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新在一個小時之後回來了。
殷香琴也已經穿戴整齊,一臉平靜的在篝火邊烤火了。
她擡起小臉看了夏新一眼。
發現夏新並沒能帶回什麼野味。
這也是正常的,這種荒郊野嶺,又是大晚上的,哪有什麼野味。
倒是抱了一大堆些野草回來。
殷香琴就帶點嘲諷的說道,“你找不到野味,也不能吃野草吧,你是牛嗎?”
夏新沒好氣的看了她一眼,道,“……餓你個3,5天,野草你照樣也會啃下去的。”
雖然味道不好,好歹能充飢。
“……死也不要。”
“沒吃過苦就是這樣,碰到點小挫折,就要死要活,好像天下多少人對不起你,全天下的苦難都讓你承受了似的。”
“你說誰?”
“連草都沒吃過,就沒資格擺出一副悽慘的樣子。”
夏新說着,在篝火旁邊,靠洞內側的位置,鋪下一堆野草。
鋪成了大概一人的長度。
然後又重新出去了。
沒過一會,又抱着一堆野草回來,這次是擺在篝火外側了。
最後又去拿了些高大的樹枝幹,蓋在了洞口。
僅僅留了供一個人進出的空間。
這樣不僅能擋風,還能儲存點熱量,讓洞內稍微溫暖點。
夏新就通過那小洞進來,再從裡側拿點樹枝擋了下。
接着又在篝火裡多加了點木頭,這纔在外側的野草躺了下去。
而且是側躺着,面向外側。
直接管自己睡覺了。也不去管那坐在旁邊的殷香琴了。
殷香琴看看夏新,看看篝火,感覺自己也覺得累了,就把視線投到了裡側的野草之上,嘀咕了句,“野草多髒啊。”
夏新隨意的回道,“愛要不要,我睡我的。”
“……”
殷香琴想了想,還是躺了上去。
但……不行。
“還是很硬,膈着腰呢。”
“你真麻煩。”
夏新只得再爬起身,從自己這裡的腳邊多抽了點野草,繞過篝火,示意殷香琴起來,給她鋪到了腰身的位置。
“再躺下試試。”
殷香琴重新躺下試了下,好看的眉頭緊緊皺起,很是不爽道,“沒有枕頭,也好難受。”
“那你不會早點說啊。”
“……”
話是這麼說,夏新還是從自己那拿了點野草,給她在頭的位置,疊高了不少。
這才重新回去自己那躺着。
殷香琴再躺下時覺得好受多了。
但……
“沒有被子嗎?晚上不會冷嗎?”
“公主殿下,咱們是逃難,不是來旅遊,將就下吧。”
“……”
殷香琴就這麼平躺着,看了看洞頂,又看了看那篝火另一邊夏新的背影。
然後小聲說道,“我從沒跟男生在這麼近的距離一起睡過。”
夏新呢喃的回道,“……將就下吧,公主殿下,咱們也不是來這度假的。”
殷香琴從沒在這種野外睡過,自然滿身的不適應。
翻來覆去半天,雖然很累,卻不怎麼想睡。
她覺得世事真是神奇。
夏新是她有生以來最討厭的人,是第一個讓她在大家面前丟臉,還拿針扎她的男人。
這個男人可惡到了極點。
最最可惡的是,他還拒絕了自己提出的聯姻,做掉夏無雙的要求。
殷香琴身爲天之驕女,從沒被人拒絕過。
夏新可是第一個。
爲了泄憤,她還在世外淨土張貼過夏新的通緝公告,見到就殺無赦。
萬萬沒有想到,最後卻是夏新救了自己。
兩人還得在一個山洞裡睡覺。
世事真是神奇。
殷香琴忽然發現自己心中,居然沒那麼恨夏新了。
她低下視線看了下夏新身下的野草。
本來夏新就把她這邊鋪了很多,自己那邊鋪的很少。
剛剛她一要求,夏新又從他那抽了大半給她。
這也導致,夏新身下的草其實很薄,腳那邊更是幾乎沒有。
殷香琴覺得那一定十分難受,底下都是各種不規則的石頭,她剛躺那麼厚,都難受,夏新身下就那麼點。
再聯想到之前的夏新種種,殷香琴頓時有些不忍。
“算了,我感覺我這邊草太多了,還給你點吧。”
“睡覺吧,我在哪裡都睡過,用不着你擔心。”
“我纔沒有擔心你。”
“……行吧。”
殷香琴這是有生以來,第一次如此的孤獨,無助,衆叛親離,且一無所有。
wWW▪тt kán▪℃o 她甚至害怕睡覺。
不希望睡覺。
也,不希望夏新睡着。
感覺那樣的話,就真的只剩她孤獨的一個人,盯着這空洞的山頂了。
殷香琴隨口的說道,“這纔是你本來的臉吧,……難怪跟夏無雙有點像。”
“……也許吧。”
夏新並沒有什麼說話的興致,他很累,只想休息。
“你拿彼岸花做什麼?”
“……救人”
然後殷香琴就沒話說了,想問的都問了。
隨即她開始思考未來該怎麼辦了……
想着想着,她發現,能幫自己的也就只有最疼愛自己的姑姑了。
“喂,你怎麼見到我姑姑的,她還有沒有說什麼?”
“……不知道,她來找我的。”
夏新現在只想睡覺。
他覺得自己當初就不該救她,不然現在也就沒有那麼多事了。
自己早帶着彼岸花安然離開了,也不至於把彼岸花都弄丟了。
想想,還挺後悔的。
等明天天亮,再去湖裡撈一下吧。
思索間,他聽到了點輕微的啜泣聲。
夏新愣了下,本不想去管,但天性善良,溫柔的他,在忍了個5分鐘之後,終於忍不住轉過身道,“我的大小姐,你又怎麼了,咱現在環境差是差了點,您就將就下吧,這周圍荒蕪的跟荒地似的,你還指望我找個牀墊給你嗎?”
“不用你管,我是哭我自己。”
殷香琴也轉頭看了夏新一眼,帶點哽咽回道,“真是世事無常,虎落平陽被犬欺,你現在可以放肆的欺負我了。”
夏新當時就眼睛一瞪,大怒道,“誰是狗了?你纔是典型的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還欺負?拜託你,我哪裡欺負你了?”
“對我冷暴力!態度很差。”
殷香琴現在無依無靠,幾乎就是被全世界拋棄一樣,唯一一個願意幫助她的就剩夏新了,夏新還對她態度很差,這讓她很難過。
“態……度……差?”
夏新無語了,“您還真把這當自己家了是吧,想態度好,找服務員去,我這態度夠可以的了?大小姐,麻煩你想想咱倆過去的關係,你還下毒還我,你這就把自己做的事全忘了是嗎?”
“我沒下毒!”
“呵,到現在你還要騙我是嗎?”
“我下的是蠱。”
“……那我真是謝謝你了!”
夏新無語了,這人還有理了嗎。
殷香琴就這麼哽咽回道,“我要告訴姑姑說你欺負我。”
“你是被同學欺負了,就找老師打小報告的那種人吧。”
夏新皺了皺眉頭,然後坐起身,無奈的看了眼眼睛通紅的殷香琴,長嘆口氣道,“大小姐,搞清楚現在的形勢,你現在不是殷家大小姐了,別說找姑姑,你找誰都沒用,沒有人會幫你了,你只能靠自己了。”
“我估計你一個人在外面也是活不下去的,你現在有兩個選擇,要麼,在哪裡跌倒,就在哪裡爬起來,靠自己努力,把失去的重新奪回來。”
“要麼,你就回去自投羅網,放心吧,我估計你三叔不敢動你,那星冥可緊張着你,當時差點沒跟着你一起跳崖。”
這話,讓殷香琴頓了下,止住了抽泣,小聲回答,“不要提他。”
“好,不提,我估計對方八成會下來找我們,你就在這等好了,順便大喊幾聲,對方會來帶你回去繼續享受錦衣玉食生活的,如果這是你想要的。”
夏新有一種憐香惜玉之情,就是見不得女生哭。
哪怕,這是個仇人,現在落魄至此,夏新對她也沒什麼敵意了。
殷香琴通紅着眼睛,盯着天花板,不時的還會抽泣兩聲。
這讓夏新很無語。
“你說你掉崖的時候,當時抓住他的手多好,你現在照樣吃好,喝好,還不用受這麼多苦,你也開心,我也開心。”
當時殷香琴還刻意縮回小手,躲過了星冥的手,不然星冥就抓住她了。
夏新說道這,頓了頓,一手託着下巴道,“說起來,他背叛你,是因爲你要跟夏無雙聯姻吧。”
殷香琴想了想道,“……他並沒有背叛我。”
“你這是死不承認嗎?無所謂了,話說你爲什麼要跟夏無雙聯姻,我覺得,你當時如果說放棄聯姻的話,說不定能把對方手上的人給爭取過來,形勢很可能反轉。”
“……你以爲我沒想到這點嗎?”
殷香琴看了夏新一眼,隨即別過視線,輕聲說道,“但是,聯姻是必須的。”
“爲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