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幕出現得非常突然,把我嚇了一跳,本能的向後退出了一步。
周茹初在一旁扶住了我,關切的問我怎麼回事。
我搖頭說“沒事”,然後繼續向前看,居然看到一團非常模糊的黑影從我的胸前飄出,落到地上,成了一個小孩輪廓的黑影。
兩個人影一大一小就在我的前面,我聽不到他們之間有任何的交流,而且看周茹初左顧右看的樣子,應該是看不到出現在我眼前的這個場景,心臟開始不受控制的狂跳起來。
周茹初等了好一會,皺眉問:“你問問小麗,還沒有談妥嗎?”
我看着那兩個模糊的人影似乎還在繼續談話,不需要問古曼麗,直接回答道:“還在談,再等等。”
如此又過了五分多鐘,那個小孩大小的模糊人影站起,又飄回到我的胸前,緊接着我聽到古曼麗的回話。她告訴我,那個人不太情願,除非我們能給他一定的報酬。
我將這個消息告訴周茹初,周茹初不悅的嘀咕道:“都死了,還這麼貪財,真是的。”
古曼麗急道:“你快叫姐姐不要亂說,那個人能聽到,他生氣了。”
我聞言大驚,連忙衝周茹初使眼色,提醒她不要亂說話。
周茹初吐了吐舌頭,皺眉想了一會,忽然打了個響指,笑着說:“不就是燒點紙錢嗎?這個沒問題,你問他要多少?”
不需要我轉達,古曼麗已經聽到了周茹初的話,於是再次從我胸前飄出,在與那個遊魂商量過之後,回來告訴我了一個數字。
對方報出來的數字挺驚人,但想到他們要的應該是冥幣,我也就釋然了。但我還不放心,讓古曼麗和對方確認了一下,並確定人家確實要的是冥幣。
和這個遊魂商定之後,我們在古曼麗的指引下,去找下一個遊魂。
這一整個晚上,我們行色匆匆的在海拉爾涼意十足的夜風中,穿行在街道之中,做着我以前做夢都想不到的事——找鬼。
可能是因爲每個人生前的死因和年代不同,它們對我們提出的報酬要求也不同,有要錢的,有要紙牛紙馬的,有要元寶的,最離譜的居然向我們要老婆的。對於最後這一種鬼,我真想一個大嘴巴子給它扇南山南去。
比較有戲劇性的是,這一晚上,我們居然好幾次遇到了韓狄,他故意引誘我們去抓他,但我們始終該忙什麼忙什麼,對他視而不見,倒是讓他挺錯愕,遠遠的跟着我們走,似乎想要看我們在做什麼。
當然,他看不到我所能看到的場景,自然就不清楚我們真正的目的。不過他似乎也感覺到了威脅,居然在離開後,連續兩天都沒有再出現過。
眼看着時間已經到了最後一天,我們幾乎發動了全城的遊魂幫我們搜索韓狄,卻始終沒有絲毫的進展。
而就在最後一天的晚上,距離最終期限只剩下不到五個小時的時候,我們終於得到了韓狄的消息。
據一個落水溺亡的小孩子游魂透漏,半個小時前,韓狄曾出現在公園的湖邊。
當時我和周茹初
正急得直抓頭皮,畢竟時間已經所剩不多了,因此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激動得幾乎跳了起來。
在那個小孩子的遊魂引領下,我們來到了公園的湖邊,但是韓狄卻已經不在了這裡。
古曼麗又找到一個一直在湖邊釣魚的老頭的遊魂詢問,先是聽了好幾分鐘的絮叨,然後得知韓狄往公園的南門方向走了。
我們急忙追出公園,又得到消息,韓狄正在往火車站方向走。
周茹初也是真急了,拉着我回到賓館的停車場,一路根據指引開車尋找,最終在一家超市的外面,透過明亮的玻璃窗,看到里正在裡面挑選貨物的韓狄。
韓狄看到我倆從汽車裡面下來之後,先是有些驚訝,隨後衝我們露出微笑,擡起一隻手,隔着玻璃窗衝我倆勾了勾手指,挑釁意味十足。
我倆互視一眼,凝重點頭,隨後進入那家小超市。
商議之後,最終決定由我守住門口,周茹初進入超市去抓韓狄。
可是,韓狄的反應速度和行動速度都非常快,我站在門口看着他一圈圈繞過貨架,甩得周茹初無法追上,心中焦急不已,最後只能暫時放棄看守大門,進入超市,配合周茹初對韓狄進行圍堵。
可讓我想不到的是,我剛跟進兩個貨架,卻發現韓狄不見了,不知去了什麼地方。
周茹初對此非常生氣,認爲韓狄的逃走,是因爲我讓出了超市的大門。但我並不這樣覺得,因爲我雖然進到了超市裡面,但注意力卻始終有注意到超市的大門,從頭到尾都沒有看到韓狄從大門出去。
這時,我們再次得到消息,得知韓狄實際上是通過超市的後門離開的。
於是,我倆找到那個在角落處非常隱蔽的超市後門,不過售貨員的阻止,先後衝入,並又穿過一道打開的防盜鐵門,來到了一條非常陰暗的小巷子。
藉着路燈昏暗的燈光,我倆剛好看到已經跑到巷口的韓狄,並急忙追出。
可讓我倆想不到的是,當我倆來到巷口的時候,居然發現韓狄已經不知所蹤。
正在我倆犯難的時候,又有新的消息傳到:在我倆左前方的馬路對面,有一個看起來特別像是駝背老頭兒的人就是韓狄所僞裝的。
看到他那樣子,我不由想起前幾天在公園廁所中遭遇的那一幕,立刻憤怒到了極點,急忙拉着周茹初向韓狄追去。
韓狄裝作打噴嚏的樣子,用餘光掃到了正追向他的我和周茹初,先是一愣,隨即挺直了腰桿,再次狂奔了起來……
韓狄特別的狡猾,不僅對這座城市很熟悉,甚至還能夠只用兩到三秒的時間完成變裝,總是會迷惑我和周茹初的雙眼,使我倆好幾次從他身邊錯過。
如果不是有那麼多城市中的遊魂幫忙,我想我倆已經被他給甩掉好幾十次了。
我邊追韓狄邊看時間,發現距離約定時間只剩下不足兩個半小時,不由大急,但面對狡猾的韓狄,只能無可奈何。
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在時間剩下最後一個小時的時候,韓狄爲了躲我倆,鑽進
了一棟樓裡面,最終在樓頂,我和周茹初終於抓住了他。
韓狄對此非常的驚訝,皺眉問我:“爲什麼每次你麼都能找到我,你們是怎麼做到的?”
周茹初用眼神示意我先不要說話,然後走過來問韓狄:“我倆贏沒贏?”
韓狄似乎是覺得面子上有些掛不住,只皺眉盯着我倆看,卻並不說話。直到周茹初將相同的問題問道第三遍,他終於無奈的長呼出一口氣,點了點頭,承認我倆在他安排的這場“遊戲”中勝出。
終於趕在最後時刻抓住了韓狄,但我卻沒有絲毫的喜悅,只感覺到解脫。
我們三人坐在樓頂,都沒有說話,俯瞰整個城市的夜景,都只能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
沉默而壓抑的氣氛籠罩在我們的頭頂,我有心想打破沉默,說幾句緩和氣氛的話,但最終只化成幾聲咳嗽。
最後,還是韓狄當先打破沉默。
他微眯着眼,遠眺天邊的晚星,忽然問道:“這五天感覺如何?”
這個問題讓我和周茹初都不由一愣,周茹初看向我,皺眉用眼神示意我進行回答。
我想了想,故作輕鬆的笑着回答道:“真不是人過的啊。”
韓狄笑了笑,說:“我曾經有過幾年,每天都是過得這樣的生活。”
沒有親身經歷,不會體會到韓狄這句話中所透露出的蒼涼和無奈,甚至還有一些悲壯。
韓狄靜靜的笑了笑,忽然又問:“想聽聽我的故事嗎?”
我和周茹初互視一眼,齊齊點頭。
其實,我很清楚,周茹初現在最想知道的,是韓狄和她的父親之間究竟有着怎樣的關係,以及他這幾天如此戲耍我們的目的。
但在這樣的時候,我倆都很清楚,最重要的就是要和韓狄緩和一下關係,畢竟這幾天我們幾乎就像是死對頭一樣,一直在做這貓捉老鼠的遊戲。
“有煙嗎?”韓狄忽然扭頭問我。
我愣了愣,連忙點頭,將煙掏出,發現煙盒已經有些變形,然後很尷尬的捏出一根已經有些扭曲的煙遞給韓狄,並幫他點上。
韓狄深深吸了一口,長長吐出煙霧,眼睛微微眯着,嘴角忽然揚起一絲冷笑,似乎陷入了某段回憶。
幾秒後,韓狄向我和周茹初講出了他所經歷過的一段故事。
韓狄曾經是一個偵察兵,生長在南方,有一個美麗的妻子。
轉業之後,他從部隊回到城市,過起了普通人爲生活打拼的生活。
本來,他以爲他會和妻子幸福美滿且平淡的生活下去,在不久的將來有一個孩子,然後在社會的打拼中老去,過完這一生。
可是,一場變故,毀壞了他的家庭,改變了他的人生。
他的妻子是一家民營企業的普通文員,爲人隨和,性格偏內向,人員還算不錯。但沒想到,卻被她單位的一個禽獸領導盯上了她的美色。
有一天,那位領導以招待客戶爲名,讓他的妻子去陪客戶,卻在吃飯的時候,偷偷在他妻子的水杯裡下了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