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強撐着從瀰漫的塵土中站起,幾步來到小麗的身邊,將她抱在懷中,一遍遍的呼喚着她的名字,可是她雙眼緊閉,始終沒有給我任何的迴應。
黑joker從地上跳了起來,快步趕到我們這邊,一把將那根手鍊從地上撿起,喚出怪樹的靈魂,衝他咆哮着大聲質問:“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對我的小公主做了什麼?你信不信我殺了你?”
怪樹此時看起來也非常的虛弱,表面上的淡淡白光忽隱忽現,好像隨時都會熄滅一般。
周茹初她們這時也急衝衝的跑了過來,分別焦急的檢查我們的身體狀況。
怪樹聲音說話的聲音顫抖得非常厲害,不是因爲恐懼的顫抖,而是非常勉強擠出聲音,那拼盡全力的顫抖。它只說了簡短的一句話:“她的身體,是用雞血做成的。”
話音落後,怪樹遊魂化爲無數白煙,重新鑽進了手鍊之內。
黑joker手中攥着那根手鍊,愣在原地,久久沒能回過神來,好像失去了魂魄一樣。
我抱着小麗,感覺着她身體的冰涼,感受着自己渾身劇痛,眼前一陣陣發黑,周圍的聲音變得越來越遙遠。不知過了多久,我眼前徹底一黑,緊接着就失去了意識。
當我再醒來的時候,竟然是躺在洛蝶家中的牀上。我的身子已經不像昏迷前疼得那麼厲害,但是依然痠疼。
小麗就躺在距離我不遠的地方,睫毛微微發顫,好像隨時都能醒過來,但是卻始終閉着眼一動不動。
黑joker守在小麗的旁邊,一臉苦相的盯着小麗,好像正感到極度的傷悲。
周茹初見我醒了過來,忙趕到我旁邊,將我扶起,並餵我喝了小半杯的清水。
“小麗怎麼樣了?”我開口詢問,但發出的聲音乾啞得非常厲害。
周茹初說:“黑joker說有辦法幫小麗,但是要等你醒來和你商量。”
黑joker聽到我們這邊的聲音,扭過頭看向我,然後急忙來到我的旁邊,低頭聲音很小的對我說:“哥哥,姐姐,我有事情想和你們商量。”
我扭頭看了一眼周圍,發現寧飛他們都在,再想到黑joker和我說話時的小心模樣,知道他不希望有其他人聽到我們之間的對話。
於是,我對周茹初說:“麻煩扶我下牀,咱們出去說。”
陳漠晞在一旁忽然道:“你算了吧你,你也不看看你現在什麼樣子。不就是不希望我們聽到你們說話嗎?我們出去,你們在屋裡慢慢聊。”
說完,她帶着寧飛和洛蝶走了出去。
洛蝶的家中非常簡陋,屋裡面只有一張牀,一個櫃子,一張桌子和兩個凳子,幾乎可以是用家徒四壁來形容。
周茹初將那兩隻凳子拎了過來,自己坐一個,將另外一個遞給了黑joker。
黑joker確定陳漠晞三人都已經出去之後,滿臉懊悔的低頭對我說:“哥哥,對不起,我……”
我有些懊惱的大聲道:“誰要聽你道歉,你快告訴我,小麗究竟怎麼樣了,我們要這麼做!”
黑joker咬着嘴脣,
用力點了點頭,而後擡頭看着我的眼睛,小聲說:“哥哥,你能不能告訴我,小麗的身體究竟是怎麼來的?”
我想到昏迷之前,怪樹的遊魂提到過,小麗的身體是雞血做的,似乎這時非常嚴重的一件事。所以,我稍加回憶之後,毫無保留的將我們當初在君夢塵家,怎麼去挖棺材,怎麼撒雞血,怎麼利用墳頭草、死人牙的過程講了一遍。
黑joker聽後,點了點頭,低聲嘀咕道:“原來真是這樣。”
我急問:“到底怎麼回事?”
黑joker像個歷盡世間煩苦事的老人一般,長長嘆出一口氣,向我解釋了小麗在戴上那個手鍊之後,爲什麼會出現那麼嚴重的反應。
原來,妖類和魂魄等物雖然本質不同,但是它們都有兩樣共同懼怕的東西,分別是雞血和黑狗血。
我們按照劉天所安排的方法,利用雞血爲小麗創造身體,這本身其實是一件非常冒險的事情。這樣做有一個好處,就是能夠在一定程度上壓制小麗本身所攜帶的陰氣,使得她能夠和我更加接近,甚至產生無法割捨的聯繫。但這麼做也有壞處,那就是會使得小麗的能力受到侷限,身體能夠承受的力量非常有限。
黑joker猜測,劉天之所以安排我們這麼做,一方面是相對於其他的方法要簡單和容易很多,另一方面可能是擔心我控制不住小麗。畢竟,當擁有強大力量的靈魂在擁有合適的身體之後,實力會非常的恐怖。如果小麗心中有大惡或者怨念,很有可能會做出很多血腥且恐怖的事情。
黑joker沒有想到小麗的身體是以這種方式得到的,他一度以爲小麗同他一樣,是靠着長年累月的自身努力後自己得到的,所以就沒想太多,將承載有怪樹靈魂和力量的手鍊給了小麗。
怪樹遊魂受到小麗由雞血做成的身體的刺激,出現了非常強烈的抵抗反應,力量不受控制的向外傾瀉,進入到小麗的身體裡面。而小麗的身體,根本就承受不了那麼大的力量,於是小麗就失去了自我,完全被那股力量所控制。
如果不是我成功的喚醒了小麗的本心,恐怕當那股力量達到一個極點的時候,怪樹遊魂會崩碎,小麗的身體會毀滅,小麗的靈魂甚至也會煙消雲散。
針對現在小麗的狀況,黑joker提出兩個方法。
第一個方法最保險,那就是拿出很漫長的時間,讓小麗自我修復,說不定過個十年半載,小麗就能夠恢復到正常的樣子。
另一個方法就要冒險的多,需要我和周茹初的同意,需要我和周茹初對小麗的絕對信任,黑joker纔敢做。
我聽黑joker說到這裡就停了下來,焦急無比,大聲急問:“都什麼時候了,還跟我賣關子,趕緊繼續往下說啊!”
黑joker看着我,表情嚴峻,一字一句的說:“給小公主重塑身體。”
說完這句話,他頓了頓,繼續道:“按照我的方法。”
“風險大不大?”周茹初在一旁關切的問道。
黑joker點頭說:“挺大,但因爲我有經驗,在我的幫助下,成功率應該能夠
達到百分之五十。”
聽他這話,我心裡有些打鼓。
百分之五十的可能?那不就是成功或者不成功嗎?
我沉思片刻後問:“如果按照第一種辦法,小麗會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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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joker說:“首先,包括我在內,沒有誰能夠知道,小公主什麼時候可以醒過來。其次,就算她醒過來了,也不確定她受到的傷到底有多大。畢竟她的身體是雞血做成的,相對要脆弱,自我修復的能力也不會非常強。最後,小公主很有可能,醒來之後,會把我們所有的人都忘記。因爲她的傷不僅僅在身體上,更大一部分,是在她的靈魂上。”
我聞言,陷入了沉思。我不知道我到底該不該相信黑joker的話,畢竟從我當前的角度來看,小麗之所以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完全是他一手造成的。如果他再出什麼差池,我無法接受任何不好的結果。
周茹初也低頭沉默,與我一樣陷入沉思,不知道她究竟在考慮着什麼。
沉默而壓抑的氣氛持續了很久,最後被小麗痛苦的低呼聲打破。
我們三人都被嚇了一跳,急忙圍到了小麗旁邊,卻見她依然沒有睜開雙眼,但是表情非常的痛苦,好像正陷入一場惡夢之中一般。
周茹初很是心疼的輕輕捋順小麗的頭髮,而後擡頭看向黑joker,盯着黑joker的眼睛問:“如果按照你說的,我們用第二種方法,失敗了,會出現什麼結果?”
黑joker答道:“那小公主可能將永遠不再可能擁有自己的身體,將永遠住在哥哥戴着的那枚吊墜裡面,並且距離哥哥不能超過九點八七米。”
聽他提到古曼麗吊墜,我內心猛的一驚,忙伸手在脖子上摸了摸,找到吊墜的繩子,快速拉起,在看到古曼麗吊墜依然在我身上之後,我才長長鬆出一口氣。
周茹初又問:“那小麗的靈魂,會受到什麼影響。”
黑joker苦着臉說:“應該不會受多大影響,畢竟靈魂體和實體相比,自我修復的能力要強的多。可是,那樣的話,對小公主來說,豈不是太殘忍了?”
周茹初點了點頭,沉默片刻後又問:“那按你說的做,如果成功了,對於小麗又會有什麼影響?”
黑joker答道:“她可能會徹底脫離哥哥那吊墜的束縛,和現在的我一樣,並且變得非常厲害。關鍵在於,你們是不是真的信任她,是不是願意把手裡那根無形的線鬆開。”
我對於小麗,本就一直心存愧疚,壓根就沒有想過要永遠控制着她。如果可以,我確實真的希望她能夠正常的存在,實現真正的自我。
周茹初看向我,點了點頭,道:“我要問的都問完了,至於決定,你來做吧。小麗的事情上,我覺得我還不夠資格指手畫腳的。”
我顫抖着掏出煙點上,很用力的吸上幾口之後,擡頭盯着黑joker,語氣鄭重的問道:“我能信任你嗎?”
黑joker表情非常嚴肅,語氣非常堅決,幾乎考慮都沒有考慮的答道:“我用我的一切做擔保,如果小公主重塑身體失敗,那我也不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