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久兄,請!”範傑此刻已經回到了客棧,張廷樞也跟着過來了。在都統公署的時候,範傑總覺得有些不自在,說話的時候總是不自覺地四周環顧,他總覺在暗中有人盯着他。
也不能這麼說,範傑感覺到,在都統公署,暗中有人在盯着每一個人。若是他猜的不錯,這應該是黎天才的手筆,黎天才盯着的不是他一個人,而在暗中盯着這裡的所有人。
範傑試圖找人傳話,想要和黎天才就柳川武夫的事情說上幾句,但是黎天才卻始終沒有露面。
回到客棧之後,這裡的一切卻都落到了範傑自己的掌控之中,在這裡他手下的人手幾乎能夠控制每一個角落,讓他自己確實感覺好受的許多。範傑輕輕的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這纔開口問道:“蔚久兄,怎麼樣,輔帥那邊的情況如何了,湯帥還在和輔帥鬧彆扭嗎?”
“鬧彆扭?”張廷樞似笑非笑的看了範傑一眼,有些調侃的說道:“煥然,你說話總是這麼輕描淡寫嗎,湯帥要真是一會不肯與父親配合,父親就是當上這第二集團軍的統帥,恐怕也不會心安的,有湯帥在承德一天,父親就會像芒刺在背一樣!”
聽到張廷樞這麼說,範傑反而皺起了眉頭,他有些詫異的問道:“怎麼,輔帥擔任第二集團司令的消息已經定下來。”
“嗯!”張廷樞點了點頭,說道:“南京方面對湯帥負責整個熱河的防務始終不放心,而大帥又一直不肯對湯帥動手,所以最後只能由父親擔任第二集團軍司令來統領熱河防務。明天早上的會議上大帥就會宣佈這個命令,有他和宋院長站臺,相信湯帥是不會那麼不給面子,當然出言反對的,畢竟家父和他怎麼着也算是幾十年的老兄弟了,這點面子湯帥還是要給的。”
“那真是太好了,有輔帥在熱河,日本人想要拿下熱河恐怕沒有容易!”聽到張作相出山的消息,範傑心裡頓時一陣興奮。
但是張廷樞卻沒有範傑那麼高興,人就是一臉的愁眉,看到他這副樣子,範傑臉上的笑容也慢慢的消失不見,他低聲問道:“蔚久兄,你似乎對前景並不看好。”
“嗯!”張廷樞點了點頭,面沉似水,“如果這事提前數月就定下來,父帥或許還有搏一搏的機會,但是現在距離日本人進攻熱河已經沒有幾天了,而父帥對熱河的地形天氣都不熟悉,再加上老湯一直不肯接受父帥的指揮,他這個第二集團軍司令其實是形同虛設的,對整個戰事也沒有多大的幫助。”
說道最後,張廷樞連“湯帥”這個稱呼都不肯叫了,直接稱呼他爲“老湯”,可見張廷樞心裡的不滿有多深了。他稍微吸了一口氣,自嘲的笑了笑,然後繼續說道:“說起來真是奇怪,大帥既然不信任湯帥,又不肯將他徹底換掉,湯帥在承德一天,父親就不可能對熱河的部隊如指臂使,更加實際的說,熱河的這七萬部隊裡面,父帥能夠指揮的動的恐怕也只有馮哥的第六十三軍,南邊的萬福麟那是少帥的嫡系部隊,除了大帥之外怕是誰也指揮不動,而黑龍江省軍的幾個師,父帥怕也是有心無力,至於孫殿英的第四十一軍和湯帥的第五十五軍不給父帥添麻煩已經不錯了,更不用說是傾力協助了!也不怕跟你說實話,煥然,這場戰事東北軍所做的戰爭準備根本就不足,加上陣前的這幾支部隊並沒有死戰到底的決心,說實話,我對這場戰事根本就沒有多少信心。”
範傑聽完張廷樞的這一席話,默默的點了點頭,張廷樞的這番話是他至今爲止聽到的東北軍嫡系軍官中說的最實在最客觀的一番話了,當然這中間還有一些問題是張廷樞沒有想到也不願意想到的,比如湯玉麟及其部下的投敵叛變問題,這個問題就算是範傑說了,張廷樞也未必願意相信。
“蔚久兄,難道你們就沒有打算拉攏一下孫殿英的第四十一軍嗎,西北軍的戰鬥力不弱,只要肯給以足夠的武器裝備,在熱北和馮將軍聯手也是大有作爲的。”範傑在一旁參謀道。
“呵呵!”張廷樞聽到範傑這麼說,臉上露出了笑容,“煥然,我今天就是爲了這事來的,你也知道,南京那邊雖然給了第四十一軍一筆開拔費,但是對四十一軍來說依然有些不夠,所以他們希望能夠通過你來購買一批軍火,然後儘快的運到赤峰去。”
“哦?”範傑心裡一陣疑惑,他低聲問道:“孫將軍要是真的缺少武器裝備,直接去天津租界找各國軍火商去購買不就得了,最近天津那邊軍火的價錢便宜了不少,怎麼還要找我?”
“唉!”張廷樞嘆了一口氣,說道:“煥然,你以爲孫將軍真的就沒有試過嗎,實話也不瞞你,其實孫將軍手上根本就沒有多少現錢,早年從慈禧墳墓裡挖的那點東西能變賣的已經都被孫將軍變賣掉了,他手上只剩下一些不好出手的東西了,所以此番我來找你就是希望你能夠收下一批藏寶,用以抵消軍火費用,怎麼樣,煥然你覺得如何?”
“哦!孫將軍手上真的就沒有什麼現錢了嗎,嘯劍兄,我聽說的可不只如此啊!”說完範傑似笑非笑的看了張廷樞一眼,而張廷樞也有些尷尬的咳嗽了兩聲。
當年孫殿英掘墓盜寶被發現以後,滿人譁然。部分旗人團體,以及遜清皇室,包括居住在天津日租界的溥儀等上告到蔣*介石那裡,要求嚴懲,此事一時轟動全國。
事發後,有人估算,孫殿英從定東陵、裕陵內盜得的寶物,價值2億5千萬兩白銀。根據對兩座陵墓陵上、陵下的寶物統計,實際上價值遠遠不止此數。而孫殿英所盜寶物除了分給屬下、私留以外,主要有五大去向:售賣、上繳、罰沒、賄賂、秘藏。
售賣是盜得寶物去向中比例最大的一部分,不少寶物流傳在民間,但更多的流落在海外。
當時,孫殿英的交易主要在四個地方進行——北京、上海、天津、青島。這幾個地方洋人多,能賣上價錢,前三個地方是盜案未發之前主要的銷贓地,上海則是在事發之後的主銷地。
據不完全統計,孫殿英往北京原理通過價值10萬元左右珠寶玉器等,但因人告發,只售得6000元左右,未售部分被查沒;而在上海方面,據傳孫殿英派人運送帶了5大箱寶物,但是因爲消息走漏,被黃金榮盯上設局,用假支票將所有寶物騙走;而天津則是孫殿英銷售寶物的重點所在。孫殿英在租界內建有自己的公館。建房款便來源於孫殿英之前售寶所得的現大洋。
孫殿英在天津的銷贓對象,主要是在華的老外,交易地點多設在英法租界內。具體賣了多少,也無法統計,一般認爲數量不會少,這從孫殿英後來用所獲贓款購置的軍火清單上可以推算出來,丹麥式輕機槍528挺、小型平射炮145門、新式套筒步槍5000多支。這些都是當時的尖端精良武器,價格高昂。
當然這都是幾年前的事情了,但是東陵盜案曝光後,迫於壓力,孫殿英先是採取嫁禍於人、金蟬脫殼的辦法,後又主動上繳了一部分寶物,以迷惑外界視線。
另外孫殿英爲了開脫盜陵重責、避免嚴懲,送出的物品,幾乎每件都是國寶,行賄對象都是“黨國要人”,譬如宋子文、宋美齡、蔣*介石、徐源泉、商震、閻錫山、孔祥熙等等。
另有傳說,孫殿英還挑選出了兩箱寶中之寶,暫不出售,另外秘藏。
後來東陵盜案於1928年12月中旬由軍事法庭開庭調查,此後即歸於沉寂,但是又太多人的眼紅孫殿英手上的寶物,自那以後,孫殿英手上的東西就再也不好出手了,好在他手上已經出售的那批東西已經足夠他揮霍了。
但是軍火卻又是另一方面的問題了,中原大戰之中,孫殿英站在了馮玉祥和閻錫山的聯軍一邊同中央軍很是幹了幾仗,然而最後的結果卻是中央軍在中原大戰之中獲得大勝,而孫殿英最後也不得不再次向南京方面的“黨國要人”進行行賄,這纔在山西晉城立住腳跟。
然而幾年過去了,孫殿英手上的那批軍火已經有些跟不上時代了,同樣與日本人作戰並不同國人之間的內戰,其戰鬥的強度和烈度都無法相比,所以孫殿英這纔有些着急上火的想購買一批軍火。但是天津方面的那部分人卻對孫殿英盯得很死,知道他想要通過出售手上的寶物來購買軍火之後,所有人都將價錢定的很低,甚至有不少人都打着黑吃黑的打算。
在這種情況之下,孫殿英從宋哲元那裡知道範傑這裡有一條購買軍火的路子,而且第二十九軍通過交付古董珍寶的方式來購買軍械,也着實符合孫殿英的打算,所以自然而然就找上了門。不過這事先自然是要通過熟人來探探路,而即將在就任第二集團軍司令的張作相之子張廷樞就是一個很好的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