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菁一進宅子就聞到了空氣裡那股讓人牙酸的酸味,她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餐廳的方向,心裡有一個不祥預感,難婆婆又親自下廚了?
炎珺面上難以掩飾自己的喜悅之色,她道:“昨天一聽說你們要回來,我刻意讓家裡的廚子一大早就去挑選了最新鮮的食材。”
“母親,您做的?”沈晟風看向餐桌上那一長排形色各異的菜品,顯然答案明顯。
炎珺大笑三聲,領着自家兒媳婦進入餐廳,“這是我昨晚上研究了一晚上的菜式,也讓你公公試過了,放心,都能吃。”
蕭菁打量了一番坐在主位上臉色一陣陣青紫交替的沈一天元帥,默默的想問問未來婆婆:您確定這飯能吃?
沈一天打了一個嗝,從椅子上站起身,“雖然味道有些奇特,但總體來說還是可圈可點的,比如這一道菜,高湯白菜,你婆婆覺得你可能喜歡吃辣的,特意放了兩顆YD魔鬼辣椒,再來這一道菜,清蒸苦瓜,裡面還有非常棒的點睛之筆:三個核桃,補腦補血還去火。”
蕭菁覺得自家未來公公好像有些神志不清了。
沈晟易目瞪口呆的盯着一桌子琳琅滿目的食物,難怪母親千叮嚀萬囑咐的讓自己今天必須回來吃飯。
“我家老二也回來了啊,快來嚐嚐,母親特意給你留了湯。”炎珺親自盛了一碗遞過去。
沈一天揉了揉肚子坐回椅子上,幸好二兒子回來了,他終於可以不用再試菜了。
沈晟易還沒有反應過來,嘴裡直接被塞進勺子,接下來,一股難以言喻的滅頂之災從舌尖處蔓延至全身上下。
“怎麼樣?我覺得有點欠火候了,不夠辣。”炎珺本打算自己喝一口,結果剛剛放到嘴邊又默默的移開了,她被嗆到了,被一股很濃很濃的辣椒味嗆到了。
“咳咳,咳咳咳。”沈晟易回過了神,幾乎是連跳數米遠,最後找不到水,直接從大廳裡衝出去,不顧這三月依舊涼透的天,縱身一躍跳進了游泳池裡。
炎珺放下了湯碗,最後在那盆看着還算是很正常的湯水裡貼上了一個大紅叉叉的標誌。
“母親,您不用這麼麻煩的。”沈晟風走進廚房,看着被弄的一片狼藉的後廚,對着裡面正在清理的兩名大廚道,“開始準備午餐吧。”
兩名大廚面面相覷一番。
“清淡一點,不需要太油膩,味道也別太鹹。”沈晟風交代完善之後走出廚房。
炎珺坐回椅子上,手指頭摩挲着桌子邊緣。
沈一天突然坐直了後背,他握上炎珺的手,溫柔道,“孩子們可能不習慣你的手藝,沒關係我習慣了就好,以後的幾十年我還是要靠你給我做飯的。”
炎珺笑了笑,“老爺不是也不喜歡吃嗎?”
“夫人不是常說我這個人口是心非嗎?雖然我嘴上說着不要不要,其實我心裡可歡喜着啊。”說着沈一天就喝了一大口湯,“雖然很辣,但是多喝兩口水就下去了。”
“撲哧。”炎珺掩嘴一笑,將湯碗拿開,“老爺,我怕再把您的另一顆牙給弄壞了。”
“牙壞了一會兒就補好了,夫人不開心了,我可要花很長時間去哄的。”沈一天夾了一塊魚肉遞到她嘴邊,“你也嚐嚐。”
炎珺本能的張開嘴,臉上的笑容戛然而止,直接吐了出來,“這真是我的做的?”
“雖然有些鹹,有點齁,但多喝兩口水就下去了。”沈一天心滿意足的再吃了兩口。
蕭菁輕輕的扯了扯自家隊長的衣角,“隊長,我覺得我不用吃飯也快飽了。”
沈晟風捂住自家媳婦兒的雙眼,“這樣就看不到了。”
蕭菁扯開他的手,喝了一口水,“您二哥好像還沒有浮上來?”
“可能是渴的太厲害了。”沈晟風望了一眼好像準備撈人的管家,起身,“我出去看看。”
院子裡,一羣人圍在泳池四周。
沈晟易氣喘吁吁的從水裡浮了出來,整張嘴一片通紅。
管家急忙遞上感覺的毛巾,“二公子,您好些了嗎?”
沈晟易的嘴止不住的顫抖着,他搖了搖頭,有苦難言。
“你們都先下去。”沈晟風走上前,看着渾身上下溼漉漉的二哥,友好的遞上一件大衣。
沈晟易凍得瑟瑟發抖,嘴皮有些哆嗦着,“還算你這個臭小子有點良心。”
“研究成果有進展了嗎?”沈晟風挑破來意。
沈晟易愣了愣,“你當我是神醫嗎?給我一個隨隨便便的東西就能化腐朽爲神奇,這東西要循循漸進的。”
沈晟風目光一瞬不瞬的落在他的身上,“所以你目前還是沒有突破?”
“我在儘量的坐實我之前的設想,可是這也是需要一個過程的。”
沈晟風一步一步的靠近,“你應該知道這件事對她而言有多麼重要,她一直以爲二哥你給的是肯定答案,而不是模棱兩可的一個實驗答案。”
沈晟易被逼着退後一步,他再一次的懸掛在了泳池邊緣,“我當時只是說了一個建議,我怎麼知道她是女人,更沒想到你們竟然真的能生孩子。”
“一個正常男人和一個正常女人爲什麼不能生孩子?”沈晟風反問。
沈晟易自上而下的審視他一番:你丫的哪裡像個正常男人?
沈晟風直接忽略了他眼裡的懷疑,再道,“以後她如果來問你這個答案,你都必須告訴她這是肯定的,而不是需要什麼反覆實驗?”
“你讓我說瞎話騙她?萬一不行呢?最後豈不是摘了我自己的招牌。”
沈晟風眯了眯眼,“或者是你現在就想我替你摘了招牌?”
沈晟易一口氣沒有喘上來,他就這麼被迫憋着一口氣,委屈巴巴的看着威脅自己的三弟,這貨是不是本末倒置了,自己好歹也即將是他的救命恩人,救命恩人不是應該放在心裡尊敬的嗎,應該像祖宗一樣尊敬着啊,怎麼到了他這裡,自己倒成了孫子了!
“二哥,你也是軍人,應該知道誤傳軍情是什麼重罪。”沈晟風再說着。
“……”他這是把自己定罪成了十惡不赦的囚徒了?
沈晟風的眼神直勾勾的落在他身上,很明顯,沈晟易在他的眼裡的確就是一個罪人了。
沈晟易差點又摔進了泳池,他覺得自己必須要讓這個混小子知道自己的身份,無論是家庭地位,還是軍隊地位,自己都壓了他一頭。
“長官。”蕭菁從宅子裡一路小跑而來。
沈晟風抱住她興沖沖而來的身影,忙道,“這麼着急做什麼?慢一點。”
蕭菁抿脣一笑,“我這纔想起來,我還沒有問過長官那件事。”
沈晟風不着痕跡的擋在她面前,“想問什麼?”
蕭菁笑道,“我現在懷上了,是不是可以進行下一步了?比如加快實驗什麼的,需要抽血嗎?”
“二哥自有打算,咱們不能給他施壓太多的壓力,這樣他會很緊張的。”沈晟風道。
蕭菁看了看沉默不語的沈晟易,蹙眉道,“這是沒有進展的意思嗎?”
沈晟風搖頭,“咱們要相信二哥,他可是有證的,對不對?”
沈晟易感受到了一股無形的壓力,如果自己在這個時候說錯一個字,自家三弟怕是會毫不留情的踹自己一腳,讓他再來一次感受泳池的溫暖。
蕭菁心臟高懸,她急忙又問,“長官,目前實驗進展到什麼階段了?需要我配合嗎?”
“咳咳。”沈晟易故作高深的咳了咳,“目前實驗很成功,還不需要你配合,你放心,等需要你的時候,我一定第一個通知你。”
“那就好。”蕭菁咧開嘴一笑,“不過長官您不冷嗎?”
“阿嚏。”話音未落,沈晟易長長的打了一個噴嚏。
沈晟風眼疾手快的一把將自家二哥給推開一步,適時的擋住自家小媳婦兒,生怕這噴嚏感染了她。
沈晟易身體打晃,雙臂在空中不停的划着漿,最後噗通一聲摔進了池子裡。
“長官!”蕭菁喊了一句,只看見大衣慢慢悠悠的浮上了水面。
“呼呼呼。”沈晟易從池子裡冒出頭,齜牙列齒的大吼一聲,“沈晟風你這個小沒良心的傢伙。”
蕭菁想着要不要再去撈撈池子裡打着旋兒旋轉中的長官,結果剛剛伸出手,自家隊長就牽了過來。
沈晟風說的雲淡風輕,“廚子應該做好了午飯了,進去吧。”
蕭菁小聲道,“那您二哥呢?”
“他水性挺好的,不用理會她。”沈晟風推開了家裡的玻璃門。
餐廳裡,多餘的飯菜被撤了下去,轉而換上了正常的午餐。
中西結合的餐點,有淡淡的清香浮動在空氣裡。
“我這算不算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沈老夫人的清朗笑聲從客廳處傳來。
所有人規規矩矩的站起來,等候老夫人入座。
沈老夫人擺了擺手,“咱們沈傢什麼時候多了這麼多規矩了,都坐着吃你們的。”
“小菁吃塊肉。”炎珺夾了一塊肉放進她的碗裡。
“開飯前最好先喝一碗湯。”沈一天舀了一碗湯遞上。
“她喜歡吃豬蹄。”沈晟風將碳烤的小豬蹄夾到了她的盤子裡。
“你們一上來就給她一堆肉,懷孕的人吃的太油膩對腸胃不好,要先吃點清淡的,來吃點青菜。”老夫人同時不忘將一盤子菜芽子夾到她碗裡。
蕭菁望着滿滿當當的一盤子食物,扒了兩口飯,“不用給我夾菜的,我可以自己夾。”
“也是,一個個的搞得這麼見外做什麼?小菁喜歡吃什麼自己夾。”沈老夫人攪了攪自己的湯碗,瞥了一眼吃的滿嘴流油的兒子,“你也見外一點,畢竟新媳婦兒上門,注意一點形象。”
“咳咳。”沈一天放下手裡的小豬蹄,擦了擦嘴,“是,母親。”
沈老夫人又看向蕭菁,“快吃啊,別拘束,放開膽子吃,想要吃什麼夠不到的,我替你端過來。”
“你們就沒有人關心關心落水的二兒子嗎?”沈晟易委屈的跑進餐廳,瞪着其樂融融狀態下的父母長輩們,跺了跺腳,留下一灘水之後轉身驕傲的跑上二樓。
炎珺急忙從椅子上站起來,蕭菁以爲她身爲母親的怎麼着也應該去關心關心自家的二兒子,結果卻聽得她說。
炎珺道:“快些把這些水都擦乾淨了,等一下踩到滑到了怎麼辦?”
沈一天拍桌而起,“這傢伙最近越來越放肆了,弄了這麼一灘水,吩咐下去,今天中午誰也別給他飯吃。”
蕭菁湊到自家隊長面前,壓低着聲音,“我怎麼覺得您二哥像是撿來的?”
“不是餓了嗎?乖乖吃飯。”沈晟風再夾了一些菜放進她的碗裡。
午飯作罷,一盞茶香暗暗縈繞。
太陽光燦爛的落在院子裡,有春風徐徐的拂面而過,空氣裡還摻和着些許甜甜的花蜜香。
“我把婚禮定在了祁山莊園,母親您覺得意下如何?”炎珺親自泡上兩壺茶,一杯放在沈老夫人面前,一杯放在蕭菁面前。
沈老夫人拿起一顆黑子,神色凝重,“這些事你看着辦就可以了。”
“小菁覺得呢?”炎珺又看向正在全神貫注研究棋盤的蕭菁。
蕭菁點了點頭,“婆婆拿定注意就可以了。”
炎珺左右環顧一圈,確信兩人完全沒有把她的話放在心裡,搖了搖頭,“你們慢慢下吧,餓了這邊有茶點。”
沈老夫人單手撐在椅子上,神色越發嚴肅,“你這個小妮子不簡單啊,竟然把我逼到了這份上。”
蕭菁莞爾,“那是奶奶您故意給我放了水。”
“不不不,我老婆子可不會爲了取悅誰而故意放水,那是對棋局的不尊重。”沈老夫人重新放上黑子。
沈一天站在一旁,早已是躍躍欲試的想要上場了。
沈老夫人瞥了他一眼,“怎麼?就憑你拿點火候也敢上來獻醜?”
沈一天笑道,“母親,我就看看,不會多說一句的。”
蕭菁縱觀全局,手中捏着棋子的手也是不由自主的加緊,她得想想。
“好了,還是不下了,這下棋雖然修心,但容易傷神,你現在不適合想那麼多。”沈老夫人主動放棄了繼續執棋。
蕭菁忙道,“奶奶,我還可以繼續的。”
沈老夫人拿出毛巾擦了擦她額頭上的細汗,“不用這麼勉強自己。”
蕭菁也是覺得自己有些力不從心了,撐着桌邊從椅子上站起來,保持一個動作時間太久,腿腳有些麻木了。
沈晟風掛斷了電話,從院子另一頭匆匆而來,“怎麼了?”
蕭菁搖頭,錘了錘自己的腳,“可能是坐久了。”
“快帶她出去走走,活動活動。”沈老夫人有些乏了,喝了兩口茶。
沈晟風牽着她的手走過院子,春暖花開的季節,半空中有小鳥低空飛行。
蕭菁低頭淺笑,“隊長,這種感覺真好。”
沈晟風不明她的言外之意,“什麼感覺?”
“就像是普通夫妻一樣,走走停停,可以看看沿途的風景,不過擔心你是不是走的太快,還是我走的太慢,一直以來都是並肩而行。”
“說什麼糊塗話。”沈晟風揉了揉她的腦袋,“還有一個月,做好準備了嗎?”
蕭菁面朝着他,看的分外認真,“早就做好了準備,隨時可以爲您披上婚紗。”
“縱然前路千難萬難,這雙手都要牽好了,抓緊了。”
蕭菁很鄭重的點頭,眉角彎彎,“哪怕世界與您格格不入,我也與您惺惺相惜。”
“嘭!”一朵禮花震開了蒼穹,絢爛的耀眼了整個天空。
低空飛行的直升機,拂過祁山山脈一片片茂林,捲起漫天的枯葉,像一隻只輕快的蝴蝶翩躚墜落。
延綿在整個祁山山脈的十公里路途,從山腳延續到山頂,一圈環着一圈,飛揚的彩旗,聲勢浩大的禮炮,直升機飛馳而過後灑下的片片花瓣。
一切那麼美好。
蕭家大宅前,人潮涌動,一架坦克開路,直接用着炮口對着領導的大宅。
管家被嚇得冷汗涔涔,這是結婚嗎?我怎麼看着像是來搶親的啊!
爲首的是軍隊裡組建的一支強悍伴郎團,清一色的迷彩服,高精度的仿真槍,只待領導一聲令下,馬上就可以破門而入。
當然了,今天蕭曜元帥也給了命令,隨便鬧!不然誰敢擅闖領導私宅啊。
蕭家大宅二樓位置,秦苒看着大門方向的陣勢,心裡一驚,“怎麼回事?”
蕭菁打開了窗簾,看着來勢洶洶的一羣人,打了打手勢,“準備好了沒有?”
她的身後一羣女兵並排而站,用着氣震山河的語氣回覆着:“是,長官。”
“是時候檢驗你們這將近兩個月的訓練成績了。”蕭菁嘴角噙着一抹難以言喻的微笑。
伴郎團內所有人一擁而上,從四面八方開始慢慢靠近大門處。
秦苒忍不住的高懸心臟,她焦急的看着自家處變不驚的女兒,蹙眉道,“閨女,結婚是喜慶日子,怎麼被你搞的像軍事演練了?”
蕭菁莞爾,“母親,您可以把它當做一場軍事演習。”
“咱們不能這麼玩,山莊裡還等着一堆的賓客啊,誤了最好的時辰可就不好了。”
蕭菁雙手搭在母親的肩膀上,“您不用擔心,我們會適可而止的。”
言罷,秦苒就這麼見着自家閨女拿出了對講機,是的,她這是打算親自操辦這場演習?
蕭菁看着電腦前傳回的及時畫面,主婚車前一共有四輛裝甲車,還有一架M5200新型坦克,果然下了大手筆。
沿途兩側有不少本打算偷拍的記者們,見此陣勢一個個嚇得都不敢再貿貿然的出來了。
這是要打仗了嗎?
沈晟風從車內走出,今日的他穿着一身墨黑色軍裝,高筒軍靴踩過樹枝,他拿過望遠鏡看了看宅子裡的動靜,開口道:“進攻。”
“咚咚咚。”地面開始震動起來。
潛藏在暗處的記者們一個個嚇得屁滾尿流。
“轟轟轟。”宅子內同樣的震動響了起來。
原本是跑在最前面的程臣突然間神色一凜,他瞳孔慢慢加劇,望着被推出來的十架MT008系列的重機槍,腳下一滯,掉頭就往回跑。
蕭蠻校準了瞄準器,砰砰砰連續射擊。
婚禮採用的仿真彈是禮花型的,每一顆打中障礙物之後會直接散開,就跟禮花砸在人身上一樣,只是會把衣服燒破一個洞罷了。
程臣一個縱身,直接跳進了草叢裡。
江昕調轉了坦克炮口,瞄準着那一羣女兵蛋子,果然成績斐然了。
“嘭。”炮彈從炮口中發出,同樣是禮花型的炮彈,落在院子裡的瞬間,地面像碎開的火花,一下字四分五裂,或多或少落在了對方的身上。
魏紫琪抖了抖自己身上的兩顆火珠子,扛起長管炮,低吼一聲,“散開。”
一羣人瞬間分散。
程臣心知不好,轉身從自己藏身的草叢裡逃離。
“嘭。”禮花炸開在他的一米距離處,不過就是眨眼開,他的禮服七零八落,整張臉只剩下一雙眼珠子是白色的,至於那好不容易做好的頭髮直接被燒的一撮一撮。
蕭蠻站上臺階,單腿靠在花壇上,扯開自己身上被燒的有些狼狽的大衣,粉紅色的伴娘裙裙襬隨風一揚,她道:“姐妹們,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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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明天繼續搶親,小蠻準備好了,你們呢?明天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