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被抱在懷裡.聽見過去兩字.沁雪心身子微微一顫.
秦石的話好像觸及到了她內心中.潛在最陰暗角落裡的暗疾.那個暗疾.是令她光是想想.就會感覺毛不安的可怕往事.
噗.
這時.兩道利爪.撕扯在秦石的背後.可怕的力道硬生生翻下龍鱗.在將他的肋骨擊碎.
肋骨碎裂.秦石感覺體內的五臟.如同排山倒海般涌動.血液像是沸騰的岩漿.炸裂在口腔裡.一口噴出.
血跡.染紅沁雪心的粉色紗裙.
心神意亂.沁雪心扶住秦石.淚水綻放的哼出聲：“你怎麼樣.”
“嘶嘶嘶……”倒吸口冷氣.秦石的身子朝前挪動幾步.可抱着沁雪心的手卻沒有半分動搖：“死不了.別打岔.你究竟……究竟是答應不答應.看在本少這都要死的分了.滿足下我這小小的自尊心行嗎.”
“別說了.你別說了.我答應你.我都答應你……”依偎在秦石懷裡.她看着那道觸目驚心的血口.心裡有種說不出如被刀割的疼痛.她不明白.在這種生死攸關的時刻.秦石怎麼還能保持鎮定.
秦石好像得到滿足.不再和沁雪心廢話.
他也知道.現在不是玩笑的時候.之所以剛剛要那樣做.只是不想沁雪心擔心.並且他是真的好奇.究竟是什麼樣的外力.才能讓這個女孩總是帶着面紗示人.
那是段怎樣的過去.
環視一圈.血傀儡在身後有七八隻.左右分別有七八隻.剩下的全部在前方.
“該死.所有退路都被封鎖.看來想要離開血湖.回到空地上是不太可能了.”捋一捋嘴角.秦石在心裡上下打量.快速思索着如何脫離這個是非之地.
這時.他的餘光.突然落在血湖崖壁下的那個山洞.
“有了.”
靈光一現.秦石側開身.一把攔腰將沁雪心摟在懷裡：“抱緊我.”
沁雪心略微驚訝.但她並沒有多問.玉手盤上秦石的虎軀.小鳥依人的依偎在秦石懷裡.
“呵呵.總這麼溫柔多好.”胸前突然的溫暖.令秦石心裡一跳.旋即露出淺淺的笑.目光直視不遠處的山洞.計算下中間的距離後.幽冥劍帶起勁風在血湖上挑起.
唰.
九道劍光.披荊斬棘的橫掃而出.一擊將擋在山洞前的幾隻血傀儡擊退.
“就是現在.”血傀儡退後.秦石猛然睜大眼.一個箭步唰的疾馳出去.連續幾次躍起身子.一腳一腳的踏在血湖裡迸濺出的血水上.直奔山洞中衝進去.
見狀.沁雪心一愣：“你要進山洞.”
在她看來.這種行爲簡直近乎瘋狂.山洞在血湖的最深處.那豈不是將處境逼到絕路嗎.
沁雪心所想.秦石自然明白.但是現在的他就是在賭.
之前.他見這羣血傀儡.全部侵泡在血湖當中.因此賭的就是這羣血傀儡離不開血湖.如果真是這樣.只要能衝進山洞裡.他們就徹底的安全了.如果賭輸了便將陷入絕境.
雖說.這種行爲很瘋狂.但現在的他只能賭.
賭.尚有一絲希望.不賭.最終只會被數十隻血傀儡給活活分屍.
橫豎一死.
鋌而走險這個詞.早就成了秦石的代言.
但顯然.秦石賭對了.他抱着沁雪心飛躍進山洞.
剛進山洞.一羣一羣的血傀儡撲上來.可當他們逼近在血湖的邊緣時.卻紛紛停下腳步.好像遇到什麼驚恐的事.只是站在山洞外的位置.不斷衝兩人發出亢奮的咆哮.
“呼……”
見狀.秦石長吁一聲.將額頭的冷汗抹掉後.嘴角上揚的露出絲絲笑容：“看來.本少賭對了.運氣還是不錯的嗎.這羣畜生必須要有血湖支撐.無法離開血湖的範圍內.”
“原來是這樣.”
沁雪心恍然大悟.望着秦石的眼神裡.有些怪異.
這種拿着身家性命做賭注的拼命方式.在她看來實在太瘋狂了.可在秦石的眼中.卻好似家常便飯.
一時間.她對秦石也漸漸好奇.心裡不解的想道：“這個人.曾經究竟經歷過什麼.竟然能夠如此從容的面對生死.”
在山洞外.血傀儡無奈下.終於開始漸漸褪去.
待血傀儡褪去.秦石深深鬆了口氣.旋即他感覺到沁雪心正用怪異的目光正盯着自己.有些尷尬的抓抓頭：“你這麼看着本少幹嘛.難道是愛上本少了.”
誰想.被秦石調侃句.沁雪心的臉色快速轉變.一股小心和警惕起來.道：“我不會愛上你.”
“……”
秦石被這快速的轉變.弄的有些迷糊.
但是.他並沒有在意.支撐着狼狽的身子.一屁股坐倒沁雪心身旁.靠在山洞的崖壁上.回首望下背後的傷勢.有些吃痛：“嘶嘶嘶……這羣畜生.真他媽的疼啊.”
“你怎麼樣.”
這次.沁雪心沒有挪開身.反而將紗裙撕扯成一道一道布條.想要幫秦石包紮傷口.
等傷勢包紮好.秦石簡單的活動下身子.痛苦才減輕幾分.之後頗有韻味的瞥眼沁雪心.道：“哎.我說.現在是不是該到你.兌現和我的約定了啊.總不能讓本少這半條命白丟吧.”
“什麼約定.”
心裡一愣.沁雪心眼裡有些迷茫.
“我去.你是真傻假傻偶爾傻啊.故意在這跟我裝傻充愣是不.”聞言.秦石略有不悅的板起臉.道：“不是說好.只要這次僥倖活下來.你就和我說你的過去嗎.”
過去.
兩個字.沉重的在沁雪心腦子裡迴盪.
她咬着牙關.眸子唰的變紅.淚水在眼眶中噙着.
看着那委屈可憐的模樣.秦石有些尷尬：“喂.你這是什麼表情.”他最受不了就是女孩的眼淚.搖搖頭：“不愛說算了.弄的好像本少欺負你似的.”
“沒……我答應過你.我一定會說.”
可這時.沁雪心搖搖頭.她的眼神有些渙散.好像在做着生死般的掙扎：“只是.我不知道.我該從和說起.”
“這不簡單.就從小說唄.你的家裡你的爸媽什麼的唄.”秦石很隨意的笑聲.
不料.就是這句隨意的話.卻深深的觸及了沁雪心的心絃.
“我……我沒有家.”
沁雪心深吸口氣.眼神迷離的轉動半圈.
“啊.”秦石一愣.半響沒有說話.
時間就好像這樣定格.不知道過去多久後.沁雪心長嘆一聲：“我小時候.七歲之前過的很幸福.和尋常家孩子一樣.有一個幸福的家庭.爸媽很寵着我.我就是他們的掌上明珠.”
聞聲.秦石默默的聽着.
“可是.這一切.在我七歲那年.就徹底的改變.”話語裡.略微帶着淒涼.沁雪心彷彿陷入她最不願意去回憶的過往：“七歲那年.中秋月圓.一家人本來正幸福的共進晚餐.”
“可就那晚.突然有一羣人.殺進我的家裡.將我的父母親人.一名一名的殺死……屠殺了我整個家族.他們就死在我的面前.”沁雪心說到這.蜷縮着身子打着哆嗦.
咣啷.
聞聲.秦石呲下牙.他沒有想到.沁雪心小時候.竟然發生過這種悲劇.
“那是羣什麼人.”秦石捏緊拳頭.
沁雪心搖搖頭：“不知道.我只是記得.在他們的身上.穿着血色的長袍.就好像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魔.那一道一道猙獰的面容.至今我都難以忘卻.”
秦石沒有說話.
“但是.早晚有一天.我一定會找到這羣人.令他們血債血償.”沁雪心粉拳捏緊.聲音裡帶着肅殺.
一陣陣威風在洞口吹拂.
短暫的瞬間.卻好像過了幾個世紀.
秦石望着憔悴的沁雪心.這才明白她爲什麼總是那樣要強.暗道：“怪不得.她總是帶着面具.總是一個人逞強……原來在她的小時候.竟有着這種令人悲痛的過去.”
如今.秦石就算再震撼.終歸只是幾段文字.
他知道.他永遠也無法理解.理解那種眼睜睜看着親人.在自己面前慘死的模樣.
那種痛苦.不是光靠想象.就能夠理解的痛苦.
“因爲這件事.在城裡面所有人都傳我.說我是天生克親克友的天煞孤星……”沁雪心露出自嘲的諷刺.悲憫的搖頭：“確實.家族被屠.唯獨我沒有死.我不明白這是爲什麼.一定要讓我經歷這種目睹生離死別的痛苦嗎.”
“當時.我想過死.一死百了.”沁雪心蒼白的臉頰上.一滴淚水緩緩了滑落.她螓首微微揚起.望着山洞外的雲霄迷霧.聲音微弱的哼聲：“可是.當真正面對死亡.我膽怯.我惶恐了……”
秦石略微震撼.
是啊.面對生死.誰又能能付之一笑.
況且.當時的沁雪心.不過只是個七歲的小女孩呢.
真的很難想象.一個七歲的小女孩.是怎樣支撐到今天.
“這不怪你……”想要安慰.可話到了嘴邊.秦石卻又發現.他所組織的文字都是那樣的蒼白無力.沁雪心曾經經歷的那種生不如死的痛.豈是幾句話就能代替.
蒼天.真是公平.
給了這個女孩.一個足矣傾盡全城的閉月容貌.卻又給了她這種人神共憤的經歷.
黯然.只有黯然.秦石將頭低下.
但是.此時的他並不知道.家族被屠這只是沁雪心.悽慘人生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