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雲小居內,此刻正凝聚着一股沉悶的空氣。
“父皇——”紫萱的一聲低喃,陡然打斷了皇上的深思。他慢慢擡起頭,有些無力地看向紫萱,然後自桌旁站起,靜靜地走向窗邊,木然將視線投向了遙遠的天空之上。
紫萱愣愣地看着眼前的這一幕,心中遽然充滿了疑惑,接着她也重複着皇上剛纔的動作,緩緩地將腳步挪到了父皇的身後,剛想張口,耳邊不覺響起了皇上哀傷的話語:“朕,和你的母妃是真心相愛的,並非如外界揚言那樣,只是朕的一時興起才臨幸了她!”
紫萱一驚,心中亦然納悶:今日爲何父皇會跟她講起他與母妃的過往,是回味還是感慨?擡起眼,有些迷惑地看向眼前那道落寞的背影,耳邊不覺又傳來了皇上感嘆的言語,“你的母后在朕的心中,的確是一位與衆不同的女子。她美麗端莊,從不爭權奪利,雖然她只是皇后身邊的侍女,但始終保持着自己的尊榮,也正是因爲這樣,她才深深地吸引着我。”
“既然這樣,那——父皇爲何又要將母妃擱在一邊冷落,忍心看着她受皇后的欺凌?”若是真心相愛,難道就應該這樣彼此傷害嗎?紫萱真的不明白!
皇上安靜地看着頭頂上緩慢飄過的幾片浮雲,無限感傷,繼而又緩緩開口道:“萱兒,你還小,有些事情還是不要明白的好!”
“爲什麼,父皇是否有苦衷?”
“曾經,朕旨意要立她爲後,可你母妃卻千方百計推諉,只甘願默默守候在朕的身旁,不爲名,不爲利,只可惜——”回憶着種種甜蜜傷心的往事,皇上無聲地嘆口氣。
而身後的紫萱,則顯現出一臉的迷惘,她靜靜地聆聽着父皇痛苦的闡述,心中瞬間劃過一絲絲憂傷!母妃在天之靈,也應該感到欣慰了,畢竟父皇從未忘記過她!接着她順着父皇的目光望向了遙遠的天空之上,心中亦是感喟,不知道她的爸爸是否已經找到了他的媽媽,現在他們是否已經幸福美滿地生活在一起呢?
正凝望沉思,皇上頓時轉過頭,對上紫萱驚疑的目光,認真地說道:“萱兒,你母后臨終前的遺言,朕無時無刻不在牢記!”
遺言?聽着皇上堅定的說辭,紫萱只覺得身子微微顫抖,不禁打了個寒戰,剛要開口,皇上再次說道,“臨終前,她握着朕的手,語重心長地說道——”
說話間,皇上霍然將視線落在了紫萱那對清澈明亮的眼睛上,接着他的雙眼漸漸放亮,語氣中也多了幾分慨嘆。
“皇上,臣妾並不後悔跟了你,但臣妾並不希望萱兒生活在這深宮之中。臣妾只希望萱兒能過自由自在的生活,宮廷中的爾虞我詐,宮廷中的勾心鬥角,宮廷中的趨炎附勢,臣妾並不希望看到萱兒有任何的傷害!她是臣妾的女兒,也是皇上的親骨肉,若皇上真心希望我們的女兒好,就將她帶出宮,不要將萱兒七公主的身份宣告於天下,臣妾不願看到她長大後惹來不必要的麻煩,臣妾只想她能夠平安地活着,活得快樂,活得無憂!”說完,皇上又將目光移到了紫萱的臉上,“希望你不要怪朕和你的母妃,我們之所以會這麼做,都是爲了你好!”
聽着皇上那字字內疚的說辭,紫萱彷彿像得到了解脫,“父皇和母妃的一片苦心,孩兒又豈能有責怪之理呢?”
皇上一片苦笑,隨即又有些神秘地說道:“其實,對於你母妃的身份,在大明國一直都是一個謎,沒有一個人知道她的真實身份,也沒有一個人清楚她的來歷。朕也曾找人調查過她,可終究是大海撈針,無處尋啊!”
“父皇,母妃不是皇后身邊的一個丫鬟嗎,爲何——”
“那都是後來的事,至於你母妃先前的故事一直都是個秘密,朕也曾問過她,可她似乎對以前的記憶沒有絲毫的印象,朕想,她是失意了!”
突然,皇上好像又想到了什麼,目不轉睛地迎上紫萱那雙澄淨的眼睛,嚴肅地說道:“你還沒去祭拜你的母妃吧,也該是時候去看看她了!”
祭拜母妃?紫萱一怔,隨即將目光移到了窗外,心中有些恍惚,又彷彿有塊石頭落地,是該去見見大明國紫萱公主的母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