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以爲不會再見面的人,卻在白艾將要離開德國和合作商貿公司聚會的時候,又有了第二次的見面。
當聚會的音樂響起,莫鎖德商貿公司的總裁向白艾邀舞作爲開場。
“白小姐,能和你合談是我的榮幸,因爲你給了我不一樣的視角,我相信我們的合作會非常愉快。”莫鎖德總裁——雷奧,在和白艾共舞的時候無比真誠的說道。
他今年已經年近五十,見過很多人也經歷過許多事,白艾初次來到德國柏林,他並沒有上心,甚至有些冷落於她。
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姑娘,居然接受了陳氏的委任,獨身前往他們偉大的國家,進而和他談生意,這讓雷奧看上去只覺陳氏不夠誠意。所以他很不高興,也因此將見面推後了一個星期。
這空白的一個星期過去後,當他第一次和白艾會面的時候,她用一疊數據打破了他的小看。能用市場調查就估算出他公司總資產,簡直駭人聽聞。
而她提供的發展計劃,更是堪稱完美,從來沒有一個人能讓他印象如此深刻,白艾卻做到了。
他開始正視這個年幼的女孩,也瞭解了她的背景,從房地產入行,然後涉獵衆多行業,並且在不同的行業裡都做到相同的出色,她的野心可窺一斑。白艾是一個可以在商界史冊上留名的天才,雷奧堅信他不會看錯。
白艾笑納了雷奧的讚美,腳步隨着音樂輕輕旋動:“承蒙總裁謬讚,今後還需要跟你多學習不足之處。”
雷奧笑了:“你們中國人的謙虛是一種美德,該學習的是我。”這三個月她就是在這種謙虛中收服了莫鎖德,看似無害的態度後面隱藏了致命一擊,所以才讓所有人大跌眼鏡。總有一天她會成爲別人學習的楷模,而這一天不會太久。
開場舞很快過去一半,員工開始紛紛的進入舞池,一同享受音樂帶來的美好。
忽然,在白艾身後響起一道低沉的男聲:“雷奧,你的女伴應該物歸原主了。”
雷奧眼中飛射而過一片訝異,不過很快他笑着將白艾的手放開,就此退場。
白艾眼前一花,有張熟悉卻陌生的臉闖進了她的視線:“是你。”
“是我,白艾小姐,幸會。”那張英俊的臉上有着得逞的魅惑笑意,格納很滿意他的出現爲白艾帶去了驚詫。
他輕輕的牽着她的手,帶領她一同融入音樂之中,今夜的她美不勝收,鑲嵌珠寶的魚尾紅裙卻及不了她萬丈光芒的萬分之一。
白艾在衆目睽睽之下能感覺自己漸漸成爲視線的焦點,加上雷奧離開前的表情,眼前這個和她跳舞的男人應該有很高的身份地位。
一個出現在商業晚會上的黑幫人士……看來商界和黑白渠道掛鉤的老把戲在德國也不例外。
“想什麼呢?”格納見白艾不說話,低下頭湊到她耳邊,鼻尖掃過她的鬢髮,嗅到一陣清香穿透了他的咽喉,讓他的精神不覺爲之一振。
“想你到底是誰。”隨着白艾的話音樂突變,柔和且明快的華爾茲被鬥牛士的緊促節奏取代,小號清脆的聲音能震動空氣中的微粒。
“想知道我是誰嗎?和我做生意吧。”隨着音樂格納叉腰,白艾撩起裙角兩人分開而站,踩着節奏步伐帶着謹慎的彈性,相視轉圈。
“沒興趣。”高傲的姿態將鬥牛舞的精髓完全呈現出來。
“你想談商貿何必同莫鎖德公司,和我不是更好。”幽冥的觸角在德國延伸很廣,她想打通兩國之間的渠道,對於他來說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我的生意我自己已經處理好了,所以你不需要費心費力。”音樂澎湃而起,白艾肢體舒展向前,格納後退,挑釁意味十足。
“我可欠你一條命,免死金牌在手不好好利用太過浪費。”格納側身轉圈避開白艾的靠近,兩人舞蹈動態配合到極致。
“你欠着我的人情想這麼容易還清?那不如我放過你,你不用再出現在我的面前,我們就算兩清了。”不過才兩天,他的傷口還沒好就出來招蜂引蝶,如此高調,看來被追殺不是沒有道理的。
格納用巧勁抓住了白艾的手腕,將她帶進懷中,用胸口抵住她的背,左右手握住她交叉的雙手:“你放過我?”
白艾抽出左手,藉着和格納握着一起的右手,整個人旋起腳尖離開了他的胸口:“你身上有血腥的味道。”
“真的嗎?這麼關注我,你真可愛,知道我來之前幹了什麼嗎?”格納不放鬆白艾的離開,用勁帶回她整個人,將她抱高旋轉。
“請不要告訴我,謝謝。”
“告訴你怕嚇着你。”他殺了造反的手下和手下所有的追隨者,他得想想有多少人被送去填海,記得管家說有五六百人來着,真是造孽啊!
“怕嚇着我,你今天就不該出現。”
“我的身份讓你受寵若驚了嗎?”這是一句字正腔圓的中文。
白艾也用中文回到:“不,你的青睞讓我唯恐避之不及。”
格納笑着帶白艾轉圈,腳步翩飛,裙角飄揚:“不要用你那高深的文學素養來難爲我,雖然我聽不懂是什麼意思,但是我還是能明白肯定不是一句好話。”
“你的領悟能力不錯。”
“那把軍用刀你帶了嗎?”
“沒有。”如果知道他會出現,她會提前帶上的。
“可惜了,我還想讓你把它送給我當紀念。”
“要我告訴你購買地點和品牌嗎?你可以買一把以供睹物思人。”
音樂已經到高潮,他們彼此都有些氣喘吁吁:“我叫格納,好好記住我的名字。”
白艾隨着節奏和格納的距離越來越近,接觸也越來越頻繁,情慾在舞動中昇華,她冷語問:“憑什麼?”
“就憑你救了我,託你的福傷口好的挺快。”
“是嗎?真是懷念破傷風就能讓人死亡的年代。”
“懷念不如想見,留在德國給我個向你展示德國曆史的機會,你這麼愛工作,以後我的一切讓你打理。”
白艾可不這麼認爲:“殺人我不在行。”
“哦,原來如此,差點忘記你是一個守法的好公民了,那嫁給我怎麼樣?”
“我喜歡我中國國民的身份。”
“你真是一隻不喜歡妥協的野貓。”
“所以格納先生悠着點,溫良的動物往往纔會要人命。”白艾鬆開了格納的手,收回腳步巧妙的脫離了他的帶領,以此來結束兩人的共舞,正好音樂戛然而止,她走出了舞池。
白艾對格納的存在沒有一點好奇心也沒有絲毫心動,任何未知的人在她眼中都只會幻化成麻煩的代名詞。
這是他們第二次見面的場景,白艾開始知道這格納將不再是她眼中的陌生人,不過還好她馬上要離開德國,即便他有心也是徒勞,可當時的她沒有想到格納會追來中國。
……
“就是這麼認識的。”故事講完,白艾拍了拍手喚起夏敏和林沐琳的注意力。
林沐琳星星眼的沉醉着:“太浪漫了,白姐你的經歷根本是灰姑娘和貴族的版本。”
“有什麼浪漫的,叫你少看點黑幫小說你就是不聽話,有你白姐這樣的灰姑娘?還是有格納那樣殺人如麻的貴族?”那種男人乾的都是違法的事,手上沾了多少無辜生命的血,既不可遠觀也褻玩也。
林沐琳被批評,認識到錯誤點了下頭,對白艾問:“那後來還有下文嗎?”
“有。”格納追求過她,但是她也用非常手段讓他死了心,想想那個時候她真是狠啊,是抱着想死的心才那麼對他的吧。
“那白姐你繼續。”
“下次再講給你們聽,快中午了。”那段不長的回憶有點慘烈,有機會再說。
“白姐!”林沐琳立刻哀嚎,兩隻爪子抓着白艾的手臂左右搖晃,“你這不是吊人胃口嗎?講給我聽吧,好不好,好不好。”
夏敏卷着報紙,噗的敲上林沐琳的頭:“不聽話的傢伙,趕緊到牆角去擺造型,還要拍照片好傳給多米,這麼興奮正好下午讓你白姐考你的德語。”
嗷,林沐琳淚目,夏姐永遠都能在她狂喜到忘乎所以的時候給她當頭一棒,讓她如掉進了數九寒天的冰窟窿裡,幡然醒悟。
夏敏可沒有什麼同情心,勾起白艾的手再搭上苦哈哈的林沐琳在手機的鏡頭下,自拍下了她們三人和別墅的合影,然後找到多米的號碼直接發送,什麼都沒有寫,只有一張照片。
拍了照,夏敏建議:“餓了,不如點餐。”
“點餐的東西有家常飯營養嗎?”門外適時傳來蘭思定的聲音。
真是來的早不如來得巧,她們剛剛說完格納蘭思定就現身,還好……還好呀,夏敏暗自捏一把汗和林沐琳對望一眼。還沒有來得及交流深一層的意思,林沐琳抖着手指尖:“夏姐,你看誰來了。”
誰來了,夏敏打眼望去手中提滿食物的蘭思定身後還跟着手拿大包小包的周黑棘。
……
“艾瑪,我真幸福,有這麼多吃的。”林沐琳首當其衝的跑到蘭思定跟前接過午餐,然後不客氣的取出來鋪了一地。
蘭思定留了一顆袋子理所當然的拉着白艾上了二樓,兩人坐在還沒有安裝窗戶的陽臺,把腳蕩在窗外。
“過幾天去博鰲,東西都準備好了嗎?”蘭思定牽着白艾的手問道。
“差不多。”她每次外出的東西也就那麼幾樣,不需要做太多的準備。
蘭思定把手中的袋子交給白艾:“海南紫外線強,我幫你準備了專門的化妝品。”
白艾取出裡面的盒子:“這個……”好眼熟的包裝。
“多米寄來的。”
“寄給你?”她的生活圈子如今已經有蘭思定的融入,他好像和她的家人還有朋友都能很融洽的相處。
難得蘭思定送禮物還不好意思,他把盒子塞回紙袋中,說道:“在迪拜的時候我看你用過多米送的自制化妝品挺管用,所以讓她多寄了一點過來。”
“謝謝。”
蘭思定的細心延伸到白艾的心底,撥動她的心絃,他永遠都是那麼關注她的一舉一動無微不至。看似多情卻對她專情,那份細膩寬厚藏在他的體內只爲她叢生,而當年的格納看似專情卻只是被激情矇蔽了感知。
樓下,夏敏瞪一眼靠在她身邊坐下的周黑棘:“你坐過來幹什麼?”
“吃飯。”
“吃飯一邊去,別影響我食慾。”
“一邊去影響我食慾,你將就一下。”
“你就是這麼當人男朋友的?一點不照顧我的感受。”
周黑棘把筷子遞給夏敏:“你不也沒照顧我的感受,女朋友。”
……
迪拜,清晨的陽光正灑滿了柏帆的頂樓套間。
杜杜裡從金碧輝煌的房間中端着兩杯紅酒,穿過長空油畫頂的走廊走到寬闊的陽臺邊。
見到多米正倚靠在陽臺邊,看着手機享受吹拂而來的乾燥熱風:“看什麼呢?”
多米晃悠一下手機遞給杜杜裡:“白艾和夏敏還有林沐琳那小姑娘發來的照片,她們正在粉刷別墅,照了張相過來。”這個時候白艾那裡應該已經中午了吧,能夠和朋友一起工作是件幸福的事情。
杜杜裡看着手機問:“你羨慕她們嗎?”
多米酌起一口酒,面朝沙漠,看豔陽爬空:“羨慕也羨慕不來。”
“委屈你了。”杜杜裡執起酒杯。
“也委屈你了。”多米說一聲Cheers,酒杯相碰發出好聽悅耳的聲音。
……
德國,格納又回到那個孤寂的地下城堡,外面常年風雪肆虐,就如同他現在的心情。
坐在火爐邊,盤着腿親力親爲的用碩大的斧子乒乒乓乓的劈着圓木。
管家送上咖啡:“主席,你已經劈了一天了,要不休息一會。”
格納身邊堆滿了或大或小的木條,凌亂的擺放應該和他現在的心情一樣。
“管家,我還是愛她怎麼辦啊?”格納終於停下單調的動作,將鋼斧鏗鏘一下丟在地上,他整個人仰面躺下,一腳踢飛兩條木材,用眼角餘光看見木條飛進爐火中。
見過面以後,深埋的感情又重新涌現於心頭,她比三年前更加有魅力,那麼迷人的笑容是以爲她身邊的男人吧。
閉上眼,格納的腦海裡響起白艾在懸崖邊問他的話:“平靜和救贖你能給我嗎?”
他搖頭,給不了,所以選擇放手,但所謂放手不過是自欺欺人,再見她,她渾身上下帶着春天的氣息,過去的冷的已經不復存在,見她對蘭思定一笑那麼幸福,他差點窒息然後被痛苦滅頂,她的美好終於從冰封下解禁,但那解禁的人不是他而是一箇中國男人,叫蘭思定。
管家暗自嘆上一口氣問:“主席,你忘記當初白小姐跟你說的話了嗎?”
“記得。”格納長長的睫毛沒有緣由的顫抖了一下,他摸了摸手掌中早已經結痂的傷疤,還是那麼痛,讓他快喘不過氣來。
當年她用必死的決心拒絕了他的愛,明明那時候她也有心動,但卻能夠用理智來選擇對她最有利的路。
爲什麼她不能像一般女人一樣,只沉醉在他的魅力中,他對她還不夠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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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席,白小姐不合適你。”其實管家想說格納不合適白艾,這一點是當年的白艾用行動證實的,現在看來她的決定沒有錯,如果白艾和主席在一起,他們的結果可能只能走向滅亡,愛情用生命來祭奠看上去很美很偉大,但是這是現實,現實中用生命換取愛情是愚蠢的。
“你說的沒錯。”如果當初她和他在一起,或許如今他已經厭倦她的冷漠,或許將她早已拖進地獄的深淵,她更不會像現在這樣渾身充滿陽光從而更加吸引他的目光。
“主席理解就好。”
“可我還愛她,我現在很不甘心,並且已經快控制不住不甘心,老東西,你說怎麼辦?”
管家心驚肉跳了一下,臉頰上的肉不自覺抽搐:“主席,你當時差點死了,請您不要忘記,不要再給公會帶來這樣的災難,你的存在並不代表你個人,你的身後還有整個公會集團,結婚生孩子吧,找個適合你的女人。”
“如果有了孩子,你們是不是就放我走?”
“主席,你要等孩子長大,等孩子有能力接手公會,老主席的遺囑裡有寫。”
“又是遺囑。”煩,格納坐起身,沒興趣再和管家對話,合上他的一千零一件貂皮大衣,踩上賽格威往臥室的方向開去。
“主席,不如先吃點東西。”
“不吃不吃,我要倒時差。”
“主席……”管家看着格納的背影,多少有些不忍。
轟,隨着震耳欲聾的響聲管家背後的牆被火藥轟出偌大的窟窿,塵煙翻飛,火藥味濃烈刺鼻:“再多說一句我就照着你腦袋來一槍,你相信嗎?”什麼狗屁公會,什麼混蛋遺囑,他只想白艾,如果不能擁有她,那他現在去睡一覺在夢裡見見她也不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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