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這一幕,說出來,委實是一樁皇家秘聞。
這些事情,那些朝臣自然是不願意多聽的。只不過,到了這個份上,聖人不動,誰還敢輕舉妄動?
尤其是這樣一個節骨眼上,聖人接連失去疼愛的兩個兒子,如今太子叛變,這又是何等的悲痛與憤怒?
虎毒不食子,但是,親眼看着兒子對父親興兵,這樣的局面,並非是尋常人能夠接受的。尤其是聖人。若他不肯放過這個兒子犯下的過錯,那麼,就要接受自己失去了三個兒子的現實。
這樣的事情,沒有人敢再近一步的去揣測。伴君如伴虎,哪怕,如今的聖人已經是一隻病虎,但是,那種威懾仍在。
周圍很安靜,只能夠聽得到四皇子冷靜的聲音,邵世安,邵世平,邵世寧,分別守在邵輝的左右,眼前的這一幕,父與子,對於他們而言,只不過是計劃中早已預想的一面。
但是,想再多,都沒有親眼看到的衝擊之大。
邵輝眸眼低垂,微微瞥了一眼身側的長子,今日皇家之禍,始於聖人偏愛,皇子心生不滿。
只是,這樣的事情,不也是他府上的寫照麼?邵輝對於長子的寵愛,衆人皆知,那麼,看到了今日發生的種種,他這般寵愛,對於世平而言,究竟是好,還是壞呢?
邵世安心中隱有所感,微微擡頭,正巧看到邵輝扭頭望過來的視線,他心內微驚,面上卻是一派從容與孺慕。
邵輝看着自己的次
子,慢慢的這纔有了幾分踏實。世安是他從小看到大的兒子,哪怕這個兒子,行事太過突出,但是,以他對自己兒子的瞭解,世安斷然不會做出弒兄殺弟之事。
對於世家而言,傳承血脈最爲重要。而世家之所以爲世家,並非講究的是一人,而是一個整體。
世家只有團結起來,才能擁有最爲強大的力量。
他看着邵世安,微不可察的點了點頭,像是對於這個兒子的認可一般。
邵世安將他的動作看的一清二楚,在那一瞬間,他的心跳這才慢慢的恢復了正常。
父親方纔的目光,有着太過的審視與打量,似乎,一旦斷定他會成爲往後的威脅,便能夠立刻下手,將這威脅自萌芽裡斬斷。
這一幕只是一朵在不爲人知的情況下泛起的浪花。一朵浪花的翻騰,沒有人會注意。
四皇子目視前方,“那時候我就在想,若是皇弟有意皇位,興許,我能夠在父皇允許的情況下,幫助你。”
他微微停頓,“只不過,你還是讓我失望了……”
帶了一些嘆息,平白的讓人感覺到了幾分無奈。四皇子的神情做不得假,太子望着眼前的這個四皇兄,半晌,這才忍不住的自嘲起來。
“成者爲王,敗者爲寇。四皇兄現在在說什麼,還有什麼意義呢?你如今說這些,只不過是讓我更加自慚形穢罷了。”
“我行事,素來不悔。若是皇兄腿腳和常人無異,有着這般的能力
還有眼界,難道就肯定,不會對這皇位動心麼?我不過是做了正常人都會做的事情……”
四皇子面上起了一絲波瀾,他的嘴脣動了動,卻仍舊是沒有發出聲音。
他想要說,不會。因爲……他從始至終都不是父皇的親生兒子。既然如此,他又有什麼資格去謀求本就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呢?
只不過,這樣的話,他不可能說出口。便是父皇,都還以爲,自己,是他的親生兒子……
四皇子搖搖頭,“八皇弟,並非所有人都像你這般的。”
有所依恃,有恃無恐。
權力是什麼?親情又是什麼?手足相殘,父子相殘,這樣的事情,從古至今,都沒有斷絕過。
這世間上最爲親密的關係,血濃於水,一朝反目,竟是生死相向。太子從不認爲自己錯了,那麼,聖人呢?
聖人同樣,也不會認爲自己做錯了。因爲他們所做的,都是出於自身,必須要做的。
下一任的繼承人,是要經過層層的選拔而擇優選出的。這其中,有的不光是親情,還有出於聖人,對於繼任者能力的考慮。
以前的邵世安,還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妥,但是今日太子的表現也是對證了聖人先前的選擇。
不是說太子比不過之前的三皇子,只能說,在做掌權者的時候,他缺少那種身爲上位者的素質。
這素質很難說清是什麼,裡面包含着智慧,權謀,手段,還有用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