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象山半山腰。
隨着氤氳光芒一閃，滿臉陰沉的符通出現在平臺上。
“該死，這是人能闖過的嗎？”
符通絕不相信，世間有哪一個極限尊者，能抵抗六十四具高級尊者層次的水晶傀儡，別說抵抗了，能堅持一刻鐘就是奇蹟。
四大妖孽，沒有傲氣，卻有傲骨，所以根本不屑將自己在第五關的成績說出去，以至於江湖只知道第五關的內容，卻不知道最好的歷史記錄。
“四大妖孽並列天才榜前四，我是第六，不知道差距是多少。”
穩了穩心神，符通擡起頭，驀然發現在場所有天才，都以一種複雜的目光望着自己，包括武思明，桓雲度等人在內。
“恭喜符兄，你是這一屆參加考驗的人中，最後出來的。”
一位文質彬彬，眉心畫着一道紅線的年輕人大笑說道，不是別人，卻是雲岱域的邪意公子。
此次的考覈規模遠勝以往任何一屆，熱鬧非凡，加上邪意公子正好三十歲，他自然不會錯過這唯一的機會。
除了邪意公子，雲岱域的顏不回，乃至雙子星之一的白枕眉也都來了。前兩者在第二關就被淘汰，白枕眉則堅持到了第三關。
真正看清了自己與絕頂天才的差距，邪意公子心氣大失，但也因此萌生了與人交好的念頭，是以他搶在所有人之前，當先向符通示好。
“最後出來的？”
符通眉毛一挑，嘴角笑意還未綻開，就被他強行收了回去。
有什麼好開心的，這不是意料之中的事嗎？他只關心，自己的名字能排在萬象碑的什麼位置上。
由於前四關的內容，每屆都不相同，所以參加考覈的人，不可能通過與前人的比較來得出自己的大致分數，只能等待萬象山發佈最後的結果。
“符兄，你是我們這一屆當之無愧的領頭人物，我相信以你之姿，至少也能與石碑第二排的端方公子並駕齊驅。”
邪意公子繼續笑着奉承道。
他的話很有技巧，誰都知道天才榜分成了好幾個級別，前四自成一檔，五至十又是一檔。
比如第五的端方休，第八的張天鵬，第九的姬墨柔，全都處在萬象碑的第二排，符通怎麼都是第六，不至於連第二排都夠不上。
這樣一來，既符合了實際，又在無形中擡高了對方的地位，顯出了自己的真誠。
符通深深地看了邪意公子一眼，佯裝不在乎道：“話不能這麼說，符某倒是希望，這一屆有人能異軍突起，爲我天州武林再添一分光彩。”
“這太難了，符兄已是數百年一遇的奇才，天下有幾個人能夠超越。”
邪意公子煞有介事地搖搖頭。
很多人快看不下去了，這人怎能如此無恥，當衆阿諛奉承，簡直是不要臉。
但也有不少人，露出贊同之色。
拋開邪意公子的諂媚不談，他說的話確有幾分道理。事實上，這一代天才，是公認的數百年來質量最高的一代。
天才榜前十成員，除了還未參加考覈的千面魔女，以及未出成績的符通，其餘人全都在萬象碑一二排，亙古未見！
想再冒出一個超越第二排，接近第一排的人物，概率太小太小了。
到了這一步，半山腰的衆多天才總算都平復了心情，現在唯一期待的，就是幾位闖入第五關的人物，到底能取得什麼成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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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關，正進行一場激烈廝殺。
長劍一揮，石小樂與一具水晶傀儡錯身而過，劍柄借勢打在對方的胸口，左手食指一點，擊飛了後方的三柄長劍，同時縱身而起，避開了橫插而來的十幾道劍氣。
“命門又錯了。”
劍柄打在那具水晶傀儡身上，雖將其擊飛，卻並未擊殺，石小樂不由暗暗搖頭。
捕捉命門的難度似乎一直在提高，到了此刻，他發現水晶傀儡的命門，竟在變化，也許前一刻是胸口，後一刻便到了後背，稍有差池都不行。
鏗鏗鏗……
二十幾柄劍，從各個方向衝來，石小樂揮劍迎擊，一瞬間火光四溢。他剛剛靠着劍速擋住了一波，豈料第二波又分毫不差地襲來。
第二波之後，第三波的水晶傀儡又已蓄勢待發。
換成其他人，一定會在這種氣勢洶洶的攻擊中喪失節奏。但石小樂很清醒，一切都只是表象，身爲劍客，他要做的便是發現本質，一擊中的。
“以點破面，先着重進攻某一具傀儡。”
生死二氣流轉，風之真意催動到極限，石小樂一次呼吸能揮出數十劍，在艱難抵擋了三波進攻後，他終於鎖定了一具傀儡，身體化作風直衝出去。
嗤！
那具傀儡被擊中命門，當場瓦解。
按照相同的方法，石小樂遊走在傀儡羣中，盡力不讓自己陷入圍攻，並如獵人般尋覓着獵物的弱點。
七招過後，他突破重重阻攔，擊倒了第二具傀儡。
緊接着是第三具，第四具……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隨着水晶傀儡的減少，他的壓力也在減少，出招和尋找破綻更加從容了，花了兩刻鐘時間，他擊殺了足足六十三具傀儡。
“死！”
洞穿了最後一具傀儡的胸口時，石小樂突然抽身急退。
下一刻，這具傀儡當場炸開，狂暴的氣勁席捲四方，震擊虛空，如果剛纔反應稍慢一點，石小樂只能止步於這一關。
呼！
一滴滴汗水流下，石小樂的呼吸十分急促，俊臉通紅。
即便以他的戰力，擊殺六十四具水晶傀儡也不是輕鬆的事，因爲這不僅是功力的極大損耗，也是精神力的極大損耗。
“真的過關了！”
山巔上，看到這一幕的幾位長老，久久無言。
“現在可以肯定，他就是與四大妖孽一個級別的人物，堪稱第五位妖孽！哈哈哈，天州武林又有熱鬧看了。”
“想不到，想不到這等人物還能再出現一位。”
從石小樂亮相到現在，不過幾個時辰，然而帶給幾位長老的震撼，卻是太多太多。
休息了不到幾息時間，不出石小樂的意料，水晶傀儡從六十四具，變成了一百二十八具，宛如一圈圈圓環，將他圍在中心。
轟！
僅是第一波攻擊，就如同海嘯狂瀾，比之前強了一倍有餘。
“烈風百轉！”
到了這一步，石小樂也被逼得不得不使出絕招。
呼嘯的青色劍氣繞着石小樂，奔騰不息，狠狠地衝擊在四周數十位水晶傀儡身上。
雙方的力量相互抵消，最終有十幾具水晶傀儡倒飛出去，剩下的繼續衝了上來，然而即便是那飛出的十幾具水晶傀儡，也並未受傷。
鐺鐺鐺……
生死二氣流轉，石小樂快速出手，與衝上來的水晶傀儡交擊了數十次，驀感手臂一麻，連連後退。
這是他第一次在正面交手中被擊退。
傀儡可不是武者，石小樂無法通過不死七幻來彌補罡氣，所以功力消耗了不少。
再者，這些傀儡又比之前難殺。憑着精神力，石小樂判斷得出，他們的命門幾乎是一瞬一變化，而且全無規律。
也就是說，除非你能在一瞬間進攻他們的全身，否則沒有殺死他們的希望。
“靈犀之風！”
縱身而起，石小樂一劍對着下方揮去。
嗤嗤嗤……
一位水晶傀儡被劍氣包裹，砰的一聲，層層瓦解。
咻！
幾乎是石小樂出招的同時，一道犀利的劍氣從頭頂襲來，千鈞一髮間，被他強提生死二氣避開。
但是四面八方，又有一道道劍芒亮起，粗略一數不下於二十道，前仆後繼地對着石小樂快速襲去。
嘶啦。
青衫的袖口破碎，右肩亦被長劍劃出一條淺淺的痕跡。關鍵時刻，石小樂身體一扭，從致命的劍尖處擦過，飛縱而去。
他早已不在全盛狀態，生死二氣的轉換自然不及以前，連不死七幻的防禦效果都降低了不少。何況就算是以前，也很難在如此密集的攻擊下全身而退。
畢竟生死二氣再快，也需要時間。
也幸好石小樂修煉過金剛不壞之身，否則剛纔必定遭受重創。
“滅魂！”
迎着衝來的水晶傀儡，石小樂施展出了殺招。
漆黑的劍芒形如一條死亡之線，切在數十位水晶傀儡身上，黑氣順利涌入他們的體內。只是除了減緩他們的動作外，沒有一具傀儡死亡。
“果然，必須準確擊中命門才行。”
無可奈何之下，石小樂只得一邊移動閃避，一邊施展烈風百轉。烈風百轉可大可小，威力雖然不及靈犀之風，但勝在消耗小。
在他的持續進攻下，一具具傀儡倒地。但同時，石小樂自身也在出招的瞬間，多次遭受傀儡的圍攻，身上痕跡密佈。
嗤！
終於，他開始流血。金剛不壞之身也需要罡氣催動，而且有承受極限。
嗤嗤嗤。
鮮血好似止不住一般，不斷從傷口流出。石小樂面無表情，青衫變成了血衣，卻仍不斷髮招。
他沒有利用不死七幻療傷，因爲無法轉化對手罡氣的條件下，療傷所消耗的罡氣，可能會讓他敗得更快。
某一刻，石小樂的右臂被連肘砍下，立刻改用左手揮劍，肩膀，雙腿，腹部，腰部……又在之後不斷被刺破，捅穿，渾身沒有一處完好。
半個時辰後，他已殺了足足九十八具水晶傀儡，但自身成了血人，功力不足半成，連遠處的夕陽都彷彿被映紅。
如此慘烈的場景，看得山巔的幾位長老都心顫不已。
“我明白了。”
再次陷入三十位水晶傀儡的包圍，石小樂慘白的臉，卻忽然露出一絲笑意。
他終於發現了這些傀儡的秘密。他們的命門變化，的確毫無規律，但卻會受到其他傀儡的影響，因變而變。
鼓足全力衝向前方，石小樂的背部，左肋和右肩又捱了三劍，但他的劍亦劃過了一位水晶傀儡的右腳跟。
後者突然崩潰。
“他發現了？！”
幾位老者見狀大駭，不能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