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官,我回宿舍休息一下就可以了,不用去校醫室的。?.”一隻素手搭在了自己的小腹上,原淺說起話來細聲細氣的,很顯然,她此刻的精神狀況並不佳。
“別說話,淨出亂子,找醫生看看再說。”商述澤出言反駁了原淺的念頭。
“教官,可是我真的不需要去……”脣色白成一線,看着便讓人擔心,原淺想着自己的身體狀況,當下不由得又羞又窘。
“行了,你究竟是個什麼情況,自己說。”說話間,商述澤仍是朝着校醫室邁去。
原淺咬着下脣,囁嚅着不知什麼。
校醫室裡頭是個女醫生在值班,她給原淺做檢查之時,商述澤便在一旁盯着,也不迴避。原淺幾次張口請他出去,卻都不得所願。
“醫生,她這是怎麼回事?”看着原淺偶爾斂起的眉頭,商述澤趕忙問了醫生一句。
“經期不宜大幅度運動,回去好好休息,整點紅糖水喝喝。該請的假就請了吧,免得以後烙下個什麼毛病。”女醫生淡淡地開了口,順帶望了商述澤一眼,“你是教官?”
“是。”商述澤說話間已是朝着病牀的方向走進。
原淺直直地望着天花板,然後才說了句:“教官,我能不能先回宿舍去了?”
商述澤探尋地看向了女醫生,得到後者的許可後才小心將牀榻上的人兒抱起,“麻煩醫生了,我們先走了。”
“教官,你放我下來,我可以自己走的。”原淺有些不自在,因着從剛纔到現在她已經接收到了不少道好奇的目光,她不喜歡這樣被人當猩猩一般觀察。
“肚子還疼嗎?”商述澤沒理會她的請求,而是反問一聲。
原淺手微頓,“沒事。”
“我看事兒大着呢,爲什麼不請假?”商述澤這麼說着,已是帶上了幾分批評的味道。
原淺聽着這語氣,有些無奈並委屈。然而眼底一派清明,她只小聲應了一句:“我以爲運動一下也沒什麼。”
商述澤的臉色有些嚴峻,又似乎是憐惜,“女孩子的該好好愛惜自己,身子折騰出毛病來吃虧的還不是你自己。”
原淺沒答話了,只是有些恍惚——同樣的話,曾經也是有人和她說過的。
“淺淺,我給你衝了紅糖水,快喝些,然後好好睡一覺。”
“淺淺,你怎麼這麼倔呢?女孩子要好好愛護自己,別讓我擔心,好嗎?”
“淺淺,以後你再這麼不把自己當回事,那我就……以後你身體的護理情況歸我管了,我讓你休息你就得休息,讓你吃飯你就得好好吃飯。”
“淺淺……”
“淺淺……”
只要一閉上眼,便可以這樣輕易地聽到那麼多聲或溫潤或歡暢或惱怒或哭笑不得“淺淺”……
原淺覺得日光太刺眼,以至於她很想嘗試一下淚水被日光一點一點蒸發殆盡的感覺,可是沒有。很多時候,傷口只適合在黑夜裡靜靜獨自tian舐着,不想說給別人聽,也不願讓別人知道……
她不哭——她很堅強,起碼在青天白日裡,她很堅強!
商述澤突然覺得懷裡這女子是個有故事的人,她睜眼看着他,卻似浮雲一般飄渺。其實她應該不是在看他的,也許,她只是碰巧望向了某一點,而他,恰好落在了這一點上。
這樣被人忽視的感覺,隱隱地讓商述澤很是不爽。可他不說,說了不是證明他沒度量!
宿舍樓出現,異性不得入內,原淺掙扎着站到了地上,像是狼狽逃離。她忘記了要說謝謝,忘記了自己的肚子很疼,只是突然想把自己關起來,關在一個沒人能看見他的地方。
商述澤本還想提醒她兩句什麼,可看着她這般毫不重視自己的模樣,他怒,怒了卻又笑了——算了,笨丫頭,任她自生自滅去!
回到了集合的地點,此時絕大部分的隊伍都已經回來了。八排長幫忙管了一下七排的學生,衆人皆是坐在地上,就等着剩下的最後幾支隊伍回來。
頒獎——因爲這次的定向越野筆試是和學校的越野協會合作的,是以前三名的獎品也是由越野協會出的。段瑩瑩所在小隊領到的是第二名的獎品,才一下來,她立馬把禮物拆開,這才哭笑不得地發現禮品竟然是一包果凍。
是那種高腳杯形狀的果凍,總共有15個,隊裡每人分了一個之後,段瑩瑩又給原淺留了一個,剩下的三個一個給了班裡的臨時負責人,另外兩個便是給了商述澤和八排長。
商述澤挑了挑眉,看着段瑩瑩那眼神就叫一個——你這是在賄賂我麼?
段瑩瑩氣得差點沒跳腳,纔想要把果凍搶回來,商述澤已經把東西往兜裡一裝,開始吩咐其他同學整理着裝。
這日下午的訓練內容到此也算是結束了,最慢抵達的一支隊伍用時一小時二十分鐘,他們是整隊的人一起行動的,如此難免要耽誤些時間,也不夠靈活。但對於一隊對整個校園人生地不熟的學生來講,一起行動倒是可以免去他們走失了還聚不到一起的麻煩。
商述澤回了寢室。
後面幾天的訓練任務已經定得差不多了,打開了電視,他正好看到‘斯文’男子因爲他所負責的公司涉嫌洗黑錢而被逮捕的消息,再加上他平日裡沒少假公濟私對自己公司的女員工動手腳,這次有不少人出來指認他,他算是栽了個大跟斗了。
商述澤沒打算讓他好過,是以那男人倒臺這事裡頭自然少不了他的一點小幫助。摸了摸下巴,在看到那男人最終被判了八年有期徒刑之後,商述澤關了電視。
換了身休閒裝出去,不多時便繞到了籃球場,此時場下兩隊人馬正在對戰,商述澤抱胸在場上看了一陣子,倒是發現了其中一隊裡有個高手。
原淺和夏綰綰算是越發熟絡了起來,這天給夏綰綰做完家教後,小傢伙硬是纏着要原淺帶她出去玩。
“淺姐姐,就要出去就要出去,你帶我去玩嘛,整天學習好無聊的。”小丫頭懷中抱着阿波羅,還不斷地強迫阿波羅賣個小萌以試圖讓原淺鬆口。
“綰綰,姐姐要考慮你的安全問題,下次讓你媽媽帶你出去好不好?”耐心地想着打消小丫頭的念頭,原淺說着還揉了揉小姑娘的頭髮。
“淺姐姐,就要去。”小姑娘把阿波羅丟到一邊,硬是拽着原淺的手。
有人來了。
“喂,小丫頭,你又在鬧騰什麼了?”是道清朗並帶着幾許揶揄的男音。
原淺轉過身,眼中便撞入了一張臉。
一剎那,所有自恃良好的僞裝徹底崩裂。原淺垂下頭,眼裡是洶涌而來的淚光,晶瑩閃爍,無盡哀涼。
再看那迎面而來的男子。細碎的黑髮覆住了他的前額,黑曜石一般的瞳眸說不出地令人着迷,高挺的鼻樑勾勒出了萬種風情,偏薄的脣紅而瀲灩,更是醉人心絃。那下巴處有些尖,是堅毅俊朗的弧度。
這張臉,本該只存在於她的夢裡了。
“淺姐姐,你怎麼了?”倒是夏綰綰先看出了原淺的不正常,這才輕推了她一把。
總有些時刻,再怎麼掩飾也掩飾不了自己的悲慼絕望。原淺起了身,招呼也不打地便朝着外頭跑去。
“陽哥哥,淺姐姐怎麼了?你快去看看呀!”身後還隱隱能聽到夏綰綰的聲音,原淺腳步踉蹌,一把跑到了門邊。
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腳很疼,甚至有些麻木。周圍人來人往,像是命中註定。
紅燈綠燈,她沒仔細看,那一剎只想着飛越千山萬水,直至疲憊隕落。
有人環住了他,算不得多寬厚的胸膛,偏偏有着她似曾相識的熟悉的味道。
原淺腳下一軟,身後是疾馳而過的大巴。有路人對着她指指點點,她充耳不聞,一心只想着逃得遠遠的,明明——不該這樣的!
“喂,你這個蠢女人是得了哪家精神病院的羊癲瘋?跑什麼跑,沒看到紅燈嗎,你要死了誰負責?”夏弋陽叫一個氣的,這死女人明顯是在他出現以後纔不正常的,這要是不知道還不得以爲他怎麼着人家了!
原淺連連搖頭,兩手捂着臉,她頹然蹲下了身子,淚水若汪洋大海,澎湃涌來,無止無盡。
那樣壓抑着如哀哀小獸一般的哭泣讓夏弋陽莫名地心情煩躁,可惡,他不過是來看看他家小堂妹而已,誰知道凳子還沒坐上就被那小丫頭勒令出來找人了!不過也好在找來了,不然就剛剛那情況,這女人有一百條命都不夠使的!
“跟我走。”雖然路人的看法他不在意,可是這女人要怎麼無理取鬧下去也不是回事,他可沒有上報紙的愛好,誰知道這周圍有沒有潛伏着什麼娛記?
原淺被半拖半拽着到了一家咖啡廳,夏弋陽給她點了咖啡,她別開頭,眼眶紅紅的,小兔子一般受了驚嚇。
“喝點吧,當壓驚。”夏弋陽此刻算是計劃好了——他要把這女人的破事兒給調查清楚!平白當了次冤大頭,雖然沒什麼損失,總也不是什麼讓人開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