更大的代價。”司陌認真的看着慕輕歌,低聲的道。
“我懂。”慕輕歌平靜的道。
界面相撞,世界毀滅。
這樣的事情,想要力挽狂瀾,平息止戈,又豈是容易的?
“可是,有些事,必須要明知不可爲而爲之。”慕輕歌一字一句的道。
“你捨不得臨川,就捨得其他生靈麼?”司陌問道。
慕輕歌眸光一凜,雙脣緊抿起來。
殺一人,救一人?
“你先告訴我,要如何做。”少頃,慕輕歌才道。她知道,司陌一定有辦法,只是那辦法或許連司陌自己都不願去說。
“你相救臨川,就只能用整個神魔大陸去救。”司陌終於把答案說了出來。
慕輕歌雙眸倏地緊鎖。
司陌凝着她,向她走近。“符族的目的很清楚,他們就是要侵入神魔大陸。如今,他們用小界面相撞,想要藉機進來。那麼想要阻止,就必須讓他們停止相撞,停止臨川界的繼續崩壞。”
要如何阻止符族繼續毀滅臨川界?
“神魔大陸。”慕輕歌雙眸微微一眯,說出了答案。
司陌輕點頜首,“神魔大陸本就存在與符族世界想聯繫的縫隙,只是因爲縫隙狹小,而無法讓他們大規模的進攻。要救臨川,唯一的辦法,就是將那些縫隙繼續撕裂,把缺口變大,爲他們打通一條更便捷的侵略之路。”
慕輕歌愣住了。
她已經完全明白了司陌的意思。
若是要阻止臨川被毀,那麼就只能用神魔大陸去換。
大千世界,無法移動。
他們無法用神魔大陸去撞擊符族的世界,就只能撕裂缺口,將符族引入神魔大陸,又或是他們攻入其中。
但是,這樣的結果就是,若不能及時修補,那麼神魔大陸就會與符族的世界,一起被毀滅。而他們下屬所有的界面,也都會毀滅。
值得麼?
慕輕歌向後踉蹌了一步。
這場賭局……
轟隆——!
轟隆!
毀滅,還在繼續。臨川已經變成了一個易碎的陶瓷,支撐不了多久。
如果要救臨川,就必須在有限的時間內與符族開戰,並且要取得勝利。然後,及時的修補破碎的大千世界,這樣,一切都能得救。
若是不救臨川,那就要在臨川被毀滅之前,用空舟,小世界,一切可以裝載的存在,全力的把臨川的所有人轉移出去,徹底放棄這個界面。
這似乎是一個很好做出選擇的題目,可是,在慕輕歌這裡,卻變得異常艱難。
慕輕歌的視線輕移,落在那被抽乾水的無妄之海。
大戰後的屍體,已經被清理乾淨,可是戰後的痕跡,卻沒有那麼輕易被抹除。乾涸的斑駁血跡,兵器斬落的痕跡,歷歷在目。
‘誓與臨川共生死!誓與臨川共存亡!’
那些臨川勇士的吶喊聲,在慕輕歌耳畔迴盪,久久不息。
“這是他們用命保護的土地,怎能輕易捨棄?”慕輕歌沉聲的道。
“那就救吧。”司陌突然道。
慕輕歌猛地回眸,震驚的看向他。
理智告訴她,不該去冒這麼大的風險。轉移臨川的人,放棄臨川,返回神魔大陸,與符族一絕死戰,似乎纔是合理的選擇。
司陌卻笑了起來,他的笑容中,是那麼雲淡風輕,讓人安心。“其實也沒有那麼難選擇。放棄臨川,符族一路殺上來,神魔大陸所轄的所有小世界,一樣是生靈塗炭,甚至會更慘。到時候,毀滅的不僅僅是臨川,還有中古界,還有許多。與其這般,不如就拼上一拼,化被動爲主動,也藉此扭轉乾坤!”
“如何扭轉乾坤?”慕輕歌眸光凌厲的問道。
“你留下。”司陌直接道。
慕輕歌一愣,抿脣等待司陌接下來的話。
“臨川根基被損,就算此刻符族停止攻擊,它也會漸漸崩壞下去。而你是煉器師,破碎的九重天,你都能將其煉製重生。那麼,你就把臨川當做至尊器來煉吧。我帶人返回神魔大陸,將缺口撕裂,吸引符族注意,讓他們放棄臨川。你就抓緊時間,將臨川重新穩固,然後迅速趕回神魔大陸,再穩固神魔大陸的根基。只要一切如計劃一般,這場劫難就算過去了。”司陌道。
慕輕歌睜大了雙眼。
司陌這一場豪賭,是把一切的賭注,都押在了她的身上。
“小歌兒。”司陌走近她,雙手搭在她的雙肩上,將她拉入自己懷中。
慕輕歌安靜的靠在他懷裡,腦海中千頭萬緒,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不要想別的,專心修復臨川。我相信你!我的小歌兒,一路以來,都在創造奇蹟,這一次也一定可以。這場看似有選擇的戰鬥,實際上是沒有選擇的,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司陌輕拍着慕輕歌的脊背,在她耳邊低聲安慰。
兩人相擁片刻,才離開了彼此的懷抱。
“你把龍牙衛、白矖、銀塵、犼他們都帶走吧。”慕輕歌強壓住內心的沉重,聲音發硬的對司陌道。
司陌卻不解的看向她。
慕輕歌看着他淡淡一笑,“你以爲我傻麼?你們去吸引了符族的注意,臨川反而變成了最安全的地方。他們留在我身邊沒有用,還不如回去,與符族之戰也能多一分勝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