擔心原淺泡了冷水會生病,將原淺塞進被窩後,商述澤仔細幫她掖好了被子。此時原淺身上穿着件寬大且不合身的睡衣,看着有幾分可愛笨拙。
起身走到了房內的燈管旁邊,纔想着關了燈,卻見原淺已是不老實地將被子給踢到了一邊。無奈地搖搖頭,商述澤只得再次返回到牀邊,將被子重新覆到原淺身上,“淺淺,別調皮。”
睡夢之中的原淺自是聽不見商述澤這句溫柔寵溺的低語的,粉脣微嘟着,她兩隻小手乖巧地縮在了被窩裡,倒還有幾分討乖的模樣。
最後確認原淺無恙,商述澤出了房門,卻沒把燈關上了。回了客房,快速換下了自己身上的溼衣服,他按了按額角,這纔再度折回了原淺所在的臥房。
原淺這會兒倒是乖乖的沒再做出什麼踢掉被子的舉動了,側着身子,她長長的發耷拉在了頸側,身子微微弓着,看起來知足繾綣。
商述澤笑笑,這才放心地關燈離開。
雖說晚上原淺蓋得暖,然而翌日一早抵達她所在的房間時,商述澤還是發覺她的體溫升得有些高了。找了體溫計給原淺測量過後,商述澤翻出了新居里放着的感冒藥,再端上一杯溫水,這纔過去喚了原淺,“淺淺,你發燒了,先起來吃點藥好不好?”
原淺覺得腦袋很疼,有人在騷擾她,她不高興地撅了脣,之後一隻手從被褥下探出,她四下拍了一下,險些要打翻商述澤手上端着的水杯。
“淺淺,吃藥了,聽話,先起來。”將杯子放到了一邊,商述澤空出一手將原淺從被窩裡撈了出來,而後便看着她迷迷糊糊地睜了眼,無知無覺一般,“淺淺,乖,張嘴。”
原淺才醒來,腦子顯然不太靈活,商述澤這麼一說,她下意識地便配合地張開了口。四顆藥片頓時入了她的口中,緊跟着遞來的是一杯水,“淺淺,嚥下去。”
眼見原淺吃完了藥,商述澤將她再度放到了牀上,之後便叮囑她道:“淺淺,你生病了,接着睡會,我去做早餐,等會喊你起來吃。”
原淺聞言蠕動了下脣瓣,想說點什麼,末了她卻只點點頭,合上了眼。
商述澤將她的被子拉高了些,之後揉了揉她的後腦勺,動身離開。
商述澤離開後,原淺眼珠動了動,一對盈盈翦瞳隨之睜開。先是打量了一番自己所在的房間,原淺再是偏了頭,正對着天花板。
爲什麼自己會在這裡?昨天究竟發生了什麼?商大哥……他怎麼會出現?還有,他又動了自己的頭髮……
原淺咬了咬脣,卻覺粉脣有點腫,有些痛。坐起身,她這纔來得及觀察自己的衣着。顯然,這不是她的衣服,那……是誰給她換了衣服?
凝神,原淺拼命想在記憶裡找出一點關於昨夜所發生事情的痕跡。她記得……昨天是她的生日,夏弋陽不知道從哪得知了這一點,然後便蠻橫地約了她,說要幫她慶祝。林涵和知微羽彤她們也跟着一起過去了,後來有個和夏弋陽不對頭的男生到了她身邊,說要給她敬酒,幫她慶祝。她不喝,那人便冷嘲熱諷明裡暗裡地說夏弋陽找的女朋友沒用之類的,最後……最後,她喝了酒,然後就覺得好熱……
那之後發生了什麼?原淺雙手抱着腦袋,怎麼也想不清楚。
商述澤再度進到房內時便見原淺正呆坐在牀上,整個人迷茫得很。走上前去,商述澤在牀沿坐下,這才蹙了蹙眉頭,“淺淺,怎麼不多睡會?”
像是電影裡的慢鏡頭一般,原淺緩緩轉過身望向了商述澤。對視,她隱隱約約看到了後者眼底的火光,似是某一種熾烈燃燒着的情愫,卻因爲某些原因不得不壓制下來。
“商大哥,你來了啊。”開了口,才知自己的嗓音嘶糊不清的。眨巴着一對瞳眸,原淺想到了什麼,這才驚悸甚至自我厭棄地地移開了視線。
商述澤見狀也只是笑笑,“是,我來了。”
一句話,又分明摻雜着太多的情感,原淺不敢去深思,也不願,甚至是害怕。
“淺淺,下去吃點東西吧,我讓人給你送了衣服過來,應該還在路上,現在你先穿我的外套可以嗎?”說話間走到衣櫥處取了件外套出來,商述澤再是將其遞給了原淺,囑咐她道:“淺淺,等吃完早餐你再睡會,今天是週六,你應該沒有課的吧?”
原淺侷促地點了點頭,慌忙披上了外衣,她動了身就要下牀。
商述澤卻是按住了他,思忖須臾,他一個打橫便將原淺抱了起來,“淺淺,我忘了給你帶鞋子上來了,我抱你下去。”
明明是溫馴兼自責的話,卻又偏偏透着不容置疑的意思。原淺不得已只能用手抵在了商述澤的肩頭,沉默不語。她知道,就算這時候她拒絕,眼前這男人也不會由着她的。不知爲何,她就是有這樣的感覺,很奇怪,也很真實。
事實上,商述澤是否真的忘記帶鞋子上來,大抵也就他自個清楚了。
早餐是清粥和煎蛋,商述澤給原淺舀了碗稀粥,再纔是夾了個蛋放在了粥上頭。原淺吃了藥,這會兒腹中的確空蕩蕩的。不過多時,她便將一碗粥盡數喝完了。商述澤默默不語,眉梢處卻是隱約含笑。
“淺淺,再喝半碗。”印象中這丫頭的食量也不是很大,再加上她才生了病,商述澤也不勉強她吃太多。
原淺不抗拒,只妥實把粥吃完了。
“商大哥,謝謝你。”禮貌地道了謝,原淺掃了一眼商述澤給她買的衣物,眼神堅定,“商大哥,我會把衣服的錢還你的。”
商述澤想說“淺淺,你不要和我這麼客氣”,然而沒有,他贊同地點了點頭,“好。”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底線和驕傲,若是她還無法做到和自己不分彼此,那麼商述澤也不會強求她接受自己的好意。他在乎她,同時也尊重她。
許是彼此之間的氛圍太過尷尬,原淺想問昨夜裡的事,到底是沒問出口,反而是商述澤看她一臉猶豫不決,這才主動挑起了話題,“淺淺,昨天我看到你和夏弋陽在一起,後來我送你去了醫院,醫生說你誤喝了迷幻藥。淺淺,你知道是誰給你下的藥嗎?”
商述澤會交代情況,卻也不打算全部交代清楚。說得太多反而容易拉遠他們的距離,畢竟,她從來就是這麼個小心翼翼地害怕讓別人走進她生命之中的女孩。也許,她是一隻小刺蝟,只是大部分時候她的刺都被收了起來,她不去扎別人,卻容易傷了自己。
原淺想了想,到底是將自己的遭遇坦然告知。似有一種奇異的魔力在作祟,她信任眼前這個男子,更相信他不會傷害自己,於是乎試探着去依賴他,當然也只是一點點,一點點的依賴。
絕大部分時候,她相信的只有自己,以及媽媽。
商述澤自是感覺得出來原淺的忐忑,眼底閃爍過一抹淡淡然的滿意,他接着道:“淺淺,醫生說你的藥性得熬過去,所以我把你放冷水裡了,如果不是這樣,你應該也不會生病的。”
有些自責,然商述澤回想了一番,若是再讓他做一次選擇,他還是會毫不猶豫地選擇這樣做,哪怕這樣做的後果是她生了病。可至少,她能像現在這樣拘謹地笑着,而不是將他排斥於千里之外,獨自去舔着自己的酸楚痛苦。
原淺看起來像是鬆了口氣,本來在想到自己被下了藥時她的心便是猛然一沉,如今沒出現什麼無法收拾的事情,她已是很知足了。
聽了商述澤的勸,再加上昨夜睡眠不足,原淺終了還是上樓去繼續睡了一覺。在她睡覺的空隙裡,商述澤已是借了蔡良的力將她口中那個下藥的人給調查了出來。
夏軍覃。
夏弋陽的堂弟,和夏弋陽同齡,並且他也是漢南大學的學生。今年就讀大三,對夏弋陽,夏軍覃一直懷有敵意。至於這敵意的來源,大家族內部有些爭風吃醋明爭暗鬥的倒還是正常。
只不過,竟然敢把注意打到了淺淺頭上!商述澤眼微眯,某種名爲絕殺的危險冷冽的寒光在他的豹眸中跳躍。
夏弋陽再度見到原淺已是週一的事情了。這兩日他一直想着法子要和原淺見面,豈料商述澤卻是361°無死角防禦,讓他始終鑽不到空子。心內擔心,連禮節也顧不上了,夏弋陽見到原淺出現的第一句話便是:“淺淺,那個男人有沒有對你怎麼樣?”
原淺先是有些疑惑,待到反應過來了她才搖搖頭,禮貌地回了一句:“我很好,商大哥也很好。”
夏弋陽聽到前面三個字時才鬆了口氣,然後面幾個字一出,他頓時憋屈得厲害,:“淺淺,不要和那個男人走太近,他不是你能看得懂的人。”因爲即便是他,也弄不懂商述澤的葫蘆裡究竟在賣什麼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