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腳揉搓地面，方神武好不容易停下來，迎接他的又是疾快無倫的一劍，這次劍尖點向了他的右臂。
“神拳開泰！”
身體調轉方位，方神武融入三成神武意境，改以拳頭搗出。
結果劍至一半突然縮回，又如幽靈般從頭頂劈來，逼得方神武不得不強行收勁，改以一邊格擋，一邊後退。
“回去。”
後方響起石小樂的聲音，一道比先前任何時候都強大的螺旋劍氣暴涌而出，狠狠鑽在方神武的背脊上。
一連串鑽擊聲中，方神武渾身劇痛，狼狽地朝前撲出，差點跌在地上。
“什麼？”
“這是真的？”
衆人看傻了，完全不敢相信，堂堂四大天王之一，上屆排名第二，號稱‘鐵膽神拳’的方神武，居然一開始就被石小樂逼得連反擊都不能。
這怎麼可能？
完全不給方神武喘息的機會，石小樂身如獵豹，手中長劍接連揮出一道道犀利劍氣。他好像能夠預知未來，每次總是劈到最準確的落點，而等待方神武的，便是被擊飛的下場。
若非後者的橫練功夫早已大成，渾身如銅皮鐵骨，早也受傷了。
現場失聲。
與其說衆人驚詫於一面倒的局勢，倒不如說，他們此刻纔看清石小樂的真面目。
鋒芒畢露，殺伐果斷，一旦出手，絕不給對手一絲一毫反抗的機會，與之前那個見招拆招，等待對手主動進攻的謙謙少年，完全是南轅北轍。
究竟哪個纔是他？
“之前的人，不配讓你這麼做，所以到了此刻，你才露出真正的獠牙嗎？”
蘇芷兒語氣微顫，表情前所未有的複雜。
她再高看石小樂，也想象不到如今正在發生的事情。
“你以爲，我真拿你沒辦法？”
連續被逼得狼狽不堪，方神武又羞又怒，有生以來第一次，有人讓他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要知道就算是上屆的元宗都沒有辦到過。
“有什麼手段，儘管使出來吧。”
出劍不停，石小樂的聲音與他的劍一般清冷。
徹底放開手腳後，他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暢快，現在只愁方神武不夠強，不能讓他好好過把癮。
“神武波動功！”
雙足站定，方神武身上涌起一陣橙黃色內力，遠遠看去，好像一副盔甲將他從頭包到尾，就連眼睛都不例外。
神武波動功，二流中品橫練武學，價值不遜色二流上品內功武學，乃神拳幫第一神功。
此功修煉到極致，據傳能夠洗精換髓，實現身體的全面蛻變，屆時不僅水火不侵，內力難入，更能擁有數十萬斤巨力，掰石碎金可謂輕而易舉。
昔年神拳幫就有一位高手達到了此等境界，一度稱雄風塵榜。
方神武從十七歲修煉此功，距今已有數個年頭，終於在三個月前將此功練到小成，完成了實力上的飛躍。
早知道石小樂如此難纏，他恐怕會第一時間鼓起全力發動此功，也不至於被殺得連出洋相，最後靠着三分運氣才催動成功。
叮叮叮……
螺旋劍氣擊在橙黃色內力上，泛起一絲絲漣漪，不僅沒有擊破防禦，反而還有一股彈簧般的巨力彈回，震得石小樂手臂微微發麻。
“逼我用出底牌，我會讓你嚐到失敗的滋味。”
方神武表情冷硬，信步一躍，速度竟比之前快了一倍以上，僅是身法帶起的風，就讓人胸口發悶。
嗙！
長劍與拳頭毫無花假地衝在一起，青鋒劍扭出一個弧度，帶着石小樂飄然飛退。方神武足不點地，拳頭如同風暴般瘋狂襲出，從各個角度搗向石小樂。
一時間，二人的身影遍佈方圓五丈之內，甚至還產生了道道並不凝實的虛影，看起來極爲震撼。
“四大天王就是四大天王，果然不是好相與的，頃刻間就扭轉了局勢。”
“神武波動功名聞青雪州，就算是劍氣絕學都無法攻破，不知道石小樂有沒有應對的方法。”
“恐怕很難！就算是將二流上品武功修煉到小成，對上小成的神武波動功，也無法佔到優勢，何況石小樂的境界還比方神武低了兩重。”
衆人心思電轉，目不轉睛地盯着擂臺。
“速度，力量都比先前提升了一倍有餘。”
激戰的同時，石小樂靜心感應着對方的變化，假如這一切被方神武所知，定會讓他心涼如水。因爲這證明，動用神武波動功的他，依舊無法將石小樂逼到極限。
事實也確是如此，方神武的身體素質的確短暫提升了不少，可惜反應能力由心神控制，無法改變。
而石小樂靠着強大的心神，卻總能提前預判他的行動，看似驚險，其實成竹在胸。
“神武三式，閻王扛鼎！”
久戰不下，方神武狂吼一聲，雙手猛舉，終於動用了神拳幫另一套絕學。
隨着他的動作，一股宛如銅澆鐵鑄般的內力纏住石小樂，將他推向方神武。後者雙肩高聳，作勢舉高摔下。
濛濛青光散發而出，關鍵時刻，石小樂爆發四成迷月意境，使出了掩月劍法。
銅鐵內力頓住，石小樂趁機切開包圍，飛躍而出。
“神武三式，神拳鎮山河，給我敗！”
氣勢澎湃，方神武黃髮飄揚，渾身內力擠做一股，化作滔滔拳芒縱貫而出，沿途氣浪四分五裂，發出讓人身顫心悸的連環爆響。
石小樂發覺自己被拳芒牢牢鎖定了，再也難以脫身，同一時間，四周亦響起不少人的尖叫聲。
心神如無波枯井，面對恐怖的拳芒，石小樂將梵我如一內力提升到八成，隨後重重斬出一道螺旋劍氣。
轟隆！
兩股內力碰撞的地方，產生了一波波疊起的氣勁浪潮，相互掩蓋，最後擴散向四面八方，導致整個擂臺都在搖晃，那些用以抵抗餘波的鐵板間隙有風透出，將附近俊傑們的長髮吹得飄起。
“我絕不會輸，神武三式，有我無敵！”
精神陷入半癲狂狀態，一招剛剛結束，方神武已縱身而起，抽乾渾身力量，凌空撲向石小樂。
最後一式有我無敵，他根本沒有練成，雖然威力無窮，卻也代表無法控制，但爲了勝利，他管不了那麼多了。
“神武你住手。”
神拳幫幫主大喊着阻止，面色略顯慌亂。
有我無敵的殺傷力比之前兩式還要強一個檔次，而且太過絕對，不說方神武自己能不能承受，萬一將石小樂弄死弄殘，怎麼都無法交代。
“好強的一招，若非被這小子測試出來，我還不知你已到了這等地步。”
元宗看着氣勢莫匹的方神武，面色第一次凝重起來。
“這就是你極限的力量嗎？”
恐怖的橙黃色內力如天河蓋壓，映照着石小樂俊逸從容的臉龐，那對眼眸深處，在此時閃過兩道極致的冷鋒。
身體放鬆，石小樂高舉青鋒劍，一股如高山峻嶺崩塌，又似長江洪流傾瀉的兇險韻味在劍尖處凝聚，含而不發。
這是奇險意境。
比起後來居上的迷月意境，奇險意境纔是石小樂領悟最深的意境。這種意境對攻擊力的加成十分可怕，只不過由於難以領悟，一直停留在三成上下。
但是風谷外的奇遇，卻令石小樂悟性倍增，順利將此意境推升到了足足四成半。
迎着撲面而來的方神武，石小樂雙臂用力揮動，青鋒劍隨之劃出一道彷彿永不消退的劍痕。
這是殺招山崩水裂的進化版，有死無生。寓意在這一劍之下，任何人都找不到出路，唯一所能做的便是引頸受戮。
嗤……
在這一劍之下，橙黃色內力只堅持了片刻，立如匹練般被切成兩半，餘勢衝在方神武身上，將後方擊飛出去。
保持力量不變，石小樂連揮兩記有死無生。
砰砰。
橙黃色內力碎開，駭然的大叫聲中，方神武重重摔在擂臺下，愣了片刻，才發現自己毫髮無傷。
這個發現，令方神武欣喜的同時，只覺得一顆心如墜冰窟。
如此有分寸的進攻，妙到毫巔的掌控力，只能證明一件事，對方到現在還猶有餘力。
擡起頭，方神武恰好看見石小樂收劍入鞘的一幕，不知道爲什麼，他感覺自己與對方隔了千山萬水，怎麼看都無法看清。
恐怖！
腦海中下意識浮現出這兩個字，方神武所有的不甘和憤怒盡數化作了深深的歎服。也許，這一屆……他轉頭看向了元宗。
後者面色沉默，讓人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這，這，石小樂贏了？”
“差了兩重境界，擊敗四大天王之一？”
擂臺下，所有人早已如夢如幻，呆若木雞。
不管是參賽俊傑也好，門派高手也罷，抑或是無數的觀戰江湖客，恐怕沒有人能預料到這樣的結局。
開賽之前，他們所關注的，僅僅是石小樂能逼出方神武幾成功力啊。
絕世天才！
這一刻，所有人都肅然起敬，目光顫抖地看向擂臺。恰好天上的一束金光照在石小樂身上，更襯得他不染塵俗，遺世獨立。
無數男女看得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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