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毀天滅地的自爆之力夾帶着無盡的煙塵土石,將兩人瞬間吞噬的無影無蹤。
早已逃至萬丈外的血鴻子,以神識看到了這一幕,不由冷笑起來,暗道區區一個金丹期小輩,也敢在老夫面前猖狂,真是不知死活。
隨後他又轉頭看向逃向另一邊的老道士三人,眼見他們速度雖快,但明顯快不過身後緊追不捨的狂暴靈力。
只稍片刻,那老道士便眼露一絲不捨與心痛,咬牙拿出了一顆白玉珠子,狠狠一捏。
白玉珠子破碎開來,立刻便在他周身撐起一道瑩白光幕,隨即老道士整個人也如喬遠那般,被無盡的煙塵土石吞沒的一乾二淨。
另外兩人,亦是知曉逃是逃不過了,便各自拿出壓箱底的寶物,抵禦起了後方的自爆之力。
血鴻子看見這一幕,立刻極爲痛快地大笑起來。
心想你們三個老傢伙就算有寶物,可在這股自爆之力下,不可能不受傷,到時候那小子死了,神兵還不是歸我所有。
想到這裡,血鴻子更加放肆,更加暢快的大笑起來,立在原地一動不動,似乎根本不擔心自爆之力將自己也捲入其中。
事實也的確如此,血鴻子在操控屍傀自爆時,便刻意將自爆之力壓制在三千丈內。
如此既可以使自爆之力不會減弱太多,也剛好能將喬遠、老道士等人囊括在內。
天空在那股狂暴靈力的攪動下,顯得陰暗無比,似有一場暴風驟雨即將來臨。
大地之上則是一片狼藉,還伴隨着持續的震動,一直延伸到數百里之外,讓遠處的修士難以想象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驚天動地之事。
煙塵土石隨着狂暴的靈力捲動,如一隻倒扣在地上的大碗,讓人看不見內部究竟是何狀況。
不過不難想象,其內部定然如火海煉獄,別說是磐石草木,就算是真金恐怕也會瞬間化爲齏粉。
好在自爆所散發出來的恐怖力量並未持續太長時間,只剛剛過了百息,那股狂暴的靈力便隱現消散的跡象,風暴也隨之緩緩減弱。
在距離自爆中心千丈外的一處坑洞之中,喬遠與清蓮緊緊相依在一起。
兩人躲藏在月無痕的道袍下,雖說自爆之力被道袍完全抵禦住了,但也並非安然無恙。
“清蓮,再堅持一下!”
喬遠低頭看見清蓮那蒼白的面色,以及嘴角掛着的殷紅血跡,不由緊了緊摟住她纖腰的右手,將她向自己身邊拉近了一些。
感受到腰間的那略帶強橫的大手,清蓮只覺身子更加綿軟無力,無奈之下,她只好將頭靠在了那堅實的臂膀上。
這一靠,倒是讓她生出了強烈的安全感與踏實感,似什麼危難在面前,只要靠在喬遠的肩上,那一切將不再是問題。
原本在這種情況下,每一息似都會過得無比緩慢,可清蓮似心底裡很是留戀這種感覺,竟開始盼望時間再流逝的慢一些。
不過事情往往不如人意,當你盼望時間流逝的慢,那它總會流逝的極快,而當你盼望時間流逝的快一些,那它又會流逝的很慢很慢。
清蓮只覺剛剛靠上他的肩膀,還來得及感受一點溫存,就聽喬遠有些尷尬的輕咳了兩聲,低聲說道。
“清蓮,結束了。”
清蓮心中的異樣情緒瞬間被這句話打入了十八層地獄,清醒過來,立刻便拉開了兩人間的距離,用幾乎低不可聞的聲音,輕輕“嗯”了一聲。
喬遠見到她那副嬌羞的模樣,雖有些錯愕,但也很是識趣的避開了這茬,輕聲說道。
“這裡不**全,咱們還是趕緊離開此地。”
說完他便揮手將道袍收了起來,起身向着東方疾馳而去。
清蓮微楞了片刻,眼中閃過一抹失落之色,但卻很快隱藏了起來,腳尖輕點,跟了上去。
直至此刻,兩人才看清此地的情況,這裡已然不是一片叢林,方圓數十里內再也看不見一顆完整無缺的樹木。
而在自爆中心,則只有一個黑漆漆的圓形深坑,向外擴張剛好三千丈,看起來就似一個圓球砸在地面,甚是壯觀。
這邊喬遠與清蓮剛剛飛出深坑沒多久,在另一邊,老道士、中年文士和那白髮老者分別從地縫土石中鑽出。
他們表面看起來飛行自如,可凌亂的髮絲衣衫,嘴角上的血跡,以及那蒼白的臉色,卻是表明三人皆受了不同程度的傷勢。
三人剛一出來,便以神識探查了周圍的情況,自然是看到了正向遠處疾馳的喬遠與清蓮。
“他……他居然還沒死!”
老道士臉上露出震驚與意外之色,驚歎道。
那中年文士目露不可置信之色,想到了喬遠之前拿出的那件道袍,心底滋生出了一絲貪婪,暗道若是能夠殺了那小輩,神兵與那道袍豈不是盡歸自己之手。
至於那白髮老者,想法則大大不同,自追逐神兵以來,似乎真正得好處的人並沒有,而因此隕落的人倒是不少。
甚至血鴻子還爲此毀了肉身和兩具屍傀,連他們也差點因屍傀自爆而隕落。
思及此處,那白髮老者立刻生了退意,向着老道士與中年文士抱拳說道。
“明光道友,陳道友,這神兵之爭老夫不參與了,就此告辭。”
說完白髮老者也不等兩人回話,轉身向着遠處疾馳而去,片刻間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老道士與中年文士也未多說,只是轉頭看向遠處的血鴻子,眼神極爲不善。
剛剛若非他們拿出了壓箱底的保命手段,此刻就算不死,也是個重傷的下場。
如此大仇,這兩人又豈能輕易掀過,更何況血鴻子已經沒了肉身,毀了兩具屍傀,實力早已大不如從前。
“血鴻子,你是不是該給我等一個交代?”
老道士縱身飛出深坑之外,看向血鴻子冷聲喝問道。
此刻血鴻子是有苦難言,原本他以爲自爆一具屍傀,不僅可以脫身,亦可以滅了喬遠,重傷老道士三人。
沒想到非但沒有滅了喬遠,老道士與那中年文士更是沒受重傷,看這樣子,他們還想先報仇雪恨,再去追喬遠。
“道友要什麼交代,剛剛老夫不過是爲了滅殺那小輩而已。”
血鴻子知曉自己如今實力大損,與兩人對上恐怕凶多吉少,便只得軟了語氣,淡淡解釋道。
“哼,滅殺那小輩是其一,其二恐怕就是滅殺我等吧。”
中年文士冷哼出聲,絲毫不介意在此時再踩上一腳。
他這話語說的極爲不客氣,讓血鴻子的臉色變了又變,可最終還是壓下了心中的怒火,沉聲道。
“道友此言差矣,剛剛老夫深陷險境,情況危急,若不自爆屍傀,豈不是會栽在一個金丹期小輩手中。”
兩人聽聞此話,倒是沉默了下來,剛剛喬遠將那明月投至血鴻子頭頂,顯然是要取他性命。
而那種情況下,血鴻子元嬰出體逃遁無可厚非,操控屍傀自爆亦沒什麼可說的。
不過他特意將屍傀自爆的範圍控制在三千丈,卻是有將老道士三人一起滅掉的意思。
“血鴻子,我等都是活了幾百年的人,就莫要耍那些上不得檯面的陰招,剛剛老道可是損失了一顆護身禁珠,才得以保全性命,今日你若不給個說法,便休怪老道不給屍道門留情面。”
老道士仔細思索了片刻,知曉不能逼血鴻子太緊,否則他將最後一個屍傀自爆,那自己還真有可能在這裡翻船。
血鴻子聽聞這番話,立刻便知曉他們這是想趁機撈一筆,心中暗歎一聲,如今自己連肉身沒有,只能寄居在屍傀之內。
若真的將最後一具屍傀也自爆了,那在這危機四伏的禁源之地,血鴻子還真沒信心能夠活着出去。
“這是替命鬼符,應該能抵過道友的護身禁珠吧。”
思索再三,血鴻子只得妥協,翻手從其儲物袋中取出一張黑漆漆的符籙,有些心痛的說道。
這替命鬼符,乃是屍道門獨有的一種保命符籙,極爲珍稀,可以在危機時刻替人擋下致命的一擊。
不過在使用此符籙前,需要配合印決,之前血鴻子被毀去肉身之時,完全沒有這個時間,因此也就沒有動用替命鬼符。
老道士一聽替命鬼符四個字,一雙小眼睛頓時閃過一絲精光。
按實用程度來說,替命鬼符可要比護身禁珠好多了,這筆買賣做的簡直一點也不虧。
想是這麼想,可老道士臉上卻是臉露無奈接受的表情,淡淡說道。
“屍道門的替命鬼符,老道早已耳聞,用來抵過護身禁珠,倒也勉勉強強。”
此話一出,倒是將血鴻子氣的不輕,可也無可奈何,只能狠狠瞪了他一眼,撇過頭去,揮手拋出了替命鬼符。
而那中年文士亦是絲毫不客氣的找血鴻子討要了一張替命鬼符,隨即話都不說一句,直接騰空向着東方疾馳而去。
“陳道友何必走得這麼急,還是等等老道一起。”
老道士大袖一甩,背過身去才露出滿臉的笑意,一邊說着一邊向着中年文士追去。
留下血鴻子一人在那裡大罵不已,發泄心中憋怒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