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擡頭,才發現他的目光始終落在宮神慕的身上,無聲無息,幽暗複雜,不知道在想什麼。
她牽着他的手,他也沒有甩開,再度加重了聲音道,“西澤爾,我們走吧。”
韓離對她的厭惡非一般的明顯,此時看她開口,眉頭就立刻浮現出不滿的神情,神慕淺笑道,“韓離叔叔,別生氣。”
這是她跟西澤爾的事情,不需要勞煩更多的人來插手,她不敢讓她爹地插手,更加不想麻煩其他人來插手。
從她醒來到吃飯到現在,她的體力已經慢慢的恢復得差不多了,轉身,臉上淌着溫靜的笑容,她走回到西澤爾和安沫的面前。
眯起一雙純淨如黑玉般漂亮的眸,她緋色好看的脣彎起,“安沫,別當我爹地說的話可以忽視,我最後警告你一次,蠢事少做一點,否則西澤爾保不住你。”
說完這句話,她也不等安沫的迴應,彷彿她根本不需要她的迴應,更確切的詞,是不屑。
銀魅看着一頭長髮溫涼沉靜的女子,淡淡的笑,這算是真正的宮神慕回來了麼?不愧是黑暗帝國的公主,驕傲起來高高在上,高得不可攀登,好像前幾分鐘的蒼白虛弱都只是錯覺。
“西澤爾,”她仰着一張臉蛋,“我們聊聊?”
疑問的語氣,近乎命令的姿態。
安沫最討厭的就是宮神慕這幅姿態,好像她就是全世界的公主。
神慕說完這句話,就低頭睨着她,涼涼的開口,“別惹我不開心,我能殺你兩次,你未必可以活第三次。”
一字一句,冷銳鋒利。
西澤爾一直看着她,緩慢低沉的開口,“我的條件已經說了,應該不算過分?”
神慕閉了閉眼,有種無法承受這種談判的錯覺,但還是很快的睜開了眼睛,“銀魅,你可以治好她的腿麼?”
銀魅溫潤如春風的聲音在客廳裡響起,帶着十足的掙扎跟歉疚,“抱歉,慕慕,東方家的人,我不能救。”
西澤爾眉眼一冷,濃濃的諷刺道,“安沫你不救,她的死活你也不在乎?”
銀魅輕輕的掃了神慕一眼,悠然的笑出聲,“教父先生,你這是在用慕慕,威脅我嗎?”
下意識的,西澤爾就去看神慕。
銀魅繼續用他低沉慵懶的嗓音緩緩的道,“我可記得,你們是青梅竹馬,她不愛你,你就可以看着她死麼?”
神慕的雙手握成了拳,只覺得空氣中的氧氣在不斷的減少,她快要呼吸不過來了。
“夠了,”另一個聲音響起,修斯幾大步就走了過來,插在神慕跟西澤爾的身邊,“西澤爾,不想把這件事鬧大,你就把這個女人馬上送走。”
安沫這下算是明白了,這裡所有的人,都是幫着宮神慕的。
修斯一貫優雅慵懶,這一次,眉眼裡亦是隱藏了幾分冷厲。
西澤爾沒有理會他。
“你是不是覺得,”西澤爾看着神慕,咄咄逼人的盯着她,“我爲你做什麼,都是理所當然的?”
神慕同樣的笑,那笑容裡的諷刺不比他少半分,“應該是我問你,如果安沫的腿治不好,你就連我的死活都不顧了?”
是這樣的麼?怎麼可能會是這樣。
她的死活,他什麼時候沒有放在心上了?
她怎麼會覺得,他真的會看着她去死。
這怎麼可能,他就算是看着自己去死,也不可能眼睜睜的看着她去死。
從她在畫展裡暈倒開始就隱忍的怒火一下全都飆升到了胸腔的位置,在她的眼神下不斷的燃燒得更加旺盛,幾乎要將他所有的理智都毀滅掉。
所有人看着他的眼神,他根本無需去看,就可以清晰的辨別出來,帶着譴責甚至是憤恨。
包括修斯,都是濃濃的不悅。
在他反應過來自己想幹什麼想說什麼的時候,已經伸手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大力的拉着她往樓上走,冷冷的丟下一句吼聲,“誰都別跟着。”
神慕被他拉着,沒有反抗的力氣,也沒怎麼反抗,本來,她就說了要跟他談談。
安沫滑着輪椅就想追上去,修斯淡笑的攔在她的面前,“東方小姐沒有聽到嗎?西澤爾說誰都別跟着。”
安沫狠狠的瞪了修斯一眼,不甘心的繼續想往前走。
修斯這下連笑容都沒有了,“我記得你是腿殘了,不是聾子,聽不懂話?”
什麼不要去戳人家的傷口會碎掉人家的玻璃心這等美好的品質修斯一貫都沒有,所以說他的紳士只是假象。
惹他討厭的人,什麼惡毒的話他都可以說出來。
安沫聽到這句話,臉色登時就白了。
不管怎麼說,她的腿殘了,這是不爭的事實,她不可能真的不在意。
“你輕點……”神慕的手腕被他生生的拽疼,不得不出聲抗議,她懷疑自己的手都會被擰下來。
他對她是有多大的仇恨,需要這麼用力?
西澤爾拉着她甩進臥室,然後砰的一下就門狠狠的甩上,她的身體被抵在門上。
他一隻手撐在她頭頂的上方,墨綠色的眸死死的盯着她,眼睛裡迅速的染上血一樣的顏色。
他忍了很久,不過是一直沒有發作而已,神慕立刻有了這樣的認知。
“聊聊是麼?”他開口,“說吧,你想說什麼?”
她下意識的往後退,但是後面沒有任何退路,這樣退避的動作反而惹火了本來就怒火滔天的男人。
“這麼不想跟我在一起,你也敢這麼理所當然的要我當你的血庫?”
神慕屏住呼吸,原本想好的臺詞一下就在他這樣的眼神下全部消失。
動了動脣,無法抑制的苦澀,怔怔的道,“我沒想到,你會這麼生氣。”
“我生氣?”西澤爾冷笑漣漣的看着她,“宮神慕,你連我爲什麼生氣都不知道!”
他不是生氣韓離跟銀魅都不肯救安沫嗎?
難道不是這樣?