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先鋒官一愣,神情卻是很是動容。盧澤是他的名字,但已經很久沒有從這個少年將軍嘴裡聽到了。
他索性也學着邵世安的樣子席地坐在枯黃的草地上,戰爭呀,他亦忍不住唏噓。
最是風流年少時,邵世安守在這片疆土上,從安頓家眷前往咸陽避難的時候,他們邵家的父子,除了最小的三弟,他們,都已經來到了戰場。守護這一片的清淨和美麗。
冬日的風,冷冽的讓人心寒。曾經一場戰役裡,他受了傷,暴露在冷風中,傷口卻是自動結了枷,原因是,太冷了,冷的血液都要凝固住了。
“這場戰爭,還真是漫長呀。”就在戰場上的兵士,有哪個是不思念家的人呢?
邵世安坐在地上,擡頭看着月光,心裡也是感慨。前兩日他曾親眼見着一個尚未成年的小兵,躲在角落偷偷抹淚,寫着家書,卻是字字泣淚。
是呀,上了戰場的人,哪個又敢肯定,自己是不死的呢?邵世安心裡想着自己溫順善良的小妻子,想着自己未完成的抱負和雄心,心底似是燃起了烈火一般,焚燒着,叫囂着,不容他認輸。
邵家的兒郎,自小都是要熟讀兵法,學習武功的,他不敢說是武功最好的,但可以肯定的是,他是最努力的一個。
父親因爲大夫人的緣故,寵愛大哥,多年來,他雖有怨言,但反而會因此,更加努力。隨了父親的心意娶妻,遇到施以煙
,他感覺是一個機會,便不在意施以煙庶女的身份,反而覺得這是上天賜給他的安慰。
“將軍,您這是,想家了麼?”
盧澤和邵世安確切的說,不止是將軍與屬下的關係,而是少年時的同窗。寒窗苦讀,有一良友同伴,邵世安立志要做名傳千古的大將軍,盧澤打小敬佩他,也因爲對戰場上的渴慕,遂而一路跟隨着邵世安的步伐。追隨他,趕超他,卻發現這個少年時就認識的男子,骨子裡卻是好強,不容人走在自己前面的。
他這樣想着,卻聽到邵世安慢慢開口,“想家麼?也許有點吧。只是,這戰爭,說不準哪日才能結束。北疆狼子野心,佔據我朝東南方向的守衛,此次若不將他們擊退,很難斷定,他們不會坐地起價,逼迫朝廷簽訂不平等合約。”
盧澤也是吃驚,“將軍是說,北疆這一次,只是在虛張聲勢?”
邵世安臉上露出嘲諷的笑容,笑容在月光的映襯下,顯得有幾分涼薄。“阿澤呀,若你是北疆的王,和我軍戰了許久,卻遲遲不肯下死手,這又是如何?”
盧澤想了想,臉上露出釋然的表情,“唯一的可能,那就是北疆王打的是拖垮我軍的心思,又因爲戰場分佈零散,東邊戰場上,能夠派遣出來的兵力本就不多……”盧澤說着眼睛一亮,“那就是說!將軍!那就是說,如果我們能夠堅持到敵軍筋疲力盡,到時候,自然就是不戰而勝?”
盧澤臉上的笑容很是好看,這種喜悅的神情放在充斥着血腥的戰場上,是很讓人動容的。邵世安也是不忍打擊他,笑道,“若是北疆的情況所料不錯,我們只要堅持下去,遲早會戰勝的。”
盧澤點點頭,須臾間眉頭又皺了起來,“可是我們的糧草已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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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世安揮揮手,從地上站了起來,“糧草的事情我已經修書一封請動三皇子歸京一趟了。”
“三皇子?”盧澤驚訝道,“將軍竟然已經都算到了?”
邵世安卻是一心仰望着天上的明月,不知那顆心此時已經飄往了何處。
盧澤見他這樣子,心裡對於戰場的緊張感這才放鬆,忍不住開始打趣,“若是讓嫂子知道你這次受了傷,還不得肝腸寸斷,只是你這個人呀,總是報喜不報憂。”
邵世安聽了他這話,終於是笑了起來,“你嫂子心地善良。人又聰明,就是不知道,她們在咸陽城現在已經如何了。”
正說着就見盧澤壞笑了起來,“真的想知道?”
邵世安眉頭一挑,忍不住多看了他兩眼,心裡隱隱猜到了一種可能,“你是說……你是說以煙寫了信送過來?”
見邵世安臉上的激動之色,盧澤這纔不再與他開玩笑,從懷裡掏出一封信遞給他,“吶,之前剛剛傳來的,據說是你那位夫人,我那個未曾見面的嫂子,花了大價錢,這纔將信以最快的速度送了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