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76兩樣事
張裡這次來得還是飛鳳鎮,原書記肖海全、鎮長趙文東分別被調往另一個鄉擔任副鄉長,現在的新書記和鎮和還沒有到位。張裡也沒進鎮,直接車隨意一拐,從鎮上向北面而來,路面開始有點崎嶇不平起來,顛顛簸簸地開了約模有十多里路,前面出現一個路邊的小街,其實也是個村子,路邊有個水泥牌,上在寫着吳圩村,張裡讓老錢停車,他和于海洋下車徒步往前,路上是一道道深淺不一的拖拉機車轍,乾巴巴的很硬,看得出來下雨天這裡是肯定是一片泥濘。
在小街上隨便找了個閒人問了村長,有好事的人自告奮勇地跑去喊了,張裡和于海洋就站在路邊和幾個人閒聊着,冬季正是農閒季節,大多的人都袖着手閒逛。一個帶着軍綠色火車頭絨帽的四十多歲漢子,膽子大點,問二人說:“你們是縣上的幹部吧?”于海洋看着張裡,張裡笑着回答說:“我們是縣上環保局的,下來轉轉!”農家漢子好像很懂的樣子點點頭說:“噢,環保局俺知道,就是管些環境污染啥的!”說着,咧着嘴笑了下,一口黑牙。
張裡也笑着點點頭,後面陸續又湊過兩三個閒人,隨後張裡問起了收成,家裡過
子等基本
況,幾個男人看着穿戴整齊的二人,都很羨慕地說:“俺們農村現在窮,要麼出去打工,要麼在家守着田,平時也沒事,一年也就三四千元收入。不像你們城裡人到月拿工資,風不吹頭,雨不打臉的。”
張裡聽得很不是滋味,當下問道:“你們都沒搞點副業或做點小生意什麼的?”
“哎,搞啥副業,俺們這交通也不便,就這路,一下雨能把人鞋跟都粘掉了,能搞什麼嗎?”
“晴天上趟飛鳳鎮要二個多小時,來回半天就沒了,下雨天想去都不成,想做點生意都沒辦法。”另一個耳朵上吊着菸捲的人吊兒郎當地說道。
衆七嘴八舌地說着,張裡也聽出了個大概,交通不便,路不好走。
前面戴着火車頭帽子的漢子說:“說這些有
用,人家是環保局的,不管這些!想吃鴨蛋摸到雞窩裡去了,有吊用!”說完一幫人哈哈笑起來!
于海洋見狀想上前,張裡用眼神止住了,正在這時,村長來了。村長是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漢子,有點斯文,看到張裡二人慌忙上來握手,嘴裡說“歡迎,歡迎!我叫馬正文!”嘴裡也是一口黑牙。張裡也笑着和他握了握手,馬村長對着旁邊圍觀的人吆了幾聲:“都走吧!站着幹什麼?”言語間有點權威的樣子,衆人一看也都三三兩兩鬨笑着散了。
將張裡二人帶到村部,也就是街頭的兩間平房,不大點,裡面掛着一些規章制度什麼的。擺了兩張辦公桌。一條木製長椅,三人落坐後,于海洋起來做了介紹:“馬村長,這是我們張裡副縣長!”
村長馬正文手一哆嗦,差點菸都沒夾住,連忙站起來,臉上明顯的一臉驚慌,口裡不住說:“對不起,張縣長,不知道您來——”眼前的張縣長他可是如雷貫耳,鎮上的肖書記、趙鎮長就是被他拿下的,幸好那天自己家中有事沒去開會。
張裡擺了擺手示意馬村長坐下,說道:“這次我們下來不是檢查工作的,我是想了解下
況。你談談村裡的收入、村民主要經濟來源、包括一些實際上困難等方面。供我們參考一下!”
馬村長這才驚魂未定地坐下,張裡也叫于海洋拿出煙來發支給他,自己也陪着抽了支,讓對方定定神說說。
果然,抽了兩口煙,馬村長才一五一十地說起來了,村裡主要還是種田收入,沒有其它什麼副業,農民一年四季在地裡刨食,這地方交通不便,是典型的粘土地,這種土對種莊稼來說貧瘠,收成不高,一到下雨天地上的爛泥能把人鞋底粘掉。村裡有少數人在外地打工,在本縣的也不多,因爲在縣城打工的話,收入低,每天通過家門前的路來回不方便,太遠了。
張裡聽後,眉頭也微皺,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口水,“唔”,他突然覺得嘴裡不對味,張口吐了出來,
馬村長連忙緊張地說:“張縣長,我們這邊水質不好,請原諒!”
張裡覺得奇怪,就問是怎麼回事,馬村長介紹說:當地水質自來都這樣,含氟量高,所以當地人的牙齒黑,過早地就會脫牙、蛀牙,他們村正處在中心位置,其他偏一點的地方也都有不同程度的狀況,張裡這才明白,當下就問:“怎麼不打井呢?”
馬村長嘆了口氣說:“一般的土井沒有用,太淺了,還這樣,聽說只有打到150米以下,吃地下水纔沒事。但是打深水井我們也沒有錢去辦!”說完悶悶地抽了口煙。
隨後張裡又在村裡走訪了幾戶困難戶,其中有一家,聽說一年四季以稀飯爲主食,鹹菜吃蘿蔔乾,張裡到這家時,正好是中飯時間,看着一家五六口人圍在黑呼呼的桌前,一大盆的小麥稀飯,
汽騰騰的,旁邊還擺着一大碗醃製的鹹蘿蔔乾,一家人正在“稀呼稀呼”地喝着。
張裡看得心酸,留下貳百元錢含着淚走了,都進入新世紀了,沒想到自己的家鄉還有這樣的貧困戶,要不是親眼所見,真不感相信。
謝絕了馬村長的挽留,張裡一車回到了縣裡。接連幾天,張裡都在全縣的東北地區轉悠,這邊包括了四個鄉鎮,是全縣經濟發展最慢的,很多村子並不比吳圩村狀況好。
利用了七八天時間將這些地區走訪大差不離後,張裡讓于海洋把這次的走訪
況整理了下,于海洋的筆頭是不用說的,第二天,就交給張裡一份詳實的材料。
看着手上厚厚的一迭總結材料,張裡又心
沉重的細看了一遍,這才放下,在心裡又詳細地綜合一下,才自言自語道:“看來還是‘要想富,先修路’說得對了!!”他心裡才大膽的擬了個計劃,先發展村村通的工程,現在全縣除了有限幾個鄉鎮實現這一條件外,其他大多都沒有實現。當然實現了的鄉鎮都要比沒實現的經濟上要活躍多了。要先想辦法把路修起來,到時再配上項州市新建的幾條通道,全縣的交通狀況就會大大改觀,路好走了,人才能多起來!他心裡暗暗給自己打定主意。
不過在實現村村通公路之前,他還想再辦件事,就是解決東北地區四個鄉鎮吃水的問題,甚至是全縣最好都能吃上乾淨衛生的深井水纔好。
回來後,張裡仔細向地詢問了縣裡的自來水廠,水利局等掌握全縣水文地質方面資料的單位,鍾吾縣地理位置成形不過幾百年,以前是淺海灘塗地帶,地質結構造較特殊,沂蒙山餘脈延着地底延伸至海底,隨着地殼變動,大陸架出現了斷層,因此水資源上受了污染。故而水質不好。張裡更瞭解到一個讓他吃驚的
況:早在90年代初期,世界衛生組織曾經就鍾吾的
況特殊下拔過一批扶貧專款用於改善飲水問題,但這筆錢到了縣裡後不知用到什麼地方去了,一點作用都沒起。由於年代長了,也翻不出來這筆舊帳了。
張裡只好想能否打着扶貧的名義到省裡扶貧辦想想辦法,一定要先搞好關係百姓切
利益的事。
打定主意的張裡讓縣裡的扶貧辦主任張成遠做一份詳實的報告,準備上報省扶貧辦,爭取一筆資金來解決這件事。
讓交通局的劉清遠帶領局裡的技術骨幹,對全縣鄉鎮的村村通工程做出詳細的考察,拿出可行
報告,同時也要列出預算方案,以備常委會上討論。
忙完這兩樣事,眼看還剩下十多天就要過
節了,張裡還沒來得及閒下來,接着就是各單位的年終總結等開會、報告,一股腦地涌過來,張立聞倒是省事了,經常在新城的建設上東轉轉,西看看,正常應付人的事全部甩給了張裡,搞得他是整天連午休都省了。累得他是心中暗暗叫苦,現在各單位的年終總結啥的只是走馬觀花,流於形式,有多少數字是準確的,沒人知道,但儘管如此各單位還是得做,不做不行呀,上級主管部門要,縣裡的主官們也要,這些都是到是政府工作報告的必備內容,也是上級評判下級工作的標準。
對這種流於形式而又沒有多少實質內容的東西,張裡是深感無奈,連着哄走不少單位,讓他們向張立聞彙報,自己才得以清閒。
新年過去了,又是一年即將到來,這一年是張里正式擔任常務副縣長的第一年,工作上的事,他不想太多,惟一讓他心中欣喜地是獲得了佳人,他想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