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青色符氣的主人,文壇主自有法力感應,他忽然面色再變,匆匆退開兩步。
便在此時,只見中央氣團,砰然外漲,如同氣球破損,爆開無數缺口。原本壓制已久,積蓄飽和的音元波動,陡然化作氣勁,衝擊而出。
文壇主首當其衝,即便先前見機,已是後退兩步,也依然被澎湃衝力,推得立足不穩,再向後去。
青色符氣,隨之四方流竄,整個氣場,都被逼迫,不穩外擴,眼瞧便要崩碎,衝擊殿中諸人。
見到此景,對面文壇主站穩腳步後,立刻重整旗鼓,手勢翻飛,殘影閃畫,連連推出十數道符氣,封住氣團外擴之勢,沒有讓衆位門人,無辜牽連受傷。
但原本濃稠密集的青煙氣團,顯然已是威力大減,不但範圍向外擴張不少,也變得稀薄無比,一眼可見其中情形。
不知何時,方纔震響的簫音,已是停止。
周圍弟子定神望去,只見黑長老站在當中,長身而立,單臂前伸,緊緊扣住眼前人的竹簫;而那闖門散修,則是面露驚疑,幾番掙扎,都是無可奈何,完全無法繼續施展奇異音法。
所有人望着此景,不由輕聲譁然。
文壇主與之相鬥,也是拖延幾時,如今黑長老一擊而擒,兩方相比,可說高下立判。
這樣結果,也讓主位幾人,面色變化。
黑長老轉頭,瞧着外面的文壇主,怪聲輕鬆,說道:“文壇主,你可以放心收法,自去安坐,此人便交給我吧。”
文壇主眼睛一眯,點頭笑道:“既然黑長老發話,本座自當遵從。”
話音一落,他的身形立刻飛退,雙手猛收,所有場內煙氣,遽然化作兩道青龍,朝着他的袖口,盤旋而歸。
轉眼間,場中的青煙不再,露出空蕩蕩的位置,以及居中站立的兩人。
黑長老又是嘿嘿一笑,袖中飛出黃芒,將夏塵團團圍住,轉而化爲紙繩,綁住手腳,封住口耳,使其難以輕動。
等黑長老回身殿中,主位幾人,都是微笑點頭,極爲客氣。
衆人重新坐
定之後,黑長老便對方纔那書生問道:“書壇主,剛纔打斷,你便來繼續說說……”
那書壇主點頭,手握摺扇,沉聲說道:“如今歸元之禮,近在眼前,本便是我門防禦鬆散之時,這些無名散修,不知抱有何意,屢屢與我門下弟子作對……我儒修一脈弟子,常年閉門讀書,耳目不靈。不知各位壇主,可曾探查到那些散修來歷?”
“說起此事,還真有一些怪異……”旁邊一個女修,忽然指着夏塵方向,開口言道,“本地浪蕩散修,所修功法,雖是看來不同,但追究實質,大都與此人類似——自化音體,以音生法,無形傷人……本座方纔在旁觀察,與本壇咒法一脈,彷彿有些淵源……”
黑長老轉眼看去,說話之女,臉色蒼白,細眉鳳目,五官雖然精緻,卻給人一種莫名的虛假之感。
“言壇主所言甚是!”另外一個女修,冷笑接道,“本座劍修一脈,雖也發覺那些散修之中,有持劍相鬥,但內元驅動,迥然而異,非是我脈關聯……”
言壇主看她說道:“哦,原來武壇主早已論斷……確實,我壇弟子之前見到,便有感覺似是而非……”
這時,旁邊一個聲音低沉沙啞的女修,開口說道:“幾個低級散修,修爲雖強,功法不純,境界不深,何必在意?”
這位女修,聲音雖然低沉,但臉色極爲紅潤,甚至超出正常,顯些火旺之態。
“如火壇主所言,不過跳樑小醜,無需顧忌。”文壇主點頭,笑着說道,“歸元之禮,百年一成,事關本地修行方向,還需大家多多預備。”
書壇主輕輕拍拍手中摺扇,點頭說道:“確實如此。既然黑長老回來,不如藉此之機,討論下進行事宜……”
“黑長老,”武壇主轉而看來,輕笑說道,“你百年隱蹤,超然於外,如今,可是確定了支持法壇?”
黑長老聞言沉默,半晌無應。
那邊文壇主捋了捋雜亂頭髮,和善一笑,呵呵說道:“本座見黑長老百年修行,已將我壇符紙法理,修習得心應手,該是希望未來,元符求真吧……”
“若不是上代歸元,定下符修,大興傳授,如今還會如此?”武壇主幽幽一笑,指着黑長老的袍擺,說道,“本座可是知道,黑長老藏有寶劍,劍不離身,百年相隨。因此修劍逍遙,御劍天地,方算真心至性纔是!”
“黑長老劍不離身,不代表瞭解劍修深意!”文壇主搖頭,對着武壇主說道,“可是元符借法,符文真言,才真真是入了門的……”
“修行爲逆天,非殺伐堅定,纔可持久!”武壇主驀然站起,身軀散發冰冷寒意,“我劍修斷塵緣,指蒼天,心性堅實果斷,難道還比不得你文弱符修?”
“武壇主,莫要生氣。”一旁火壇主,忽然低沉笑道,“有劍心膽魄,就是直接勇猛,容易極端——你說文弱,可不把書壇主的儒修之道,也含了進去?”
武壇主聞言一滯,看向旁邊書壇主。正見書壇主眉頭皺起,搖頭不語。
後面一個嚴肅老者,忽然插口,認真說道:“火壇主,你莫要挑撥。恐怕我等九壇之中,你丹修一脈,最是蠢動——別忘記,百年之前,你便曾對上代黑長老,以千年成丹,換取人情保證!”
“你!”火壇主猛然一指,火紅臉蛋,彷彿要滴出血來,“要知道你陣修一向自詡公正,不偏不倚,如今此話,是否另有所指?”
“大家多多和氣,何必如此?”後面的三人分別站起,左右勸慰。
書壇主嘆了口氣,說道:“既然大家都是開口,你們器修,獸修,塵修,三壇意願,也別置身事外,明白提出,表明所想吧。”
那三人互相看看,當頭一邋遢男修,撓撓頭髮,說道:“我器修一脈,對於技藝追求更甚,歸元之禮,一向與我壇無關……”
“獸修一脈,也是如此。相比之下,更喜管束靈獸蟲蟻……”身後壯漢,也是憨憨一笑,“你們決定便是。”
最後那個塗脂抹粉,絲毫看不出修士氣質的女修,嫣然一笑,說道:“我塵修專注凡塵欲情,可不敢惹你等嫌棄,莫提莫提。”
九壇九脈,就這樣彼此對視,氣氛微妙之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